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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赴宴醉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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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眼直视古烁，“女儿也很想知道。”
古烁怒声道：“你以为我会相信这等巧合？”
“不论父神信与不信，事实就是如此。”
九畹语气平静，“倒是父神，难道真要为了一个已经不在的女儿，毁了与尊上联姻的大好机会？”
古烁眼中精光一闪：“你这是在威胁我？”
“女儿不敢。”
九畹微微欠身，姿态恭敬却无半分卑微，“女儿只是在提醒父神，如今我不仅是您唯一的女儿，更是尊上亲选的神妃。若此事闹大，对谁都没有好处。”
古烁猛地捏紧留影石，面色阴沉地盯着九畹。
而九畹始终平静地与他对视，眸中不见半分怯意。
良久，古烁忽然松了力道，留影石掉落在地。
“你说得对。”他握住九畹单薄的肩，微微使了劲，“父神不能同时失去两个女儿。”
九畹俯身拾起留影石，避开古烁的手。
随后指尖神力流转，玉石瞬间化作齑粉。
“父神明智。”她轻声道：“只要父神助我，待我登上神妃之位，定不会忘了父神的栽培之恩。”
古烁深深看她一眼：“你倒比你妹妹聪明。”
九畹微勾唇角，眼底的笑却不寒而栗。
她目光转向地上昏迷的柳月，“父神打算如何处置她？”
古烁皱眉：“你想做什么？”
九畹声音轻柔，却带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冷，“她如今神志不清，若是出去胡言乱语，传入尊上耳中，怕是不妥。”
古烁神色一凛，“你变得心狠了。”
九畹唇角弧度更深：“毕竟……我是父神的女儿啊。”
古烁闻言，忽然放声大笑：“好！好！这才是我古烁的女儿！”
他俯身抱起昏迷的柳月：“父神会妥善处理。”
九畹凝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绣纹。
月光透过窗棂，在她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小虎丘，我终于，为你报仇了。
……
人界。
在人来人往的长街一端，有一座气势恢宏的府邸。
朱漆大门高达丈余，门楣上“华元府”三个鎏金大字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而此刻府门前宾客如云，许多普通百姓也挎着篮子，装着鲜果、鸡蛋等物，满面感激地想挤到门前。
几位扮成管家模样的仙侍带着笑意，正有序地引导、安抚着人群，并婉拒着礼物，场面十分热闹。
九畹目光扫过那感激涕零的百姓和这气象万千的府邸，顿觉这华元天尊似乎不如寻常仙家。
一名作人间管家打扮的老者远远见到螭苍与九畹，立刻收敛了笑意，神色转为肃穆恭敬，迅速命人分开一条通路，躬身低语：“尊上，九畹神女，天尊已等候多时，快请进。”
今日是华元天尊三十万载寿辰，宴开群仙，本就场面浩大。
尤其是听闻真神尊上亲临，更多神仙更是齐聚正厅之外，翘首以盼。
因此，当九畹随在螭苍身后甫一踏入正厅，便见满殿神仙齐齐匍匐在地，恭敬之声震彻梁宇：“参见尊上！”
螭苍神情淡漠如水，微一颔首：“起。”
华元天尊亲自迎上前来，他须发皆白，面容却红润如婴孩，抚着长髯朗声大笑：“尊上能亲临老朽这寿宴，真是蓬荜生辉啊！”
螭苍面上难得露出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语气也缓和些许：“师父寿宴，理应前来。”
