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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绝境方舟与妥协之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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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存的压力如同汴京初夏的闷热,无孔不入。在破败的龙王庙里,陈启明和林静在经历了最初的震撼后,决定对那个意外发现的、与启明计划手稿相连的类似诺亚方舟的神秘空间,进行一场关乎生死存亡的系统性探索。
“我们必须知道它的所有规则和边界,”陈启明的语气带着执法者特有的严谨,“未知的便利背后,往往隐藏着未知的风险。”
确认庙宇四周无人后,测试开始了。
第一次测试:进入与回归。
陈启明紧握书册,集中精神想象空间。唰!他再次凭空消失。林静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紧盯着他消失的地方,心中默数。
约莫过了十几息(约一两分钟),唰!陈启明重新出现,手中多了一瓶撕掉标签的矿泉水,脸色因激动而泛红。
“成功了!书必须带进去,我想着出来,就回来了!”他压低声音,难掩兴奋。“书随人进,方能回归”——这条被命名为“船票规则”的铁律,被首先确认。
第二次测试:内部时间感知与单次时长极限。
“这次我待久一点,看看里面到底能停留多久。”陈启明再次进入。林静在外界,借助穿过庙顶破洞移动的月光阴影,更精确地计时。
时间一点点过去,庙外传来打更人悠长的梆子声——三更天了。林静估算,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刻钟(约15分钟)。就在她开始感到不安时,唰!陈启明再次出现,他脚步踉跄,脸色苍白,额头上布满虚汗。
“里面……感觉过了好几个小时,”他揉着刺痛的太阳穴,声音虚弱,“我看见仓库外间入口的门是开着的,只有微弱的白光,看不清外面的世界,而且越靠近门口压迫感越强。我勉强把门口的物资往里面规整了下,又在里面重新清点核对了物资,整理到一半,一种强烈的晕眩和压迫感袭来,让我不能呼吸,好像整个空间都在排斥我,我只能暂时出来”
测试表明,空间内部时间感知模糊且漫长,但存在单次进入的外部时间上限,约为一刻钟。超过这个时限,使用者精神或身体将无法承受。这便是“时长规则”。
第三次测试:人数与次数限制。
陈启明让林静和他一起触摸手稿,脑海里现象仓库内物品的形象,无论如何尝试,两人都始终无法进入空间。看来这个神秘空间对生命体的个数有严格限制。每次只能一人进入。
接下来的两天,他们又发现了更令人心惊的限制。当林静试图第三次进入时,却发现无论如何集中精神,手稿都毫无反应,仿佛变成了一本普通的册子。
“次数……似乎有总数限制。”陈启明敏锐地意识到问题。他们开始严格记录:从穿越后首次进入空间那天算起,他们一共成功进入过5次,此后他们每日尝试一次,直到首次进入空间后的第八日才能再次进入。也就是说,无论一人进入还是两人轮流,在同一个七日期限内,他们共享总计五次的进入机会。一旦用尽,必须等待下一个自然周期开始,次数才会重置。这被定义为“次数规则”。
至此,“方舟”的三大铁律被完全探明:
1.船票规则:手稿必须同进同出,是回归的唯一凭证。
2.时长规则:单次进入,外界时间不得超过一刻钟。
3.次数规则:七日周期,共享进入次数五次。
为了保证空间的合理使用,他们还确立了必须共同遵守的“协作规则”:任何一次进入,外部必须确保绝对安全,并由另一人全程警戒护卫。
“这像不像我们以前的办案的要求?”林静苦中作乐地比喻,“一事不二罚原则(次数有限),每个流程必须在法定时限内(时间限制),还必须双人办案确保合规(安全护卫)。”
陈启明郑重点头:“所以,我们必须得和办案一样,慎用每一次‘进入’机会。”
规则的明确带来了稳定感,也带来了束缚。他们利用最初几次宝贵的机会,取出了少量压缩饼干、矿泉水以及一些拆去包装的常用药品,生存条件得到初步改善。随后,他们将剩余的进入机会,全部投入到近乎绝望的回归尝试中。
他们回到降临地点反复搜寻,徒劳无功。
他们冒险接近可能与仓库门对应的城墙段落,除了森严守卫,一无所获。
他们甚至尝试在月下手持书稿默念咒语,或是在精神极限时想象回归瞬间……所有努力,石沉大海。
希望,在一次次的徒劳中磨损、消耗。
屋漏偏逢连夜雨。或许是心力交瘁,加上水土不服,陈启明在一次淋雨后发起了高烧,意识模糊,浑身滚烫。古代的医疗条件让他们不敢轻易求助,而退烧的现代药物,都在空间里。
“还剩最后一次本周期的进入机会。”林静看着因高烧而胡言乱语的陈启明,又看了看那本手稿,内心陷入了巨大的挣扎。这最后一次机会,是用来继续寻找可能渺茫的回归线索,还是用来救命?
没有犹豫太久,她深吸一口气,紧握书册。
“等我回来。”
她消失在庙中。在相对静止的空间里,她争分夺秒地找到抗生素和退烧药,小心地撕掉所有外包装,用干净的布料包好。在心悸和晕眩感刚刚袭来时,她带着药品及时返回。
药片顺着清水喂下,陈启明的呼吸逐渐平稳,沉沉睡去。林静守着他,看着窗外泛白的天空,手中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药片铝箔板。一种深刻的无力感与明悟同时涌上心头:回去的路,或许真的没有了。这个粗糙、艰难、危机四伏的宋朝,就是他们必须面对的全部现实。
几天后,陈启明病愈。两人坐在庙门口,望着汴京城内升起的袅袅炊烟,进行了一场决定未来的对话。
“回不去了,老陈。”
陈启明沉默着,缓缓点头。脑海里回放着河边艰难拉纤的夫子,集市里锱铢必较的商贩,最终落回手中那本仿佛承载着他们命运的手稿上。
“既然回不去,”陈启明翻动手稿,目光变得锐利而务实,“我们就不能只满足于活着。我们要在这里,好好地活下去,甚至……活出个样子来,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手稿上写的那些事情发生。”
他翻动手稿,目光不再局限于那些狂想的计划,而是开始用经济学的眼光,审视其中关于汴京物价、行会结构、物流漕运的零星信息。他猛地抬起头,眼中之前的迷茫与恐慌已被一种沉静而坚定的光芒取代。
他看向林静:“‘方舟’是我们的底牌,手稿是我们的情报。赵铭用疯狂的方式失败了,我们要用更聪明的方式。”
他语气果断,如同在制定一份长远规划,“当前阶段,目标是:利用最低限度的空间资源,结合我们的专业知识,在汴京城站稳脚跟,获取合法身份和稳定收入。”
林静点了点头,理工科的务实特质让她立刻抓住了核心:“明白。第一步,是利用现有资源解决身份和启动资金。我们需要一个经得起查验的来历,以及一份能融入这里,并能接触到更多信息的营生。”
妥协,在此刻不再是无奈的屈服,而是基于理性判断和严密规则下的战略转向。他们不再是意外坠落的迷途者,而是手握剧本、意图逆天改命的执棋者。
属于他们的《汴京案卷》,关于生存与发展的第一章,正式揭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