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修真界逼他殉道，我反了》十三韫

25、九层佛塔（5）

　　直至九层佛陀塔秘境快要开启时，众人才见到姗姗来迟的三位师祖。

　　青崖峰隐太华，鹤雁峰姬无尘，无事峰越天音，身后则各自站一行背着剑匣的核心真传弟子，各峰真传弟子数量并不算多，总共加起来不过百余人，而相比内门弟子数量不过是其十之一二。

　　沈觉浅在姬无尘身后看到了柏风，他也含笑向他们几人打了招呼，一个宗门秘境值得三峰师祖前来施阵法开启，想来确实是不简单。

　　“九层佛陀塔秘境已开，尔等勿忘剑道即是天道，唯我朝天独尊，修真一途不进则退，退则身亡。”隐太华摸着胡子看向底下的众多内门弟子，心中感叹，不知结束时能出来几人。

　　“弟子谨记，剑道即天道，唯我朝天独尊，本次试炼，只求修为，不论生死。”

　　“弟子谨记，剑道即天道，唯我朝天独尊，本次试炼，只求修为，不论生死。”

　　“弟子谨记，剑道即天道，唯我朝天独尊，本次试炼，只求修为，不论生死。”

　　内门弟子声势浩荡异口同声将此话一遍比一遍高昂地喊了出来，峰中飞鸟惊觉，在天边分散又各自聚拢，沈觉浅看着这些朝气蓬勃的脸，又望向远处连绵不绝隐匿在云雾中的山峰，好一个只求修为，不论生死。

　　“尔等，去吧。”隐太华扯下自己一根胡须握在手中，转眼便成了一把莹白泛着银光的剑，剑身似乎被什么重物所碾过，留有斑驳的痕迹。

　　隐太华一剑劈向原本结好的法阵中心，法阵中心处便开始晃动，周围的空间仿佛被一双无形巨手撕裂，露出一片混沌来，发出轰隆响声。

　　“此剑便是传说中可接天，可引地的天华剑？”

　　“是的，此生得见隐师祖一剑，便是死也是值得了。”

　　“也不知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达到师祖那般通天修为。”

　　“你就别想了，你看到隐师祖刚刚拔剑的姿势了吗？那是剑意达到大乘，人剑形为一体，万物便可化剑，只有心中有剑，便可开天辟地。”

　　“我们还是先祈求，等下可千万不要落在五层之上吧。”

　　伏隽脸上不掩惊艳和赞叹，“天华剑真是每见一次都惊艳一次。”

　　沈觉浅对他这话起了兴趣，他看到那老头剑身上的斑驳，此剑受过重创，剑魂不稳，用一次便是少一次的命数，此时开启秘境便罢了，平日里想来应当是不常见才对。

　　“我们内门弟子居住的地方叫圆天阁，而圆天阁内有圆天榜，榜中前十则是三峰内定核心真传弟子，仙门大比过后便可入主三峰。”

　　“圆天榜前十基本都是四姓之人，小沈，可知为何伏隽可排前八？”姬如是摇着折扇，有意为沈觉浅解惑。

　　沈觉浅抱着臂膀，看了姬如是一眼，“小沈倒是对四姓之人比较感兴趣。”

　　姬如是没料到沈觉浅会问这个，也不知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毕竟在修真界你可以不知道四大仙门，但你必定会知晓四姓，“四姓乃是天戈赢家，青鸾姬家，玄黄越氏，寒渊凌氏，亦是四大修真世家。”

　　沈觉浅听完神色有些古怪，他倒是真不知什么时候这四姓也能有如此高的评价，心底虽有嘲弄转眼脸上便扬起了笑，“如此说来，赢姬二位仙师身份还真是贵不可言了。”

　　赢相宜将腰间的御霄握紧并未说话，眉心独属天戈赢氏的淡金色战印在阳光下熠熠生光。姬如是对这话不置可否，只摇了下折扇，目光紧盯着沈觉浅：“现在，小沈可想知道这伏隽为何可排圆天榜前八？”

　　沈觉浅觉得自己如果再不想知道这个答案的话，姬如是真的有可能会憋疯，便点头示意姬如是解惑。

　　姬如是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手里的折扇也更灵动了些，“传言这九层佛陀塔秘境是上界大能开辟的一方小世界，在落入人间时，所有修真者都是可以进入的，后来由四大仙门把守轮流开启。许是为了锻炼低阶弟子修为，各仙门晋升的核心弟子并未再踏入过此秘境。”

　　“四大仙门中唯有伏隽一人曾进入过此秘境五层之上，还完好无损地出来了，没有人知道他在秘境内经历过什么，宗门询问秘境之事他也只说什么也不记得。”

　　沈觉浅闻言目光瞥向在前方队伍中安排指挥的伏隽，此人修为不过筑虚中期，按姬如是的说法，那么他必定在秘境中得有秘宝。

　　姬如是见沈觉浅领悟到自己想表达的含义，接着又说道，“可就在此次秘境开启的一个月前，伏隽便以筑虚中期越级挑战了筑虚大后期的越氏子弟，并成功登上了圆天榜第八。”

