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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亲手报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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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九畹却忽然诡异地笑起来,声音断断续续:“这张脸……可是尊上亲手……制成的,你敢毁?”
蒂柳被气狠了,但仍旧不甘地放下手,转而抬脚狠狠地碾上她的腿。
“咔嚓!”
腿骨应声而断,森白的骨茬刺破皮肉,鲜血瞬间染红了裙裾。
“呵呵……”九畹低笑起来,“打啊,你打死我罢了,我是尊上选中的神妃,你以为,尊上会袖手旁观吗?”
她忽然压低声音,染血的面容在昏暗光线下如同索命的厉鬼:“待尊上问起这身伤……你猜,我会如何说?”
“你!”
蒂柳的脸色瞬间煞白,“你敢!”
染血的唇瓣在昏暗中勾起诡异的弧度,九畹猛地抬手!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猝不及防地甩在蒂柳脸上。
蒂柳捂着脸颊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怒火瞬间燃起:“你竟敢!”
她反手便要打回去,然而举到半空的手却硬生生僵住,指尖因愤怒而不停颤抖,却终究没敢落下。
九畹见状,竟轻轻笑了起来。
她伸手替蒂柳理了理被打乱的鬓发,动作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
染血的指尖掠过蒂柳耳际,在她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一道血痕。
“妹妹放心。”九畹凑近她耳边,气息微弱却字字清晰,“我的仇……我会亲手来报。”
“现在,”她的声音忽然转冷:“滚出去。”
蒂柳恶狠狠地瞪了九畹一眼,终究不敢再多言,匆匆离去的身影带着掩饰不住的慌乱。
空寂的殿内,九畹终于支撑不住,靠着墙面缓缓摊坐在地。
她淡淡垂眸,看向自己扭曲的右腿。
森白的骨头刺破皮肉,鲜血仍在不断渗出。
青白的手指轻轻抚上断骨处,指尖因剧痛微微颤抖,唇色也褪得惨白,可她脸上却不见半分痛楚的神色。
“咔嚓、咔嚓。”
她用神力,一点点将错位的骨头推回原处。
豆大的冷汗从额角滚落,浸湿了鬓发。
莹白的神力自她掌心涌出,如丝如缕地缠绕在伤口处。
骨骼在神力的牵引下缓缓复位,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这个过程本该疼痛难忍,她却始终睁着眼睛,冷静地注视着每一寸伤处的变化。
骨骼摩擦的细微声响在寂静的殿中响起,直到最后一处伤口愈合如初,她缓缓抬眸,唇边扬起恰到好处的浅笑,却无端让人脊背发凉。
青龙台上云雾未散,龙术的身影在霞光中凝实,单膝跪地呈上一枚玉简。
“尊上,已查明那头冲撞神殿的白虎兽乃九畹神女所养。另查出,是蒂柳神女以狂草诱其发狂。”
螭苍负手望着云海翻涌,碧色瞳孔里映着万千流光,却无一丝温度。
龙术见螭苍不语,微顿道:“尊上可要相助?”
“不必。"
玉简在螭苍指间化作齑粉,随风散入云霭。
他的嗓音依旧冷寒:“既是神妃,连这等伎俩都应付不来……不如换了。”
“……是。”
次日清晨,九畹依旧踏着晨露走向神殿。
她特意换了身淡绿云纹的衣裙,发间只簪一支素玉簪,比往日更显清丽单薄。
还未踏上玉阶,龙术便横戟拦在她面前。
“尊上有令,神女不得入殿。”
九畹脚步微顿,苍白的脸上适时泛起几分脆弱。她垂眸时,长睫上已凝了细碎泪珠,在熹微的晨光中微微颤动。
“昨日忤逆尊上,是我不对。我知尊上不想见我,但……”她将手中放着茶杯的食盘递给龙术,“我备了尊上每日必喝的露茶,能否请将军代为呈上?”
