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忧勿忧·满地伤》悸不清

8、属于她的战场

　　介于白雾忧目前的身体状况，贺文邵和秦墨言一致决定，等她彻底康复后再安排回公司的事宜。

　　可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白雾忧从米国归来的消息，还是像长了翅膀似的，悄无声息地飘进了董事会的耳朵里。

　　隔天一早，董事会的紧急会议通知就发到了两人手环里，措辞客气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明摆着是要借白雾忧的事大做文章。

　　会议室里气氛凝重，长条会议桌两端泾渭分明，贺文邵和秦墨言刚落座，右侧首位的王董事就率先打破沉默，指尖敲着桌面，语气带着几分试探的锐利：“贺总、秦总，听说白总已经从米国回来了？”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眼底都掠过一丝冷意——这帮老狐狸，鼻子比狗还灵，果然是见风使舵的好手。

　　秦墨言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折射出几分冷光，脸上却挂着恰到好处的客套笑意：“王总消息倒是灵通。没错，白总确实已经回国，但长途飞行加上倒时差，身体还需要调养，暂时无法处理公司事务，所以没第一时间通知各位董事，还请海涵。”

　　这话坦诚得超出预期，一众董事都愣了愣，他们本以为两人会对此有所遮掩，本来只是想来探探口风，却没想到竟如此直白，一时间倒有些接不上话。

　　贺文邵靠在椅背上，双腿交叠，脸上挂着惯有的散漫笑意，话里却带着刺：“是啊，各位董事之前不都一直惦记着白总，满口‘关怀’吗？怎么现在听到她回来的消息，反倒这副神情？”

　　这话像一记耳光，狠狠扇在众董事脸上，他们纷纷低下头，或是端起茶杯抿水，或是假装整理文件，以此掩盖眼底的不自然。这群混迹商场多年的老资本家，表面上波澜不惊，心底里早已各怀鬼胎，算盘打得噼啪作响。

　　当年，公司濒临破产，资金链断裂，这帮人第一个跳出来想要撤资止损，生怕被拖下水。如今公司起死回生，市值一路飙升，他们又摇身一变，成了为公司鞠躬尽瘁的“功臣”，心安理得地拿着丰厚的股份分红。

　　贺文邵和秦墨言与他们周旋了这么多年，早已练就了一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应对起来游刃有余。

　　他们都清楚，这些人对白雾忧回来掌权的事肯定都心存不满，毕竟这些年，白雾忧从未在公司重要节点露面，却手握公司近半数股份，还持有核心全息数据技术的独家专利。

　　在这群唯利是图的人眼里，这无疑是块唾手可得的肥肉，早就让他们蠢蠢欲动了。

　　会议室里的沉默持续了足足五分钟，最终被李董事的冷哼打破。他猛地放下茶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咚”的一声闷响，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不满：“贺总、秦总，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我也就开门见山了，白总这几年在国外，公司里的事一点没沾手，凭什么还占着这么大的股份？你们说她去米国扩展规模，可米国分部那边，谁见过她的人影？现在她一回来就要坐董事长的位置，这未免太不妥了吧！”

　　秦墨言的神色沉了沉，眼底的笑意彻底敛去，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李总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李董事脖子一梗，声音拔高了几分，“秦总你是聪明人，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公司能有今天的规模，是你和贺总，还有我们在座各位没日没夜打拼出来的！她白雾忧在国外逍遥快活了四年，回来就想坐享其成，换谁心里能舒坦？”

　　这番厚颜无耻的话，听得贺文邵都忍不住皱起了眉。他心里冷笑，这帮人这些年除了等着分红，什么时候为公司真正尽心过？现在倒好，有好处可图，反倒成了“鞠躬尽瘁”的功臣了。

　　他抬手打断李董事的话，脸上的笑意冷了几分，却依旧从容不迫：“李总这话可就偏颇了。天纵科技是靠什么发家的？是全息数据技术。这技术是谁牵头研发的？是白总。当年若不是她呕心沥血，写出那些核心源代码，别说今天的规模，恐怕公司都不存在。做人可不能放下饭碗就打厨子，您说对吧？”

