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洱生茶》山寸山寸

33、和好

　　看着方霁通红的眼眶和激动得微微发抖的身体，听着他话语里那份深藏的自卑与渴望证明自己的倔强，叶叙白胸腔里的怒火像是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消散。

　　原来，他的沉默和“秘密”，源于此。

　　“那个信息呢？”叶叙白的声音沙哑了些，不再那么冰冷，但依旧带着质问，“你明明知道那个Omega被我拒绝，为什么反而躲着我？连信息都不回？”

　　“因为我嫉妒！我难受！我看到那么优秀漂亮的Omega向你表白，我害怕！我怕你总有一天会发现，我这样的人根本配不上你！我怕你对比之后会觉得我索然无味！

　　我没出息，我胆小，我只能自己躲起来胡思乱想，自己吃醋，自己难过！我也不敢问你，我怕听到任何让我承受不了的答案！”

　　最后一句，他几乎是耗尽了所有力气，身体因为情绪激动而微微晃了一下。

　　空气仿佛凝固了。

　　叶叙白看着将自己所有的不安和脆弱都赤裸裸摊开在他面前的人。

　　他错了。

　　他只顾着自己的感受，却忽略了方霁内心深处的敏感和挣扎。他以为的“不信任”，其实是对方在用一种笨拙的方式，小心翼翼地维护着那份来之不易的、脆弱的自尊，和……对他的在意。

　　他缓缓走上前，伸出手，不是去拿那个篮球，而是轻轻握住了方霁抱着篮球、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的手。他的掌心温热，带着汗意，却异常稳定。

　　“对不起。”叶叙白的声音低沉沙哑，泛红的眼眶出卖了他的镇定，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和懊恼，“是我忽略了你，你很好，一直都很好。”

　　他抬起另一只手，用指腹有些笨拙地、轻轻擦去方霁脸上的泪水，动作小心翼翼。

　　“那个Omega，我连她长什么样都没看清。”他看着方霁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在我眼里，没有人比得上你。”

　　“至于……”叶叙白顿了顿，目光深沉而专注，“你能说出那些正确言论的样子，你即使害怕也努力跟上训练的样子，你偷偷给我接水的样子……还有现在的样子……每一个你，都独一无二，都让我移不开眼睛。”

　　他微微用力，将方霁连同那个篮球一起，轻轻拥入怀中。

　　这个拥抱，不像之前任何一次意外或扶持，而是带着明确的心疼、理解和珍视。

　　“下次，无论什么事，开心的，难过的，想证明自己的，或者……吃醋的，都要告诉我。

　　不要再一个人躲开我，也不许再找别人商量却不告诉我。”

　　他特意强调了“别人”二字。

　　方霁把脸埋在叶叙白汗湿却温暖的肩头，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和怀抱的力度，一直紧绷的神经和心防彻底崩塌。

　　“……嗯。”

　　夕阳的余晖透过玻璃将相拥的两人身影拉长，交织在一起。

　　篮球安静地躺在他们脚边。

　　过了好一会儿，方霁的情绪才慢慢平复。叶叙白稍微松开他一点，但还是揽着他的肩膀，仿佛怕他跑了似的。

　　叶叙白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眉头又微微蹙起，语气带着点残留的、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醋意和一丝不放心：“你觉得沈司予怎么样？”

　　方霁刚哭完，脑子还有点懵，下意识回答：“什么怎么样？”

　　“他这个人啊？”叶叙白追问，眼神紧紧盯着方霁。

　　“嗯……司予是个好人，帅气、温柔，也很有仗义。”

　　“……”

　　方霁觉得叶叙白的脸瞬间黑了一半，周围的气压好像又低了一点。

　　方霁感觉到他情绪变化，眨了眨还带着水汽的眼睛，有点莫名其妙。

　　沉默了几秒，叶叙白终于忍不住，带着点难以置信，追问：

　　“……你真的不喜欢他吧？！”

　　方霁看着他这副如临大敌、紧张兮兮的样子，突然觉得有点好笑，心里的那点郁闷也散了不少，：“……你觉得呢？”

　　“……不喜欢！他没我帅，没我体贴，！所以你不准喜欢他！”

　　“。。。” 他一时竟无言以对。

　　叶叙白见他不说话，晃了晃他的肩膀：“……你怎么不说话？！”

　　方霁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写满了“快答应我”的俊脸，终于忍不住，嘴角微微向上弯起一个清浅的、带着点无奈的弧度，轻声说：“……听你的。”

　　“这还差不多。”

　　方霁靠在他怀里，听着他逐渐平稳的心跳，感受着这失而复得的温暖和……某人的幼稚，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和好之后，方霁和叶叙白之间的关系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脉，进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黏腻状态。

　　那层冰冷的隔阂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时无刻不在悄然涌动的粉红气泡。

　　在教室里，叶叙白不再是那个只是沉默坐在旁边的同桌。

　　叶叙白会极其自然地将自己觉得好吃的点心分一半推到方霁面前，言简意赅：“这个，尝尝。”

　　会在方霁低头记笔记时，目光长时间地停留在对方纤长的睫毛和认真的侧脸上，直到方霁有所察觉，耳根泛红地看过来，他才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只是唇角那抹微不可察的弧度泄露了他的心情。

　　去社团活动，叶叙白更是成了方霁的“专属挂件”。

　　他依旧话不多，但会提前帮方霁占好靠窗的老位置，会在方霁发言时，用一种专注到近乎“捧场”的眼神看着他，让方霁好几次都紧张得差点咬到舌头。

　　活动结束后，两人并肩走在校园里，手臂会不经意地碰到一起，然后像触电般微微弹开，又在下一次拐角处更“巧合”地贴近。

　　江辰景对此表示没眼看：“喂喂喂，你俩这粉红泡泡快把我淹死了！考虑一下我们的感受好吗？”

　　谢书南则笑着总结：“看来冷战的副作用是感情极速升温。”

　　沈司予看到他们这种状态，都几不可察地挑了挑眉，没说什么，但眼神里似乎也带着一丝淡淡的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