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土豆信徒

4、第 4 章

　　入冬后的第一场雪来得猝不及防，夜里悄无声息落下，清晨推开窗时，整座城都裹上了一层薄白。老巷的青石板被雪染得透亮，踩上去咯吱作响，巷口的老槐树落满积雪，枝桠间挂着细碎的冰棱，风一吹，冰棱轻晃，折射出冷冽又温柔的光。

　　林野早起去汽修店时，特意绕去花店看了眼。苏晚正站在门口扫雪，穿着米白色的厚毛衣，外面套着件浅咖色的外套，围巾绕了两圈，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睫毛上沾着细碎的雪沫，像落了层白霜。她手里的扫帚很轻，动作慢悠悠的，积雪被扫成一小堆，堆在青藤墙根下，和暖黄的花店门头相映，格外治愈。

　　“我来扫吧。”林野快步走过去，从苏晚手里接过扫帚，掌心的温度透过木柄传过去，驱散了她指尖的凉意。她的动作比苏晚利落得多，手臂用力，很快就把门口的积雪扫得干干净净，还特意在台阶前铺了块旧布，防止打滑。

　　苏晚站在一旁看着她，眼里满是笑意，抬手帮她拂去肩头的雪沫，指尖碰到她微凉的衣领，轻声说：“怎么这么早过来？汽修店不是九点才上班吗？”

　　“怕你扫雪累着，过来看看。”林野放下扫帚，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温热的烤红薯，递到她手里，“路过早餐摊买的，热乎的，你先吃点暖暖身子。”

　　红薯外皮烤得焦香，剥开后露出金黄的果肉，甜香瞬间散开。苏晚捧着红薯，指尖暖暖的，咬了一小口，甜意顺着舌尖漫开，暖到心底。她抬头看着林野，眼里带着笑：“你也吃，这么大一个，我吃不完。”说着，就把红薯递到林野嘴边。

　　林野低头咬了一口，甜香混着烟火气，在嘴里散开。两人站在花店门口，雪还在轻轻飘着，落在头发上、肩膀上，却一点都不觉得冷，反而满是细碎的暖意。

　　“店里今天要不要晚点开门？雪天路滑，估计没什么客人。”林野轻声问，目光落在苏晚冻得微红的指尖上，忍不住伸手握住，轻轻搓着帮她取暖。

　　“没事，晚点整理完花材再开就好，昨天订了束订婚花束，今天要做好送过去。”苏晚靠在她掌心的暖意里，声音软软的，“你快去上班吧，别迟到了，晚上我炖了排骨汤，等你回来一起吃。”

　　“好。”林野点点头，又叮嘱了几句“别冻着”“有事给我打电话”，才依依不舍地转身往汽修店走。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苏晚还站在门口望着她，手里捧着红薯，眼里满是温柔，像雪天里的一束暖阳，照亮了整条街巷。

　　林野的脚步愈发轻快，心里满是欢喜。汽修店的师傅待她很好，知道她踏实肯干，倾囊相授手艺，这几个月下来，她已经能独立处理一些简单的故障，掌心的茧子换了地方，却依旧厚实，只是多了几分熟练的温度。同事们也都和善，知道她家里的情况，偶尔会多帮衬一把，日子过得安稳又充实。

　　傍晚下班时，雪已经停了，天空放晴，夕阳透过云层洒下来，给积雪镀上了一层金边，格外好看。林野没耽误，收拾好东西就往花店赶，远远就看见花店的灯亮着，暖黄的灯光透过玻璃，在雪地上投下一片温柔的光晕，门口的向日葵被搬进了屋里，摆放在窗边，依旧鲜活耀眼。

　　推开门，花香混着排骨汤的香气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身上的寒气。苏晚正站在吧台后整理花束，粉色的玫瑰、白色的百合，搭配着细碎的满天星，包扎得精致又好看。她听见动静，回头看了眼，眼里瞬间染上笑意：“回来啦？快洗手，排骨汤马上就好。”

