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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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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颁了那么多奖都是在单打独斗，接下来的就厉害了——”
“没错，接下来就是所有人都非常期待的——最佳乐团奖！”
两位嘉宾客串主持人站在台上Que流程，背后的大屏幕上暗金色线条蜿蜒勾勒出抽象的音律弧度。
“究竟是哪些乐团获得了最佳乐团奖提名？请看大屏幕。”
嘉宾抬手，灯光暗了一瞬，紧接着，屏幕上开始播放几个提名乐团的MV片段。
台下呼声四起，所有人的目光聚焦于此。
除了前排某个位置——
两条长腿岔开搭在地上，纤长的骨节捏着手机上下翻飞，冷光映出一张过分精致的厌世脸，几颗耳骨钉自发丝间透出点点寒芒。
【ZY：我就一陪跑的，你非让我真空套西装，怎么，要冻死我培养新人？】
他只发了一条，对面却一秒刷屏——
【经纪人任曦：左月！！你特么给老娘收敛点！】
【经纪人任曦：在直播啊直播！！】
【经纪人任曦：一会儿就念到你们了，你脸再臭点又要上黑热搜】
【经纪人任曦：表情管理！！！！！】
熟悉的旋律开始在演播大厅萦绕，左月按掉手机，调动所有脸部肌肉，挤出一个自认为还不错的笑容。
“髓乐团！”
浑厚的播音腔报出他们的乐团名，与此同时，分镜头对准了左月。
【经纪人任曦：……】
【经纪人任曦：老娘已屎，有事烧纸】
好在过程只持续了几秒，镜头移走后，左月活动着笑僵的下颌。
【ZY：管理了，不谢。】
任曦那边没了动静，现场忽然又爆发出一阵超越之前所有提名的欢呼和尖叫，左月抬头，看到自己偶像谢执的脸。
这次嘴角倒是扬了起来。
“破桎！”
破桎是音乐鬼才谢执八年前一手创办的摇滚乐团，顶尖质量的专辑每年一发就是两三张。
内部消息说，今年的奖项仍会颁给破桎，那么谢执就是第四次蝉联，打破了之前最高三次蝉联的历史记录。
当然，左月如今也从一个小粉丝变成了带乐团闯入提名的新星，能够同台见证偶像的荣耀。
八个提名乐团全部介绍完毕，主持人打开信封抽出手卡。
“获得最佳乐团奖的是——”
“破桎！”
聚光灯还在路上，左月的目光已经先一步移动到第一排C位。
谢执起身，拎起一把看上去有些年代的吉他背在背后，朝后排抬手。
场下又是一阵尖叫。
左月看到那把吉他，嘴角抽了抽。
又是方寸做的。
他偶像什么都好，就是审美差了点。
方寸做的吉他土了吧唧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受追捧。
谢执上台后，照例一通感谢。
结束后还不下台，视线落在主持嘉宾的方向。
两位主持嘉宾似乎也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反应过来，一边夸赞着破桎，一边走到谢执两侧。
“谢执今天和其他歌手不太一样哦~”
“我看到咯，背了吉他~”
“那肯定不能轻易放他下去，大家说是吗？”
“必须啊，谢执怎么说？给我们来一段？”
谢执握着琴颈把吉他拉到胸前，盯着女主持嘉宾。
“俞亚欣，一起？”
俞亚欣看了谢执一眼，笑得花枝乱颤：“破桎的歌我可来不了，你可别难为我。”
谢执摇头：“唱你的歌。”
观众席有些哗然。
很多人都不知道，以演员身份被大家熟知的俞亚欣曾经也是歌手。
俞亚欣的笑容似乎僵了一下。
“别开玩笑了，我自己都忘了。不如你……”
话音未落，吉他声起。
谢执微微低头，手指在琴弦上自如拨动，弹出一段旋律。
是很多年前的古早音乐，左月听着耳熟，今天才把它和俞亚欣对上号。
旁边的男嘉宾把话筒举在吉他音孔旁，俞亚欣垂下长长的睫毛盯着那把吉他，待琴音流淌一会儿后，终于跟进来——
「三明治在微波炉里转
我端着玻璃杯倒牛奶
窗外的雨落在青石板
而你已经……」
琴声在此戛然而止，演播厅重回安静。
左月刚想起来最后一句是“而你已经不在我身边”，就看到向来恃才傲物的谢执红了眼眶。
“俞亚欣。”
他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把这个名字念出来，语气听上去甚至有些卑微。
“留在我身边。”
音响师不知是不是提前安排好的，开始轻推俞亚欣的这首《一个平凡的早晨》。
俞亚欣的泪一下涌出来，侧过身用手掩面，却掩不住肩头细微的颤动。
台下逐渐嘈杂起来，有人鼓掌，但更多的是喧哗。
当红乐团主唱突然官宣恋情，没想到颁奖典礼上竟然能吃到这种惊天大瓜。
别说观众了，就连坐在前排的圈内人都吃了一惊，互相交换着眼神。
此刻的左月却顾不上搭理任何人。
他很暴躁。
闲着没事吃饱了撑的搞尼玛的煽情啊？！
我们这些小陪跑奖项拿不到，狗粮倒是管够？？
艹艹艹艹艹音乐能别放了吗？！
最关键的……
眼泪别他妈流了啊！！！
啊啊啊！！抓狂！！
人家谢执追人跟你有个锤子的关系！！你哭个毛线啊！！！！
出息点啊喂！！
……
他瞪着眼不敢眨，希望眼泪能自己吸收回去，可分镜头眼看又要转过来。
来不及了，怎么办？
