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鸣谷应[无限流]》十二月的十二天

7、时空来信

　　午后。
　　原本寂静安详的住院部突然被一阵喧闹打破。
　　“我的东西不见了！谁偷了我的东西？我要报警！”
　　陈昭怡风风火火冲进医院服务大厅，嗓门又急又响，引得周遭目光瞬间聚焦过来。
　　她身边很快围起一圈围观群众，交头接耳的议论声如潮水般漫上来。
　　护士匆匆赶来安抚，保安也闻声而至。
　　领头的保安队长，个高体胖，额角已沁出细密的汗珠，他挤到跟前：
　　“这位女士，先别激动，慢慢说，您丢了什么东西？”
　　“是我妈送我的平安符吊坠！纯金的！”陈昭怡眼眶泛红，攥着衣角的手微微发颤，语气里满是焦灼。
　　“我一直贴身戴着，今天就在医院里走了几圈，回头就发现不见了！这可是我妈留给我唯一的念想，我必须要找回来！”
　　她喊道，抬手就要去摸口袋里的手机：“报警！我要报警！现在就打110！”
　　保安队长连忙伸手拦了一下，手掌在额头上飞快抹了把汗：“您先冷静！说不定是不小心掉在哪个角落了？我们先找找，万一一下就找到了呢，报警多耽误功夫啊！”
　　“不行！”陈昭怡一口回绝，语气带着明显的戒备，“如果就是被人偷了呢！你们是不是故意拖延，不想负责任？到时候东西找不回来，我找谁说理去？”
　　旁边的围观群众也跟着附和，有人念叨“医院人多眼杂，确实得小心”，有人帮着催促“纯金的吊坠啊，就算是掉了也早被人捡走了”。
　　场面顿时陷入僵持，保安队长一时不知如何收场。
　　他犹豫着说：“那……我先带您去监控室看看监控？说不定能找到线索，没必要一上来就报警啊。”
　　陈昭怡扫视着围观的人群，眼珠子一转，语气缓和了些：“要去看监控也行——让那两个男的跟我一起去！”
　　她的手指精准指向了隐在人群里的步雨和沈约。
　　“他们两个看着就一身正气，有他们在，我才相信你们不会搞鬼！”
　　步雨和沈约对视一眼，同时向前一步。
　　沈约仰头，拍了拍胸脯：“你放心！有我们在，肯定帮你把东西找回来！”
　　步雨没说话，只是沉稳地点了点头，神色平静中透着几分可靠。
　　保安队长见状，终于松了口气，连忙应声：“行！行！那咱们现在就去监控室！”
　　说着，他便引着三人走向监控室。
　　围观的人群见有了着落，也渐渐散去，只留下几句零星的议论，消散在午后的风里。
　　………
　　监控室里，光线暗沉，唯有一排排屏幕透着冷白的光，将人脸映得忽明忽暗。
　　保安队长一边鼠标轻点调着监控，一边眼角余光瞥向三人，脸上堆着笑试探：
　　“你们三个看着挺投缘啊……之前认识？”
　　陈昭怡心头一跳，几乎是脱口而出：
　　“当然不认识！”
　　话刚出口，她立刻收敛了方才的急切，抬手拢了拢头发，语气带着几分玩笑般的轻快，“我要是认识这么两个大帅哥，早天天围着转了，人家是好心来帮我找东西的，我可不能恩将仇报吧。”
　　沈约立刻凑上前，脸上挂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笑，顺着她的话接茬：“能为这位美丽的小姐效劳，是我们的荣幸。”
　　接下来，两人一左一右围到保安队长身边，目光死死盯着监控屏幕，一会儿说“这里快进点”，一会儿争执“刚才那个人好像不对劲”，把监控画面来来回回翻了好几遍，吵得热火朝天。
　　保安队长被缠得分身乏术，只能耐着性子，不断把医院各个角落的监控一一调出来。
　　另一边，步雨没掺合进这场刻意的喧闹。
　　他始终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垂着眼，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唯有那双眸子，在冷光里显得异常清明。
　　每扫过一块屏幕，他的指尖便无意识地轻叩一下，脑海里飞速记忆着每一个监控的安装位置、拍摄角度，并同步勾勒出一幅住院部的监控布局图，那些被镜头遗漏的角落，被他一一标记出来。
　　今日他在医院里转了几乎一整圈，从门诊楼到住院部，再到花园、楼梯通道，甚至连偏僻的杂物间都留意过。
　　他发现：目之所及的每个地方几乎都遍布监控，密密麻麻的，像是一张无形的网，将整个医院罩了起来。
　　于是他猜测，或许他应该找的——正是那些没有安装监控的盲区，那才是真正藏着秘密的地方。
　　……
　　良久，步雨终于上前一步，指尖精准点在其中一帧画面上，看向陈昭怡：“你从病房出来的时候，口袋里掉了个小盒子，里面是不是你的吊坠？从监控里看，后来被路过的护士捡起来，放到护士台了。”