华元天尊开怀不已，目光越过螭苍，落在其身后的九畹身上，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与好奇。
他赞叹道：“好漂亮的女娃！这便是尊上亲选的神妃？”
刹那间，厅内所有目光齐刷刷聚焦于九畹一身。
九畹上前一步，依礼微微躬身，姿态优雅从容，声音清越：“小神九畹，见过华元天尊。恭祝天尊日月同辉，春秋不老。”
“好，好，好！”华元天尊虚扶一下，笑声愈发爽朗，“到了师父这里，便如同回家一般，不必拘泥虚礼！”
九畹浅浅一笑：“是。”
他转而对着螭苍，语气带着长辈特有的揶揄，“师父还担心你这冷冰冰的性子找不到可心的人，如今一见，倒是师父我多虑了。”
螭苍唇角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没有接话。
一旁的老管家适时上前，恭敬道：“天尊，不如先请尊上与神妃娘娘入席？”
华元天尊恍然，拍额笑道：“光顾着与尊上说话，竟是忘了正事！快，快上座！”
华元天尊亲自引着螭苍走向殿内主位，九畹自知身份，正欲随引路侍女前往下方席位，手腕却忽地被螭苍握住。
“你同本尊一齐。”
瞬间，那些探究、惊异、了然的视线再次如芒在背。
九畹垂下眼睫，轻声应道：“……是。”
于是两人同坐，但九畹极有分寸，跪坐在了螭苍身旁稍后的位置，姿态恭谨，为他布菜斟酒，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华元天尊与螭苍聊了几句后，又嫌他寡言无趣，索性越过螭苍，对九畹热情道：“小九畹初次来人界，感觉如何？别看我这老头子住在地上，可比天上那冷冰冰的地方
有趣多了。”
九畹抬眸，迎上华元天尊那双慈爱的眼，声音柔和道：“回天尊，此地人间烟火鼎盛，万物生机盎然，更有天尊仁德，泽被一方，确是个钟灵毓秀、令人心安的妙处。”
华元天尊闻言，笑意更盛，亲自执起一杯酒递向九畹：“喜欢便好，喜欢便好！那便多留几日在人界，同尊上好好体会体会人界妙处！”
九畹立即双手接过，与天尊一敬，随即仰首饮尽：“谨遵天尊之意。”
然而，这仙酿入口醇香，后劲却极为霸道。
一杯下肚，九畹只觉一股热流猛地窜起，脸颊瞬间绯红，周身燥热难当，殿内喧闹的气氛也仿佛变得滞闷起来。
她强忍着不适，轻轻扯了扯身旁螭苍宽大的袖摆，声音因那翻涌的酒力而带上了一丝不自知的绵：“尊上，我有些气闷，想出去透透气。”
螭苍侧首看她，见她面染红霞，眼波微漾，似乎有了几分不适，于是略一颔首：“嗯。”
“谢尊上。”
九畹于是悄然离席，顺着回廊步入府邸精心打理的花园。
夜风带着凉意拂面，稍稍驱散了些许燥热。
然而，刚绕过一处假山，便听得两道娇俏却不乏尖锐的女声传来：
“瞧见了么？今日那位神妃，举止畏缩，斟酒布菜，哪有一点神妃的气度？倒像个上不得台面的仙侍，真不知尊上看上她哪一点。”
另一道声音故作惋惜，实则带着酸意：“姐姐何必苛责？若能常伴尊上左右，便是做个仙侍……也是多少人求不来的福分呢。”
九畹的脚步在假山后微微一顿。
这样的话，她并非头一回听闻。
这九天之上，多少神女仙娥渴望能站在他的身侧，可最终，偏偏是她这个看似最不相配的人，被推到了这个位置。
命运弄人，莫过于此。
她无意与这些闲言碎语纠缠，敛下眸中思绪，悄无声息地避开那两名神女，朝着更僻静处走去。
直至一处高楼之下，她环顾四周，见无人留意，便足尖轻点，身影翩然掠起，轻盈地落在那高高的飞檐之上。
九畹独自凭高，将大半个华元府乃至远处人间城池的万家灯火尽收眼底。
然而酒意被这高处的风一激，非但没有散去，反而在胸腹间翻腾得更加厉害，带来一阵阵眩晕与虚浮之感。
她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体内的躁动与酒气。
与此同时，宴席之上，华元天尊见九畹离席许久未归，而螭苍依旧端坐，不由皱起了眉头。
他倾身过去，关切道：“小九畹出去这般久了，尊上就不去瞧瞧？”
