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末序章》睎睌

9、花海迷踪

　　普罗旺斯的风带着薰衣草的香气，却吹不散弥漫在花海中的诡异寂静。这里的忘川花开得正盛，白色的花瓣层层叠叠，像覆盖了一层薄雪，只是花心泛着淡淡的灰紫色，与记忆中法培育的品种截然不同。

　　“不对劲。”法蹲下身，指尖轻触一朵忘川花，花瓣在接触到他皮肤的瞬间蜷缩起来，露出底下细小的尖刺，“这不是自然生长的，是被异能催生的。”

　　英将他拉起来，警惕地环顾四周。花海深处隐约有身影晃动，那些身影穿着联盟的旧制服，动作僵硬，像是被操控的傀儡。“是‘融合失败体’。”他低声说，符文刃在手中凝聚成形，刃身映出的不再是法的脸，而是无数张重叠的面容，“美把这里当成了培养皿。”

　　联的手环突然震动，屏幕上弹出一段视频——美站在原型体培养舱前，手里拿着一支注射器，里面的液体泛着灰紫色，与忘川花的花心颜色一致。“忘川花的花蜜能唤醒记忆，也能……篡改记忆。”美的声音冰冷，“我给你们准备了一份礼物，就在花海中央的钟楼里。”

　　视频结束，手环的限制突然解除到80%。一股狂暴的力量涌入体内，联感到自己的解析异能与卫的净化力开始加速融合，视线里不断闪过别人的记忆碎片：卫在训练场教新兵格斗，法在温室里给玫瑰浇水，瓷在祠堂前修补碎瓷片……这些碎片像玻璃碴一样扎进脑海，让他头痛欲裂。

　　“别抵抗！”法的声音带着精神力的安抚，“顺着记忆走，找到属于自己的那部分！”他的掌心泛起红光，帕子上的玫瑰图案变得清晰，那些错乱的记忆碎片在红光中缓缓沉淀，像尘埃落定。

　　众人跟着法的精神引导，在花海中穿行。傀儡们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它们的面容模糊，却能发出熟悉的声音——有的喊着“联长官”，有的叫着“卫哥”，有的模仿着意的语气撒娇，有的重复着德的指令。这些声音像魔咒，不断拉扯着众人的意识。

　　“它们在利用我们的愧疚感。”瓷的电流在周身形成护盾，将扑来的傀儡电成焦炭，“别听！”他的眼前闪过自己摧毁能源节点的画面，画面里的自己没有犹豫，电流击穿电缆的瞬间，他仿佛看到了美站在远处，嘴角带着一丝冷笑。

　　俄的声波异能化作利刃，劈开一条通路：“钟楼在那边！”他指着花海中央的尖顶，钟楼的墙体上爬满了忘川花的藤蔓，藤蔓间点缀着灰紫色的花苞，像一只只闭合的眼睛。

　　靠近钟楼时，空气中的精神力波动越来越强。法的脸色变得苍白，脚步也慢了下来，帕子上的玫瑰开始褪色。“里面有很强的精神屏障。”他喘息着说，“是……是我的异能，但被扭曲了，专门吞噬记忆。”

　　英握紧他的手，符文刃上燃起火焰：“我陪你进去。”

　　“不行。”法摇头，眼神异常坚定，“屏障只能靠我破解，你们在外面接应。”他从怀里拿出那枚属于自己的冰珠，塞进英的手里，“如果我没出来，就把这个……埋在玫瑰花丛里。”

　　英还想说什么，却被法轻轻推开。法转身走向钟楼，忘川花的藤蔓在他靠近时自动分开，像在迎接主人。当他的身影消失在钟楼大门后，藤蔓又迅速合拢，将钟楼封得严严实实。

　　“我们不能等！”卫的净化异能与德的湮灭力开始冲突，手臂上浮现出暗紫色的纹路，“美肯定在里面布置了陷阱，我去支援法！”

　　联按住他的肩膀，目光锐利：“相信法。我们去清理外围的傀儡，给他们争取时间。”他看向瓷和俄，“你们去钟楼后侧，那里的藤蔓最稀疏，一旦有异动，立刻强攻。”

　　分工完毕，众人立刻行动。联和卫在花海中清理傀儡，解析异能与净化力的融合越来越顺畅，淡蓝色与淡金色的光芒交织，像一道流动的屏障；瓷和俄绕到钟楼后侧，电流与声波相互配合，在藤蔓上打开一道缺口，隐约能看到钟楼内部的景象——法正站在一座巨大的齿轮前，双手按在齿轮上，掌心的红光与齿轮的灰紫色光芒激烈碰撞。

