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9章 光年之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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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清浅处，一步一安然。
军训队回到公司正式分配工作。出人意料的是，郦颜没有进企划部做秦慎的助手，而是被分到了营销部做实习销售。
命运这位好编剧，有着罕见的耐心，静静蛰伏，默默隐藏。
或许是因为2003年“非典”爆发的缘故，同事们减少了聚集，办公室像划开了楚河汉界，到处弥漫着消毒水和板蓝根的味道。他和她也心照不宣保持着安全距离，有些隔阂比“非典”更致命。他们相遇过无数次，却无数次假装未见，客套拘谨，刻意回避；秦慎甚至用目光拥抱了她的背影千百回，却始终没有往前一步。
时间就这样又消磨了一年多。在这一年里发生了几件大事，第一，昆明房地产火爆，公司业绩极速增长，并开始拓展地州；第二，公司继续推进人才战略，军训二队、三队因此应运而生；第三，军训队成员里居然成就了几对情侣，恋爱谈得风生水起；第四，最意外的是，郦颜怀孕了，由此向公司提出了辞职申请。
那天，秦慎刚好在张老师办公室谈大理分公司的人事安排。郦颜敲门进来，将一纸辞职申请递给张老师，脸带歉意讪笑。
“你要辞职？”张老师惊讶地推了推眼镜，她是上个月的销售亚军，公司重点培养对象。秦慎也吃了一惊，手中笔掉了下来。
“我怀孕了。”郦颜歉笑着，“销售部的工作要跑楼盘见客户，我有些吃不消。所以，家里人让我回去养胎。对不起张老师。”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她腹部投下条纹阴影，像无形的囚笼。秦慎像喝了一口没加糖的酸角汁，难以名状的酸涩蔓延在胸腔。
“哦？那得恭喜你了。是该注意调养身体。”张老师扶着眼镜，招呼她坐下，“但没必要辞职，公司可以给你调换岗位。”
“你爱人常年在部队，父母也不在昆明，谁来照顾你呢？”对于张老师来说，军训队员都是宝贝，一个也舍不得丢下。
郦颜笑了笑，答道：“他退役了。他要是不退，我才不生呢。”
“哦，什么时候退的？安排在哪里工作呢？”张老师追问道。
“谢谢张老师关心，就前两个月，伤退的。现在家里养伤。”她很疲惫，简短回答，不愿多谈。窗外的夜合欢落下粉色花雨。
“这样子，我跟领导商量给你调岗，既能享受福利又有收入，等足月再休产假。不满意你再辞职也不迟。”张老师思索片刻说。
“好的，谢谢张老师。那我出去了。”郦颜对这样的细心安排也很满意，起身道谢离开，冲秦慎浅浅一笑。那个笑容像流星，在他心里划下一道转瞬即逝的光痕，很快被黑暗淹没。
秦慎瞬间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被拉到了光年之外，原来就已是三江并流、无法交集，现在更是不在一个维度空间里了。一股无可奈何的惆怅涌上心头，像雨季的云，沉甸甸压在心上。
“唉，调整一个什么岗位给她才合适呢？”张老师有点焦虑，“孕妇只适合待在办公室里面，时间和工作量都会相对宽松一些。军训三队马上要入职了，公司的人才有点过剩......”
秦慎的目光落在那一纸刺目的辞职申请上。他突然间想到，企划经理其实最清闲。一个合格的策划人只要脑子有想法就行，平面设计有专人做，文案有实习生写，他平时也就只改改方案，没事跟媒体人喝喝茶、聊聊天，他很多奇思妙想都来源于吹牛。她要是来这里，就算什么都不做，他也能替她把活儿全都揽了。
于是，秦慎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张老师，还极力促成此事。张老师听了，也觉得单从才华上来讲，郦颜应该可以胜任企划，但秦慎又该怎么安置呢？这才是更头疼的事。
“其实，我早就想去地州锻炼一下了。”秦慎笑着对老师说，“公司现在发展得很快，玉溪、曲靖、大理、楚雄都有分公司了，听说明年要拓展成都、南宁等省外市场。我也想以后独挡一面，开拓一方市场，总不能一辈子就做策划吧，现在是该深谋远虑，早作准备了。”其实秦慎也久有此意，在部队军训时他就明白了“参谋不带长，放屁也不响”这个道理，他想有更大的发展。
张老师赞赏地看着秦慎，觉得他说得很对，男儿志在四方，应该走向更广阔的天地。于是张老师点了点头，意味深长的说：“你的意见很好，我会跟公司领导好好商量的。”
几天之后，公司正式下了文：一是升任秦慎为企划副总监，主要负责开拓地州，同时总体负责公司总部及各分公司的营销企划工作，当务之急是配合大理分总赵皖昌，筹建大理分公司；二是调任郦颜为企划副经理，接手总部的企划工作。
就这样，秦慎去了大理，他几乎没有跟郦颜做过工作交接，一切都通过线上沟通。他俩依旧是两条平行线，何况现在隔着昆明到大理三百多公里的万重蓬山，隔着“她已婚已孕”的现实。
临走前夜，秦慎在办公室将电脑里的文件整理得井井有条，唯独一个“随笔”的文件夹没动。鼠标在文件夹上悬停良久，最后也没删。就当是个漂流瓶吧，说不定哪天会被海浪送回岸边。
郦颜搬进秦慎办公室那天，阳光斜淌。桌上摆了一盆睡莲，那是他留下的。瓷盆里水色清亮，圆叶浮动，托着半开的花苞，像困极了的人半合着眼，似睡非睡。她轻捻花瓣，软得像片云。挪动时不小心碰到鼠标，屏幕亮了，那个没删的“随笔”跳了出来。原来有些人早就道了别，只是用了光年之外的计时方式。
郦颜点开文件夹，细读他的文字。其间满是昆明的烟火气，还有字里行间藏着的、没说出口的心事。她早听说他才华横溢，却因为当初的误会和身份，一直对他避而远之，觉得他不过是个爱耍小聪明的“风流才子”。她第一次试着走进他的世界，忽然觉得，那个总嬉皮笑脸的队长，或许藏着不为人知的孤独。她心里莫名起了一丝波澜，像平静的滇池被风吹起一圈圈涟漪。
孤标傲世偕谁隐，一样花开为底迟？她心里透进一缕光。
这一走，又是一年。直到郦颜回家待产的时候，公司才将秦慎从大理召回来主持企划工作。工作没有交接，人没有交集，他只曾远远地见到过一眼她大腹便便的样子，心态莫名。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9章 光年之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