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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恶之花上 ...

  •   沈绥言去教室的一路上,不少人都在暗戳戳地注视他,但是又在他将看未看过来之际,匆匆移开眼,假装路过。忍不住看他,大多是因为少年人那该死的好奇心。

      沈绥言从小到大都很有名气,但这种名气指的是他在一众同龄孩子里臭名昭著,甚至被父母和老师深深忌惮。

      而这一切,都是源于他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心理变态。

      沈绥言从小学开始,就有意无意地欺负同学,但是他很聪明,从来都不会对同学直接动手,既不会肢体暴力也不会言语暴力,因为他更喜欢精神上的折磨。

      就比如小学的时候,他以一副任谁看了都会喜欢的笑脸模样,赢得了很多人的欢心。而他,也因此获得了很多和他们独处的机会,方便了自己乐趣的出处。比如,在他们书包里藏刚刚死去的小动物尸体等等一类。

      这种事持续了快一年,吓退了好几个学生,但更多的学生是选择转学。为此学校大肆彻查这件事,最后发现是十岁的沈绥言所为。校长问沈绥言,为什么要做那些事,十岁的沈绥言笑着说,自己只是在和朋友玩。

      对此,不少家长要求严惩沈绥言,并且抵制他上学等等,但是学校最终对沈绥言的惩罚却是不了了之。原因无他,沈绥言家里很有背景,他们这种私立学校可不敢轻易得罪。但也说传言说,是沈绥言家里人给校长塞钱了。

      但总之,为了学校的声誉和孩子的安全考虑,学校私底下给所有的家长,沈绥言的除外,发了一则告示,内容无非就是要所有学生远离沈绥言等等,附加一张三寸照片。

      这样的发展几乎一直持续到现在。

      但即使几乎没有人敢接近沈绥言,却不代表他不会主动去找别人。毕竟,乐子都是自己找来的。

      之后的沈绥言,专门去找别班的同学“玩”,但他依旧不会对对方动手等等,只是大多恐吓等,地点经常在校外,一般很少被人看见。哪怕看见了,也不会往那方面想,因为他的脸上很喜欢挂着笑脸,哪怕是欺负同学。甚至可以说,看到他们恐惧的样子,会让沈绥言更开心更兴奋,笑容更加灿烂。

      所以,之前某段时间,几个学校都流传着这样一句话,你如果看见沈绥言笑得很开怀,那会比他阴鸷地盯着你更恐怖。
      而如今,沈绥言已长成了一个面容姣好,遇人见笑的大男孩,让人很难想象到,这张笑脸之下的扭曲样子。

      其实路人的注视和议论,沈绥言都看在眼里,但他却只是微笑着听着,好像这只是别人的趣闻。他一路听着看着,那条长长的绿荫道,不知觉间便将他送到了目的地,随后便照常上了三楼。

      可当沈绥言看着正在维修的教室,终于记起,教室被自己烧了。他站在自家烧焦的教室外,脸上一直挂着的笑容,终于有了些许裂缝。

      他当初为什么要烧教室呢?他自己也不知道可能就是想烧点什么,是什么不重要吧。

      沈绥言难得叹了口气,然后依稀记起,这栋楼的五楼还有空教室,于是他便抱着看一看的心态上了五楼。

      现在已近七点,大多学生都已到了学校,因而他所在的这栋楼也不例外。少男少女的欢笑喧嚣似一锅正煮沸的开水,衬着楼外微薄的暖阳,白色衣袂在风中轻扬,像是张开翅膀的白鸽。

      而此时,五楼走廊上的“一只白鸽”在扑腾着看风景,然而他在看见微笑的沈绥言就在自己不远处时,当即折了翅膀。

      沈绥言目光浅淡地掠过惊恐的同班同学的脸,然而打算进教室的他,却在经过后窗时不禁止住了脚步。

      只听一道粗狠的嗓音在教室里炸起:“卧槽尼玛,这破书都没了,学个屁啊!!”

