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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入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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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议论纷纷,苍菱瞬间竖起了耳朵,“兰姝?那不就是前两日奉旨来给我治伤的?”
“难怪派她来呢……原来是早有私情,不过秘境凶险,竟也舍得让她去涉险?不过是个玩物罢了。”
苍珩侧首睨向苍菱,苍菱瞬间噤声。
而苍菱身后的苏睦,却担忧地看向不远处隐于人后的九畹。
九畹察觉视线,转首看去,朝苏睦微微露出一笑,暗示他放心。
然而那笑才露了个头,视线便被苍珩挡住,但他并未看她,像是不经意所为。
九畹立刻调转视线,眼睑微阖,然而再次抬眼时,她眼眸中多了一丝杀意。
不多时,此时秘境大门已开,各宗门选派的弟子欣喜又紧张地鱼贯而入,甫一进去,便急着寻找珍宝。
而九畹进入秘境做的第一件事,那便是甩掉卢加和荣毅,那两人听了白岐的指令,要他们在秘境护住九畹。
但她有要事要办,实在不宜让这两个人跟着。
于是借着秘境中的迷雾森林,甩开了两人。
迷雾中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真切。
九畹伸手抚上树干,灵力顺着虬结根系蔓延,在识海中绘出一幅地图,于是她顺利绕开众人,出了迷雾。
而迷雾散尽处,九畹瞧见一座朱漆斑驳的八角亭现于眼前。
亭周悬着数十幅人像画,那画中男女皆美貌非常,只那眼珠子诡异至极,竟能随着九畹的移动而齐齐转动。
然而九畹却不甚在意,径直往亭中去。
亭中有一小摊,摊前竖着“应有尽有”的褪色旗幡,摊后一摊主瘫坐于竹椅,以书覆面,像是在小憩。
九畹走近前去,才发现那摊上全是些话本,例如些《霸道皇帝缠上娇软宫女》《纯情侍女火辣辣》……
九畹不由得有些无言,屈指在桌上敲了两敲,那摊主方才悠悠转醒。
“啊呀!好个美貌女君!”
摊主一骨碌爬起来,书本自他面上掉落,又被他轻巧接住:“姑娘可是要买些什么?本店应有尽有!”
九畹警惕地审视摊主,他的模样分外清秀,然而那眉间一点红,竟令他媚态横生。
分明是观音像,妖魔心。
九畹道:“既是应有尽有,那便是我要什么,你都有?”
“当然!”摊主颇为自信。
“灵萱草也有?”
“有的!美貌女君要的,我这都有!但……”
“但什么?”
摊主装模作样地叹了气,“哎,实是近日的新作《冷面将军爱上俏寡妇》正缺个女主模样……若是姑娘愿意,这灵萱草自然不是问题!”
九畹干脆利落道:“好。”
摊主愣了愣,“姑娘这就答应了?”
九畹颔首,她从白岐那得知,苍珩此行是为灵萱草而来,她必须赶在苍珩之前拿到灵萱草。
“要如何做?”
“姑娘只需站着,什么都不必做,允我为姑娘画个像即刻。”
“好。”
摊主大喜过望,当即铺开澄心堂纸。笔锋游走间,九畹忽觉画纸泛起诡异青光。
九畹垂眸看去,画纸上她的模样惟妙惟肖,近似真人。
而摊主乐得嘴角咧到耳根:“画已做完,姑娘自去取了灵萱草罢。”
话音未落,亭中忽然妖风大起,四周画像发出凄厉尖笑,画中美貌男女纷纷探出苍白手臂,抓向九畹,数条手臂一扯,九畹瞬间被撕碎了去,散成微光,尽数融进那副她的人像画中。
男子心满意足地咧开嘴,露出森白牙齿。他小心翼翼地将画作拿起,正要转身悬挂,突然身形一僵。
一柄寒光凛冽的长剑自他胸前透体而出,剑尖滴落的鲜血在画纸上晕开朵朵红梅。
男子连转首都不能,身体便开始片片剥落,化作漫天飞舞的纸碎片。
苍珩连眉梢都未动分毫,只轻轻抬手,接住了坠落的画卷。
他垂眸凝视画中栩栩如生的容颜,身子忽而化作碧光,融进画中。
“少宗主!”漪沅登时朝苍珩扑过去,随着他一块进入了画中。
“师姐!”苍菱随后赶到,眼睁睁地看着两人一同进入画中。
她捡起画,急道:“你们都进去了,那我怎么办?”
“你啊,就别进去添乱了。”
身后忽然出现男声,苍菱立刻回身,身后赫然便是刚刚被苍珩杀死的摊主,摊主微微弯唇,眼眸里闪过青光,于是苍菱就昏了过去。
摊主眨了眨眼睛,感觉身后贴上了一具柔软的身子,他往后一倒,微微侧首,唇便擦过那人的脖颈,“姐姐让我做的,我都做了,那么姐姐要怎么奖励我啊?”
