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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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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哪呢?还知道接电话?!”
“这次又是咋回事?别说你又尿急啊!”
任曦上句接着下句,根本不给他留气口。
“你不是谢执粉丝吗?谢执领奖你不看你跑个什么劲啊?”
“现在又在哪呢?”
“说话啊?”
说话说话,你踏马倒是给我留点空啊大姐……
“厕所。”
听到自己的声音,左月嘴角抽了抽。
刚流过泪鼻音很重,音调软软的,几个字黏在一起。
任曦:“……”
任曦:“尼玛。”
“每次都这样,平时装的跟大爷似的,一犯错误说话腔调就变小流浪狗。”
“我真服了你了。”
左月:“……”
你才小流浪狗。
“行了,先出来再说。等媒体和狗仔来了就走不了了。”
挂断电话从后门出去,任曦和他的助理陈盼已经在门口等他了。
任曦的手里还拿着一件羽绒服。
左月刚想感动,任曦抖了一下羽绒服粗鲁地扔在他身上,不待他穿好,一把将他推上保姆车。
车门一关,冲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你自己也知道心虚啊?”
左月也压不住情绪,单手摘下墨镜,长腿往前一伸,后背重重地靠在椅背上。
任曦见他这副样子,
“咱俩就不能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谈吗?”
左月斜眼瞟过去。
心平气和这词儿说八百遍了,哪次能做到?
“以前去的局你说你不喜欢,提前走也就罢了,今天我实在理解不了。”
“谢执,那可是谢执。”任曦音调渐高。
“你是锚着他入的这行,破桎的歌你记词儿记得比自己的都牢,你怎么偏偏在他领奖的时候甩脸子?”
不是甩脸子,我是真控制不住我寄几啊啊啊啊!!!
可是这话要怎么说出口?
谢执表白被拒我感同身受流眼泪又不想被别人看到?
拜托别问了,要脸……
“不是我说你,你老这么搞,让队里其他人怎么想?”
“我看贝斯手好像对你已经有意见了。”
“后面要开始录专辑了,要是没啥大事你趁早跟他聊开,现在你还不够格单飞,缺个贝斯手挺麻烦的。”
“贝斯手”三个字像一块大石头压过来,左月顿时有一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却勾起一边唇角,动了动脖颈。
他冻了一晚上,这会儿脸色不算好,任曦大概能看出他的强撑,没再苛责他。
“好在这次谢执恋情的瓜比你大太多,没多少人注意你,明天估计就没事了。”
“回去早点睡,明天起来接着搞你的专辑去。还有三个多月就要发了,现在写几首了?”
左月伸手比了个“二”,配上他那张臭脸,没人会觉得这是个“二”,只会觉得是“耶”。
“还拽呢?”
任曦掐着眉心。
“你这完美主义我真是服了,光我看到的你的初稿都有不下二十首了吧?二十首里面随便出几首不是松松的?”
“算了算了,我也懒得吐槽了,你自己长点心吧。”
说话间,车已经开到左月的公寓,左月跳下车,回身想跟任曦说一声,看到任曦正指端翻飞,在手机上敲字。
扫了一眼,微信界面,公关部门的群聊。
【抱歉了各位,今天辛苦大家盯着点,看到过分的压一压】
【明天请大家喝咖啡】
左月一声不吭地关上车门,转身钻进楼道。
坐电梯到27楼,回到自己的狗窝。
甩掉鞋子踩上柔软厚实的长毛地毯,一屁股坐下去,靠在沙发上。
没开灯,对面商场的灯光照进来。
地板上反射出一块亮斑,粉蓝绿紫一轮一轮变换着颜色。
盯到第14轮时,左月叹了口气。
他是想把事情都做好的,却总是搞砸。
不像谢执那样随手就是一首歌,也不像任曦那样事事有着落。
还总连累身边的人。
墙上的钟一圈圈转着,地上寒气渐渐侵袭上来,没一会儿后背就泛起凉意。
应该起来的,但他不想动。
只静静地坐着,感受着身上一浪接一浪的颤栗感。
许是累了,这么冷的情况下,左月却开始昏昏欲睡。
半梦半醒之间,突然响起一阵尖锐的电钻声。
声音巨大,仿佛在钻他的耳孔,左月一个激灵直接蹦起来,心脏突突跳个不停。
艹他大爷的!
谁家大晚上装修?!
拧着眉头掏手机联系物业,物业回复马上去看。
但晚上物业值班的人本来就少,这种事估计一时半刻也搞不定。
左月本来心情就不好,这会儿更是烦躁,他走到酒柜前大力打开柜门,拿了瓶红酒出来。
用开瓶器三两下捅开木塞,直接对瓶咕咚咕咚灌下去。
没过多久,电钻声就听得不太真切了。
左月举着酒瓶,身上抽了一下。
“嗝……”
“真是个好~嗝~办法。”
“我怎么能这么聪明?简直是小天才……”
左月如果清醒,一定会吓一跳,他怎么把心里想的话直接说出来了?
