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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合法身份与市井深耕 ...

  •   有了明确的目标和“方舟铁律”作为行动准则,陈启明与林静开始了在汴京的谨慎布局。他们深知,一个经得起推敲的身份,是这一切的基石。
      直接购买伪造的户籍风险太高,且易受制于人。陈启明再次翻阅手稿,手稿中提到,汴京流动人口巨大,管理上存在漏洞。对于“投亲不遇”“原籍遭灾”的流民,有一套“投状自陈”的临时安置程序,需有保人作保,经厢官核查属实,可获“临时户帖”,有了这个,才能合法租赁房屋、寻找营生。
      “我们需要一个合理的‘来处’,和一个可靠的‘保人’。”陈启明在破庙里,用树枝在地上划拉着思路,“我们可以冒充是‘南边来的破落海商’,遇风漂溺,投亲不遇,盘缠用尽。”
      林静补充道:“保人不能是街头的青皮,最好是与官府有联系,但又不会深究我们底细的‘小人物’。”
      目标锁定在牙人。他们避开那些大门大户的牙行,选择了一个在码头上口碑尚可、主要经办南方杂货的小牙人——冯四。陈启明没有直接提出办理户籍,而是先以咨询货运价格为由接触,展现了自己对算学和货物品类的“精通”,言谈间流露出落难书生不得已寻求营生的无奈。林静则在一旁,恰到好处地表现出对汴京药材市场的“兴趣”和基本的辨识能力。
      几次接触,冯四觉得这两人谈吐不俗,不像歹人,且似乎真有些本事。陈启明看准时机,用空间中的一些“宝物”和碎银,作为酬谢,请冯四作保。
      “冯家哥哥,我家原本在泉州做些海上生意,常有些外头舶来的稀奇玩意儿,只是我们遭了难,那些稀奇玩意儿也都随船沉了,仅剩这枚恒温壶,热汤置于其中经久不凉,若是存放冰酥酪,半晌也不会化的。我家小妹视若珍宝,若不嫌弃,您权且收下,当个玩意儿。”
      冯四接过碎银,反复把玩这枚恒温壶,将信将疑,这外形酷似火折子,不过碗口粗细,只刚打开,一股凉意扑面而来,细看其中果然有冰酥酪,可掌心所触哪里有半点冰凉,当真是个稀奇宝物。又看了看眼前这对虽然落魄但气度不凡的男女,最终点了点头。“看在二位像是实在人的份上,这个保,我画押了。不过话要说在前头,这‘临时户帖’只管一年,一年后若无正当营生,或是原籍来人索查,可是要出纰漏的。”
      “那保温杯可是你去年优秀的奖励,就这么送人了?”林静跟在身后悄声问。“一个保温杯换两个合法身份,不亏.....”陈启明闷声回应。
      在冯四的引荐和作保下,他们向所在厢区的厢官“投状”,自称是来自泉州的商人子弟,随海船行商遇风浪,货损船沉,仅以身免,流落汴京寻亲不遇,盘缠用尽。他们精心准备了说辞,并对泉州风物、海商规矩做了功课(得益于手稿的零星记载和现代知识),勉强通过了厢官简单的盘问。
      最终,他们拿到了两张墨迹未干的“临时户帖”。粗糙的桑皮纸上,除了他们的化名、年甲、相貌特征,以及保人冯四的画押,最下方赫然盖着厢官的朱印,并书写着签发日期:太平兴国八年陆月肆日。从此陈、林二人以兄妹相称,化名程启明、程林静,并在汴河沿岸租下了一间极其简陋、但总算能遮风避雨的棚屋。
      “我们且先暂时住在这里,等我们找到正经工作,在换个稍微宽敞的地方。”陈启明一边收拾一边转头道。“我知道的,咱们得循序渐进,有了工作,再倒卖些物资给货郎,看上去正常了,才能换地方。”林静这边正仔细修补破掉的窗纸:“待会儿我们得看看财务清单,好好合计合计剩下的物资,好好分配用途,该省省,该花花”
      “好咧!不过身份问题只是暂时解决,”陈启明摸了摸胸口的户帖,语气没有丝毫放松。“太平兴国八年,岂不是距第一次北伐已过去4年......”林静回忆:“三年后二次北伐,太宗大败,精锐尽失,宋辽两国的攻守关系由此发生转变!”