　　林野点点头，放下外套，先去洗手，然后走到吧台旁，帮她递剪刀、缠丝带，动作熟练又默契。两人没怎么说话，却格外安稳，剪刀划过花枝的轻响、丝带缠绕的声音，混着锅里排骨汤咕嘟咕嘟的冒泡声，构成了最治愈的烟火气。

　　花束很快就做好了，粉白相间的花束透着浪漫的气息，苏晚把花束放在一旁，笑着说：“明天送过去，客人应该会喜欢。”

　　林野看着花束，又看了看她眼里的光，轻声说：“你做的，都好看。”

　　苏晚被她直白的夸奖说得耳尖发烫，忍不住笑了笑，转身往厨房走：“排骨汤好了，盛出来吧。”

　　厨房里，砂锅炖得滚烫，揭开盖子时，热气氤氲，排骨的香气格外浓郁。苏晚盛了两碗汤，递了一碗给林野，碗底还卧了两颗红枣，甜香混着肉香，格外诱人。两人坐在餐桌旁，慢慢喝着汤，聊着白天的趣事，林野说汽修店遇到的奇葩故障，苏晚说花店客人的暖心故事，偶尔对视一笑，眼里满是默契与欢喜。

　　饭后，林野主动收拾碗筷，苏晚坐在沙发上，打开笔记本电脑，翻看着花艺教程，偶尔抬头看一眼厨房忙碌的身影，眼里满是温柔。窗外的夜色渐浓，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地板上，像一层薄纱，屋里暖融融的，满是岁月静好的模样。

　　林野收拾完出来，坐在苏晚身边，轻轻靠在她肩头，看着电脑屏幕上的花束，轻声问：“想拓展点新款式？”

　　“嗯，年底订婚、结婚的客人多，想多学几种样式，满足不同需求。”苏晚侧过头，靠在她耳边，声音软软的，“等明年春天，我想把花店扩大一点，隔壁的小店要转让，我想盘下来，一半放花材，一半弄个小茶区，客人可以坐在里面喝茶赏花，你觉得怎么样？”

　　林野眼里一亮，立马坐直身体，认真说：“好啊，特别好，这样客人更愿意来，你也不用总站着忙活，累了还能在茶区歇会儿。钱够不够？不够我这里有积蓄。”

　　看着她认真的模样，苏晚忍不住笑了：“钱差不多够，我这大半年也攒了些，不够的话再跟你说。主要是想弄个舒服点的地方，以后我们也能在里面晒太阳、喝茶，多好。”

　　“嗯，怎么都好，我都支持你。”林野伸手握住她的手，眼里满是坚定，“以后店里的重活都交给我，装修、搬东西，我来弄，你只管负责花艺和茶区布置就好。”

　　苏晚靠在她怀里，心里满是安稳，轻轻点头：“好，都听你的。”

　　窗外的月光愈发温柔，屋里的灯光暖融融的，两人依偎在一起，聊着未来的期许，那些细碎的愿望，在岁月里慢慢沉淀，变成了最真挚的向往。

　　转眼就到了年底，花店的生意格外红火，订婚花束、圣诞花束、新年花束订单不断，林野每天下班都会过来帮忙，忙到很晚才回家，却一点都不觉得累，反而满是充实的欢喜。周慧也时常过来搭把手，帮着打包花束、招呼客人，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身体也愈发硬朗，偶尔还会跟着苏晚学包简单的花束，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跨年那天，老巷里格外热闹，家家户户都挂起了灯笼，暖红的灯光映着积雪，格外喜庆。花店关了半天门，林野带着苏晚和周慧去逛了跨年集市，集市上满是烟火气，卖小吃的、卖饰品的、卖鲜花的，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林野牵着苏晚的手，穿梭在人群中，帮她挡开拥挤的人潮，偶尔买串糖葫芦、一份糖炒栗子，递到她手里，满是宠溺。

　　周慧跟在两人身后，看着他们亲密的模样，眼里满是欣慰，嘴角始终带着笑意。逛累了，三人找了家小吃店坐下，点了满满一桌菜，热气氤氲中，满是团圆的暖意。

　　临近零点时，三人回到老巷，巷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大家都在等着跨年。倒计时的声音响起，10、9、8……3、2、1，零点的钟声敲响，烟花在夜空中绽放，绚烂夺目，照亮了整个夜空。

