4、宫阙藏魍魉 花朝惊变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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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情回顾：林琉璃设计拔除“玄龟”安插于兵部的耳目杜正伦，暂缓突厥“料敌先机”之势。裴承先秘密传书，报其生还，并提及幽州边境存在一支约五百人的神秘私武装，且袭击者中有人佩宫中之物，暗示“玄龟”触角或已深入大内。
裴承先信中那句“宫中之物”，如同冰锥，刺破了双曜殿内因前线稍稳而略有缓和的气氛。林琉璃反复摩挲着信纸边缘，指尖冰凉。宫闱深深，她凭借武后的信重与自身手段，已肃清诸多明面上的敌人，站稳了脚跟。然而，若“玄龟”的阴影早已渗透至此，敌暗我明，其凶险程度，远超与外朝官员的周旋。
她并未立刻将此事禀报武后。一则证据尚嫌模糊，仅凭裴承先模糊一瞥，难以取信，反易被视为危言耸听，或引来对自身掌控宫闱能力的质疑；二则，她需先行厘清，这“宫中之物”究竟可能为何，又关联何人。
清查宫内，远比探查外朝更为棘手。宫内人员庞杂，关系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且能在宫中佩戴玉饰者，绝非普通宫女宦官，至少也是有一定品阶的女官、妃嫔，或其身边得力的近侍。
林琉璃动用了宫正司明面上的巡查职权，以整饬宫规、核验各司各部器物账册为由，开始了新一轮的、更为细致的梳理。她重点核查对象，集中在以下几处：
一、 内侍省与六尚局：这些部门掌管宫廷用度、器物制造与分发，是“宫中之物”流出的可能源头。她命人秘密核对近年的玉器、佩饰打造、赏赐记录，尤其关注那些形制特殊、或记录模糊、或曾报损遗失的物件。
二、 各宫妃嫔及高位女官：她们是玉佩的合法佩戴者。林琉璃借协理六宫之名，在日常接触与宫宴等场合，不动声色地观察众人佩饰，并与存档记录比对。
三、 已故或已废妃嫔的旧宫人：如徐贤妃、王皇后、萧淑妃等人的旧仆，虽大多已被分散安置或贬斥，但难保没有漏网之鱼或仍在暗中活动的关联者。
这项工作繁琐而隐秘，进展缓慢。宫中看似一切如常，但林琉璃能感觉到，在她目光所及之处，似乎总有一层无形的薄纱阻隔，难以触及核心。
转眼已是仲春，宫中依例筹备“花朝节”宴饮。此番因北疆战事，武后特意下旨，典礼从简，但仍邀宗室命妇、在京四品以上官员女眷入宫赏花，以示与民同乐，安定人心。
林琉璃作为敏昭仪，协理六宫，自然需参与筹备并出席宴会。这看似寻常的宫廷聚会，却让她心生警兆——人员繁杂，往来频繁，正是浑水摸鱼、传递消息、甚至制造事端的绝佳时机。“玄龟”若真有内应，会放过这个机会吗？
她加派人手，明里暗里盯紧了宴会筹备的各个环节，从食材采买、器皿准备，到乐舞排练、席位安排，皆纳入监控范围。
花朝节当日，御花园内百花争艳，仕女如云，环佩叮当，一派升平景象。武后与陛下端坐主位，接受众人朝拜。林琉璃坐于妃嫔席次前列，目光沉静地扫视着全场。
宴至酣处，丝竹悠扬，歌舞曼妙。就在一名舞姬表演胡旋舞，彩袖飞扬，引得众人瞩目之际，一名负责斟酒的低阶宫女，在穿梭席间时，脚下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手中捧着的酒壶猛地脱手，竟直直朝着御座之下的台阶泼去！而那酒液泼洒的落点附近，恰好坐着几位年高德劭的宗室老王妃！
事发突然，惊呼声起！
电光石火之间，一直保持高度警觉的林琉璃，几乎在那宫女身形微晃的瞬间便已察觉异常！她并未起身去挡那不可能完全拦住的酒壶，而是迅速对侍立身后的素云使了个眼色。
