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玩记》春青

9、第九回 婵娟四海同

　　第九回，婵娟四海同
　　唐琬昂首挺胸地走着，心中却是茫然，不知路在何方，又该往何方，也不知前方又有什么等着，更不知后方跟着谁。
　　赵士程见到一哥远远地由停着檐子的地方迎上来了，就走上了另一头岔路。
　　唐琬问陆三姐是怎么回事。原来是陆三姐要玩灯，钱娘子不让，陆大姐却从奶母手中抱过她，说让她玩。只是陆大姐气力小，刚站到台阶边，陆三姐便从她怀中滑下来，打湿了鞋子、下裳。钱娘子便惊慌，怕着凉了，便匆匆要回家更衣。
　　唐琬也不想管谁是谁非，就带着一群人又浩浩荡荡地回新河坊。
　　唐闳夫妻带着大媳妇石一娘在赏月楼赏月，所以唐琬她们就直接上楼去了。
　　赏月楼二楼有个大大的楼台，是个赏月品茶的好去处。
　　天空漆黑，半空的月亮斜斜地悬着，地上一片霜雪，四周都似蒙着银纱。清辉朦胧。
　　一姐二哥已经忙着讲述放灯盛况，“人多得连站的地方都没，我们都挤在一处。姑娘去买灯久久不回，都要回家了，想着是否走失了，一哥又不让我们去找，只遣了小厮去。”
　　詹夫人她们都说：“一哥办事妥当。”
　　人到齐了，设了香案，全家拜月。
　　一哥含蓄地表示，早日成材，为国为民。
　　二哥则大声说出当下男子拜月的常语：“早步蟾宫，高攀仙桂。”
　　一姐、二姐都羞答答地许愿“貌似嫦娥，面如皓月”。
　　唐琬不习惯大声说愿望，只是默默想一回。众人当她的是羞于启齿的婚后愿望，也就不刁难她。一姐自己都还在羞答答，也就顾不上打趣姑娘了。
　　拜月结束后，就是赏月，吃月饼。此时的月饼就是一个圆圆的米白色月亮形蒸饼，内有咸馅。
　　石一娘又叫人温热牛乳送上来，“今天累乏了，吃食又燥又杂，喝些牛乳润肠胃，又好入睡。”
　　詹夫人笑着说：“好。大家都喝些。北人长得牛高马大都说是常喝牛乳。哥儿现在学院吃这个可还方便？哥儿俩正是长身子的时候，总不能落下了。”
　　石一娘笑，“书院偏，没人送过去，只得买了牛放在山上养着。虽然不能日日都吃上，却也总是有的。”
　　二哥忙在旁说：“同学生也有人偶尔来要点，都说再多几头牛就好了。”
　　一哥笑，“他们也就是解解馋。杨先生爱喝牛乳，我们也常给他送过去。”
　　宋人饮用的动物乳奶有羊奶、牛奶、马奶、驴奶，但以牛奶最普遍，有条件的人家都给老人喝牛奶补身。陈直写的《养老奉亲书》有专门的“老人益气牛乳方”云：牛乳最宜老人，平补血脉。。。故为人子者，常须供之以为常食。。。。。。”
　　二哥端着牛乳，高歌：“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然后一姐一哥她们就跟着唱起来。唐琬听得顿时觉得大气凛然。这才是真正的有气有势又洒脱的“把酒问青天”啊！若是捏着鼻子哼哼唧唧的，那就是花间词而不是豪放派了。唐琬真想让以前哼这首歌的人都来听听真正的豪放的“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之前只是“见”过一热闹唱词的人群，却听不到这些美妙的曲韵。
　　唐琬真挚地拍手，“哥儿姐儿唱得真好。”
　　二哥豪气大涨，“姑娘，我们再唱首苏大学士的‘南歌子。八月十八日观潮’，希望姑娘八月十八也观得美景做得好诗。”
　　唐琬笑，“好。”
　　然后二哥就领着兄弟姐妹唱起来：
　　南歌子八月十八日观潮――宋·苏轼
　　海上乘槎侣，仙人萼绿华。飞升元不用丹砂，住在潮头来处渺天涯。
　　雷辊夫差国，云翻海若海。坐中安得弄琴牙，写取馀声归向水仙夸。
　　苒苒中秋过，萧萧两鬓华。寓身此世一尘沙。笑看潮来潮去了生涯。
　　方士三山路，渔人一叶家。早知身世两聱牙。好伴骑鲸公子赋雄夸。
　　唐闳夫妇很是欢喜，跟着打节拍。一曲唱完，荡气回肠。
　　唐琬很是震撼，“好词也要有好曲。哥儿姐儿可要也填词一曲？”
　　唐闳就发指示，“一哥先来首即景诗吧。”
　　一哥抬头瞧了瞧月亮，吟：“灯红福溢厚，海浪涌波流；月满人缺省，清华映九洲。”
　　唐闳点点头，捋捋胡子，“平仄工整，也应景，一哥这般年纪，也是不错。在书院要好好进学。”
　　一哥答：“是。”