　　林野紧紧握住苏晚的手，看着夜空中的烟花，又看了看身边的她，眼里满是真挚，声音带着几分郑重：“苏晚，新的一年，我想一直陪着你，守着花店，守着你，守着我们的家，岁岁年年，都不分开。”

　　苏晚看着她眼里的光，又看了看身边笑着的周慧，眼里泛起细碎的泪光，用力点头，反握住她的手，声音软软的却格外坚定：“嗯，岁岁年年，温暖相依，再也不分开。”

　　烟花依旧在夜空中绽放，暖红的灯笼映着两人的笑容，巷口的青藤上挂着细碎的彩灯，闪烁着温柔的光。周慧站在一旁，轻轻拍了拍两人的肩膀，眼里满是欣慰，屋里的多肉长得愈发饱满，窗外的向日葵虽已凋谢，却在心里种下了永恒的暖阳。

　　开春后，苏晚顺利盘下了隔壁的小店，装修的事全交给了林野。林野每天下班就泡在店里，量尺寸、买材料、盯施工，凡事都亲力亲为，生怕哪里做得不好。苏晚则负责设计风格，选花材、挑茶具，把小茶区布置得温馨又雅致，木质的桌椅、柔软的靠垫、窗边的绿植，每一处都透着用心。

　　装修半个多月，花店终于焕然一新。扩大后的花店分为两部分，外面是花艺区，摆满了新鲜的花材，暖黄的灯光映着各色鲜花，格外治愈；里面是小茶区，摆放着几张木质桌椅，书架上摆满了书籍和绿植，墙角放着一台复古的留声机，偶尔会播放轻柔的音乐，满是惬意。

　　开业那天，老巷里的邻居都来捧场，花店门口摆满了花篮，热闹非凡。林野穿着干净的衬衫，帮着招呼客人，脸上满是笑意；苏晚穿着浅粉色的连衣裙，在吧台后打理花束，眉眼温柔；周慧则在茶区给客人倒茶，笑容亲切。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花束上、茶桌上，落在两人相视而笑的眼里，满是岁月静好的暖意。

　　日子一天天过得充实又温暖，花店的生意越来越红火，茶区也成了老巷里的小据点，邻居们偶尔会过来喝杯茶、聊聊天，客人们也愿意在里面歇脚赏花，花香混着茶香，格外治愈。

　　林野的手艺越来越精湛，已经能独立处理各种汽修故障，师傅把不少重要的活儿都交给她，薪水也涨了不少。她依旧每天下班就往花店赶，帮苏晚打理花材、打扫卫生，晚上关店后，两人会在茶区坐一会儿，喝杯温茶，聊聊天，或者靠在一起看书，偶尔留声机里传来轻柔的音乐，岁月温柔得不像话。

　　偶尔周末，两人会带着周慧去郊外散心，春天看漫山遍野的野花，夏天去湖边吹风，秋天看层林尽染，冬天看漫天飞雪。周慧的身体越来越好，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每次出门都笑得合不拢嘴，嘴里总念叨着：“现在的日子，真好啊。”

　　巷口的青藤一年比一年繁茂，缠绕着斑驳的砖墙，开出细碎的小花，风一吹，枝叶轻晃，带着淡淡的草木香。花店门口的向日葵四季常开，暖黄的花瓣迎着阳光，永远鲜活耀眼，成了老巷里最温暖的风景。

　　林野不再是从前那个满身戾气、自卑敏感的姑娘，眼底有了光，笑容里满是温柔与坚定；苏晚也不再是那个独自扛下一切、温柔隐忍的姑娘，眼里多了几分依赖与欢喜，眉眼间满是幸福的笑意。两个曾经受过伤的人，终究在岁月里彼此治愈，彼此温暖，握住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后来的很多年，岁岁年年，寒来暑往，老巷的青藤依旧繁茂，花店的灯光依旧温暖，向日葵依旧盛开。林野和苏晚守着这家花店，守着彼此，守着满心的爱意，把日子过得平淡又温柔，把岁岁余温，藏进了时光的每一个角落，岁岁相依，余生皆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