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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禀报师门 ...

  •   (启同廿六年正月十五)
      亥时。
      四人在回明月松间途中再次穿梭雾林。
      无声无息间,杀机降临。
      四条布满倒刺的墨绿色藤蔓,竟是「乙境」的修为,自四人头顶的浓雾中闪电般垂直刺下,直取四人天灵盖。脚下的地面同时爆裂,又有数条同样凶恶的藤蔓破土而出。
      四人瞬间陷入绝境,上下夹击,避无可避。

      “散开!”凌思之反应很快,厉喝道。他并未拔剑,而是反手一个转身,一个棋盘悄然出现在他掌心——正是“墨棋”,由 361 枚黑白子组成。
      “气滞莫慌,棋盘为纲;凝神辨势,顺气可航。”凌思之低叱,指尖在棋盘上疾点数下。棋盘上361个交叉点瞬间亮起十余道微弱的白芒,犹如星辰定位。这些光点并非照亮,而是将此地的气场能量清晰地反馈到了凌思之的灵识之中。
      他手腕一抖,墨棋脱手悬浮身前,几颗充当“黑子”的墨玉棋子激射而出,精准地射向头顶和脚下藤蔓攻击轨迹的侧方空处!
      “砰、砰、砰!”棋子击中虚空,仿佛撞上了无形的墙壁,这正是藤蔓力量流转的节点。头顶垂直刺下的藤蔓被这突如其来的侧向冲击力带偏,擦着凌思之和宁可道的头皮掠过,脚下绞杀而来的藤蔓也被干扰,气势微微一滞。
      这电光火石间,为宁可道和司徒悦争取到了宝贵的反应时间!

      “好棋!”宁可道怪叫一声,避开擦着头皮而过的毒藤,只注意此时手中那串铜钱币不再引火,而是被他五指张开,倾撒而去。
      “金声破瘴!去!”宁可道灵力狂涌,灌注铜钱,月圆之夜的仿佛给了他一场洗礼,功力大增。十几枚铜钱发出的嗡鸣声仿佛带着无数细小的金针,呈扇形向前方和头顶的藤蔓激射而去,翻滚的毒雾团被这高频音波短暂震散开一小片。

      司徒悦那边压力稍轻,但也惊险万分。他折扇急旋,扇骨边缘弹出一枚枚风刃,“分水断流!”他低喝。
      风刃锋利无比,抽刀断水般的柔韧力道,竟将坚韧的藤蔓关节处切开深深的口子,墨绿色的腥臭汁液喷溅。藤蔓吃痛,猛地回缩。司徒悦趁机一把将吓傻的南宫明拉过来。

      “走!”凌思之的独离剑终于出鞘一寸,一道凝练如实质的青色剑气并非斩向藤蔓,而是狠狠劈在前方翻滚最浓的毒雾墙上。剑气所过,浓稠的毒雾被强行撕开一道数尺宽的口子,露出了前方不到十丈远的林外月光。
      “冲!”凌思之声音带着一丝力竭的沙哑。
      四人不敢迟疑,将灵力催到极致护住周身,不顾一切地朝着那道月光裂口亡命冲刺。凌思之的墨棋悬浮头顶,不断射出棋子干扰追击藤蔓。
      身后,无数藤蔓如同被彻底激怒的魔龙,在浓雾中狂舞动缠绕,紧追不舍,毒雾翻涌着试图重新合拢那道裂口。

      十丈!五丈!三丈!
      就在裂口即将被毒雾吞噬的刹那,四人如同离弦之箭,带着四道狼狈的身影,冲出了墨绿色毒瘴的死亡笼罩。

      清冷的月光瞬间洒满全身,草木清香的空气涌入肺腑。四人冲出数十丈才敢停下,人人喘息如牛,汗透重衣,心有余悸地回望那片死寂森林。林中藤蔓狂舞的阴影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却终究无法突破林地的界限。
      “咳咳…差点交代在这…”宁可道干咳,脸色发白,刚才全力催动铜钱音波,消耗巨大。司徒悦收起折扇,扇面边缘沾着墨绿的汁液,脸色也不好看。南宫明拍了拍身上的杂草。凌思之默默收回墨棋和独离剑,胸口聚灵珠的光芒缓缓恢复。
      这片雾林,已成死地。

      —

      (启同廿六年正月十六)
      寅时。
      四人赶路直到清晨。
      “总算到了!”宁可道长舒一口气。
      看到明月松间的山门伫立在眼前,心里不禁浮现出一丝救赎感,脸上又恢复了惯常的散漫笑意。山门附近是一大片竹林,清晨吹拂都像在弹奏,就连更里面的山池泉水声都能听见,仿佛是在欢迎他们回家。只是他的赤色金狼圆领袍,已是战损版,和这片清冷之地对比起来显得格格不入。
      宁可道捅了捅身边面沉如冰的凌思之,道:“喂,凌卿,赶紧复命去!”
      凌思之淡淡扫他一眼,没理会他的调侃。一路上对司徒悦和南宫明两个也算过了考验,凌思之道:“二位可作新弟子,与其他弟子一同入内。”司徒悦矜持点头,南宫明则小声应着,亦步亦趋。二人看着周围这个新环境。

