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好吗？》13字

7、浮华的背后

　　西区老城，潮湿肮脏的地下排水系统深处。

　　纪悝蜷缩在一个满是铁锈的管道检修室里，手臂上的枪伤只是简单用撕下的衣料包扎，鲜血仍在缓慢渗出，每一次心跳都带来一阵钝痛。寒冷、饥饿和恐惧几乎要将他吞噬。他听着头顶街道隐约传来的警笛声，知道自己已成瓮中之鳖。

　　就在这时，一阵极轻的、与周围滴水声格格不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纪悝猛地绷紧身体，绝望地抓起身边一根生锈的铁管。

　　一个身影出现在检修室门口，逆着远处通风口透进的微光，看不清面容，但身形挺拔，与这污秽环境格格不入。

　　“纪悝？”来人开口，声音年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镇定。

　　“你是谁？！”纪悝嘶哑地问，紧紧攥着铁管。

　　“帮你的人。”那人走近几步，光线隐约照亮他清秀却略显苍白的脸——是柯瑟！但他此刻的眼神不再是闻楚荨身边那种温顺与隐忍，而是带着一种洞察一切的冷静。“或者说，是能给你一条生路的人。”

　　“你是闻楚荨的人！”纪悝惊恐地后退，背脊撞上冰冷潮湿的墙壁。

　　柯瑟——或者说，齐瑟，齐家那位早年“意外”失踪、鲜为人知的小少爷——轻轻摇头：“我不是任何人的‘人’。我只是一个，想跟闻家，尤其是闻楚荨，算一笔旧账的人。”

　　他蹲下身，无视纪悝的警惕，从随身携带的一个小巧精致的医疗包里拿出消毒药剂和绷带：“你的伤需要处理，感染了会很麻烦。”他的动作熟练而稳定，与他在闻家表现出来的怯懦形象判若两人。

　　纪悝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弄懵了，一时忘了反抗。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跟你做笔交易。”齐瑟一边利落地替他清理伤口，一边平静地说，“你手里那些关于闻家、关于三年前仓库事件的‘证据’——不管是真的，还是别人塞给你的——交给我。作为交换，我不仅能保你活着离开这座城市，还能给你一笔足够你在其他地方隐姓埋名、安稳度日的钱。”

　　纪悝心脏狂跳，但怀疑更深：“我凭什么相信你？连‘季初巳’都骗了我！”

　　齐瑟包扎的动作顿了顿，抬眼看他，眼神深邃：“因为我和‘季初巳’的目的不同。她想要的是复仇，是让所有相关的人身败名裂、痛苦不堪。而我……”他微微扯了下嘴角，露出一丝冰冷的弧度，“我要的是闻家核心权力的瓦解，是闻楚荨失去他最为倚仗的一切。你的‘证据’，是撬动这块巨石的杠杆之一。让你活着，比让你死了，对我更有价值。”

　　他包扎好伤口，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纪悝：“你可以选择不相信，继续留在这里，等待闻家的人，或者警察，或者‘季初巳’的人找到你。看看他们谁会给你一条生路。”他顿了顿，补充道，“哦，对了，忘了自我介绍。我姓齐，齐家的齐。闻楚荨大概从来没提过，他身边最‘温顺’的柯瑟，其实是当年被他齐家逼得几乎家破人亡的齐家小儿子吧？”

　　纪悝震惊地瞪大了眼睛。齐家！那个几年前在与闻氏的商业斗争中惨败，家族产业被吞并，家主夫妇郁郁而终的齐家！他竟然一直以这种身份潜伏在闻楚荨身边！

　　巨大的信息冲击和求生的本能，让纪悝的心理防线开始松动。眼前这个人，似乎比“季初巳”更可信，因为他的动机听起来更“合理”——家族仇恨。

　　“……我怎么把东西给你？”纪悝哑声问，这是妥协的信号。

　　齐瑟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全新的、无法追踪的一次性手机递给他：“用这个联系我。准备好东西，等我通知。在此之前，我会确保你的藏身之地是安全的。”他深深看了纪悝一眼，“别耍花样，纪悝。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说完，他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阴暗的管道深处。

　　纪悝握着那部冰冷的手机，看着手臂上包扎整齐的伤口，心中五味杂陈。他以为自己已是死棋，没想到却又被卷入另一场更庞大的棋局之中。齐家的小少爷……这潭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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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家别墅。

　　闻楚荨将自己关在书房里，地上是一片狼藉的瓷片。他面前摊着那张匿名送来的照片，眼神阴鸷得可怕。

　　“查！给我彻查！”他对心腹低吼道，“三年前所有经手的人，一个一个给我重新筛！还有那个‘季初巳’！我要知道她到底是谁，手里还有什么！码头那帮冒充我们的人，也必须要揪出来！”

　　他感到一张无形的网正在收紧。照片的出现，码头的意外，纪悝的逃脱……每一件事都像是针对他而来的。他首先怀疑的是闻鼎山，父亲一直对他有所忌惮；其次是商业上的对手；但现在，他隐隐觉得，似乎还有一股更隐蔽、更了解内情的力量在背后推动。

　　他烦躁地揉了揉眉心，目光落在书房一角——那里曾经放着柯瑟为他泡的安神茶。柯瑟……他今天似乎格外安静。

　　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掠过闻楚荨的心头。他拿起内线电话：“让柯瑟过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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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季初巳（闻雨荨）也收到了关于西区老城的最新汇报。

　　“我们的人发现，除了我们和警方，还有另一股势力也在寻找纪悝，动作很隐蔽，手法专业，不像本地势力。”万右沉声道。

　　“齐家的人？”季初巳挑眉。她早已查清柯瑟的真实身份，只是按兵不动。

　　“可能性很大。而且，我们监听到闻楚荨正在疯狂调查三年前的旧事和码头那伙人的来历，似乎有些阵脚乱了。”

　　季初巳轻轻晃动着手中的红酒杯，殷红的液体在杯壁上留下痕迹。“乱了才好。他越乱，破绽越多。”她沉吟片刻，“把我们准备好的关于闻氏海外资金漏洞的‘实锤’证据，选一部分，匿名送给李慕珩。再给他加点料，暗示闻楚荨可能为了填补个人亏空，动用了那笔钱。”

　　“火上浇油？”万右会意。

　　“没错。让这位李家公子带着‘确凿’的证据去跟闻家谈联姻，岂不是更有趣？”季初巳的眼中闪过一丝冷酷的笑意，“顺便，把我们查到有关‘柯瑟即齐瑟’的线索，模糊地透一点给闻楚荨派去调查码头事件的人。要让他自己‘偶然’发现这个惊喜。”

　　她要让闻楚荨内外交困，不仅要面对外部的压力和调查，更要承受来自枕边人（虽然是名义上的）的背叛。这种众叛亲离、被所有人算计的滋味，也该让他好好品尝了。

　　棋局之上，真正的猎手悄然调整着策略，将更多的棋子推向预定位置。而自以为隐藏最深的齐瑟，以及陷入焦躁的闻楚荨，都未曾察觉，他们的一举一动，早已落在另一双冷静俯瞰全局的眼中。风暴的核心，正在闻家内部悄然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