一滴泪恰在此时滑落,正好砸在龙术执戟的手背上。
九畹慌忙低头拭泪,露出的一截脖颈纤细易折。
“九畹真的知错了……”
龙术看着手背上那滴微凉的泪,又瞥见她毫无血色的唇,终是伸手接过食盘。
九畹红着眼眶,泪眼盈盈地欠身:“多谢将军!”
龙术颔首,“神女请回吧。”
就在龙术转身的刹那,九畹眼底的泪意倏然褪去,只余一片清明。
但她没有离开,只是安静地立在殿外,看着龙术的身影没入殿中。
晨风吹起她素绿的衣袂,衣上的兰花纹样在风中摇曳,像极了一株随时会折断的娇弱兰花。
殿内,龙术将露茶呈上,小心翼翼道:“神女说.……她知错了。”
螭苍端起茶盏,白玉般的指尖抚过盏壁,翠绿的茶叶在澄澈的茶汤中缓缓舒展。
他抬眼望向殿外,透过宏大的殿门,能清晰瞧见那道纤细的身影,在晨风中摇摇欲坠。
良久,殿门缓缓开启。
龙术捧着原封未动的茶盏走至她面前:“尊上说,近日都不想再喝露茶。”
九畹的身子几不可察地晃了晃。
她伸出微微发颤的手接过食盘,“我明白了……”她垂首轻声应道,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
随后,她步履踉跄地离开,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龙术注视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坚毅的眉宇间不禁掠过一丝不忍。
回栖云殿的途中,九畹伤势未愈,行至回廊转角处忽然身子一软。
“小心。”一只有力的大手及时扶住了她的手臂。
九畹抬眸,对上司兽神君关切的目光。
“神女这是?”他温声问道。
九畹勉强站稳,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浅笑:“无妨……”
司兽神君仔细端详她的面色,虽看破她的伪装却未点破,转而含笑道:“还未谢过神女前些时日为我照料那些受伤的仙兽。”
“举手之劳罢了。”九畹轻声应道,目光却若有似无地瞥向不远处承天柱之后的某个身影。
而司兽神君并未察觉,继续道:“其实我还有一事想劳烦神女……”
九畹淡淡一笑,“神君不妨直言。”
神君这才道:“其实是我禁园中那头三眼火兽近来异常躁动,不知神女可否……”
“那明晚戌时罢,我今日……实在有些累了。”
司兽神君于是拱手感激道:“那便有劳神女了。”
神君离去后,九畹痴痴望着他的背影,唇边噙着一抹娇羞的浅笑。
承天柱后,蒂柳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眼中迸射出狂喜的光芒。
“好个不知廉耻的贱人……“她低声自语,“明晚戌时?我倒要看看,你们想做什么!”
蒂柳已然抑制不住狂喜,她仿佛已经看见九畹被当众揭穿奸情,从神妃之位上狠狠跌落的模样。
这个把柄,足以让九畹永世不得翻身!
九畹望着蒂柳离去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
“明晚戌时……但愿你不会让我失望。”
戌时的司兽苑笼罩在诡异的寂静中,月光透过繁茂的古木洒下斑驳的阴影。
蒂柳屏息跟在九畹身后,攥紧手中的留影石。
她今日做足了准备,定要用这留影石记下九畹的奸情!
眼见九畹的身影没入苑门,她迫不及待地跟上,却在转过拐角后愣住了。
方才还在前方的绿色身影竟凭空消失了。
而眼前唯有一条蜿蜒小径通向不可测的幽暗,两侧古木参天,投下令人窒息的阴影。
蒂柳握紧留影石,咬唇踏上小径。
……
翌日清晨,养护真神殿花草的仙官忧心忡忡地来寻九畹,道神殿里的花没了九畹的养护,都蔫了。
九畹的真身本就是一株兰花,再加之千百年的精心照料,花草早已生灵,一味地偏爱九畹。
她忽然间有些恍惚地想,她竟也伴了螭苍千年。
九畹随她去往神殿,然而方走出栖云殿不远,便听见几个神女聚在回廊下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蒂柳昨夜擅闯禁园,被那头发狂的三眼火兽……”
“是啊!听说找到时只剩些残破衣料,连块完整的骨头都没留下……”
“她母君见到那具面目全非的尸身,当场就疯了,抱着残尸又哭又笑……”
九畹脚步微顿。
以此同时,其中有位神女瞧见她,用手肘捅了捅旁边的神女。
于是身旁的神女循着视线瞧见九畹,故意扬声道:“自己的妹妹死得那般凄惨,有人居然毫无动容,简直是冷血无情,怎堪为神妃?”
