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修真界逼他殉道，我反了》十三韫

24、九层佛塔（4）

　　姬如是这话让常观玉和赢相宜都有些惊讶，九层佛陀塔并非一般秘境，而是朝天阙每隔两百年才开放一次，用来让门内弟子不论生死，只求增长修为的历练。

　　九层佛陀塔共分为九层，每一层的难度都是逐次上升的，五层之后便是元婴大能来了都未必能全须全尾的出来。

　　而这九层佛陀塔每次进入都是随机层数，这随机层数自然有的难，有的易，所以组队除了实力外，运气也是一部分，若是不小心传送到五层之后，那这一次秘境能保证活着出来便已是万幸。

　　至于塔中的先天灵宝及灵草，中上品阵法符器这些便是想都不要再想。

　　而此刻姬如是众目睽睽下邀请一个凡人同去，这番举动着实让人有些难以捉摸。

　　“如是兄此行危险，还是慎重考虑，莫要牵连无辜之人性命。”常观玉不卑不亢地向姬如是说到，姬如是折扇在胸口扇了扇，语气轻佻，“常家阿玉，你这爱替人说话的性子得改改，小沈这不是还没说不去吗？”

　　“小沈，你可愿一同前往？”

　　常观玉看向沈觉浅的眼神有些担忧，沈觉浅虽不知姬如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也没兴趣知道，话到嘴边却又是一顿，“不，去。”

　　“小沈兄，这是？”常观玉一时之间拿不定沈觉浅是去还是不去。

　　姬如是笑了笑，眉间的鸣玉额链也跟着晃动了下，“那就明日午时在天阙峰底集合。”

　　“小沈兄，可是确定要去？”常观玉眉心紧锁，见沈觉浅面色不改，仍旧一副困倦样，眼底又有些疑惑，难不成此凡人留有后手？

　　“嗯，跟着仙师们去瞧瞧热闹，也好增长些见闻。”沈觉浅本打算不去的，眼神在姬如是离去的方向瞟了一眼，这小子还真是有趣啊。

　　常观玉还想再劝诫一番，这可不是什么热闹，却见沈觉浅已经叫嚷着要回洞府，便只好作罢，全程叶照眠则保持静默模样，仿佛对他们说的并不甚感兴趣。

　　“仙师，你去吗？”回洞府后，沈觉浅蹲在新种的梅树前，打量这一块蓬松凸起的地方，状似无意问的一句。

　　叶照眠并没有说什么，但那副姿态显然是会跟着沈觉浅去的。沈觉浅自然也明白，他在叶照眠面前拿出了三色枣，在还没有弄清楚他的情况前，叶照眠必然会紧紧看着他。

　　想到这，沈觉浅大概知晓姬如是这小子打的什么主意了，这么多年，不管老的还是小的通通惯是会玩这些心眼。

　　“仙师，你说这树什么时候会发芽？”沈觉浅用手在凸起的泥土里面戳了戳，这树长得也太慢了些。

　　叶照眠对这些并不甚了解，在他的记忆中，只记得种下去的树某天就会发芽，但需要多久他也没有概念，但总归是会生根发芽的，“不急。”

　　被看出急迫的沈觉浅面上浮起讪笑，他盯着这个隆起的小土丘，眼神却像是透过它看向别处，“仙师，你知道吗？”

　　“慢是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毕竟慢就会失去珍视之物，就好比这梅树它迟迟不生根发芽，泥土外的一切它都没有办法拥有。”

　　“空气，雨水？”叶照眠不太明白沈觉浅话中的含义，说的是梅树又不像是梅树，沈觉浅抬头仰目，眼睛里倒映着细碎的光，“是的呢，能生活在阳光下，呼吸着空气，享受雨水滴落在身上的触感，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叶照眠盯着他没有说话。

　　沈觉浅抿唇，看向叶照眠的眼神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突然他问叶照眠，“仙师，为何不种枣树？”

　　“你喜欢？”叶照眠睫毛微颤，他有些疑惑眼前这人喜欢枣树。

　　“枣树多好啊，既开花又结果。”沈觉浅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发现手上还是有些污垢，随手抹在了叶照眠胸前白色衣襟处，“但是，我不喜欢。”

