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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画中遇苍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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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王氏脸上闪过一丝喜色,又立刻换上悲戚的表情:”明日此时,若拿不出银子......”
“我自会偿命。”九畹淡然应道。
那老者见九畹如此淡定,疑心道:“你怕不是想趁夜逃走?”
“你可派人盯着我。”
“好,你俩留下。”
于是两名壮汉便走了出来,阿娘见那壮汉身形高大威猛,心下不安,质问道:“我们孤儿寡母的,如何能让两个男人看着我们?”
老者与赵王氏对视一眼,赵王氏于是拉着她的女儿,“那便我们留下看着你们!”
阿娘这才没话说,只担忧地看着九畹,九畹牵起她的手,给了她一道安抚的眼神,便拉着她进屋,将饭吃了。
天渐渐地黑了,赵王氏同她女儿一同留在屋内,一人守前半夜,一人守后半夜,然而到了后半夜,两个人却都渐渐昏睡过去。
九畹这才起了身,见两人熟睡,便悄悄从窗户翻了出去。
第二日一早,赵王氏醒来,见女儿竟也睡着,急得看向床上,九畹及其阿娘都好好地睡着,她这才放心,随即一掌将女儿打醒。
“你个没用的东西,让你守后半夜,你竟也睡着了!”
女儿委屈:“阿娘……”
九畹这一夜睡得舒心,起来便梳洗用饭,又随阿娘去了药铺,一整日下来,都不见她去筹钱。
眼看着交钱的时辰就要到了,赵王氏顿时急了,“你怎地还不去筹钱?”
九畹不慌不忙,“急什么?钱已筹好,只是……”
赵王氏听闻钱已经筹好,眼睛一亮,却又半信半疑道:“只是什么?”
“只是我既害了你儿子,在给钱之前,自然是应该先去他坟前祭拜一番。”
赵王氏冷哼一声,“算你有良心!”
“那便在坟前交钱吧。”
赵王氏恶狠狠道:“你可别想耍什么花招!”
九畹莞尔一笑,“不会。”
于是九畹及赵王氏等人,还有些好事的村民们一同去了新郎坟前。
九畹往后退了一步,从山林中忽然就窜出一伙衙役将众人通通围了起来!
众人纷纷惊慌起来,“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九畹俯身对为首的衙役行礼,“劳烦了。”
那衙役颔首,于是其他衙役便拿了铲子纷纷上前。
老者看了赵王氏一眼,赵王氏便立刻尖叫着扑到坟上:“谁敢动我儿!”
她发髻散乱,十指死死抠住坟头,“我儿已经够惨了,你们还要让他死不瞑目吗?”
山羊胡老者亦跺着拐杖厉喝:“你害死我赵家儿郎不够,还要侮辱他不成?”他转向骚动的村民,“诸位乡亲评评理!”
村民们登时义愤填膺起来。
“太缺德了!”
“这是要遭天谴的!”
“该把她抓起来!”
愤怒的声浪中,九畹岿然不动,只道:“凡事得讲究个证据,只因新郎在新婚时暴毙,便污我克夫,要我赔偿五十两,天底下真有这般道理?”
“如今赵家不肯开棺验尸,莫不是怕了?这新郎根本不是我所害,而是你们赵家杀了人,污在我头上!”
“你胡说!”赵王氏登时气得爬了起来,扑向九畹,一直在身后未曾出声的阿娘立时出来拦住了赵王氏。
九畹上前一步,“我若真是胡说,你又怎的不敢让我验!”
“如今我已报官,究竟是不是我所害,官府自会查明!”
村民中顿时便有人见风使舵:“是啊,若真问心无愧,不如让他验吧。”
“是啊,是啊……”
“不,不!”赵王氏慌得没边,四肢张开硬是扒在坟头,几名衙役顿时过来将她强行带走,押在一旁,但她仍不甘心,还在一旁咒骂。
九畹无心理她,只看着衙役开了坟,将里头的棺材盖打开,露出里头的尸体。
候在一旁的仵作上前,取出银针,仔细查验尸体。
不消多时,仵作便验好了尸,将器具都收好,朝着村民公布道:“这新郎确是突然暴毙而亡。”
九畹登时看向那名仵作,冷声道:“你胡说!”
“这人肺经淤堵,肝脉枯竭,至少患痨病三年有余,怎么可能是暴毙而亡!”
仵作震惊地看向九畹,她竟懂医!
为首的衙役见仵作愣住,扬声道:“你这是何意!难不成我衙门仵作还骗人不成!”
九畹这才明白过来,忍不住嘲讽道:“难怪赵家敢随意讹诈,原是与官勾结,这才肆无忌惮!”