　　李董事一噎，脸色涨得通红，却依旧不依不饶：“贺总，当年研发团队那么多人，总不能功劳全算在她一个人头上吧？照您这么说，当年参与研发的人，随便拉一个都能当董事长了？”

　　“李总这就是钻牛角尖了。”贺文邵的笑意彻底消失，语气冷冽，“研发团队固然重要，但真正实现技术突破、攻克核心难题的，是白雾忧。没有她的引领，就没有这项技术的成功，她如果都不能居首功，还有谁还敢担这个领头人的担子？”

　　李董事还想反驳，秦墨言却不疾不徐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极强的穿透力：“况且，当年公司面临财政危机，濒临破产，是谁拿出了了救命的资金？是白雾忧，李总，若不是她，天纵科技早就不复存在，您今天也坐不到这里。”

　　这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李董事所有的气焰，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贺文邵和秦墨言铁了心要维护白雾忧。其他董事见状，也不敢再贸然开口，一场会议下来，虽然没人再明着反对，但众人脸上的不满和不甘，却显而易见。

　　会议结束后，贺文邵直接坐在了秦墨言办公室的办公桌上，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燃，烦躁地吸了一口：“这帮老狐狸，当年带着他们吃肉的时候，一个个点头哈腰，一口一个‘白小姐’喊得比谁都恭敬，现在吃得饱了，就开始蹬鼻子上脸了。”

　　秦墨言坐在办公椅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发出有节奏的轻响。他看似沉稳的目光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和忧虑：“行了，当年若不是他们初期的投资，公司也走不到今天。现在当务之急，是让优优名正言顺地回公司，她回来，不仅影响董事高层，更牵扯到整个公司的军心和未来发展。”

　　贺文邵更烦躁了，将烟蒂按灭在烟灰缸里：“操，真特么闹心！”

　　白雾忧的股份占比摆在那儿，技术专利也在她手里，按说回来是顺理成章的事。可除了公司少数的元老，公司里的年轻人大多没见过她，想要让所有人信服，协调好资源和人力分配，可不是件容易事。

　　若是当年白雾忧没有失踪，以她的能力和威望，如今绝对是全息领域身价最高、最具话语权的领导人。

　　可这四年的空白，终究成了横在她和公司之间的一道鸿沟。

　　——

　　白雾忧休养了近一个月，身体总算恢复的差不多了，原本消瘦凹陷的脸颊渐渐饱满起来，气色也红润了不少。当贺文邵把她推到体重秤上，看到数字比刚回来时重了五斤时，立刻调笑道：“嘿，功夫不负有心人呐真是”

　　白雾忧梳洗一番，换上一件黑色丝绸系带衬衫，搭配一条高腰女士西装裤，将头发盘起。简单的穿搭，却显得气质绝佳，干练又养眼，哪里还有半点之前憔悴沧桑的样子。

　　白雾忧终于被允许出门了，这种感觉让她觉得自己像贺文邵和秦墨言养的小鸟雀儿，得到允许才能出来放放风的感觉，有些诡异。

　　关于住处，贺文邵和秦墨言执意要她搬到那栋别墅，那里安保严密，环境绝佳。但白雾忧还是婉拒了，她选中了离秦墨言公寓十几公里外的一套江景平层。

　　秦墨言和贺文邵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尊重了她的选择，派人火速打理好一切，大到家具家电，小到洗漱用品，都置办得一应俱全。她需要做的，只是带着那枚存放着核心技术密钥芯片的全息卡，拎包入住。

　　两百多平的平层，装修风格简约大气，以黑白灰为主色调，透着一股冷冽的高级感。客厅的落地窗外，正是江城最繁华的江景线。

　　此时夕阳西下，金红色的余晖铺满江面，波光粼粼，远处的外滩建筑群被镀上了一层暖黄的光晕，美不胜收，可白雾忧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刚到江城的时候，她兜里揣着仅有的几千块钱，连车都舍不得打，更别说站在这样寸土寸金的建筑层里。

　　这些她以前梦寐以求的，此刻就这样摆在她的面前，唾手可得，可她心里像是被挖空了一块，连优渥的物质条件，都填不满那份空洞。

　　她到底该如何与自己和解那四年所经历的苦痛、绝望与挣扎，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时时刻刻提醒着她过去的遭遇，又该让自己的心何去何从。

