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滚酷盖，泪失禁被木工师傅撞破后》枰上雪

3、第 3 章

　　翌日。
　　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左月垂着脑袋，眉头皱的能夹苍蝇。
　　酒真不是好玩意，头疼炸了。

　　下床踩进拖鞋里，柔软的触感让他愣了一下，随即扭头四处看了看。

　　拖鞋放在床边。
　　被子刚才是好好盖在身上的。
　　睡衣也穿着，只有扣子扣错了位。

　　醉酒还能自己把这些事做了，左月“啧”了一声，觉得自己有点牛逼。

　　走到洗手间漱了漱口，电动牙刷捅进嘴里开始滋滋响的时候，左月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张脸。

　　一张建模脸。

　　同时想起来的还有自己模糊的视野，和啜泣着吸鼻子的囧样。
　　左月面色一下爆红，牙刷吧唧掉在水池里。

　　艹艹艹艹艹怎么又哭了？
　　还又被那个木工撞见了？
　　活不活了？不是在家喝的酒吗？哪冒出来的人？怎么哪都有他啊啊啊啊？！！

　　不仅如此，左月还依稀回忆起……

　　“拖鞋在哪还记得吗？”
　　左月摇头。
　　男人看向门口鞋柜：“要我帮你找吗？”
　　左月点头。
　　男人宽大的手掌打开柜门拿出一双：“这双？”
　　左月摇头。
　　男人换另一双。
　　左月摇头……

　　反复数次后，终于找到他心仪的拖鞋，男人放在他面前，耐心地等他穿进去。

　　“你的睡衣在哪？我不能进卧室，你需要自己找。”
　　“好好想一下，是放在床上？还是在床头？或者柜子里？”
　　男人放慢了语速，每问一句就等他想一会儿，最终左月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走进卧室。

　　待他换好衣服，在卧室呆站着，男人又慢慢问他：
　　“去漱一下口。想一下你的牙杯在哪？”

　　“打开水龙头，洗脸。”

　　“拿毛巾擦干净。”

　　“拉上卧室的窗帘。”

　　“躺上床，盖好被子。”

　　以及——

　　“晚安。”

　　一步步引导他干完了所有事情。
　　而且自始至终没有踏进卧室半步。

　　左月抿了一下唇。

　　不得不说，这人和他见过的木工师傅不一样。
　　很有分寸。
　　带小孩一样的。

　　一会儿还要去录歌，左月拍了拍额头，勒令自己别再想了。
　　冲了个澡走出卧室，却在客厅看到一样东西。

　　那个小木球。

　　摆在茶几的正中央，下面还压着一张卡片，是球如何打开的图示，三根手指同时按三个位置，画的很清楚。

　　他照着做，球变成莲花。
　　花蕊露出来，记忆也随之浮上来。
　　想起自己护食一样抱着球。
　　想起自己缠着让人家帮他拧旋钮。
　　两眼一黑间，终于也回忆起来，男人似乎问了他古董柜的事，说能帮他装……

　　等等，还加了微信？？

　　放下八音盒去拿手机之前，左月伸手扭了几下。
　　花蕊转起来，带出一首钢琴曲。
　　《海上钢琴师》里面的《A Mozart Reincarnated?》。

　　他知道这首曲子，不过《海上钢琴师》里他更喜欢的一直是《Playing Love》。

　　【傅砚山：抱歉，今天装修吵到你了。】
　　【傅砚山：什么时候有空？我帮你修柜子。】

　　左月白皙的手指在输入框上悬空半天，没想好说什么，心烦意乱地熄了屏。
　　却在八音盒放完后，又转了一次。

　　左月的原计划是去音乐室写歌录歌，然而还没出门，任曦的电话就打过来。
　　“你应该还没出门吧？计划有变，收拾收拾一会儿车来接，直接去人民广场，”
　　“记得带上吉他，具体情况我上车再跟你说。”

　　左月“哦”了一声，还没来及说自己已经收拾好了，任曦就挂断了电话。

　　车很快开到公寓楼下，左月坐上去才知道，昨天的事情本以为不会发酵，却还是发酵了，公司压热搜没压下来，现在还排在第三第四位。
　　据任曦分析，大概率是因为他最近风头太盛，被对家妒忌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小兔崽子在推波助澜，敢玩到老娘头上？”
　　任曦盯着前几天刚做的美甲，吹掉上面沾上的脏东西。
　　“我家崽虽然脸臭，脑回路清奇，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该自信的时候不自信，该谦虚的时候瞎逼拽……”
　　“但也不是随便谁都能欺负的！”

　　左月差点没唱出来：听我说谢谢你。

　　“现在你就去粉丝见面会，关于昨天的事情什么也不用说，跟他们聊聊天，拿出你的琴和好嗓子来两首。”
　　“其他事就交给我。”
　　“要我说你一点不比谢执差，用实力说话混到今天，哪是圈里那群草包能比的？”

　　“粉丝见面会？”
　　左月吃惊。

　　他一开口，任曦立刻把脸贴过来。
　　“你嗓子咋有点哑？感冒了？”

　　“……嗯。”
　　左月不敢说自己喝酒，含糊地应了一声。
　　“能取消吗？”

　　任曦捂着头。
　　“你觉得呢？”

　　左月：“……”