      凌思之匆匆赶往明月殿复命,将长安之行、花妖作祟、白媚娘娘及锁春阁的异常妖气详尽禀告掌门凌冥与诸位长老。殿内气氛凝重,尤其听到“白媚娘娘”之名时,凌云执事手中泼墨竹林扇微微一合。
      “白媚…北境玄狐王后?”凌冥掌门抚须沉吟,眼中忧色深重,“此獠竟已潜入中原。男子失踪恐是开端。”他看向凌思之。
      凌思之欲言又止,身形微不可察地一僵。他脑海中瞬间闪过昨夜房中那诡异的一幕——宁可道靠近时,聚灵子狂暴释放的灵力洪流,以及那道将对方手指弹开的蓝色电芒。他本不欲提及宁可道那“私制禁法”的嫌疑,但此事又关乎同门安危。
      他深吸一口气,垂首沉声道:“回禀掌门、诸位长老,弟子…还有一事禀报,与弟子随身之物有关。”他抬手,轻轻按在胸口衣襟下那枚贴身佩戴的翡翠聚灵珠位置。
      “昨夜在潇湘苑客房内调息时,此珠灵力异常,前所未有。”他语气带着一丝困惑与凝重,“与弟子同行的宁可道无意靠近时,竟遭电击灼痛。”

      此言一出,殿内几位长老皆露惊容。
      “电击?”凌云执事失声道,“聚灵子伴随你多年,温养灵力,从未听闻有伤人之能!”
      凌冥掌门眼神陡然锐利如电,他抬手示意凌云稍安,目光紧紧锁住凌思之胸前那隐约透出的翠光轮廓,仿佛要穿透布料看清那颗躁动的珠子。“思之,你且细说当时情形。宁可道伤势如何?”
      凌思之详细描述了当晚的情形。
      凌冥掌门沉默良久,指尖无意识地捻动长须,眼神深邃,仿佛穿透了时光。“此珠…乃你父母所寄…”他缓缓站起身,踱步至殿中,沉声道:“如今,珠灵躁动,异象突生,竟能外放雷电之力伤及他人…绝非寻常!再结合玄狐潜入,恐怕,”他环视几位同样面色凝重的长老,“恐怕是感应到了…极有可能与那沉寂多年的剑灵有关…”
      凌冥掌门若有所思。
      “是寸灵剑?!”几位长老低声惊呼,面面相觑。
      “不错!”凌云执事接口,语气急促,“寸灵剑失落多年,剑灵无踪。若其将现于世,或已择主!”
      “可寸灵剑在何处?剑灵又在哪里?”另一位长老忧心忡忡。
      凌冥掌门目光如炬,决断道:“此事关联重大,务必暗查!思之,你且留意自身及聚灵子变化。聚灵子一事,暂且保密,勿要惊扰同门。”
      凌思之退出大殿,行至廊下转角。
      一道几乎与林间竹影融为一体的修长身影,无声无息地自雕花窗棂旁滑开,腕上缠绕的银链长鞭泛着幽光。

      —

      申时,拜师礼成,人潮渐散。
      司徒悦一眼便看见南宫明独自立在廊柱旁,快步走过去,笑着伸手揽他肩膀:“去看看咱们的居舍。”
      南宫明不着痕迹地侧身避开,垂首低唤:“公子。”
      司徒悦顿了顿,无奈收回手,抱怨道:“说了多少次,叫名字就好。”
      南宫明眉眼低垂:“礼不可废。”他抬起眼,眸中闪过一丝慌乱,“公子,我想告假回余杭。”
      “现在?”司徒悦笑意淡去,“才刚行完礼……”
      “家中有急事。”南宫明避开他的注视,“数日便回。”
      司徒悦见他神色有异,想起昨夜潇湘苑,心下一沉:“是不是昨夜那妖女对你做了什么?”他逼近一步,急切又关心。
      “与她无关!”南宫明矢口否认,眼底掠过惊惶,又被深沉的疲惫覆盖,“只是些旧债,必须亲自了结。”
      看着他这副模样,司徒悦心中涌起无力。沉默片刻,他取出令牌和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强硬地塞进对方手中:“路上小心。若有难处,立刻传讯。”他目光灼灼。
      司徒悦手拿着荷包放在南宫明的手心上,两个人的食指上都戴着一枚相同的“青荷戒”,画面久久定格。
      南宫明喉结滚动,低声道:“谢过公子。”他不再停留,转身匆匆离去,青灰色的背影在斜阳下显得格外单薄。
      司徒悦望着他远去的方向,心头不安。

      —

      亥时。
      月夜下,凌思之独自在长明轩摆弄着他的“墨棋”,可根本专心不了,脑海里尽是白日掌门的话。
      他推开窗,只见窗外院子不远处,宁可道和其他师弟师妹们正互相打闹玩笑着,有那么一瞬间,凌思之心里十分羡慕宁可道,他永远那么开心。
      凌思之举头望着明月,希望明月可以给他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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