　　钟楼里，法的精神力正在快速消耗。齿轮上刻满了诡异的符文，每转动一圈，就有无数记忆碎片被吸走，那些碎片里有他和英在钟楼看日落的画面，有他给瓷吊坠时的微笑，有他培育忘川花时的专注……

　　“想起来了吗？”一个声音在钟楼里回荡，不是美，而是法自己的声音，却带着冰冷的恶意，“你自愿成为精神屏障的核心，只为了让英活下去。”

　　法的意识开始动摇，眼前浮现出避难所里的画面：他的精神力正在被蚀骨菌侵蚀，为了不让英被牵连，他主动接受了美提出的交易——用自己的意识换取英的“重生”。

　　“不……不是这样的！”法嘶吼着，掌心的红光暴涨，帕子上的玫瑰突然燃烧起来，化作一道红光融入他的体内，“我做这一切，是为了我们能一起活下去！”

　　记忆的真相在火焰中浮现：他陷入沉睡不是因为被孢子侵蚀，而是为了用精神力构筑防护罩，保护避难所里的民众和英；他给瓷的吊坠不是为了监视，而是为了在关键时刻传递破解屏障的方法；他在培养舱里的沉睡，是为了积蓄力量，等待唤醒所有人的时机。

　　齿轮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灰紫色的光芒开始消退。法的身体变得透明，像要化作光粒子，但他的眼神异常明亮，嘴角带着释然的微笑。“英，等我……”

　　钟楼外，英突然感到手里的冰珠变得滚烫，他抬头望去，钟楼的尖顶爆发出耀眼的红光，忘川花的藤蔓在红光中迅速枯萎，露出布满弹孔的墙体——那是当年他们并肩防守过的钟楼，墙上还有英刻下的“E&F”。

　　红光散去时，钟楼的大门缓缓打开。法站在门内，脸色苍白如纸，却笑着朝英伸出手：“英，我回来了。”

　　英冲过去紧紧抱住他，却发现怀里的人正在变得透明。“法！你干什么了？！”

　　“我把精神屏障的核心……转移到自己体内了。”法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疲惫，“这样，就没人能再操控记忆了。”他抬手抚摸着英的脸颊，指尖的温度越来越低，“记得吗？你说过要带我来看普罗旺斯的玫瑰……”

　　英的眼泪终于落下，滴在法的手背上：“记得，我们现在就去种，种满整个山坡。”

　　法笑了，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他的身体化作无数光粒子，融入了英的体内。英感到一股温暖的力量在血管里流淌，符文刃上的火焰变得更加明亮，刃身上清晰地映出他和法并肩的身影。

　　手环在这时发出最后的提示：“最终任务：前往联盟总部，销毁原型体。”提示下方，附着一张地图，标记着原型体培养舱的位置——就在联曾经的实验室，那个上了锁的抽屉里。

　　“他在逼我们回去。”联看着地图，眼神凝重。忘川花海在法消散的地方长出了一株红色的玫瑰，在白色的花丛中格外醒目。

　　卫捡起那株玫瑰，花瓣上还带着法的温度：“正好，该做个了断了。”

　　瓷和俄从钟楼后侧走来，两人的异能融合得更加默契，电流与声波形成和谐的共振。“走吧。”瓷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去拿回属于我们的一切。”

　　众人朝着联盟总部的方向走去，身后的忘川花海在风中摇曳，白色的花瓣像无数只翅膀，护送着他们离开。英的指尖缠绕着法留下的精神力，符文刃上的“E&F”闪着红光，像一个永不褪色的誓言。

　　远方的天空开始放晴，露出一角湛蓝。联看着前方的路，知道终点就在眼前。那个上了锁的抽屉里，藏着最后的真相——关于蚀骨菌的起源，关于“重生”计划的目的，关于美和原型体的秘密，以及……他们九个人早已写好的结局。

　　但这一次，他们不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手中的冰珠在发烫，体内的异能在共鸣，那些被唤醒的记忆像铠甲，护着他们走向最终的战场。

　　联盟总部的轮廓在地平线上逐渐清晰，那座曾经象征着希望的建筑，此刻像一头蛰伏的巨兽，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而他们，正带着所有的记忆与牵挂，坦然赴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