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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赤殷再见九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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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畹对上螭苍极具压迫感的眼神，面上仍维持着镇定自若的浅笑，她轻声道：“再有意思的古籍，都比不上尊上。”
螭苍垂着绿眸，默不作声地凝视着九畹，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要将她看个透彻。
片刻后，他缓缓吐出两个字：“骗子。”
言罢，他轻轻退开一步，语气变得愈发不善：“还不过来研墨？”
九畹：“……是。”
……
九畹思来想去，最终还是来到平阳山庄。
若要寻乾坤玉，便不可避免地需要频繁穿梭于人界，可九畹并无法在人界久留。
于是她被迫，只能寻个帮手。
平阳山庄的庄主白岐，无疑是最佳人选。
他坐拥整座平阳山庄，无数的修士弟子可供其驱使。
再加之本性利益至上，以利诱之，他必会同意。
但九畹想起他杀白绡的骇人模样，便觉得厌恶。
可她在人界，实在没有相识之人，找不到比白岐更合适的人选。
她叹了口气，悄然踏进平阳山庄。
在一片苍翠欲滴的竹林深处，九畹终于找到了白岐。
他背对着她，身着一袭洁白无瑕的宽袖长袍，端坐于古琴前，指尖轻轻拨弄琴弦，悦耳的琴音便如同潺潺流水般缓缓流淌而出。
若九畹不知其本性，恐真以为白岐是位翩翩佳公子。
九畹轻轻一脚踩在竹叶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琴声骤然停止。
白岐缓缓转过身来，见是九畹，眸中有一瞬的讶然转瞬即逝。
他的脸上依旧挂着那抹温和的笑容，语气恭敬而又不失礼貌：“前辈，何事光临？”
九畹莫名觉得有些尴尬，前段时日刚逼人杀了自己的妹妹，转瞬便要托人办事。
她清了清嗓子，理不直气也壮道：“我来寻你，是有笔交易要谈。”
白岐似乎有些意外，“交易？”
“是。”九畹解释道：“我要你替我寻乾坤玉，事成之后，我有一秘法，可助你成为人界至强。”
白岐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显然对九畹所说的秘法颇感兴趣。
但他并未立即表态，而是淡淡地问道：“乾坤玉？那是何物？”
九畹并不打算隐瞒，直言道：“是上古神器。”
白岐眼眸微闪，“前辈如此直接地告知我，就不怕晚辈私吞？”
九畹勾起一抹笑，“你尽可以试试。”
此言一出，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白岐垂眼，掩去眸中的戾气，再次抬眼，又是那副温润的模样。
“好，这笔交易，晚辈接了。”
九畹唇角微勾，施法在白岐腕间刻下一枚神印。
神印随即泛起微热，白岐不由自主地抬起手端详，只见一朵精致的银色兰花在腕间若隐若现，随即又缓缓隐没于肌肤之下。
“若有任何消息，只需按着这印记，便能与我取得联系。”
白岐应声答道：“好。”
与白岐完成交易后，九畹径直离开平阳山庄。
但她并未选择直接返回神界，而是出其不意地拐进了一处幽深茂密的密林之中。
她停下脚步，声音冷冽如冰：“你还要跟我多久？”
话音未落，一阵微风拂过，带动着树叶沙沙作响，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
片刻后，一个身影缓缓从树影中走出，腰间佩戴着的三个药瓶轻轻相碰，发出悦耳清脆的响声。
赤殷弯起翡翠般的碧瞳，他的眼尾泛着淡淡的红晕，神情异常地激动，以至于身子都有些微颤。
“我终于……找到你啦。”
自那日雪山脚下，再到华元天尊府，他一路追寻她，却屡屡寻不到踪迹。
然而回到平阳山庄，那里却全是她的气味。
他又一次错过了见她的机会。
于是他守着候着，终于……等到她了。
赤殷投来的目光紧紧缠绕着九畹，如同密织的网，将她牢牢困住。
甚至绿瞳中闪烁着幽异的光芒，似暗夜中隐匿的磷火，透着一种近乎痴迷的癫狂，亢奋到几近失控。
这般露骨而炽热的眼神，让九畹心底泛起一阵难以言喻的不适，仿若芒刺在背。
她的声音戒备而疏离：“你找我作甚？”
赤殷仿若被她的话语从异常的情绪中唤醒，长长的睫毛缓缓扇动，仿若蝶翼轻颤。
“报恩，”赤殷缓缓抬眼，“我要报恩。”
“白岐能做的，我也可以”
“所以，利用我吧。”
他的声音愈发低沉，带着蛊惑人心的意味。
“也在我的手腕刻下印记，
就像……给狗狗戴上项圈？”
“好不好？”
“我会很乖的。”
……
就差一点。
就差那么一点点。
九畹几乎要被他蛊惑，不管不顾地什么都答应他。
“你竟敢对我使用魅术？”
