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小烈焰》曲棱江

10、博弈

　　夜色如墨，玄间带着我悄然潜入千手一族在平安京的隐秘据点。院落寂静无声，唯有书房透出一点昏黄灯火。

　　推开门时，千手扉间正伏案研究地图。听见动静，他头也不抬，清冷的嗓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无奈：“舅舅，你最好有充分的理由，在这个时辰把最大的麻烦带到这里来。”

　　“麻烦？”玄间轻笑一声，自顾自地在廊下缘侧盘腿坐下，“我倒觉得是带来了破局的关键。”

　　千手扉间终于抬起头。烛光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跳跃，银发映着微弱的光。他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片刻，眉头微蹙，脸色明显沉了下来。以我对此人浅薄的认识，此刻他心里定是将我和玄间骂了千万遍。

　　“你是在心里骂我吗？”我索性直接问道。

　　他冷哼一声，红眸中闪过一丝不悦：“哼，你倒是很自觉。”

　　玄间在一旁悠闲地斟茶，仿佛眼前这场对峙与他无关。

　　我深吸一口气。阿绫惨死的画面在脑海中闪现，祖父决绝的话语仍在耳边回响。此时此刻，我真的走投无路了，只能暂时收敛起脾气。

　　“你的赞许我接受了，扉间大人。”我向他躬身行礼，姿态放得极低，如同羽衣族内的家臣向我祖父致意那般。

　　这个举动显然出乎他的意料。他微微挑眉，放下手中的笔，终于正眼打量我。

　　“看来羽衣少主终于学会审时度势了。”他的语气依然冷淡，有着上位者的审视，“说吧，什么理由值得你深夜擅闯？”

　　我看着他，没有多余的言辞想要表述，我实在没这个心情。

　　只说：“我离开了羽衣一族，让他们当作没有我这个少主。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我只想报仇。”

　　你们见过至亲至爱之人惨死之状吗？见到阿绫的尸首，那残破的样子，她甚至连眼睛都无法完全阖上，她该多疼啊？生命终结的那一刻她是否还在关心我的安危？是否还在等着我归家？是否等着我这位少主重振羽衣的荣耀？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再也不会见到她了，我要伤害她的人也好，鬼也好，我要他们死的比她难看千倍万倍。我要捣碎他们的血肉，斩断他们的筋骨，把他们伤害我至亲之人的尖牙一颗一颗拔下来插在他们的眼球上，让他们在地狱里痛悔自己的不该。

　　书房内陷入长久的寂静。玄间放下了茶杯，神色凝重。千手扉间凝视着我，那双锐利的红眸中似乎闪过一丝什么，但转瞬即逝。

　　“仇恨会蒙蔽判断。”他终于开口，声音依然平静，“现在你的很不适合出席这次任务。”

　　说罢，便要起身离开。

　　我当然不能放过这样的机会，现在我已经留下书信脱离家族，没有了羽衣这个姓氏的庇护我什么都不是，可有了这个姓氏却成了我枷锁囚笼，我一定、一定要争取到千手扉间对我的支持。

　　他准备起身离开，我就挡在他的身前，再度伏下身子请求他：“请您再考虑一下。”

　　我知道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尤其是和千手扉间这样的强者做交易；我也见过那些在国中失势的家族，他们是如何为自己的妻子、女儿求得生路，这个时候自身所谓的尊严毫无用处那只是负累。

　　千手扉间似乎被我弄的也心绪不佳，他调整了几番自身的呼吸，声音如若悬在我头顶上方的刀剑，决定了我的生死，“羽衣善，你可知你此刻的模样，比怨灵更像恶鬼？”