      他一起头教室里有不少人也开始纷纷和。

      “是啊,那么多课本和资料,得补到什么时候啊,还怎么学习啊?”

      “说到底,都是那个沈疯子的错!!”

      “我又想起我被烧掉的宝贝了,呜呜呜呜呜……”

      “学校领导说教室起火是意外,骗鬼呢!!”

      “谁让人家家里有钱呢!”

      “他放火烧教室,怎么不把自己烧死啊?”

      “烧死了多好啊,为民除害!!”

      “他命好呗,学校没人都能给他撞出一个人来救他。”

      “靠!我现在特别想揍死那个多管闲事的傻逼!”

      “同意!”

      “我也同意!”

      ……

      在这些义愤填膺的声音中,一个温润的女孩子突然站出来,她奋力拔高声量道:“大家……大家别吵了,如果有谁还缺资料,可以告诉我的,我……和老师会帮忙的。”

      但其实对他们七班的补助,包括买新书和个人经济补偿等,都是学校领导垫的钱,或者可以说,是沈绥言的父亲沈步付的钱,包括维修教室,还有打点校长。

      好在这个女生在班上还是有分量的,她一开口,教室里当即安静了几分。

      可是起头的那个“粗嗓子”却不肯罢休,他嚷道:“我损失的可不止那些破书,怎么,你赔啊?!”

      女生面对“粗嗓子”粗暴地问责,肩颈不由吓得一缩,但还是大着胆子弱弱道:“学校有经济赔偿款……”

      “呸,还经济赔偿款!恶心谁呢,谁稀罕他们那几个破钱!?”

      女生站着一动不动,但是脸上已经染上了委屈之意。

      “喂,这又不是班长的错,你冲她嚷什么嚷啊?!”另外一个女生站出来说道。

      “粗嗓子”骂道:“我嫌她装,恶心不行啊!”

      “你!!”那个帮班长说话的女生显然被他气到了。

      然而下一秒,班长便自己红着眼眶跑出了教室,女生顾不上和那个“粗嗓子”争执,便急忙去追班长了。二人一前一后出了教室,从沈绥言身边路过,然后便直奔楼下。

      “粗嗓子”把班长气走后也没有消停,反而在碎碎念,沈绥言觉得他应该是在咒骂自己。而且受粗嗓子的影响,教室里的不少人都被唤起了自己物品被烧的愤怒,于是整个班里都充斥了抱怨愤恨的情绪,像一个充满负面情绪的玻璃瓶。

      直到有一个人把这个瓶子给摔碎了。

      “你们能不能闭嘴!!”

      教室的后方传来一声的大吼,把那些“吐苦水”的同班同学顿时吓得鸦雀无声,倒是“粗嗓子”挺身而出了。

      他生得粗眉大眼,粗狠的眼神盯着教室后方的那个人,恶声道:“琚然,你几个意思啊!”

      坐在教室角落的琚然,闻言转头看向“粗嗓子”,道:“没什么意思,就是太吵了,我睡不着。”

      “哼,”“粗嗓子”鄙夷地瞅着琚然,嘲道,“真是个事逼儿,想睡啊,滚回家去啊,狗就在应该在狗窝里吠,出来咬什么人!”

      琚然一副没睡醒的模样,还对着“粗嗓子”悠然打了个哈欠,然后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说:“我呢,也不是谁都咬,之所以咬你呢,主要是我嫌你恶心,不行啊。”

      “粗嗓子”愣了几秒,随即青筋暴起,仿佛下一秒就要冲过去揍人,但好在被身边几个人联合给按住了。

      “操,琚然我今天一定揍死你!!啊啊啊啊!!”

