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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我爱了你几十年不自知 ...

  •   冯鹤汀紧紧抱着孟时序,眼泪砸在他毫无血色的脸上。紫电站在一旁,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县令呆坐在案前,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冯豫章目光如炬,沉声道:“依我朝律例,官员私刑加害百姓者,当受鞭刑一百,冯某愿意领罚。”

      冯豫章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传来冯鹤汀撕心裂肺的哭喊:“孟公子!”他猛地转身,只见孟时序在冯鹤汀怀中毫无意识地吐着血,鲜血不断从口中涌出,将冯鹤汀的衣襟染得猩红一片。那血似乎止不住似的,顺着下巴流淌,在地上积成一滩触目惊心的血洼。那张本就苍白的脸此刻更是血色全无,连唇色都泛着青灰。

      冯豫章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大人,请容冯某先带他回去救治!待他脱离危险,冯某定当回衙门领罚。”
      县令结结巴巴道:“冯、冯大人,这...这不合规矩啊...”
      冯鹤汀看着怀中的孟时序,嘴角不断溢出暗红的鲜血,已经将身上披的衣衫浸得通红,随着又一口鲜血呕出,那血渍在衣料上晕染开来,像一朵不断扩大的花。
      “大人!”冯鹤汀声音发颤,“再耽搁下去,他就要没命了!”

      就在县令左右为难之际,衙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清喝:“让他们走!”
      冯豫章猛地回头,只见宇文长洲一袭墨蓝色长衫立在门口。县令皱眉喝道:“来者何人?胆敢扰乱公堂!”
      非晚一个箭步上前,亮出令牌:“滨王殿下在此,谁敢放肆!”
      县令脸色骤变,慌忙从案后跌跌撞撞跑下来,扑通跪倒在地:“微臣参见滨王殿下!”
      宇文长洲负手立于堂前,目光沉沉地看向跪在地上的县令,沉声道:“放他们走,一切后果本王担着。”

      冯豫章只匆匆对宇文长洲点了下头,从冯鹤汀怀中抱起奄奄一息的孟时序,便像箭一般冲出县衙,冯鹤汀和紫电快步跟上。孟时序躺在冯豫章的怀中,仍无意识地吐着血,鲜血从嘴角不断滑落,在地上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冯豫章一行人刚离开,县衙门口的百姓瞬间议论起来。
      “这架势,哪像有什么深仇大恨啊?”
      “可不是嘛,冯将军为了他都甘愿领罪,还说要回来受罚,这分明是二人有情啊!”
      “三年前孟公子当众说和冯将军两情相悦,要做他的男妻,闹得满城风雨。我看啊,现在八成是二人好上了。”
      “冯将军好男风?难怪当年没要他的命!”
      “现在当官的养几个男宠算什么稀奇,但像孟公子这样要做正妻的,还真是头一遭听说。”
      “走吧走吧,这都什么时辰了,我得回去做饭了。”

      议论声渐渐远去,人群三三两两地散了。宇文长洲站在原地,盯着地上那串渐渐干涸的血痕,攥紧了拳头。

      冯豫章抱着孟时序回到将军府,他冲进内室,小心翼翼地将人放在床榻上。刚沾到床铺,孟时序的头无力地偏向一侧,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唇边涌出,瞬间将被褥染红了一片。

      冯鹤汀抱着药箱跌跌撞撞跑进来,顾不得擦额头的汗水,立刻打开针包。她颤抖将银针一根接一根地刺入孟时序的各大要穴。每下一针,孟时序就会呕出一口鲜血,苍白的脸上溅满血点,衬得那张脸越发惨白如纸。

      孟时序身下的被褥已经被血浸透,冯鹤汀的眼泪砸在手背上。最后一针刺入时,孟时序突然剧烈地痉挛了一下,又吐出一大口血,随后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微弱的呼吸。

      冯鹤汀收了银针,手指还在微微发抖。冯豫章急切地问道:“他怎样了?”冯鹤汀擦了擦眼泪,声音哽咽:“我不知道...他本就体弱,之前的内伤一直没好全,现在又受了鞭刑,我真的不知道他能不能撑过去。”正说着,眼泪又涌了出来。

      冯豫章踉跄着后退几步,撞到了身后的桌案,桌上的物件被这一碰,发出细微的声响,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桌上的两样东西上,“这些东西...”

      紫电快步上前:“将军,今早孟公子去过津王府。出来时脸色很差,接着就直接去了县衙。”冯豫章突然明白了什么,痛苦地闭上眼睛:“时序,他是去...寻死...”

      这时,雨霁走进内室,低声道:“将军,滨王殿下来了。”
      冯豫章目光未从孟时序身上移开:“让他进来吧。”
      不多时,宇文长洲大步踏入卧室。他目光扫过床上昏迷不醒的孟时序,眉头紧锁:“鹤汀小姐,时序情况如何?”
      冯鹤汀红着眼眶摇头:“伤得太重...我不知道他能不能熬过去...”

