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碎影》abcsys

37、第37章 幽谷

　　幽谷

　　第一章夜雨孤灯

　　雨是冷的。
　　灯是青的。
　　人却是死的。

　　窗外竹影如鬼爪，撕扯着糊纸窗棂。狂风卷着雨丝，灌进“归云客栈”二楼的厢房，吹得桌案上一盏油灯明灭不定。

　　燕九的手按在刀柄上。
　　他的刀叫“雪魄”，刀身薄如蝉翼，此刻正贴着檀木桌沿。桌上有三只茶盏，一只倒扣，两只正放，盏中残茶早已凝成暗红色的冰。

　　“酉时三刻。”他忽然开口，声音像磨砂的石砾，“你进来时，他还有气？”

　　店小二缩在门边，一张脸惨白如纸：“小、小的送热水时…陈大侠还坐着饮茶…”

　　“饮茶？”燕九的目光扫过桌上茶盏，“三个人喝的茶，为何只剩一具尸体？”

　　墙角蜷着一具男尸，喉间一道细如发丝的红线。血已干涸，但尸身未僵，显然断气不到一炷香时辰。死者是“金刀”陈九皋，关洛一带最负盛名的镖头。

　　可燕九在意的不是死者，而是失踪的另两人——
　　“铁扇书生”柳明轩，与“玉观音”苏婉清。

　　第二章残局暗码

　　窗外忽传来一声鸦啼。
　　燕九身形骤动，人已掠至窗前。
　　但见夜雨滂沱中，一道白影如鬼魅般闪过竹林，转瞬消失在雾气里。

　　店小二突然颤声道：“客官…您、您脚下…”

　　燕九低头，见青砖缝中嵌着一枚青铜八卦镜。镜面裂成三瓣，裂纹恰好割断了“离”位刻痕。他蹲身拾起，指尖触到镜背凹凸——那里用细如蚊足的刀工刻着两行小字：

　　青蚨引路，血债血偿
　　戌时三刻，残月如钩

　　店小二突然怪叫一声，指着墙面：“血…血字！”

　　燕九霍然转身。
　　原本空无一物的粉墙上，此刻竟浮现出八个殷红大字，墨迹未干，似是以人血写就：

　　“下一个，就是你。”

　　第三章雾锁寒江

　　戌时将尽，燕九立在西郊荒冢间。
　　残月被浓云遮蔽，只透出些许昏黄光晕。他手中攥着那枚八卦镜，镜面正对北方一座无碑孤坟。

　　坟头忽传窸窣声响。
　　一道铁灰色身影自坟后转出，手中提着的灯笼在风中摇晃，映出来人半张布满疤痕的脸。

　　“你果然来了。”那人嗓音沙哑如破锣，“十五年前，青螺岛惨案，可还记得？”

　　燕九瞳孔骤缩：“你是‘无影刀’傅残雪？”

　　传说傅残雪早该死在十五年前那场大火中。当年七位高手围攻青螺岛主，事后仅三人生还——陈九皋、柳明轩、苏婉清。而燕九的师父，正是葬身火海的四人之一。

　　“他们都死了。”傅残雪阴恻恻笑道，“陈九皋喉间的‘红丝断魂’，是柳明轩的独门绝技。而柳明轩此刻…”

　　他忽然顿住，猛地回头。
　　竹林深处传来一声凄厉惨叫。

　　第四章局中局

　　二人追至竹林深处时，只见柳明轩倒在血泊中。
　　他手中紧攥一截断裂的扇骨，眉心插着三枚透骨钉。最诡异的是——他的嘴角竟凝着一丝笑意。

　　燕九俯身查验，忽觉颈后寒风袭至！
　　他反手一刀格开，金铁交鸣声中，傅残雪连退三步，手中多了一对娥眉刺。

　　“你才是凶手？”燕九刀尖遥指。

　　傅残雪狂笑：“蠢货！你我皆是他掌中玩物！”话音未落，他突然暴起，却不是攻向燕九，而是扑向左侧一丛矮灌木。

　　暗处银光乍现。
　　苏婉清一袭白衣翩然而出，手中软剑如灵蛇吐信。她的剑尖滴着血，傅残雪的喉间亦多了一个血洞。

　　“现在明白了？”她笑靥如花，眼神却冷过寒冰，“十五年前，他们六人合谋害死你师父，瓜分了‘沧溟剑诀’。而傅残雪…”

　　她一脚踢开傅残雪的尸身，露出他后颈的紫青烙印——那竟是西域“幻影门”的奴印！

　　第五章血色真相

　　燕九的刀依然稳如磐石：“你呢？在这场戏里又扮什么角色？”

　　苏婉清轻抚剑锋：“我本是幻影门派来监视傅残雪的棋子。可三日前，我发现了个更有趣的秘密——”

　　她忽然扬手掷出一枚铁胆。
　　铁胆撞上老槐树，树皮剥落，竟露出树心刻着的几行字迹：

　　青蚨需饮至亲血
　　残月还照旧时樽

　　燕九脸色倏变。
　　他想起师父临终前塞给他的那枚青蚨币，想起这些年来每隔半月就收到的匿名银两…

　　“还不明白？”苏婉清叹息，“傅残雪是你生父，他卧底幻影门十年，只为查清当年真相。而指使六人害你师父的…”

　　她剑尖忽转向燕九身后：“就是此刻提着灯笼的那个人。”

　　燕九猛回头。
　　但见归云客栈的店小二正站在三丈外，手中灯笼映出他沟壑纵横的脸。那双总是低垂的眼此刻精光四射，哪里还有半分怯懦？

　　“好徒弟。”店小二轻笑，“你这‘雪魄刀’，使得比师父当年更利了。”

　　灯笼突然熄灭。
　　黑暗中，只听见利刃破风的锐响——
　　如同十五年前，青螺岛上的那一夜骤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