殷红的衣摆微微晃动,月神勾着红唇抬手,指尖轻蹭着他的胸膛,一路往上,落在他因后仰而越发修长的脖颈,点在他滚动的喉结,任他气息胡乱地喷洒在她脖颈。
“你想如何?”
摊主气息乱了又乱,眼神迷离,唇已然不自觉贴了上去,“我想姐姐……”
月神忽然往后一退,“那你便想着吧。”
摊主往后踉跄一步,险些栽倒在地,正要委屈,却见月神头也不回地走了,他来不及委屈便立刻跟了上去,哀怨道:“姐姐……我伤口好痛,你也不疼疼我……”
“……等等我啊,姐姐……”
——
九畹再次睁开眼时,只觉额头传来剧痛,令她眼冒金星,几欲作呕。而周遭声音嗡嗡,更吵得她头痛。
“就是这个丧门星!”一道凄厉的女声响彻,“我那康健的儿啊!若不是娶了这个扫把星,怎会在洞房花烛夜就......”
话音未落便嚎啕大哭起来。
九畹撑着睁开眼,那嚎啕大哭的妇人就在她眼前,手持染血的木棍指着她。
于是周围众人纷纷围上来,对着她指指点点。
“跟她那寡妇娘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克夫相!”
“谁家还敢要这种媳妇......”
七嘴八舌的咒骂声中,有个身材粗壮的农妇抡着铁锹便冲了过来,尖声嘶喊:“滚开,都给我滚开!”
而后立在九畹身前,泼妇般舞着手中的铁锹:“谁敢动我女儿!谁敢动我女儿!”
九畹看着那农妇的背影,张了张嘴,便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九畹已然身在一间陋屋,她抚着额头,坐起身来。
那名昏迷前护住她的农妇赶忙进来,“怎么起来了?快躺下。”
农妇扶着九畹躺下,又帮她掖了掖被角,坐在她榻边看着她,忽而就哭了起来,“我可怜的女儿啊,都是阿娘害了你,娘就不该将你嫁给那个短命鬼,害你也背了克夫的罪名。”
九畹听了农妇的话,皱起眉头,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便涌进了她的脑海。
原来她真成了这话本里的女主。
这女主昨日才嫁了人,结果新婚夜,新郎暴毙,于是女主便被打了出来,成了寡妇。
而眼前这人便是她的阿娘。
她阿娘也是寡妇,与丈夫成亲不至一年,丈夫便死了,她一人经营着药铺,将她拉扯大。
这平白多了个娘,九畹还颇为不习惯,但这几日受她照顾,即便知晓这不过是话本里的设定,她也多了几分感激,但她并没有忘记她此行的目的。
九畹往嘴里喂了一口汤,状似不经意地问道:“阿娘,你可有听说过灵萱草?”
“自然听过,你娘我可是半辈子都和药打交道呢,怎么可能没听过?”
九畹眼前一亮,“那可知道在哪里能拿到?”
“拿到?说什么傻话呢?”阿娘往嘴里塞了一口饭,“这灵萱草可是珍贵之物,就连皇宫大内也就只有一株,我们怎么可能拿到?”
“原是如此……”
阿娘问道:“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九畹笑了笑,“没……”
话音未落,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吵杂。
九畹放下手中的饭碗,抬眼望向院门。
只见十几个披麻戴孝的人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为首的正是新郎的母亲赵王氏。
“就是她这个丧门星!还我儿子命来!”赵王氏哭嚎着闯进来,坐在门口地上捶胸顿足:“各位父老乡亲啊!我儿昨日还好端端的,就是娶了这个扫把星,洞房都没过就暴毙了!”
阿娘一听,怒上心头,又要拿起铁锹,九畹立刻阻止了她,“我来处理。”
九畹心中早已有了计较,她缓步走到院中石凳前坐下,声音清冷:“你今日前来,是铁了心要将你儿子的死赖我身上了?”
“我儿的死本就是……”
赵王氏要发作,九畹却不想再听,打断她道:“直说吧,你究竟想要什么?”
赵王氏闻言,立刻止住哭声,与身旁几个族老交换了个眼色。
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者上前,捋着胡须道:“既是我家儿郎因你而死,自然要讨个公道。要么赔五十两银子,要么……”他浑浊的眼睛闪过厉光,“就给我家儿郎偿命!”
院外围观的村民顿时一片哗然。
五十两银子,足够普通人家几年的开销了。
九畹唇角微勾,眼中闪过一丝讥诮:“五十两?你怎地不去抢?”
“你!”赵王氏又要发作,却被山羊胡老者拦住,“拿不出银子,赔命也是应当的。”
九畹垂眸沉思片刻,忽然抬头道:“好,五十两就五十两,不过我需要一日时间筹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