　　夕阳的光晕映照在她脸上，温暖而惬意，可她的眼神却像一潭死水，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白雾忧轻轻叹了口气，转身走到沙发旁坐下，拿起桌上的全息数据板。指尖轻轻一点，一道蓝色的全息屏幕凭空出现，上面显示着天纵科技这四年来的所有发展报告、财务数据和经营模式。

　　休养的这段日子，她早已把这些资都了解的差不多了，她觉得，是时候该回公司了，这个她和秦墨言贺文邵一手建立的商业帝国。

　　——

　　“天纵科技神秘创始人白雾忧即将回国理事”的消息，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在整个行业内激起了千层浪。

　　作为全息数据技术的总研发人，白雾忧在这个领域几乎等同于“祖师爷”一般的存在。但凡靠着这项技术吃饭的企业和从业者，没人不知道她的名字。

　　这个消息一出，不仅天纵科技内部炸开了锅，整个全息技术领域都为之震动。

　　更不用说社会层面的反响，一位白手起家、身价不菲，却常年隐于幕后、神秘感拉满的商界大佬，本身就自带话题度。网友们纷纷猜测她的身份、容貌，以及这四年消失的真相，相关话题很快冲上了热搜榜。

　　贺文邵和秦墨言看到消息时，都有些意外——毕竟他们还没打算那么早就开始造势，不过仔细思虑过后，就立马想到了是谁的手笔，非但不制止，甚至还心照不宣的为此添了一把火。

　　时机成熟了。

　　当社会舆论达到顶峰，公司内部也充满了对这位神秘创始人的期待时，白雾忧声势浩大的回到了天纵科技。

　　公司大楼下早已被各路媒体记者围得水泄不通。他们扛着“长枪短炮”，踮着脚尖往前挤，都想抢到这位神秘大佬的第一手资料，一睹她的风采。

　　下午三点整，三辆黑色商务车缓缓驶来，稳稳地停在大楼门前。

　　车门同时打开，白雾忧走在中间，贺文邵和秦墨言一左一右护在她身侧，三人都身着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身姿挺拔，气质卓然，男俊女美，瞬间吸引了所有目光。

　　记者们立刻蜂拥而上，闪光灯此起彼伏，快门声不绝于耳。早已等候在旁的保镖迅速上前，组成一道人墙，将三人护在中间，避免他们被拥挤的人群裹挟。

　　“白总！请问您这四年真的一直在米国扩展业务吗？为什么从未公开露面？”

　　“白总！您现在回国，是不是意味着天纵科技将有新的技术突破？”

　　“白总！有传言说您当年是被迫离开公司的，请问是真的吗？”

　　各种问题接踵而至，几乎都围绕着白雾忧的回归和这四年的空白。

　　白雾忧面色平静，嘴角勾起一抹恰到好处的浅笑，语气从容不迫：“感谢各位媒体朋友的关注，关于大家的问题，我们会在后续的公开发布会上逐一解答，还请各位稍安勿躁。”

　　说完，她不再理会身后的追问，与秦墨言、贺文邵并肩而行，在保镖的护送下，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公司大楼。

　　一路上，公司员工纷纷停下脚步，好奇地打量着这位传说中的创始人。

　　有人悄悄拿出手机拍照，有人低声议论，直到三人走进总裁专用直梯，电梯门缓缓关上，大厅里的议论声才彻底爆发出来。

　　“诶，你说，那就是白总吗，那位活在传说中的女人”

　　“不然呢，除了她还有几个能和贺总秦总走一块的”

　　“你们说，她这四年到底去干嘛了？米国分部那边根本没人见过她啊……”

　　“谁知道呢，大佬的世界我们不懂。行了行了，赶紧干活吧，管她白总黑总，都和我们这些小虾米没啥大关系”

　　电梯里，贺文邵侧头看了一眼身旁神色淡然的白雾忧，低声笑道：“哎哟，白总，终于回来了，还是那么有模有样的啊”

　　白雾忧抬眸，看向电梯壁上倒映出的自己，眼底终于掠过一丝真切的暖意，她轻轻点头，声音不大，却带着无比的坚定：“是啊，我回来了”

　　属于她的战场，她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