　　陈昭怡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立刻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语气里满是佯装的惊喜：“呀！真的是！我都没注意到掉了！太谢谢你了！我现在就去护士台拿！”说着便作势要走。
　　这时，步雨忽然话锋一转，目光重新落回屏幕，指尖指向另一块显示着一楼楼梯间入口的监控：“对了，这里的监控，只拍得到外侧，楼梯内侧的转角，是不是没覆盖到啊？”
　　他顿了顿，视线掠过保安队长瞬间绷紧的侧脸，补充道：“还有花园西北角，靠近围墙的长春花丛，监控只照得到边缘，深处是盲区。”
　　步雨没再继续。
　　沈约立即接话，语气里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诧异和不满：“哦？还有这种死角？医院怎么能留这种漏洞？万一出了安全问题怎么办，是经费不够装监控了吗？”
　　保安队长的嘴角彻底沉了下来，语气僵硬地敷衍：“是吗？可能是设备老化没注意……我马上向上面报告，医院里确实不能有监控盲区。”
　　陈昭怡连忙附和：“可不是嘛，有盲区太不安全了。那我们先去拿东西了，麻烦队长了！”
　　三人没再多言，转身便往外走。
　　身后，保安队长盯着他们的背影，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
　　夜色渐浓，七点的钟声沉沉敲响，在寂静的医院大厅里荡开一圈余韵。
　　食堂就餐区亮着暖黄的灯，不少医护人员、病患、家属仍在慢条斯理地吃着晚餐。
　　最角落的那一桌，有六个人分散坐着，有的低头看书，有的安静吃饭，看似是毫无关联的陌生人，实则正是步雨等一行人。
　　他们借着食堂的嘈杂作掩护，悄然传递信息。
　　沈约先开口，声音压得极低，将忆梦、笼中鸟等核心信息，一一讲给唐华勇、刘昌、林芸三个未曾听闻的人听，末了又补了句“咱们都是一伙的，得联手才能出去”。
　　接着陈昭怡接过话头，把下午设计去监控室找盲区的事简要说了一遍，语气里带着几分得色。
　　唐华勇手里捏着份报纸，目光看似落在版面上，眼角余光却精准扫向步雨：“你光凭脑子，就把整个医院的监控布局都记下来了？”
　　步雨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嗯，我的记忆力还算比较好。”
　　唐华勇没再说话，只是抻了抻报纸，眼底掠过一丝赞许——这等记性和观察力，真是块做警察的好料子。
　　他翻过一页报纸，沉声道：“我在普通外科，也被抽了血。”
　　步雨追问：“抽血的医生是叫李薇吗？”
　　“不是，就一个普通护士。”唐华勇摇头。
　　“除了我、沈约和唐老，还有人被抽血了吗？”步雨问。
　　无人回应。
　　他眉头微蹙，舀起一口汤，陷入沉思。
　　究竟他们三人身上有何特别之处？
　　“我跟医院打交道多，”唐华勇沉吟片刻，语气笃定，“普外科看着没有异常，和寻常医院没什么两样，挑不出半点问题。”
　　轮到林芸，她放下筷子，声音柔柔细细的：“我住2615病房，里面有个四岁的孩子，叫沈续，得的急性白血病。”
　　她顿了顿，补充道：“听护士说，他好像跟这家医院的院长有特殊关系，院长特意交代要特殊照顾。”
　　沈续？
　　姓沈？
　　步雨和沈约同时抬眼，目光在空中碰了一下，又迅速收回。
　　然后是刘昌，他挠了挠头，语气含糊且局促：“我今天在医院转了一天……没发现啥特别的。”
　　陈昭怡一听，当即狠狠瞪了他一眼，眼神里全然是不满。
　　刘昌缩了缩脖子，赶紧低头扒饭，没敢再说话。
　　最后，步雨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摊在桌上——这是一份由他手绘的医院布局图，上面用记号笔清晰圈出了七处地方。
　　“这是我下午找到的监控盲区。”他声音沉稳，“一共七处，今晚11点宵禁前，大家分头去探查。”
　　他指尖点在两处离得最远的标记上：“我和沈约负责花园深处，还有保安室后墙。”又看向其他人，“剩下的楼层内部盲区，你们就近选择一处负责，注意隐蔽，别引人注意，有情况随机应变。”
　　众人纷纷点头应下。
　　步雨颔首，视线在布局图上最后扫过一圈，语气郑重：“切记，无论发现什么，都不要贸然行动，宵禁之前一定要回到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