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邦上将腺体被挖后的日常》过来3721

2、第 2 章

　　首都星就叫首都星，位于贯云系相对而言最中央的位置。凭借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它实现了星球历史的飞跃，从普通行星一跃成“联邦心脏”、政治中心。
　　例如联邦的精神象征：共携之翼，巨像就铸立在首都星。
　　茶敛山记得以前他为铸造“共携之翼”和莫德里安·布尔吵了一架——其实他并不关心“共携之翼”是铸在首都星还是别的什么鬼地方，只是看不惯莫德里安和那群家伙借此舒舒服服中饱私囊。
　　于是卯足了劲添堵，让他们火冒三丈的中饱私囊。
　　经过几十年，共携之翼被时间镀了金，政治价值和精神意义不可同日而语。
　　失势后，茶敛山再没踏足首都星。那座被自己点评过“一坨”的庞然巨像，还有他的仇敌，已经四十一年没见了。
　　不单单是政治立场不同，莫德里安·布尔和他各方面相冲，离谱的是连偏好的营养液口味都大相径庭——再说一遍巧克力味营养液就是史。
　　宿敌一朝跌落谷底，再无翻身机会，茶敛山用脚想也能猜到莫德里安一定不留余力地试图控制他。如果换做他，也不会留下一块疙瘩让自己夜不能寐。
　　但是，莫德里安·布尔怎么做得到呢。
　　莫德里安·布尔？做不到的。
　　……
　　茶敛山的目光从飞行器投射的全息影像上收回，不再看闪蓝光的墓园工作AI。他驾驶飞行器，回到果园。
　　他今天给自己放假，果园歇业，员工们喜气洋洋跟着休假。
　　进入售票处走员工通道，茵茵绿草和苹果树散发着青涩的味道。
　　“每次回来都感觉住在景区……”茶敛山自言自语。
　　他一个人穿过树荫，走向果园封锁区。他住的地方划了片区域，不对外开放——这是他的挚友兼战友瑞恩提出的的硬性要求。
　　四十一年前，脱离民间许久、联邦最年轻的上将茶敛山象征性低调回归。
　　他不声不响紧跟时代复古潮流，以尽可能靠近卡瑟琳为标准买了块θ星歌利克里州的地皮，精挑细选了苹果树苗，在这片使用权暂时属于他的土地建立了完整果园产业链，无论旅游还是住宿用餐，或者衍生特色产品都一手包办。
　　如此用心，仿佛要转行做商人。
　　墓园旁边的风水宝地竞争太过激烈，拿下费心又费力。不过好在无论是心还是力茶敛山都没出，他辛苦地打了通讯给军部战友，建设用地使用权就到手了。
　　由昔日联邦上将亲手经营的果园拔地而起，它有个悲壮而意义非凡的名字：M9庄园。
　　……然后因名字太俗气，果园门可罗雀。
　　虽然生意不好果园本身问题大概占比更大，但考虑到名字对一个商标的重要性，茶敛山还是改了名，让步为：敛山果园。
　　此名一出世，立刻引起轩然大波。
　　当时的左党大选落败，右党一步登天，活跃的左党代表人，家喻户晓的联邦最年轻上将直接被剖掉腺体剥夺军衔，据说变成beta流落民间。
　　这么戏剧性的情节，上将本人居然亲自坐实了。
　　经此一役，茶敛山的果园名声大噪。名声中的正面含义有限。但正如他开解他的战友：你就说噪没噪吧？
　　哪怕他的果园最多产出三瓶能喝的苹果汁，慕名而来的人也源源不断。茶敛山更是绝不扫兴，有事没事就在果园里晃两圈，展示一下联邦上将（退役）的雄姿。
　　茶敛山雇佣了专业团队打理他的产业，团队果然专业，又是扩张又是打响商标。自己的羊毛随便薅，茶敛山毫不介意站上舆论的风口浪尖，以此为东风狠狠赚波大的。他用行动告诉所有人，当上将不是光靠顶级信息素——他甚至不把自己当人。
　　……
　　踏进居处，绿草，果树，看似与周围一般无二。然而踩到某条界限的瞬间，茶敛山的身影消失了。
　　只剩空气荡漾浅浅的涟漪。
　　……
　　“你终于回来啦。”
　　茶敛山刚通过空间走廊，一个清亮的声音就响起来。
　　他皱眉，大步流星走到微缩胶囊门口，位于空间走廊尽头的银白色光球敞开一条缝，缝里挤着一只眼睛。
　　“……”茶敛山难以置信，“你在干什么，蠢货？”
　　“微缩胶囊”检测到信息配对成功，小小的缝敞开了，里面的人露出全貌——
　　一个俊秀的、无辜的、淡棕色眼睛的青年，正若无其事笑望他。
　　“我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但我出不去了。”青年说。
　　茶敛山简直叹为观止：“这是便携军营啊白痴。怎么可能出的去。”
　　程朊眨了眨眼，去勾他的手指，看上去并不在意这个：
　　“这样啊，怪不得了。”
　　茶敛山恶狠狠甩开手，冷声道：“出去。”
　　程朊叫道：“为什么！我们都好久没见了，你不请我进去坐坐？”
　　茶敛山一边往里走，一边嘲讽：
　　“你不是坐很久了吗？”