九畹的脸颊因愤怒而微微泛红，先前的疏离与戒备此刻化作了犀利的锋芒，直直刺向赤殷。
赤殷缓缓放下那只不知何时伸出去的手。
他微微低下头，眼眸半掩，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
“看来没用啊。”
他忽地抬起头，迷茫的眼神纯净得如同新生的小兽，“那怎么办？”
该怎么办呢？
寡妇那个老女人救他，是贪恋他的美貌，喜欢蹂躏他无法收起的狼耳朵。
灵兽坊的胖女人救他，是为了让他在斗兽场上为她谋取暴利。
而白绡救他，是为了找到治愈白岐的药。
那她呢？
她为何救他？
她到底要什么？
他明明已经愿意将自己的一切交给她了。
可为什么她会露出这样不解的古怪神情？
好像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
是因为他蛊惑她了吗？
可是如果不这样做，她根本不会要他吧？
他于她而言，就真的没有一点价值么？
对面的九畹一脸迷惑地看着他，他的行为实在太过怪异，她简直无法理解。
不欲与他多做纠缠，九畹后退一步，趁他困在自己思绪里，转身化作一道流光，瞬息间消失在了原地。
赤殷激动的心情瞬间平复，他怔怔地看着九畹消失。
她又不见了啊。
……
原先只是从辰时至酉时，如今是从辰时至亥时。
螭苍留住她的时辰愈发漫长，她几乎一整日都要待在他身旁。
九畹心头烦躁，螭苍难道是觉察了什么，才将她绑在身侧？
就在九畹失神之际，手中的茶杯已悄然被斟得满满当当，她竟未曾察觉。
“九畹。”
螭苍的声音突然响起，惊得九畹猛地一颤。
手中的茶壶轻轻一碰，茶杯瞬间倾斜，滚烫的热茶眼看就要倾泻而下，浇在她纤细的腿上。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螭苍迅速以神力稳稳地接住热茶。
滚烫的茶水在他掌心仿佛失去了温度，瞬间化作水汽消散于无形。
“尊上……”
九畹惊魂未定，抬头望向螭苍，眼神中满是慌乱。
螭苍脸色阴沉如水，一把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
“你在想什么？如此心不在焉。”
九畹被他的气势所迫，一时语塞。
她迅速定住心神，“我……我只是在想人界那碗馄饨，只可惜上次并未吃到。”
螭苍闻言，松开掐住九畹下巴的手，冷哼一声道：“凡间的粗鄙之物也值得你惦念？”
九畹松了口气，嘟囔道：“可是……真的很美味。”
螭苍瞥了她一眼，忽然伸手紧紧握住她的手腕，两人瞬间化作一道流光，穿越云层，稳稳落在凡界的街道上，恰好停在那个热气腾腾的馄饨摊前。
“一碗馄饨，带走。”
螭苍的声音清冷直接，还带着些许不耐。
而摊主被这冒出来的两人惊得揉了揉眼睛，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结结巴巴地道：“是……是你们？”
九畹生怕摊主说出她独自来吃馄饨之事，立即道：“老板，我们赶得急，能否快些做？”
“好，好嘞。两位稍等片刻，马上就好。”
说着，摊主手忙脚乱地开始包制馄饨，心中暗自嘀咕：这二人，是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这的？真是奇了怪了……
九畹眨了眨眼，看着身侧神情不耐的螭苍。
他虽表现出万般嫌弃，却终究还是带着她来了。
她情不自禁地弯起眉眼，眼中笑意浅浅，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忽然，九畹两眼一黑，螭苍陡然遮住了她的眼。
她察觉到什么，不由得轻轻笑起来，羽睫轻轻扇动，刷在螭苍掌心，带来一丝丝酥麻的痒意。
他指尖微颤，有些羞恼地收回手。
用湖绿色的绸布代替手，覆住了她的眼睛。
螭苍放下手，掌心的痒意久久未散。
“尊上？”
九畹的眼睛被绿绸遮盖，只露出半张小巧精致的脸庞。
她伸手想取下眼上的绿布，却怎么也取不下来。
此时，一碗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馄饨便递到了螭苍手中。
摊主笑呵呵地用围裙擦了擦手，准备收钱：“一碗馄饨八文钱，客官您拿好……”
话未说完，他突然瞪大了眼睛，“诶？人呢！怎么一
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还没付钱呢！”
正当摊主四处张望时，一枚银光闪闪的碎银悄然无声地出现在了馄饨摊的案板上。
摊主愣了愣，拿起碎银仔细端详，满脸茫然：“这……这何时付的钱？”
而此刻的九畹和螭苍，早已化作一道流光，返回了神殿。
九畹怔怔地矗立在神殿中央，螭苍已从她身旁掠过，继续向前走去，只留下她一人站在原地。
绿色的绸布轻柔地覆盖在她的双眸之上，她发现自己的神力仿佛被某种力量所束缚，无法施展，连神识也无法穿透这层薄薄的布料，窥探外界的一丝一毫。
“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