　　“本以为他会再次向圆天榜挑战时，他却仿佛忘了这件事一般，专心修炼做宗门任务去了。”

　　“看样子，这位伏仙师很喜欢第八这个称号嘛。”沈觉浅掏了掏耳朵，给出十分中肯的评价，姬如是看破不说话，从入门试炼归来后，对沈觉浅关注点比较清奇这件事，他已经不会感到吃惊了。

　　只要最后结果能成就行，至于过程如何，他向来是不在意的。

　　等前方队伍都进去的差不多后，沈觉浅他们一行人才开始行动，上面三峰的师祖瞧见队伍里的叶照眠，目光在他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却并未说什么。

　　沈觉浅将三人神色揽收眼底，在叶照眠将要踏进秘境入口的第一步时，秘境入口和他自身都没有发生异样和波动。

　　沈觉浅才暗自松了口气，还没来得及作何反应，下一刻他便感觉天旋地转，整个人直愣愣地倒了下去。

　　是雾是雨是雪，沈觉浅分不清楚，只感觉身体有些厚重，整个人仿佛置身于水底，有什么缠绕住了他，将他整个人勒得很紧，动弹不了分毫，在流动的水中，他闻到了血腥味，毫无疑问这应该是缠绕在他身上的东西勒翻了他的皮肉。

　　“哗啦——”

　　沈觉浅感觉自己猛地被人从水里捞起，那是一双莹白纤细且骨节分明的手，指尖有着淡淡的藕粉色，却莫名有股寒意侵袭到他整个身躯，冻得他直打了几个寒颤。

　　“哎呀，这鱼怎的这么不听话，师尊，你好心救他，他还用鱼尾将肮脏的血水洒你身上。”一个看着模样不过十一二岁的孩童用一双竖瞳打量着被握在手心的沈觉浅，脸上的神情似是有些不喜这鱼的任性，又或者是对此刻狼狈的沈觉浅感到嫌弃。

　　沈觉浅发现这个孩童身后有着一条黑色粗长的尾巴，上面长满了锐利的鳞片，在地上随意拍打时发出清脆的“噼啪”声，给地面留下了深深浅浅的划痕。

　　再去细看这个“孩童”的脸，才发现他两侧鬓角也留有稀疏的鳞片，一双竖瞳在眼眶里左右晃动，“师尊，反正他也不听话，给我……”吃了两字还没出口，他的嘴上便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只得发出“唔唔”的不满声，见眼前人不理自己后，身后的尾巴也耸拉下去，像打了霜的茄子无精打采地瘫在地上。

　　沈觉浅能感觉到有什么凉凉的东西在自己身体上游走，他像躺在轻柔的云雾中被细细抚摸着，身上原本火辣辣疼痛的地方已经感觉不到了，此刻他全然忘记了自己是谁，为什么要来这里，他只记得此刻他正被云雾裹挟着，马上要陷入安宁的睡梦中。

　　却在下一刻，他被缓慢放下，“噗通”一声，他又进入了水中，在脱离那只手时，沈觉浅看清了手主人的脸，那是怎样的一张脸。

　　眉若凌厉的峰峦，一双蕴藏霜华的眼眸如同溪涧缓缓流淌在连绵起伏的峰峦间，构成一副写意山水画，无悲无喜的神情如同一层薄纱笼罩在整个画上，给人一种雪雾里看花的朦胧清冷感，额心一颗朱砂痣又给他平添了几分艳丽，看得人心头一颤。

　　哪怕沈觉浅以后见过许许多多的人，有冠宠皇宫的祸国妖妃，有被誉为仙界花娘子魁首的国色真人，也有专修魅道以美闻名的九天玄狐万妖谷谷主，沈觉浅依然会记得此刻这一张脸带给他的震撼。

　　过了许久，久到沈觉浅快要把自己憋死的时候，先前的那个孩童被解开禁制，又开始说话了，“师尊，为什么这一条蠢鱼干了坏事，你不惩罚他，反而罚我呢？”

　　“你觉得，他干了什么坏事？”被称作师尊的男子有些疑惑，孩童见师尊接过了话茬，连忙说道，“这水潭是师尊专门用来滋养护心青莲的，这条蠢鱼不知怎的进了这水池，吸取灵气便罢了竟还用血污了青莲，阿禾想怎么都该严惩它才是。”

　　男子垂眸看了孩童一眼，见他神情认真不似作假，没有说什么，却给了他一本修身养性的心经，叫阿禾的孩童知道师尊这是因为他说的话又开始生气了，觉得他是块朽木。

　　可他们玄蛇一族天性本就嗜杀，师尊整日要他背心经，这都不知道是多少本了，心倒是没静下来，想杀人的心却是更甚了，但他不敢在师尊面前表露出来。

　　因为他暂时还不想惹师尊生气。

　　沈觉浅察觉一道森冷的目光落在了他微微泛白的腹部，让他整个身子犹如利剑被洞穿，大汗淋漓。

　　虽然他并不知道鱼会不会流汗，但此刻他确实在流转的潭水中闻到了独属于鱼的汗臭味。

　　黏腻而腥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