身旁的仙官有些担忧地看向九畹,却见九畹神色淡淡道:“无妨。我们走罢。”
“是。”
二人于是来到神殿,但九畹再次被龙术拦了下来。
“尊上并未传唤神女。”
九畹状似失落道:“我不是来见尊上,只是殿中的花多有枯萎,我来照料一番便立刻离开,如今这个时辰,尊上应当在青云台修炼,不会在殿中。”
龙术仍旧拒绝:“未受传唤,不得入内。”
九畹早有预料,不疾不徐道:“不如龙将军将花搬到神殿外,我每日便在神殿外照料,再由龙将军搬回殿内,如何?”
龙术神情微动,终于同意了这折中之策。
当一盆盆蔫败的花草被搬出殿外,九畹心疼地轻抚叶片。
她指尖掠过,所有花草瞬间焕发生机。
花灵们争先恐后地围绕在九畹四周,述说着对她的思念。
看着它们,九畹的心情也好了起来,轻声哄道:“嗯,我也想你们。”
花灵缠绕着九畹,时不时亲昵地蹭蹭她的脸,蹭得九畹一身的花香味。
一旁生得娇艳的牡丹垂落,贴在九畹脸颊,如同亲吻一般。
而九畹抿着唇笑,灿若春华,皎若秋月,莫过于此。
螭苍回来时瞧见的,便是这般景象。
“尊上。”龙术率先瞧见螭苍,立即行礼。
九畹这才慌慌张张地转首看去,“尊上……”
螭苍就站在不远处,一贯面无表情的脸上,似乎比平日更冷峻几分。
他径直越过行礼的九畹,步入殿内。
望着他冷漠的背影,九畹不由得失落地垂下眼帘,纤长的睫羽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就在她暗自神伤之际,那道冷酷的嗓音从殿内传来:
“进来。”
九畹诧异地抬眸,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只怔了一瞬,便提起裙摆快步跟上。
当她踏进神殿时,螭苍已坐在案前,他执起一支墨玉笔,头也不抬地冷声吩咐:“研墨。”
“是。”九畹恭敬应声,轻步上前。
她挽起衣袖,露出一截皓腕,执起墨锭在砚台中徐徐研磨。
螭苍垂眸批阅玉简,忽然笔锋一顿:“明日华元天尊大寿,由你随行。”
“是。”
......
夜色如墨,九畹刚踏进栖云殿,一道黑影就疯了似的朝她扑来!
“还我女儿命来!”
柳月手持匕首,双目赤红地乱刺,状若癫狂。
九畹侧身避开,衣袖却被划开一道口子。
她扣住她的手腕,沉静道:“蒂柳的死与我无关。”
“是你!“柳月嘶吼着,“就是你害了她!”
九畹无意和一个疯子纠缠,她指尖凝起神力,轻而易举地将她制住,用缚仙索捆了个结实。
然而就在这时,殿内阴影处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当真与你无关?”
古烁缓步走出,手中把玩着一枚留影石,那玉石在月光下泛着幽光。
九畹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父神这是何意?”
古烁冷哼一声,指尖轻点留影石,于是空中便浮现出昨夜司兽苑外,蒂柳跟随九畹而去的影像。
“你还有何话说!”
九畹稳住呼吸:“女儿昨夜确实去过司兽苑,但那是应神君之邀诊治火兽。至于蒂柳为何会出现在禁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