      接上来是一系列的污言秽语,已省略。

      但是琚然本人一个眼神都没再给对方,而是将视线转移到教室众人,他扫视了一遍教室,神情既有些困倦又有些不近人情。

      他开口道:“有些人啊,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又不是只有你的嘴会说话,真要觉得气不过,那你有本事当着沈绥言的面骂,你要是敢,揍他一顿那都不是问题。要是不敢,就别这儿逞狗屁英雄瞎bb。”

      琚然说完后,教室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沈绥言站在窗边发了会儿呆,然后终于进了教室。进去后的他脸上挂着温和有礼的笑容,像是谁家和蔼可亲的邻家哥哥。

      如果你不知道他是沈绥言,那你可能会被他的笑容给骗到。但是七班的同学看着沈绥言的笑,只会在心底大声悲呼:你能不能别笑了!

      沈绥言当然不知道同学们心底的崩溃,他只是微笑着一一看过班上的同学。班上同学除了琚然对沈绥言的到来毫无反应,其他人皆噤若寒蝉,而刚才说过他坏话的那群人可谓是瑟瑟发抖,生动自己遭报复。

      就连刚才最硬气的“粗嗓子”,也和鹌鹑一般缩着没敢冒头。

      沈绥言见没人理自己,便自行坐到了第一组最后的那个单人座位,甫一坐下,便看见前桌睡着的背影,那是琚然。

      其实沈绥言对他的了解不多,毕竟是暑假补课时才分到一个班,到如今也就半个月,而且要除掉住院的一个礼拜。

      所以说,沈绥言对琚然,一无所知。

      也许是因为他的“镇场效果”过于好,在这个美好的中午课间,别的教室都是闹哄哄的,唯独七班把课间上成了自习。因此,琚然与前桌赵斯蒙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全进了沈绥言耳朵。

      赵斯蒙低声问琚然:“然然,你怎么困成这样?”

      琚然依旧睡着,一动不动:“别吵,还有,别他妈叫我然然,有点恶心。”

      赵斯蒙弱弱地反驳道:“可是我之前,不就是叫你然然吗?”

      琚然:“闭嘴。”

      赵斯蒙依旧用蚊子哼哼的声音道:“然然,我真的很想知道。”

      琚然没有喜欢熬夜的习惯,平时大早上他也不会困成这样,除非听课听困的。

      也许感受到了赵斯蒙浓浓的好奇心,于是琚然声量略微大一些地回道:“半夜抓贼。”

      赵斯蒙一边听震惊了,一边低声:“然然,你小声点。”

      琚然依旧保持着趴睡的姿态,声音却真的轻了:“为什么。”

      赵斯蒙:“因为太安静了,我害怕。”

      琚然听了,笑骂道:“出息。”

      赵斯蒙讪笑了一下,当即把话题拐回了正轨:“你半夜抓什么贼?”

      琚然:“偷心贼。”

      赵斯蒙又被震惊了:“什么贼?!”

      琚然张口就说:“昨天晚上,我和数学题打了一架,打了一宿。”

      赵斯蒙看着琚然的眼神都变了:“你什么时候那么勤奋了?!”

      琚然只回了三字:“你真信?”

      赵斯蒙愣了两秒,然后直接无语了,于是他换了一个话题:"然然,你刚才……怎么突然就……"

      琚然打断道:“怎么了?”

      赵斯蒙挠了挠头,感觉有点语言匮乏:“就是……感觉你今天怪怪的,有点不像你,不对,你这几天都怪怪的。”

      琚然闻言静了几秒:“你才奇怪,行了,我睡会儿。”

      赵斯蒙刚想接着反驳琚然,突然他一抬头,刚好和沈绥言望过来的目光撞上,那一刻,赵斯蒙觉得自己有点活人微死。
      他很难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情,他只是僵硬地将脑袋转了回去,然后在心里默念了几十声“佛祖保祐”。

      而沈绥言见自己被抓包了,丝毫没有任何不好意思之说,而后他玩起了手机里的游戏——植物大战僵尸。就这样,沈绥言玩了一上午的植物大战僵尸,而琚然也在书本的遮挡下,睡了一上午。

      直到上午的最后一节课,班会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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