　　大家听到他的诗，想到他小小年纪，自己住学堂，父母又在外。詹夫人就说：“你母亲这九月就会回家，不知三姐儿有多高了？”语气又是高兴又是惆怅。
　　一姐忽而又朝唐琬笑。
　　唐琬也就笑着问：“一姐有好诗了？”
　　一姐忙说：“让姑娘先做。”
　　石一娘就笑，“你现在做不出，待会姑娘的好诗一出来，谁与争锋？你就更吓得拿不出手了。”
　　唐琬大骇，“大嫂说得什么话，我至多做个打油诗罢了。”
　　二哥就笑，“先生说，不合平仄可算古诗。”
　　唐琬哑然失笑，“你们先生倒是鼓励学生。”
　　说起学堂，二哥就有一箩筐的话，“我们书院的先生与众不同。先生说下个月的重阳要带我们去登山作诗，大家现在就在想着重阳诗了。”
　　石一娘说：“中秋诗你都还没做出来呢。”
　　二哥就学一姐，“姑娘先做。”
　　唐琬想起自己莫名其妙的旅程，心中不仅有所想更是有所恨，硬着头，“来首打油诗：神州崩裂乱，望远忆东京；骨肉难团聚，婵娟四海同。”
　　唐闳听了不做声。一哥轻轻说：“姑娘终究是与众不同。胸有丘壑。”
　　此时是没有北宋南宋之说，东京是北宋的京城汴梁的别称，与西京相对而言。不知日本现在的东京是否就是因此而来，毕竟，日本对唐宋的东西东施效颦是举不胜举，如和服、茶道、相扑、赏樱花等。宋朝时还专门有日本女人专门渡洋来以孕育大宋男人骨血回国。
　　中国一词倒是有，但它的意思是指中原之国。陆游就多有诗文提到“中国”。
　　石一娘看了几个孩子都是又是佩服又是苦恼。
　　一姐只好说：“母亲，你说得对，我是拿不出手了。”
　　詹夫人笑，“时候也不早了，早些歇息，大嫂和姑娘明天要启程。大家都忙着呢！”
　　二哥他们也就松口气，散了席，跟着祖父母下楼。二哥路上兴致却仍是高，又唱了起来：
　　“双峰还促，回波奔注，茫茫溅雨飞沙。
　　霜凛剑戈，风生阵马，如闻万鼓齐挝。
　　儿戏笑夫差，谩水犀强弩，一战鱼虾。
　　依旧群龙、怒卷银汉下天涯。
　　雷驱电炽雄夸。似云垂鹏背，雪喷鲸牙。
　　须臾变灭，天容水色，琼田万顷无瑕。
　　俗眼但惊嗟。试望中仿佛，三岛烟霞。
　　旧隐依然，几时归去泛灵槎。”
　　唐琬听得大为诧异，“这是谁人的词？恍如统领千军万马的统帅，只是结尾却有退却之意。”
　　一哥低声说：“这是赵相公的‘望海潮。八月十五日钱塘观潮’。”
　　唐琬一时想不起此“赵相公”是谁。唐闳听到了，倒是叹：“琬娘评得倒是精准，这正是赵相公的写照。南渡后赵相公安邦定都，收复北地，现时却被小人逼迫至此，若是当初。。。。。。”
　　唐闳转而说：“绍兴十一年李公在绍兴府时曾说，赵相公听闻要南迁时，涕泣别子弟。而李公则是‘青鞵布袜，即日行已’。赵相公所牵所挂甚多。”
　　人有后顾之忧就通常所虑过多。若是当初强势些，不退缩，可能还不至于如此。人若有怯意，总是输的快些。无斗志，何以至赢？
　　唐琬这时已是知道，这是邸报上的大相公赵鼎。赵鼎之后还有更大的退让，只是一味的退让并不能保障他的家族。他是以君子之心度他人的小人之腹，哪能度得准？白白一江春水向东流啊！
　　只是这所牵所挂，有人为名，有人为利，有人为家人。
　　唐琬抬头望望那陷在深幽里的明月，深深怀疑，却百般希望――婵娟四海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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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唠唠叨叨：但愿人长久
　　还是来说说吧。首先声明，邓丽君、王菲都是我喜欢的歌手，尤其是王菲，应该是我最喜欢的了。
　　得益于咱们的课本教材，大家都知道《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感谢邓丽君，感谢王菲，让大家牢牢地记住，时不时地哼上几句。
　　可是，还是觉得委屈了这首词，就因为这软绵绵的曲调，实在与苏轼的豁达豪放搭不上边啊！
　　词的出彩不必多言，但是捏着鼻子的哼哼嗯嗯，我真的真的很怀疑这样的曲子能称得起那样的词，还能让穿越女在古代大放异彩。不被人当多妖蛾子就不错了。怀疑啊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