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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苍珩逼婚 ...

  •   摄政王府邸就坐落于皇城喧嚣之地,然而那份拒人千里之外的肃杀之气,却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九畹被引至苍珩对面坐下,身旁的侍从无声奉上茶水,又步履轻悄地退至远处垂首侍立,十分训练有素。

      殿内一时只剩下他们二人,空气凝滞,唯有清冽的茶香在无声弥漫着。

      苍珩执盏品茗,半刻后忽然开口,声音低沉,仿佛无意间提起一件寻常事:“本王常做一梦。”

      九畹抬眸看他。

      “梦中,本王与一女子缔结婚约,三书六礼,明媒正娶。”他语速平缓,“可临到婚期,那女子却消失得无影无踪,天地茫茫,遍寻不见。”

      九畹闻言,心中猛地一撞,几乎要控制不住脸上神情。

      她强压下骤然翻涌的心绪,指尖深深掐入掌心,声音竭力平稳:“梦寐之事,虚妄难测。”

      “虚妄?”苍珩极轻地重复了一遍,忽而笑了,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反而透着一股偏执的冷,“那人如今便在眼前,你告诉本王,这如何还会是场梦?”

      他话语中的笃定与藏不住的偏执,令九畹止不住地心惊肉跳。

      她袖中的手攥得死紧,骨节泛白,面上却强撑着最后的镇定,:“殿下如何就能确定,那人一定是我?”

      “直觉。”

      九畹几乎要被气笑,“殿下不觉自己太过草率了吗?”

      “不觉。”

      “……”

      九畹深吸一口气,试图做最后的挣扎,“世间相似之人何其之多……”

      “本王绝不会认错。”

      九畹坐在那里,只觉得一股冰冷的绝望自心底蔓延开来。

      他并非猜测,也非试探,而是以一种无可撼动的偏执,认定这个荒谬的事实。

      刹那间,空气仿佛凝固了,茶水的热气散去,只剩下冰冷的暗流在两人之间无声汹涌。

      在这强压之下,九畹几乎难以自控地质问:“殿下究竟想如何?”

      苍珩垂下眼,执盏品了口茶,“自是履行婚约。”

      “简直是荒谬!”

      九畹的话音清晰地落在空旷的殿内,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苍珩并未立刻回应。

      他身体向后,靠入铺着碧色锦垫的宽大座椅中,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着光滑的黑檀木扶手,发出沉闷而规律的轻响,每一声都敲在九畹紧绷的心弦上。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若本王以王妃之位迎娶,以灵萱草为聘,你仍不愿?”

      言毕,立刻便有人奉上盒子,再贴心打开,露出里头的保存极好的灵萱草。

      看着那株被她藏在房梁之上的灵萱草出现在此处,被用于威胁之物,九畹瞬间怒上心头,“这灵萱草本就是陛下赐予我的!”

      苍珩忽而笑了,“陛下?那是什么东西?”

      一股怒火瞬间直冲天灵盖,九畹就在那一霎那,仿佛回到了神界,再一次被压迫在那高坐神殿之上的、翻手之间,便能轻易拨弄她命运的神祇之下。

      她双目含着滔天怒火,一字一顿道:“若我不愿呢?”

      苍珩轻轻扯了唇角,不以为意地品着茶,远处的百夜却心领神会地击了两下掌。

      于是两名侍卫押着一位妇人走了进来。

      那妇人面色苍白,眼中含着惊惧,发髻微乱,看到九畹时,嘴唇颤抖着呼出声来:“阿姝!”

      “阿娘?”

      九畹脸色霎时变得惨白,厉声质问:“你威胁我!”

      苍珩淡淡一笑,“只要你心甘情愿地嫁与本王,令堂便是本王的岳母,自然会平安无事。”

      “……包括宫中那位小皇帝。”

      九畹控制不住地颤抖,巨大的愤怒和无力感席卷而来,几乎将她淹没。

      “……好,我嫁。”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极致的恨意如同火山喷发般汹涌过后,反倒沉淀为一种令人心悸的、死水般的沉寂。

      她抬起眼,直直地看向苍珩,那目光冰冷刺骨,再无半分情绪波动,却带着一种近乎诅咒般的笃定。

      “你会后悔的。”

      “总有一日,你会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的代价!”