素云会意，几乎在同一时间，看似无意地挪动了旁边一盆精心修剪的牡丹盆景。那宫女“恰好”被盆景底座绊了一下，泼洒出去的酒壶轨迹微偏，“砰”地一声摔碎在御阶旁的空地上，酒液四溅，却未沾染到任何一位王妃！
混乱中，那失手的宫女吓得面无人色，跪地连连磕头。负责宴席秩序的女官立刻上前，欲将其拖下。
“且慢。”林琉璃清越的声音响起，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她起身，对御座方向微微一礼，“陛下，娘娘，今日花朝佳节，见血不祥。此婢虽毛手毛脚，惊扰圣驾，然念其初犯，不若交由宫正司略施薄惩，以儆效尤即可。”
她言辞恳切，合乎情理，既全了皇家仁德之名，又将处置权抓到了自己手中。武后微微颔首：“便依敏昭仪所言。”
那宫女被宫正司的人悄无声息地带离了御花园。宴席继续，仿佛只是一段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然而，在宫正司的密室里，等待这名宫女的，绝非“薄惩”。林琉璃亲自坐镇审讯。
起初，这宫女只咬定是自己不慎跌倒，吓得语无伦次。但当林琉璃命人出示从她鞋底缝隙中取出的一粒特制的小小蜡丸，以及从她住处搜出的、与之前杜正伦接头方式类似的密写药水时，她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她招认，自己并非失手，而是受人指使，故意制造混乱，目的是为了在众人注意力被吸引的瞬间，将蜡丸传递给席间另一位女官！而指使她的人，正是已故徐贤妃宫中，一名侥幸未被彻底清算、如今在司苑司当差的老宦官！那蜡丸内，藏着的正是关于北疆唐军最新兵力部署的零星情报，以及探查陛下近日是否染恙的指令！
更令人心惊的是，这名宫女还透露，指使她的老宦官曾酒后失言，提及宫中有一位“贵人”，乃是“玄龟”的“虚日鼠”（二十八星宿之一，属北方玄武），地位尊崇，能量巨大！
虚日鼠！宫中贵人！
裴承先所见“宫中之物”，与这“虚日鼠”的存在，相互印证！
“玄龟”的核心，果然潜藏于这九重宫阙之内！
林琉璃将审讯结果密报武后。武后震怒之余，亦感心惊。她当即下令，秘密处决那名宫女与老宦官，切断线索，以免打草惊蛇。同时，授权林琉璃，可在绝密前提下，于宫内继续深挖“虚日鼠”踪迹。
然而，“虚日鼠”隐藏极深，清查数日，竟无线索。
就在此时，北疆传来捷报——唐军主力于断云谷设伏成功，大破突厥先锋，斩首万余，阿史那贺鲁再次败退！朝野欢腾。
但随捷报一同传来的，还有裴承先的第二封密信。信中言，他伤势稍愈，已暗中追踪那支私武装至一处山谷，发现他们似乎在……挖掘着什么！山谷位置隐秘，且靠近前朝一位以精通奇门遁甲、曾侍奉过隋炀帝的异士的传说埋骨之地。裴承先怀疑，这支私武装，并非单纯为财或为突厥服务，其背后，或与“玄龟”追寻的某个前朝秘藏有关！
前朝秘藏？奇门遁甲？
林琉璃忽然想起，之前调查王德俭时，那本《论语》批注中提及的“感业寺……金……未取……”，以及陛下潜邸旧印的“兰草缠剑”纹样……
霍王的“莲花剑刃”，陛下的“兰草缠剑”，前朝异士的秘藏，“玄龟”追寻之物……
这些看似毫不相关的线索，背后是否隐藏着一条贯穿数十年，关乎李唐皇室、甚至前隋秘辛的巨大阴谋？
她感到，自己正站在一个巨大漩涡的边缘，即将被卷入更深不可测的洪流之中。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宫阙藏魍魉 花朝惊变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