　　“吃枣？”叶照眠低头看了眼自己胸前留下的黑手印，根根分明的睫毛低垂，他在脑海里试图寻找出枣的味道，却一无所获。

　　“吃枣？”沈觉浅被这句话逗笑了，随即眼神里浮现出一丝玩味，“小沈倒是更喜欢看别人吃枣。”

　　“仙师，你，要吃枣吗？”沈觉浅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两颗青色的枣放在掌心，递在叶照眠面前。

　　叶照眠垂眸看向这两颗在阳光下，尽显莹莹绿色又十分饱满的青枣，身侧衣袍拂动，握住他的手腕，“此物，伤身。”

　　“仙师，这是在担心我？”沈觉浅右腿向前迈一步，整个身子微微倾斜，俯面看向叶照眠，这个姿势像是整个人被叶照眠拥入怀中，而从这个角度，沈觉浅能清晰看见叶照眠冰晶蝴蝶面具下根根分明的睫毛，上面还挂有薄薄的寒霜。

　　“嗯。”叶照眠垂眸，手本伸向沈觉浅头顶，在空中顿了一会儿后，又转向沈觉浅的脸颊，轻轻地贴合在上面，“无灵根也无妨。”

　　沈觉浅被这突如其来的冰凉触感愣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他甚至能感受到眼前这人指尖微微碰撞发生的颤抖，在紧张吗？他下意识放松整个身子，双手覆盖在那只发颤的手上，“是啊，毕竟我有仙师不是吗？”

　　半夜，繁星点缀天空，夜幕席卷万物，四周寂静无声，只有沈觉浅在床榻上翻着一个又一个身，左脸上残留的冰凉触感扰得人睡不着觉，沈觉浅早已经忘记失眠是何种滋味，此刻却是品尝得百转千回。

　　真是败给他了。他莫非真的是山中魅惑人的精怪变的？

　　由于昨夜失眠，常观玉来接沈觉浅和叶照眠时，沈觉浅就一直处于昏睡当中，到了天阙峰底，才慢慢转醒过来。

　　沈觉浅一行人的到来，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万千道目光集聚在他们几人身上，神色各异地打量着他们。

　　姬如是和赢相宜看见叶照眠同行一起，面上并无惊讶之色，仿佛早已料到一般，只浅浅打了个招呼，倒是常观玉来接沈觉浅时看见叶照眠也在时有些许诧异，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恢复了正常神色。

　　“这是启蒙尊者？”

　　“看着像是。”

　　“这是要跟着我们一起进九层佛陀塔秘境？”

　　“这启蒙尊者看着像是金丹后期修为，何必要以身犯险跟着我们进这秘境呢？”

　　“再说，这启蒙尊者能进这秘境吗？之前也没有过先例吧？”

　　“今年没有先例的事情可多了，再说也有可能是来送行，顺便看看有没有钟意的弟子？”说完这话的人忙正了身形，惹得旁边几人翻了几个白眼，“难不成，你还真想当启蒙尊者的弟子？”

　　“不行吗？说不定这尊者一看到我就泪流满面，痛哭流涕求着我当他关门弟子。”说话的男子见旁边几人面上的嘲弄之色顿时有些气愤，想他要样貌有洋相，要修为有重修，要家世有假冒，怎么不算一表人才，仪表堂堂？

　　身旁的人并没有把他说的话当真，转而问道，“那旁边那个穿黑色异装的人是谁？不着内门弟子服饰，难道是外宗的人，可怎么看修为倒像是个凡人？”

　　“你不知道？听说这次的启蒙尊者带上来个凡人，好像叫什么来着……”

　　“小沈。”一道慵懒轻笑声传来。

　　“对，就是叫小沈。”正讨论得起劲的八字胡男子准备向旁边提醒他的人道谢，抬眼一看，吓得他双脚一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这个凡人怎么突然到他身后来的？

　　沈觉浅似笑非笑地看向跌坐在地上的八字胡男子，“这位仙师怎么摔倒了？”

　　“可要小沈扶你起来？”