声音还这么的……绵软……
“继续~干杯~”
“五花——肉~实心球——”
“呼儿将出——换美酒~鱼儿它在水中游~”
「噔噔噔」
“什么声音?”
“哦,微信。”
“谁在找我啊?”
低着头好一通操作才点开。
“业……主,您好——”
“哦,物业啊。”
“装修的业主说……马上就好,给各位邻居……送了——小礼物?”
“礼物?哪呢?”
低头四处看了一圈,左月才回过神来,回去继续攻读手机。
“哦,这儿写了,放在——门口……您看能不能通——通融一下?”
磕磕绊绊总算念出来,他琢磨了一会儿才明白,摇晃着走到门口。
开门后,慢悠悠地低头,看见地上有一个木球。
大小嘛,就跟实心球差不多。
明星经常收到粉丝礼物,因为保不齐有哪个私生,或是过激的黑粉寄刀片,所以一般都有人帮他们检查。
换做平时左月也很谨慎,但他现在脑子已经不转圈了,直接把木球从地上捡起来,看到上面有一些缝隙,上手就掰。
然而这球却怎么也掰不开。
“嗯?小东西还挺倔?”
“看我大力出——奇——”
“奇了怪了,怎么打不开?”
“再试试……我掰——”
“唔……”
“还不行啊……”
左月卸了劲。
木球静静地躺在他手心,上面极其平整,几道流线型的接缝非常艺术。
却没有用。
它不开口啊。
谁能知道它里面装的是一克拉,还是一坨?
左月盯着球看了一会儿,突然红了眼眶。
紧接着,他慢慢蹲下身。
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流出两道清影,砸在木球上。
连电钻声什么时候停了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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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砚山上楼后,见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他送完球才想起来,使用说明的卡片忘了给,这球一般人还真不一定打得开。
拿着卡片上来,却看到那个每天拽着一张臭脸的摇滚主唱,正缩成小小一团,手里抱着木球无声地流着泪。
鞋都没穿,雪白的袜子踩在地砖上。
说实话,今天在颁奖典礼后台碰到他红着眼戴墨镜,傅砚山根本没把他和“哭”这件事联系在一起。
因为那张脸太臭了。
说是跟谁打架,气急了红了眼还合理点。
但现在,他不得不信了。
傅砚山走到一小团面前蹲下。
“抱歉,装个东西吵着你了。”
左月抬头,眼里盈着一汪水,眼神却是懵的。
吸了一下鼻子,鼻翼翕动,看起来像一只小动物。
傅砚山不由自主,再次把声音放轻。
“为什么哭?”
小动物愣了一会儿,将手里的木球捧到他面前。
“打不开。”
声音软得令傅砚山脊背麻了麻。
左月的皮肤很白,是那种很润的玉白色。
五官生的非常立体,眼窝深邃,配上一双眼白占比很高的狭长眼睛,看起来总是像在生气。
他盯着眼前濡湿的眼睛,暗叹着自己以前不该以貌取人。
“拿好。”
轻声交代了一句,傅砚山伸出三根手指,同时按在那颗木球上的三个位置上。
下一秒,木球的外壳如莲花般绽开。
两层错落的莲瓣中间是盘旋的花蕊,花蕊下方有一个方形的底座。
傅砚山摸到底座侧面的旋钮,转了几圈。
松手后,叮叮当当的金属碰撞声流淌出来。
“是个八音盒,这样打开……”
话音未落,刚才已经止住泪的左月忽然哭得更汹涌了。
傅砚山有些无措。
“怎么了?”
“不喜欢?”
左月摇着头,把木球往自己怀里捂。
护食的样子让傅砚山不由得失笑。
“没人抢,送你的。”
左月将信将疑,还抱着球。
不过很快,八音盒转完,音乐停了下来。
左月看看傅砚山,又看看球,做出一副破釜沉舟的表情,将球递出来。
“还要。”
傅砚山眸色黯了黯。
他直接上手扭了十几圈,一直到扭不动才松手。
就这声音,别说旋钮了,让他扭自己头他都会考虑考虑。
“你……”
左月抬头。
傅砚山发现自己在担心他以后打不开木球,顿觉好笑。
他是像小孩,可又不是真的三岁小孩。
拿起他放在,也可能是掉在脚边的手机,打开微信,跟自己的扫了一下。
加完好友,傅砚山指着放在墙角的,十分“醒目”的中式古董立柜。
“那个柜子,你装不上的。”
那是一个纯榫卯结构的老式家具,傅砚山刚一来就注意到了。
因为它的零件装错了位,歪歪斜斜地立在那,像一坨屎山代码。
左月愣了愣,慢吞吞地回头,目光落在墙边。
“啊?”
“纯榫卯结构,还这么大,一般的木工师傅都没这技术。”
傅砚山微微笑了一下。
“不过我可以帮你修,作为吵到你的赔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