      宇文长洲转向冯豫章,眼中怒火翻涌:“冯将军,你就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微臣...无话可说。”话音刚落,宇文长洲猛地一拳挥来,重重打在冯豫章脸上。冯豫章踉跄着跌坐在地,嘴角渗出血丝,却丝毫没有还手的意思。
      宇文长洲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半提起来:“冯豫章!你就是这么保护他的?!”
      “是我对不起他。”冯豫章闭上了眼睛。
      宇文长洲狠狠将他推开,怒道:“若不是时序喜欢你,我早就把他带离这是非之地!”

      冯豫章猛地抬头,声音发颤:“时序...喜欢我?”
      宇文长洲冷笑:“不然你以为他为何要忍受这些折磨,还执意留在你身边?”
      冯豫章颤抖着站起身,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可我以为...他心仪的是殿下您...”
      “若他真属意于我,”宇文长洲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我绝不会让他受半分委屈。”

      冯豫章浑身一震,像被雷劈中,僵在原地。突然想起那日,孟时序小心翼翼的问话:“若是我...有了心仪之人...”当时自己是怎么回答的?是了,他说“不如断了念想。”原来那时,时序说的竟是自己!

      冯豫章踉跄着扑到床前,看着孟时序惨白的脸色,心如刀绞。他颤抖着握住孟时序冰凉的手。“时序...我错了...”冯豫章的声音支离破碎,“我以为你不喜欢我了...我以为你恨透了我...”他的眼泪落在孟时序的手上,“我竟不知...你还一直爱着我...”

      床上的孟时序依旧安静地躺着,冯豫章将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时序...我爱你...我爱了你几十年而不自知...”他哽咽着,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时序...你醒过来...醒过来听我说...我爱你...”

      说到最后,冯豫章再也控制不住,伏在床边痛哭出声。那哭声撕心裂肺,带着多年隐忍的痛楚与悔恨。压抑了数十年的情感此刻终于决堤,化作一声声压抑的呜咽。冯鹤汀别过脸去抹泪,紫电也红了眼眶。

      突然,冯豫章的哭声戛然而止,他惊恐地看着孟时序又开始大口大口地呕血,鲜红的血液不断从嘴角涌出。冯鹤汀手忙脚乱地取出银针,可这次无论她如何施针,血都止不住。每一针下去,孟时序就会呕出更多的血。

      “时序!坚持住...求你...”冯豫章双手颤抖着擦拭孟时序唇边的血迹,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宇文长洲一把抓住冯鹤汀的肩膀:“鹤汀小姐,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冯鹤汀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思考:“师父...对,师父一定能救他!”她突然抓住宇文长洲的衣袖,“殿下,快去宫里请我师父,太医院首座于万里大人!他能救孟公子!”
      “非晚!”宇文长洲厉声喝道,“拿本王令牌,立刻进宫请于太医!”他一把扯下腰间的令牌扔过去。
      非晚接住令牌,转身就往外冲。紫电早已先一步冲出房门:“我去牵马!”
      冯豫章将孟时序冰凉的手紧紧贴在脸颊,感觉到手的温度越来越冷,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冯鹤汀的银针始终未停,渐渐地,孟时序不再大口呕血,只是嘴角仍不断渗出细细的血丝,顺着苍白的下巴滑落。她一边继续施针,一边用沾了药汁的棉布轻轻擦拭那些狰狞的鞭痕。

      药才上到一半,房门被猛地推开。非晚拽着一位白发老者疾步而入,于万里气喘吁吁,胡须都被汗水打湿了,见到冯鹤汀,他缓了几口气:“丫头...这一路...老朽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冯鹤汀一把拉过于万里的手腕:“师父,您快看看他!”
      于万里走到床前,看到浑身是血的孟时序,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孩子是遭了多大的罪...”他伸手搭上孟时序的脉搏,眉头越皱越紧。
      突然,于万里的手一抖,脸色骤变:“这...”

      冯鹤汀急切地问道:“师父,他怎么样?”
      于万里摸着胡须,面色凝重:“这位公子伤得太重,本就体虚气弱,如今更是棘手。”
      “弟子已经施针多时,”冯鹤汀眼眶发红,“可血总是止了又吐...”
      于万里叹了口气:“他体内积寒未清,又有旧伤未愈。此番被打,寒气淤堵,冲撞经脉,才会呕血不止。”
      宇文长洲上前一步:“于太医,可有救治之法?”
      “法子是有...”于万里欲言又止,最终低声道,“只是这位公子,竟是离魂之脉...”
      冯鹤汀身子一晃:“什么...”
      “什么是...离魂之脉?”冯豫章的声音还带着未平的抽泣。
      于万里看向床上奄奄一息的人,轻声道:“就是说...这位公子...已经没了求生之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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