“放肆!”衙役闻言大怒,举起手中的棍棒便要落在九畹身上,阿娘却忽然扑了上来,挡在九畹身上,九畹也不再掩藏,一脚踹在那棍棒上,衙役被这一脚的力道逼得连退数步才稳住身形。
“你、你竟敢对官差动手!”那衙役被她惊住,捂着发麻的虎口,脸色铁青,“给我拿下这个刁妇!”
于是众衙役纷纷将九畹和阿娘团团包围。
山羊胡老者这才踱步上前,捋着胡须假惺惺道:“我知你是凑不出这五十两,实在不行,你将你家那药铺抵给我也是成的。”
九畹将护在身前的阿娘拉开,冷笑道:“这便图穷匕见了吗?可惜……你打错了算盘!”
九畹冷冷勾唇,“既然这人间法拿你们不得,那便别怪我了。”
话音未落,九畹闪至领头的衙役身前,素手作刀劈下,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衙役的手骨已呈诡异角度弯曲。棍棒瞬间掉落,被九畹随手接住。
“阿娘且先歇息。”她转头温声细语,手中棍棒却挽出个凌厉的枪花,“今日,换女儿来护您。”
棍风呼啸间,九畹的身影在人群中忽隐忽现。
那看似随意的招式却每一击都精准落在衙役的要穴上。不过片刻功夫,十余名衙役已横七竖八倒了一地,哀嚎不止。
山羊胡老者和赵王氏见势不妙正要溜走,忽觉后颈一凉,一根棒棍不知何时已抵在脖间。
“现在,”九畹的声音如寒冰相击,“还不认吗?”
“认、认!我认!”老者吓得软了腿脚跪下,“是、是这毒妇鬼迷心窍,想借此谋夺你家药铺,我、我只是被她唆使啊!”
赵王氏尖声反驳:“你、你个老东西,分明是你出的主意,竟全怪我身上!”
她转头向九畹求饶,“不是我出的主意,都是他的错!我才是被他唆使的!求求你,你别害我!”
赵王氏转头就要跑,九畹足尖轻挑地上另一根棍棒,打在赵王氏腿上,竟硬生生地断了她的腿!
赵王氏抱着断腿哀嚎打滚,痛得几乎要晕厥过去。
山羊胡老者见状,吓得面如土色。他发疯似的抽着自己耳光,枯瘦的老脸很快肿如猪头:“老朽该死!老朽该死!姑娘饶命啊!”
九畹扯着唇笑,“五十两,换你条命,如何?”
……
一日后,九畹着了男装,改头换面地驾着一辆马车悠然地离开了村子,直往北去。
这一路行了许多时辰,直至天黑了,方才停下歇息。
九畹寻了柴火,生火做了锅汤,与阿娘就着这汤吃起了面饼。
“阿娘……就不奇怪吗?”
阿娘正咬了口面饼,听她问,才问道:“奇怪什么?”
“奇怪我为何会武。”
阿娘愣了愣,像是宕机了一般,转瞬又恢复自然,“说什么呢?你忘了吗?我与你爹就你一个女儿,担心你日后受人欺负,便送你去学了武啊。”
九畹蹙起眉,又再次问道:“既然我会武,那为何新婚那日,我还会被那赵王氏打得流血?”
阿娘再次像方才那般僵住,然后又恢复自然:“这我哪知晓,我也是后来才到场的。”
九畹似乎明白什么,接着问道:“娘亲可知道我叫什么?”
“傻孩子,怎么连自己名姓都记不住,你叫兰姝啊,是我的宝贝女儿。”
“原来如此……”
九畹算是彻底明白过来,那男子画她做这女主模样,并不单只是借了她的脸,而是将她做了女主,她是什么样,这话本的女主便是什么样,即便有异常之处,这话本亦会自动修正。
不过……
九畹抬起手,试图调转浑身灵力,却发现体内灵力仿佛消失殆尽,半点也探不到。
九畹紧皱起眉,又试图调动神力,然而神力亦受限,也无法使出。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天下能控神者寥寥无几,那画妖也根本没有这样的修为。
九畹神情有些凝重,她便是料准了画妖伤不了她才敢中计,如今却是失算了。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如今哪怕没有灵力,但她修炼万年,身手是极好的,总有自保之力。
九畹抬首看了看天色,天色越来越晚了,今夜也只能露宿在这山林间。
于是从包裹里拿出被褥,和阿娘就挤在小小的马车里,稍微歇上一晚。
夜里的山林并不安静,风声和虫声虽微弱,却此起彼伏,然而在声中,似乎传来刀兵相接的铿锵声,九畹登时睁开眼,没有叫醒阿娘,而是悄然下了马车,朝声响处寻去。
就在距马车不远处,一伙黑衣人正围攻一名男子,刀光剑影间,男子虽脚步踉跄,却招招凌厉。
他墨绿衣袍已被鲜血浸透,却仍以一敌众不落下风,剑锋所过之处必见血光。
但双拳难敌四手,再拖下去,那男子也未必撑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