      “国家打仗,人民受苦,我们得想办法阻止这场战役。”二人目光逐渐坚定起来:“一年时间。我们必须在这一年里,找到能让我们立足、甚至能接触到权力核心的‘正当营生’。”
      凭借户帖,陈启明开始寻找能接触到官府核心信息的机会。凭借对数字的敏感和清晰的逻辑,在一次度支司下属机构“粮料院”对外招募核算临时账目的“贴书”(临时文书)时,从众多应聘者中脱颖而出。这是个最低等的文书,负责抄录、核对浩如烟海的粮草、官俸支纳账目,薪俸微薄,地位低下。
      粮料院的老吏们大多暮气沉沉,满足于按部就班。陈启明的到来,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他不仅算盘打得飞快精准,更有一套全新的记账方法,将原先混乱的流水账,按照物资种类、来源、去向、时间重新归类整理,使得账目一目了然,旁人数日的核算,他仅一天甚至不到就梳理的明明白白。陈启明自己也没想到,小学时学的珠心算竟然会以这样形式派上用场!
      而林静这厢则在“济众堂”,这个不大不小的药铺找到了一份辨识药材的活计。她没有冒称医师,而是从学徒做起,凭借曾经的药品检查经验和空间中的放大镜,很快就在药材真伪、炮制火候上展现出过人之处,颇受老掌柜李德仁的赏识。甚至还利用化学知识在传统“澡豆”的基础上研制了肥皂团子,唤名“玉容皂”,兼具清洁、护肤与香薰功能,一时间在汴京城供不应求。而林静则被破格提拔为“辨药师傅”,还配了两个学徒,地位和收入都得到了保障。
      生活初步安定下来,他们也开始真正融入汴京的市井生活,积攒的俸禄和工钱,换租了一处带小院的房屋,虽然依旧简陋,但终于有了家的模样。他们结识了隔壁以抄书为生的老秀才文晏之,偶尔请他帮忙润色文书,听他讲些汴京的典故传闻,林静还帮他改进了誊抄用的笔--笔杆是中空的,内注墨水再密封之,仅留一小孔,渗墨均匀,免去频繁蘸墨,效率提升了不少。也与巷口卖炊饼的孙大嫂熟络起来,能从她那里听到最鲜活的市井消息,休沐时他们会和孙大嫂一包“角子”吃,若是包的多还可拿去集市上交易。
      陈启明在粮料院的卓越表现,却引起共事的同僚不满。贴书是计件结算工钱,虽说多劳多得,可总量在那里,不少人对此颇有微词:“这程家大郎如次能干会算,度支司的账目都交由他一个,咱们全等着喝西北风吧”。这话当然也传到了上司们的耳朵里。孔目官张茂欣赏他的勤勉与才华,时常给予指点,偶尔休沐日会一同去茶肆听书,张茂会向他透露一些官场的人情世故。而心胸狭隘的副使钱有财却觉得他“爱出风头”,破坏了衙门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潜规则,开始暗中使绊子,时常将最繁琐、最容易出错的陈年旧账,或是关系盘根错节、旁人避之不及的账册丢给他核对。
      一日,钱副使面带讥讽,将一箱落满灰尘的账册掷于陈启明案头:“陈贴书既如此勤勉,此事非你莫属。此乃盐铁司胄案移来的陈年烂账,道是与吾度支‘粮料支拨’纠缠不清,限你五日厘清,不得有误!”
      这分明是桩跨部门的麻烦事,历来无人愿接。陈启明却沉心静气,逐一翻阅。内心嘀咕:“兴许能查出点线索出来。”原来,胄案负责的“汴京东南炭场库廨修缮”工程,征调民夫的口粮、饷钱需从度支司拨付,两边账目牴牾,成了一笔糊涂账。
      起初,他只是按惯例核对数字。但很快,一项关于采购“青灰筒瓦”的支出引起了他的注意:四年内修缮3次!即便抛开度支负责的部分,单是那八万五千片瓦的采购价,已远超常理,这个价格的青灰筒瓦怎么可能一个冬天就冻裂?他不动声色,将关键账目誊抄下来,准备带回去与林静仔细参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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