      ……

      书房内沉水香缭绕,苍珩端坐在紫檀木书案后,朱笔御批如行云流水,姿态优雅从容。

      而九畹端坐在其下左位,百无聊赖。

      此情此景,一如回到神殿。

      她倾尽所有、步步为谋,以为终于能够挣脱螭苍的桎梏,可到头来,命运不过在戏耍她,嘲弄她每一次挣扎、每一次逃离,都不过是早在他人掌心写定的徒劳。

      九畹轻轻闭上眼,令自己保持冷静。

      不论如何,她都必须冷静下来。

      如今灵萱草已到手,只需要带上赤殷,便能从这画中离开。

      只是到底如何离开,她却毫无头绪。

      九畹抬首,看着周围琳琅满目的书,她忽而想起,她似乎从未了解过这画中天地,究竟如何。

      于是她站起身来,在鳞次栉比的书架里穿梭。

      苍珩见她动静,便抬首看了眼,又伏案御批,随她去了。

      “大熙史……”九畹自书架取了一本史书,随手翻看起来,那里头写的正是这方画中天地所属的朝代。

      九畹将书带回桌案,坐下来细细品读。

      她这才知,如今的大熙朝建立已有三百年,一直以来便是中原之主。

      ……

      她一路往下看,方才阅至苍珩平生:

      摄政王——苍珩,益王独子。其降生之日,母亲难产血崩而亡,然天际却铺展漫天金霞,流光溢彩,百里可见。有高僧途经,叹曰:“此子命格贵不可言,然煞气极重,非寻常人可承其泽。”

      初时,众人皆以为祥瑞临门,益王府必当更加显赫。然而,不过数载,府中光景竟以肉眼可见之速衰败下去。原本骁勇康健的益王,仿佛被无形之手抽干了精气,迅速佝偻衰老,药石罔效。

      而尚在稚龄的苍珩,却显露出非同寻常的禀赋,不仅过目不忘,武学进度更是一日千里,远超常人。

      更令人悚然的是,凡对他心存恶意、或曾折辱轻慢之人,皆无善终。

      曾有名士当众讥讽其“克母克父,乃不祥之人”,三日后,此人于家中书房暴毙,仵作验尸竟查不出丝毫端倪。

      又有王府旧部欺他年幼,暗中克扣用度,不出半月,此人便失足坠马,脖颈折断而亡。此类事件屡屡发生,渐渐无人再敢触其锋芒,皆言此子言出法随,身负天道气运。

      及至年长,其势愈盛。凡他所求,无论看似多么荒谬无稽,最终皆能如愿。

      欲得前朝失传孤本,不出十日,自有落魄书生携书登门;欲平边陲叛乱,天公便作美,敌军粮草竟遭罕见山洪冲毁。甚至屡遭刺杀,亦总能逢凶化吉。

      他仿佛是天命唯一眷顾之人,世间法则皆为他让路。顺他者,或可得享恩泽;逆他者,纵逃至天涯海角,亦难逃命运的无情清算。

      九畹喃喃道:“天命眷顾……”

      她倏忽眼前一亮,她终于明白,这画卷根本不是普通的画妖,而是无图天画!

      无图天画受天道气运而生,画中万千天地以气运轮转,每方天地皆有一道气运,气运灭,则天地崩。

      若依照苍珩生平,那她几乎可以笃定,这方天地的气运之子,便是苍珩!

      只有苍珩死了,她才有机会离开这里。

      但气运之子深受天道眷顾,最难为人所杀。

      除非……

      自毁!

      九畹醍醐灌顶间,身后有道身影忽而压下,她下意识抬起手肘,向后攻之。

      然而来人亦眼疾手快,握住了她的手臂,强压在案上,指头在她肌肤之上细细摩挲。

      “你对本王,很感兴趣?”

      苍珩大半个身子都倚在九畹肩上,目光凝注在她久久未翻动的那一页书上。

      九畹微微侧过脸,浅薄的呼吸便如羽毛般拂过苍珩的侧颊。

      “殿下很快便是我的夫君,我自是该多了解了解。”

      苍珩无言,只缓缓垂下睫羽,然而下一瞬却忽而侧首。

      九畹反应极快地往后一躲,然而腰身却被骤然往前一搂,于是那微冷的唇便精准地贴在她温热的脸侧。

      一瞬之间,万籁俱寂。

      随后一只大掌如铁钳般扼住九畹小巧的下巴,迫使她的脸转向他。

      她还未及出声,他的唇已再次逼近。

      “殿下!”

      九畹挣扎的动作因突如其来的女子之声微微一滞。

      而就在这瞬息之间,他的唇重重压了下来。

      右手被强压,九畹只能伸出左手奋力抵在他胸前,但却如蚍蜉撼树。

      而苍珩微微施力,将她整个人彻底揽入怀中。

      来人瞬间噤声,呜咽之声几乎控制不住,她掩着面逃离了此处。

      而屋内,书卷散落在地,无人顾及。

      他的吻并不温柔,甚至带着强悍霸道的掠夺,如寒风卷过初春的花枝,让她禁不住微微战栗。

      大掌终于松开她的下颚,缓缓插入她发间,迫使她仰首承受,唇舌挟卷着不容抗拒的侵略意味,如风暴席卷,吞噬她所有呜咽与挣扎。

      强力之下,她忽然不再挣扎,而是仰起头,主动加深这个吻。

      她的舌尖轻轻擦过他上颚,带来一阵截然不同的、酥麻的战栗。

      苍珩的身躯猛地一颤,扣在她下颚的手掌力道下意识地松了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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