　　他的话语冰冷，我何尝不知？可是我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我只要报仇。

　　我维持着俯身的样子，一副臣服的姿态，却抬头直直地盯着他，坚决道：“来的时候我都想好了，如果千手一族不愿意帮我，我就去找宇智波斑，那日他既然救下我就一定有缘由。你认为我和你作对也好，怎么都好，我既然出了家门就没有给自己留下任何后路，我的姐妹手足惨死我不可能视若无睹蛰伏在内宅安心待嫁。如果千手和宇智波都不愿意理会我，那我就自己查，它现在就是以我为目标在行动，杀不死他那就同归于尽。”

　　这个世上，很多事就是如此，看谁比谁豁得出去，看谁敢不要命。

　　话音落下的瞬间，书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玄间放下了一直把玩的茶杯，发出清脆的磕碰声。

　　本想出声劝解，却被千手扉间凌厉的眼神挡回去了。

　　千手扉间周身的气息骤然变得危险而冰冷，那不是愤怒，而是一种被触及底线、权衡利弊时的极致冷静。

　　他重新坐了回去，动作缓慢而充满压迫感。他书案之后的墙上悬挂着一幅奇特的书画，那绘画的是一个有关于唐国的神话故事，说的是太公钓鱼，愿者上钩。这个时代有能力、握有权势之人的嘴脸我也看得不少，在自己的书斋里或者居室内都装饰的是一些气势磅礴或者富有价值之物，以隐隐彰显自己的身份。唯独他，一副简单的垂钓图，不加细看甚至会被认为是小儿之作。

　　我这话出口也没有绝对的把握，如果他还是不愿理会我，那我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他的目光在我与窗外的夜色之间流转，良久，忽然极轻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没有温度，只有洞悉一切的锐利。

　　“以自身为饵，确实是最快的破局之法。”他修长的手指在案上轻叩，“但你可知，饵若不够分量，不仅钓不上鱼，反而会葬身鱼腹。”

　　他的红眸锁住我：“你凭什么认为，你有资格做这个饵？”

　　我迎上他的目光，毫不胆怯：“就凭它已经咬过一次钩。就凭它为了得到我，不惜杀害我最亲近的人。这份'执念'，就是我的价值。”

　　“你们那日离开后，我有仔细探查过阿绫的尸首，这怨灵吃掉了她的心肝，我曾经在阴阳寮的大灵回书廊中读到过相关的记载，这是一种非常愚蠢迷信的手法，它们认为未嫁女子的心肝更为纯净能够提供极高的力量。而羽衣又出身忍者，我们修炼的查克拉之力只会比一般的女子更为吸引他，我现在是整个平安京內最好的鱼饵。”

　　“那个怨灵，不会放弃我的。”

　　“所以，你们也不应该拒绝我。”

　　又是一阵沉默。这次，我能感觉到他在重新评估我——不是评估一个麻烦，而是评估一件武器的价值。

　　“玄间。”他终于开口，“带她去休息，你亲自照看她寸步不离。”

　　玄间明显松了口气，却又在听到扉间的安排后，产生迟疑：“……可我和她男女有别啊。”

　　“我不在意。”

　　“她不在意。”

　　这时我和千手扉间几乎异口同声说道。

　　我惊讶地转过面去，望向他，他却冷漠的不愿意给我一个眼神，只对玄间道：“她连自己的性命和家族都舍弃了，还会在乎这个？”

　　我低下头自嘲笑笑，的确没什么好在乎的了。想必祖父看到书信已经默认我是个死人了。

　　玄间又看了我一眼，见我毫不避讳迎上他的目光，终究是长叹一声，应承道：“唉……我知道了。”

　　就在我们即将踏出书房的刹那，扉间的声音再次响起，清晰而冰冷：

　　“羽衣善，你记住我之后要看到你以合作者的姿态站在这里。我要的是能钓上鱼的饵，不是被鱼吞掉的尸体。”

　　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跟随玄间穿过庭院时，我最后瞥了一眼书房。千手扉间依然坐在那里，烛光将他的侧影投在窗纸上，与那幅垂钓图重叠在一起。

　　这一刻我明白，我已经踏进了一场远比想象中更危险的博弈。而执竿的人，从来都不是我。

　　可我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