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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余波荡漾 醋海生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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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卿云”那番疏离冷淡的回应,如同冰水泼入滚油,瞬间在广场上炸开了锅!
“落姑娘……她、她拒绝了?”
“慕容少庄主这般人物,她竟也看不上?”
“闲云野鹤,无意婚嫁……果然是天仙般的人物,不染凡尘啊!”
“可慕容少庄主也是一片赤诚……”
议论声、惊叹声、惋惜声交织成一片,嗡嗡作响,比之前的比武喝彩还要热闹几分。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追随着那抹月白身影消失的方向,仿佛还能闻到那缕若有若无的冷香。
擂台之上,慕容清保持着拱手提议的姿势,僵在了原地。他那张俊朗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写满了错愕、难堪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他自幼便是天之骄子,九剑山山庄的少庄主,武功相貌家世无一不是上上之选,江湖上多少名门闺秀对他暗送秋波,他都不屑一顾。今日难得主动提出“负责”,竟被如此干脆利落地拒绝,还是当着天下英雄的面!
这落卿云,未免太过……不识抬举!
但他终究是名门之后,基本的涵养还在,强压下心头那股憋闷与不快,缓缓直起身,对着“落卿云”离去的方向,依旧维持着风度,沉声道:“落姑娘志存高远,是在下唐突了。他日姑娘若改变心意,九剑山山庄的大门,随时为姑娘敞开。” 这话看似大度,实则也带着几分名门公子的傲气。
然而,他这话听在台下某些人耳中,可就变了味儿。
孟北措此刻的心情,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搅和在一起,最后只剩下一种强烈的、名为“醋意”的酸涩感在胸腔里发酵。他看着台上那依旧风度翩翩、却让他觉得格外刺眼的慕容清,听着对方那“随时敞开大门”的宣言,只觉得一股无名火蹭蹭地往上冒!
凭什么?!
这慕容清凭什么一副落姑娘迟早会回心转意的姿态?!
还有那些围观的人,说什么“郎才女貌”、“一片赤诚”?落姑娘明明……明明昨晚还……还跟他……
一想到昨夜禅院中那旖旎(他单方面认为)又煎熬的一幕,以及自己那句冲口而出的“我负责”,孟北措的脸颊就一阵发烫,但心中那份莫名的占有欲却愈发强烈。落姑娘是他的……呃,是他先说要负责的!虽然落姑娘没明确答应,但也没拒绝不是?(洛昔风:呵呵。)
他这边内心戏十足,醋海翻波,旁边的南绾一可是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哎哟喂!我的傻少爷!您还愣着干什么呢?!”南绾一用力扯着孟北措的衣袖,恨不得把他直接推到慕容清面前去决斗,“您听听!您听听!那姓慕容的,贼心不死啊!还‘大门随时敞开’?他以为他家是客栈啊?!少爷!关键时刻,您可不能怂啊!快!快上去告诉那姓慕容的,落姑娘是咱们孟家庄内定的少奶奶,让他哪凉快哪待着去!”
孟北措被他吵得心烦意乱,低喝道:“绾一!休得胡闹!落姑娘……她自有主张,岂容我等妄加置喙!” 话虽如此,他那紧握的拳头和紧绷的下颌线,却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主张?什么主张?”南绾一瞪圆了眼睛,“少爷!这都什么时候了?再主张下去,少奶奶就被别人‘主张’走了!您看看那慕容清,人模狗样的,家世又好,武功也不赖(虽然比少奶奶差远了),最关键的是他脸皮厚啊!当众求婚这种事都干得出来!您呢?您就会躲在下面自个儿酿醋!”
“我、我哪有酿醋!”孟北措俊脸一红,下意识反驳。
“还没有?您这酸味儿,隔着八丈远我都闻见了!”南绾一捂着鼻子,做出一个夸张的表情,“少爷,听我一句劝,这追姑娘啊,有时候就得脸皮厚!您看话本里那些英雄救美之后,哪个不是趁热打铁,直接把美人抱回家的?您倒好,跟人家共处一室(虽然您是在打坐),还让人家穿了您的衣服,这大好局面,您愣是能按兵不动!我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他越说越激动,开始手舞足蹈地给孟北措“支招”:“要我说,您现在就应该立刻!马上!去找落姑娘!就跟她说,‘落姑娘,昨夜之事,北措耿耿于怀,寝食难安,思来想去,唯有以身相许,方能弥补万一!请姑娘务必给在下一个负责的机会!’ 对!就这么说!霸道一点!直接一点!”