螭苍神色未动，只淡淡道：“她自有分寸。”
华元天尊被他这话一噎，颇为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九畹那女娃方才脸色那般红，显是酒力发作得厉害。这府邸大，宾客又繁杂，她初来乍到，又带着醉意，若是不小心磕着碰着，如何是好？”
螭苍持着酒杯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
见他神色似有松动，华元天尊立刻趁热打铁，命人将早已备好的醒酒汤灌入一只小巧的玉壶中，不由分说地塞进螭苍手里：“尊上快去瞧瞧。”
螭苍这才握紧手中微温的玉壶，身形微动，下一刻便已悄然消失在喧闹的正厅。
他强大的神识流水般泻地，无声蔓延，不过瞬息，便精准地捕捉到九畹的气息。
下一刻，螭苍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九畹身后，清晰地看见那抹身影躺在斜斜的瓦片上，宽大的衣袂在夜风中拂动，显得分外单薄脆弱。
螭苍静默地看了片刻，方才缓步上前。
“酒未醒，攀这么高做什么？”
然而，九畹并未如预料般起身行礼，而是仍旧躺着，望着远处的万家灯火，声音带着醉后的绵软与一丝飘忽：“这里的风……很凉快。”
她顿了顿，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他解释，“也……清净。”
螭苍走到她身侧，目光落在她依旧绯红的侧脸和迷离的眼眸上。
她没有看他，整个人仿佛沉浸在某种情绪里，比平日里少了几分恭谨，多了几分罕见的、不设防的柔软。
螭苍凝视她片刻，将温热的玉壶递到她眼前，言简意赅道：“醒酒汤。”
九畹这才缓缓转过头，醉意让她的动作有些迟滞。
她看了看玉壶，又抬眼看了看他，眸中水光潋滟，带着一丝懵懂，似乎花了点时间才理解他的意思。
“……谢谢尊上。”她声音轻软，带着鼻音。
随后她用手肘微微撑起身体，略显艰难地坐起，伸手去接那玉壶，手指却有些虚软，险些拿不住。
但螭苍皱着眉，手却并未立刻收回，而是稳稳地托着壶底，近乎是半扶半握地助她将玉壶捧住。
她小口地啜饮着醒酒汤，温热的液体滑入喉间，似乎缓解了那份灼烧感。
她舒适地眯了眯眼，长睫如蝶翼般轻颤，那情态竟像一只被顺了毛后，不自觉流露出餍足的猫儿。
螭苍的目光不自觉落在她面上。
她又再度垂首，小口小口地啄饮着醒酒汤，却没太对准壶口，些许汤液顺着她的唇角滑落，沿着下巴的曲线缓缓滴落，在月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螭苍的目光随着滴落的汤液滑动，鬼使神差地用指尖轻轻抹去。
汤液已然拭去，可螭苍并未收回手，只是继续用指尖轻轻摩挲着九畹细腻的下巴，感受那温热的触感。
接着，他的目光一寸一寸地、极其缓慢地向上攀升，最终，稳稳地落在了她那娇艳欲滴、被汤液晕染过的唇上。
手也不自觉随之轻抬，按在她的唇上。
九畹的唇瓣被迫微微开启，内里粉嫩的小舌若隐若现。
此刻的九畹晕乎乎的，早已无力支撑自己沉重的脑袋。
她下意识地松力，整个脑袋顺势垂下，螭苍的指尖也随之滑入她的唇间，猝不及防地，触碰到她温热的舌尖。
螭苍微怔。
凉凉的夜风吹起，竟有几分燥热。
……
次日清晨，天光微亮，九畹自沉睡中猛然惊醒。
宿醉带来的钝痛隐隐敲打着额角，她按着太阳穴坐起身，昨夜零碎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华元天尊递来的酒、难以抵挡的后劲、屋檐的凉风、还有……尊上？
记忆在尊上出现的那一刻便戛然而止，后续发生了什么，她竟全然想不起来了！
这个认知让她瞬间冷汗涔涔。
她竟如此失态，在螭苍面前醉酒至此！
更糟糕的是，看窗外天色，早已过了平日该起身侍奉螭苍的时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