四处看了看，左月在黑色西装深V的尖角处找到了救赎。
镜头越来越近，戴上墨镜的他长舒了一口气。
然而下一刻，俞亚欣伸出素手在眼角拭了一下，面朝谢执站定。
没拿话筒，声音听不太清，但口型一看便知——
“谢执。”
“跟你在一起的时光我很开心。可是……”
“我们已经结束了。”
谢执的脸色一下变得刷白，泪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一颗颗掉下来，落在吉他上。
左月这时才看到，那把吉他的侧面还刻着“XZ&YYX”……
喉头一哽，豆大的泪滴也从左月的眼眶里涌出来。
啪嗒一下砸在他带着骨感的薄肌上，留下一道痕迹后，钻进西装里。
泪滴的热度烫到他私密的肌肤，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这破地方是一秒钟也待不下去了！！
老子不伺候了！！
再！见！
随后吐了口气，猫下腰。
借过。
借过。
哥们儿你腿伸这么长是弄啥？没看我已经过来了脚收一下啊。
……
终于回到后台，身后的魔音还纠缠着他不放——
男嘉宾：“哎呦，这么感人的故事啊，不过我们私下再叙，谢老师也请回到座位上，要颁下一个奖项了……”
谢执哽咽着：“好的。”
左月又是一阵情绪上涌，赶紧冲进洗手间。
趴在水池边，肩头彻底垮下来。
手机是静音的，但想必任曦已经在里面写完一部小说了。
这次找什么借口？
尿遁也不能用太多，要不然他该以为我有什么毛病了……
唉，头秃。
我都玩摇滚了，泪失禁你就不能放过我吗？！还有没有天理！
……
不管了，先洗脸。
摘下墨镜放在一旁，门口却忽然传来脚步声。左月一愣，拿起墨镜重新扣回脸上。
奈何来人的步子很大，一下推门进来。
于是最终呈现的效果是——
《透过镜子用红通通的兔子眼跟人对视后，又戴上墨镜欲盖弥彰》
……
心好累。
男人的骨架很大，宽肩窄腰，弯腰伏在旁边洗手。
没开口，但刚才的眼神分明就在说：
不理解，但尊重。
长了一张建模脸，左月不禁怀疑这是哪位自己没见过的明星，细看却发现发型很随意，头顶的发丝间甚至还飘着一个小东西。
薄薄的、打着卷的一小条。
微黄的颜色。
什么玩意？
木屑？？
有了这个猜想，他似乎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木头的气息从男人身上散发出来。
在圈子里闻惯了香水的木香，猛一下闻到真正的木头，竟觉得有些好闻。
墨镜在脸，左月一边也拧开水龙头洗手，一边肆无忌惮地将目光落在男人身上——
关水龙头，抽纸擦手，嗯，动作干净利落。
袖子撸到胳膊肘，露出一截手臂，结实，也不是太粗。
肌肉线条和圈内跳舞的男生不太一样，看上去更具力量感。
什么样的职业能练出这样的肌肉？还有木屑……
木工？
不得不说，有点想贴……
废纸团被丢进垃圾桶，男人抬眼看了过来，左月一惊，佯装淡定地继续洗手。
不料男人却直接把话挑明：
“我只看了你一眼，还不是故意的。你这利息是不是收的太多了？”
呃……他怎么知道……
左月微微有些心虚，眼神闪躲了几下后，心底却冲上来一股无名火。
不就看两眼嘛，怎么了？
丫的，今天出门该看看黄历的，全是糟心事。
男人转身要走，左月冷声：
“回来。”
男人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耐烦。
“还有事？”
左月捏着手指，慢悠悠走过去。
随着他的靠近，男人眸色渐渐沉下来，
“我无意起冲突，你没必要……”
左月勾起一边嘴角，在距离男人只剩最后十公分的位置站定，抬起手。
移动到男人头顶时，手腕被一只大手用力握住。
出乎意料的是，那只手温暖干燥，皮肤有些许的粗粝感。
“别太过分。”
被他呵斥，左月撇撇嘴，在男人头发上——
一捏。
一拔。
小木屑被他捏在指尖。
连同几根乌黑的发丝。
痛感让男人蹙起眉，本能地加重了手上的力度，左月的手腕被攥得生疼，却满意地笑了。
“你头上有木屑，帮你拿掉了。”
“啊，好像不小心弄掉了你两根头发……”
“可是怎么办呢？也粘不回去了。”
说着，他拍了拍男人的肩膀。
“兄弟大度点，反正你离秃顶还早……吧？”
吃瘪的男人怒气冲冲地瞪着他，左月的快乐值达到了顶点……
然鹅。
以上一切都只是他的幻想。
现实情况是，男人问完“利息是不是收太多”，转身就走了。
洗手间的门“咔哒”一声合上，安静的有些过分。
左月忽然有些无所适从，打开手机，看到任曦最后发来的一条链接：
【经纪人任曦：「抱走我们家手打牛丸，臭脸爱蹭鬼别来沾边」】
【经纪人任曦：我真是气乐了，这条微博已经盖起摩天大楼了，等着喜提热搜吧你】
“手打牛丸”谢执粉丝给他起的昵称，左月小号冲浪的时候也经常这样叫。这个臭脸爱蹭鬼又是谁？
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直到点进去看到“戴墨镜”、“愤然离席”等关键词，才瞪大了双眼。
臭脸爱蹭鬼？？
我吗？？
没记错的话，我不也是谢执粉丝？冲我干嘛？？
正无语，任曦的电话打过来。
左月皱起眉骂了句“艹”，然后发现，这是他今天开口说的第一个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