　　“不，不用了……”八字胡男子麻溜得从地上站起来还拍了拍屁股，这个凡人明明周身毫无灵气波动，废人一个，却平白让他有些畏惧。

　　“仙师果然修为了得，骨骼惊奇呢。”沈觉浅一副真心实意的模样赞叹，只是这眼里如一潭死水，无半分波澜。

　　“哪里，哪里。”被夸的八字胡男子立马挺直了腰杆，还摸了摸自己嘴角的胡子。

　　“就是模样着急了些。”沈觉浅好死不死得补刀，“还是说仙师今日穿错了衣服，不小心穿了内门弟子服饰？连剑匣都忘了背。”

　　“你……”

　　“天呐——”沈觉浅佯装吃惊捂住嘴，一副歉疚难为情的模样，“莫非仙师只是才入门的凡、人、弟、子。”

　　“那仙师你真是勇气可嘉，以刚入内门弟子的身份就想凭一己之力战胜宗门内那么多强者，来成为尊者的关门弟子。”

　　八胡子男子一噎：……说的很好，建议下次不要再说了。

　　“相宜兄，如是兄——”

　　八胡子男子身后走出一个看起来是这个队领头的人，对着赢相宜和姬如是打招呼，“观玉兄也在啊，先前我听说相宜兄将观玉兄也邀请来了，已是有些后悔迟了一步，没想到相宜兄竟还邀请到了其他人。”

　　“伏隽兄——”赢相宜一看来人是伏隽，神色淡淡地回应了一句，姬如是则是晃着扇子，轻笑回应，“伏隽光念着常家阿玉，怎地不想着邀请下如是呢？”

　　“莫不是如是不如他俊俏？”

　　伏隽爽朗一笑，被姬如是这样调侃脸上也并无愤懑之色，“如是兄说的哪里的话，这内门谁人不知你和相宜兄形为一体，我这不是怕相宜兄找我麻烦嘛。”

　　沈觉浅瞥了伏隽一眼，此人倒是个会顺着杆子往上爬的人，“相宜兄，你看，果然门内的人都是有眼光的。”姬如是以折扇掩面向赢相宜抛了个媚眼，赢相宜脸都憋的铁青了，却没说什么。

　　“这位是……”伏隽像是才看到赢姬身后的叶照眠，等着人介绍。

　　“这是启蒙尊者，叶尊者。”常观玉在一旁介绍，“原来这就是叶尊者，晚辈不知叶尊者前来，失了礼数，还望叶尊者勿怪。”伏隽躬身行礼，一副谦卑状。

　　叶照眠应了声，算是做出回应，脸上并没有什么神色，让人看不出喜怒，伏隽心中有了盘算，面上还是一副恭敬之色，“多谢叶尊者。”这启蒙尊者似乎真如传闻中的那般，性子清冷，不近人情，无悲无喜。

　　只是，若真是性子清冷，不近人情，怎么会带个凡人上山？只怕这凡人其中定有蹊跷，不然赢姬二人还有一向公正扶弱的常观玉怎么也同意他们邀请一个凡人组队，思及此，伏隽目光看向侧身的沈觉浅，“这一位便是小沈了吧？”

　　沈觉浅打了个呵欠，直接从他身旁掠过，对着叶照眠说道，“仙师，这的人都聒噪得很，小沈耳朵都被吵得有些疼了。”

　　沈觉浅捂着耳朵往叶照眠身上凑，一副被吵得苦不堪言的模样，叶照眠也真的低头仔细检查沈觉浅的耳朵，看起来并无大碍，但还是施法掐诀给沈觉浅耳朵罩了个保护罩。

　　沈觉浅摸了摸耳朵旁的两个冰蓝色保护罩，感觉有些新奇，冰冰凉的能让人平静下来，还不冻耳朵，“仙师，果然最好啦～”

　　其余人看向沈觉浅耳朵旁的那两个保护罩，如果没看错的话，这保护罩上散发的至臻至纯的灵力以及周围若隐若现的上古符文，等级至少达到了八品防御阵，哪怕玄符殿殿主符芷江也不会随随便便将八品防御阵拿来给人耳朵做保护罩，知道上界之人大手笔，却从来没有想过如此大手笔。

　　此时，了解启蒙尊者历史多的人已经开始谩骂近几百年专杀启蒙尊者的大魔头了。

　　在议论纷纷的人群中，伏隽默默捏紧了袖袍中的拳头，眼神落在了此刻正满脸含笑的沈觉浅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