孟北措听着他这番“高论”,脸都快红得滴出血来,想象着自己对落姑娘说出“以身相许”这种话的场景,只觉得头皮发麻,脚趾抠地,恨不得立刻挖个洞钻进去。“绾一!你、你再胡说八道,我真扣你月钱了!”
“扣!您尽管扣!”南绾一豁出去了,梗着脖子道,“只要能帮您把少奶奶娶回家,扣我十年月钱都行!少爷!您想想,要是落姑娘真被那慕容清,或者别的什么阿猫阿狗骗走了,您以后后悔都来不及!您能忍心看着少奶奶这朵鲜花,插在……插在别的牛粪上吗?!”
他这话声音不小,周围不少人都听见了,顿时引来一阵窃窃私语和低笑声。尤其是“牛粪”二字,更是让台上刚刚恢复些许风度的慕容清,脸色再次黑了几分。
孟北措更是窘迫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把南绾一的嘴给缝上。他用力把还在喋喋不休的南绾一拉到身后,对着周围投来好奇目光的人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然后压低声音对南绾一道:“你、你给我闭嘴!此事……此事我自有分寸!不许你再胡言乱语,败坏落姑娘清誉!”
“分寸?您有什么分寸?”南绾一不服气地小声嘀咕,“您最大的分寸就是看着快到嘴的……呃,快到家的少奶奶飞了!”
就在这时,高台之上的空性大师终于从这突如其来的“感情纠纷”中回过神,清了清嗓子,洪声道:“肃静!擂台之上,休得喧哗!落姑娘既已认输离去,此战便算慕容清少庄主胜。盟主人选评议,继续进行!”
大师发话,总算将众人的注意力暂时拉回了正题。但经此一闹,后续的评议似乎都蒙上了一层诡异的色彩。不少人还在交头接耳,议论着方才那精彩又狗血的一幕,目光时不时地瞟向一脸正气(实则内心醋海翻腾)的孟北措和脸色不太好看的慕容清。
慕容清悻悻然地下了擂台,回到九剑山山庄的席位,感受着四周投来的各种意味不明的目光,只觉得今日真是颜面扫地。他暗自咬牙,这落卿云,他慕容清记下了!还有那个孟北措和他的小厮……哼!
而孟北措,虽然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放回大会,但心思早已飘远。落姑娘方才离去时,衣衫似乎……又被划破了?她去了哪里?会不会遇到麻烦?那个慕容清,会不会再去纠缠她?无数个问题在他脑海中盘旋,让他坐立难安。
南绾一看着他家少爷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嘀咕道:“完了,没救了。这傻少爷,算是被少奶奶吃得死死的了。罢了罢了,看来这牵红线保媒拉纤的重任,最终还是得落在我南绾一肩上!得好好谋划谋划才行……”
他摸着下巴,眼珠滴溜溜地转着,已经开始构思如何制造“偶遇”、如何铺垫气氛、如何让他家少爷“不经意”地再次对落姑娘说出“负责”的详细计划了。
至于那位引发这一切风波的正主——洛昔风,此刻早已回到了自己临时的、更为隐蔽的落脚处。他褪下那身破裂的月白锦袍,随手丢在一旁,仿佛那是什么脏东西。换回自己惯常的黑红色劲装,对镜整理着衣冠,看着镜中那张妖异绝伦的脸,唇角勾起一抹冰冷而讥诮的弧度。
负责?提亲?
一个两个,都如此自以为是。
不过,看着那些所谓的“正派精英”为他这虚假的身份争风吃醋、丑态百出的模样,倒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尤其是那个孟北措……想起他方才在台下那副想上前又不敢、满脸写着“在意”和“醋意”的呆傻模样,洛昔风眼中闪过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极其细微的玩味。
这场游戏,似乎越来越有趣了。
只是不知道,当真相揭开的那一天,这些口口声声要“负责”的正义之士,又会是何等精彩的表情呢?
他很是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