　　“你变了，你当初都不嫌弃我的。”程朊置若罔闻，塌下肩膀，高大的一个alpha看上去竟有些可怜，“你之前把我捡回去，还送我进医疗舱，打的营养剂都是巧克力味……”
　　如此超前的自我催眠能力堪比前沿军用AI，茶敛山叹为观止：
　　“闭嘴。是你扒着我的腿求我救你，骨头断了当然要进医疗舱，巧克力味营养液是因为我不爱吃……等等，你不会喜欢吧？”
　　“还好。”程朊想了想，发现盲点，“你不爱吃？那为什么要买？”
　　茶敛山翻他一个白眼，吐出两个字：
　　“套餐。”
　　看他往胶囊走去，程朊趁机跟上，愉快的尾随他走进家门。
　　茶敛山没有阻拦。
　　程朊看在眼里，美在脸上，这种愉悦在茶敛山扔了双鞋给他的时候达到巅峰。
　　“哎呀，”程朊笑开花，“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种款式？毛茸茸。”
　　微缩胶囊的门合上了。茶敛山莫名其妙：“不是你放在我家的？赶紧带走，占位置。”
　　程朊无视他后面一句话，踩着拖鞋冲向沙发，扑了上去。
　　这是整个微缩胶囊里柔软的东西。当初程朊被茶敛山捡回一条狗命，性命无虞后展现作天作地的本性，头一件事就是让茶敛山买一张床紧跟潮流，由于茶敛山分不清床和沙发，程朊睡了一个月的沙发。
　　当然根本原因是程朊赖在人家家里，自作孽不可活。
　　他刚被捡回来时惨兮兮的，那么大一个人直接从迫降机制触发的飞行器里摔出去，骨头都断了。茶敛山只是路过，看到什么东西摔下来，然后被赖上。
　　……
　　背后贴上一具躯体，茶敛山猛的绷紧，回手干脆利落就是一肘。
　　哀嚎瞬间响彻胶囊。
　　茶敛山回头瞪着龇牙咧嘴的程朊：
　　“你活腻了？”
　　程朊只是想上来抱他，被一下子肘飞，正抱着侧腰哀嚎。也不说话，就是嚎。
　　他嚎的那么惨，无害俊秀的脸扭曲得不行，茶敛山冷眼旁观半天，问道：
　　“很用力吗？”
　　程朊“嘶”了一声：“你过来，我肘你一下。”
　　联邦曾经的传奇上将扯了扯嘴角，不以为意，张开双臂示意随便肘。
　　程朊双眼放光，如狼似虎地扑过来。
　　抱住他。
　　“……”
　　茶敛山小脑萎缩了。
　　半晌后，他憋出一句：“你这是？”
　　——轻轻的呼吸拂过他的后颈，剖开过血肉的部位无声尖叫。
　　而那轻快嗓音答非所问：
　　“……还痛吗？”
　　真是让人生不起气。
　　尽管没头没尾，但茶敛山马上明白程朊在问什么，他装作没听懂：
　　“嗯？”
　　程朊静了静：“……没什么啦。”
　　说着，脑袋埋进他的肩颈深深一嗅，似乎是自言自语，声音很小。
　　“上将，你知道我的信息素是什么味吗？”
　　这句话放在腺体健在时等于“约吗”，可茶敛山腺体早没了，所以只是疑惑地偏头：“beta闻不到信息素。”
　　程朊搂着他腰的手紧了紧，低声道：“我知道beta……唉。”
　　他话音一转：
　　“我没有味道。”
　　有的alpha和omega信息素没有味道，他们被认为是进化更彻底的产物，直到复古风潮掀起，社会上对无味信息素的崇拜现象才好转。
　　因为人们发现，信息素气味可以从古老的东西里找到源头。例如玫瑰、烟草、雪、云杉木……
　　年长的它们与信息素如此相贴，名字又如此动听，远远超过“2644+x”“3f#”等等信息素编号。
　　小孩的心思真难猜，茶敛山无意琢磨他的想法，只当程朊是在为自己信息素无味而难过。现在好像很流行有味信息素，和以前截然相反。
　　他垂在身侧的胳膊抬起来，轻搭着程朊的背，不怎么走心地安慰：
　　“别难过，可以喷粒子喷雾。”
　　“那是香水。”程朊说。
　　“好的，”茶敛山从善如流改口，“香水，你可以喷香水，现在放开我。”
　　程朊依依不舍松开他。
　　茶敛山松了松有些僵硬的肢体，深感自己beta当久了身体大不如前，应该是这样。
　　“你走吧。”茶敛山说。
　　程朊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我才待多久？”
　　茶敛山亦是难以置信：“非要我动手赶你？”
　　程朊一句“还有这种好事”险些脱口而出，话到临头生生憋回去，挤出笑容，怕给茶敛山听了转头修改胶囊管理AI的数据，下次来连空间走廊都找不着。
　　“没有，”他低眉顺眼地说，“我自己走。”
　　按理来说，一个alpha装孙子再怎么装也掩盖不了基因里强势的本性，然而不知道是程朊天赋异禀，还是茶敛山见过的装孙子的alpha太多了，两人愿打的愿打愿挨的愿挨，相处十分和谐自然。
　　茶敛山目送他磨磨蹭蹭挪到外面，亲自指挥管理AI封闭大门出入权限，这才安心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