　　“欸？嗓子哑了不是正好？”
　　任曦想到什么，身体转向左月。
　　“什么也不解释，自然有人替你说你生病了，行啊，病的挺好，下次……”
　　“呸，哪有下次。”
　　“一会儿装的弱不禁风一点，会吗？”

　　左月抬手掐在自己人中上。
　　然后挨了任曦一拳。

　　他们要去的是商场负一层的一家书咖，被他们包场。
　　因为是临时决定的，只有本市和一些离得近的粉丝到场，人不算多。

　　左月背着吉他，在两个保安的和助理陈盼的护送下来到人群中，粉丝们见到他激动地喊着：
　　“月亮哥哥！”
　　“月亮哥哥看看我！这里这里！”
　　“月月好帅！”

　　有几个女孩子凑上来要签名的，陈盼帮他挡下：
　　“姐妹待会儿有签名环节的，不用急~”

　　她们害羞地往后退了退，左月朝她们点了一下头，继续往前走。
　　这时又有几个女生拿着一卷海报凑过来，陈盼再次拦住：
　　“一会儿有签……”

　　话还没说完，她们同时把海报展开，是髓乐团上一张专辑的封面，上面印着三名成员的肖像。
　　然而，左月的脸上都画着大红叉，下面还写着一行字——
　　“坐月子滚出娱乐圈！！！”

　　左月看到了，其他人自然也看到了。
　　大家愣了几秒，几个女生却已经开骂：
　　“你他妈怎么这么爱现啊，昨天才耍大牌，蹭热度，今天又营业？”
　　“以前看你是手打牛丸的粉丝，给你当成墙头，结果你连执执的颁奖礼都要作？！”
　　“滚出娱乐圈！！回家坐月子去吧！！”
　　“快滚！！”
　　……

　　保安反应过来，呵斥她们不要闹事，同时一左一右护住左月。
　　其他粉丝也开始替他骂回去，那几个女生声音很快被压制。

　　她们本来可能只想骂两句泄愤，陷入真粉丝围攻后，却越来越暴躁，骂的也越来越难听。
　　不知是谁先上手打了左月一下，真粉丝打回去，两边就此开战。

　　保安只有两个，管不了那么多，只能护送左月往门外挪动。
　　他们走，人群也跟着走，沿途的椅子茶几被踢得七零八落，一次性杯子掉在地上，水洒了一地。
　　书咖值班的经理听见动静赶来，焦急地喊着“不要闹事！报警了！”
　　同来的记者站在旁边用摄像头记录这场闹剧。

　　而处在漩涡中心的左月只能把吉他护在怀里生挨。
　　忍着想骂人的冲动，牙都快咬碎了。

　　妈的，又是对家搞的鬼吗？
　　别让我知道是谁！

　　好在混乱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刚才趁乱溜出去的陈盼去请了商场的保安队，过来后把人拉开。
　　民J也很快赶来，那几个闹事的“墙头”被请出去喝茶，陈盼也跟过去说明情况。

　　留下来的谢执和真粉丝们看着一地的狼藉，脸色都很难看。

　　“月月……”
　　有个粉丝心疼地唤了一声。
　　左月眼眶瞬间开始泛红，赶忙背好吉他，弯下腰去扶倒地的桌椅。
　　粉丝们见状也行动起来，人多力量大，桌椅很快归了位。

　　书咖经理也拿来拖把，将地上的垃圾而后水渍清理干净，好在冲突只是在门口布置出来的一块小场地，没有波及到书，不一会儿就收拾回原来的模样。
　　只有洁白的椅背套上多了一些黑脚印，一时间清理不掉。

　　左月看着那些黑脚印，叹了口气。

　　“月月别逞强，先回去休息吧。”
　　粉丝们都很善良。
　　“是啊，你别受影响，我们都知道你是最好的月月。”

　　“媒体就会捕风捉影，刚才拍得起劲，现在一个个相机盖都盖上了？”
　　被这么一嘲讽，旁边的记者也有些脸红，避开他们的视线。

　　“咱不理他们。”
　　“对，别理他们。”
　　……

　　安慰的话从各个方向飘进耳朵，再配上一双双关切的眼睛，太好哭了。

　　今天没戴墨镜，只能靠自己，狭长的眼睛微微眨了眨，驱散眼底的涩意。

　　粉丝们见他情绪不好，更是声音放轻，一句句哄着，左月有点无语。
　　他把吉他从包里拿出来，一把拉开椅子坐上去。
　　身体挡住了椅背上的脚印。

　　粉丝这才安静下来，赶紧找地方坐。

　　左月没着急弹，先鞠了一躬。
　　“昨天的颁奖典礼我确实有点私事要处理，抱歉，拖累大家了。”

　　粉丝们纷纷说着“没事”“我们知道的”，左月伸手压了压。
　　“谢谢你们。”
　　“现在见面会照常进行。”

　　他说着，却在心里思忖。
　　声音还是哑。
　　摇滚是摇不起来了，不管是嗓子还是情绪都太拉胯了。
　　唱点什么呢？

　　手在吉他上抚过，琴弦发出一丝细弱的金属震颤。
　　脑中一个闪念，左月指尖微动，静谧悠扬的旋律流淌而出。

　　《A Mozart Reincarnated?》。

　　翻译过来是，莫扎特再生。

　　左月当然不认为自己是莫扎特再生，但当他随着旋律低吟出声时，他知道，是有什么东西在悄悄地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