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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分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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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恒说的是下午，可是没说下午什么时候，
周雪安在她的透明鱼缸里偷偷看向厉恒的办公室，一整个下午，他办公室的人进进出出，
陈宇，监察部门的人，还有几个她叫不上来名字的老员工。
应该是在处理会议室的余波吧，周雪安心里想着，
那他估计很忙，
还是不去打扰他好了。
时间就这样在某人的自我麻痹之中滑向了五点，
下班音乐响起，大家从工作中回过神来，准备收拾东西起身。
某人一听到声音就马上从她的人体工学座椅上弹了起来，将包护在怀里，鬼鬼祟祟地溜出了她的玻璃鱼缸，
在大家还没准备好的时候就一路小跑到了电梯厅，对着下行按钮一顿狂按。
当电梯呼啸着上升，下行按钮的红色灯光熄灭，电梯门打开时，
周雪安终于从胸口呼出一口气，嘴角扬起一个开心的笑容走进了电梯。
然而等她转身，陈宇阴魂不散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她面前，
“周小姐，厉总请您去他的办公室。”
他的声音像个冷冰冰的机器人，瞬间就戳破了周雪安所有的侥幸心理，
还顺带又吓了她一大跳。
周雪安瑟瑟发抖地躲在电梯一角，看着面无表情的陈宇，深刻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
是福不是祸，
是祸躲不过。
于是在陈宇的带领下，周雪安逆着下班的人潮，和众人纷纷投来的好奇目光，紧紧抱着包里的“加油鸭”，推开了厉恒办公室厚重的大门。
这是她第一次进入厉恒的办公室，
在她还来不及惊讶之前，首先闯入脑海的是气味，
是厉恒身上那种淡淡的木质香调，但在这间巨大而开阔的办公室里闻起来更为清冷。
在会议室里，周雪安闻到的是厉恒身上被体温蒸腾出来的香气，混杂着烟草的气息，更为热烈，也更让人......
......目眩神迷
想到这里，她的脸颊泛起一丝红晕，暗自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没出息。
回过神来，周雪安的目光落在了那扇最为震撼的180度全景落地窗上，
从这个角度看云新市这座繁忙的，由钢铁与玻璃构成的巨大森林，她恍惚间觉得有些陌生，
直到看到了云新市的地标建筑，那个扭曲着插入云端的，像一个开瓶器造型的云新塔，
周雪安才陆陆续续的认出了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
原来，站在这么高的地方俯瞰这座城市，和站在地面上仰望的时候，看到的风景是完全不一样的。
“很迷人，对吗？”
厉恒开口了，陈宇在周雪安神游的时候就已经退了出去，现在这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周雪安回过神来看向他，只见厉恒正靠在椅背上，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夕阳柔和的光辉给他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让那刀刻般俊美的轮廓少了几分让人不敢直视的压迫感，多了几分令人沉迷的蛊惑。
然后厉恒用戏谑的口气继续说道：
“迷人到完全忘了我的话，一下班就迫不及待地融入这座城市了？”
......
......
好好的一个帅哥，
怎么就偏偏长了一张嘴呢？！
周雪安咬了咬后槽牙，“这不是看厉总下午那么忙，不好意思打扰您嘛。”
厉恒没接话，只是依然用深邃的目光看着他面前的周雪安，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压迫感。
“那个，厉总，认知报告我还没开始写，不过今天周三，离周五还有两天呢。”
周雪安悻悻地开了口，打破了这令人心慌的沉默，她以为只要她摆出认知报告还没开始写的摆烂事实，厉恒就会放过她，
很可爱，
也很天真。
“我说的，不是厉氏集团的认知报告。”厉恒的指尖轻轻叩了叩他办公桌上的一份文件，“是关于你，周雪安的报告。”
周雪安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然后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厉恒拿起了那份文件，念出了上面的内容，“周雪安，女，26岁，五年前毕业于上海复旦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
厉恒每说一句，她的眼睛就更大一分，
“毕业后成为网络文学全职签约作者，截止目前共发表小说三篇，数据低迷，5年总收入估计约......”
他挑了挑眉，
“......10万。”
厉恒抬头看向脸色精彩纷呈的周雪安，“所以，我很好奇，年入两万的复旦大学高材生是如何在云新市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生存下来的，以及你为什么会知道，熊涛带了人来。”
......
......
......
这个男人！
他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做，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啊！
周雪安深呼吸了三次，压抑住了内心想狠狠给他科普一下这句谚语的冲动，
没好气地说道：“第一，我有兼职，饿不死；第二，我不是复旦大学的高材生吗，我聪明，行了吧！？”
“兼职？”厉恒像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词汇，“那么，根据你在食堂对王经理说的那番与五行有关的话术，以及你在会议室表现出来的观察能力，你的兼职，该不会和算命卜卦相关吧。”
......
周雪安的一双桃花眼活活瞪成了圆眼，嘴巴吃惊地微微张开，
这个男人......
是什么变的？！！！
福尔摩斯吗？！
“看来我猜对了，”厉恒语气平淡，“现在轮到第二个问题，你为什么会知道？”
“我有超能力，行不行？！”周雪安大概是又惊又气晕了头，想也没想地带着怒气脱口而出。
厉恒听到“超能力”三个字，低沉地笑出了声，他站起身，绕过巨大的办公桌，走到了周雪安面前，
“周助理，这是现实世界，不是在你的小说里，更不是在梦里。”
他向前逼近了一步，将周雪安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让她不得不微微仰头看他，“所以，给我一个在现实世界里说得通的解释。”
周雪安的眼里闪过一丝气愤和不服气的叛逆神情，“如果没有，那你怎么解释我知道他带了人来呢？”
“呵，根据你‘兼职’的职业素养和在会议室的表现，我姑且认为你有异常敏锐的洞察能力和推理能力。至于超能力三个字，周助理，在现实世界里还是不说为妙。”
周雪安看着厉恒略带戏谑的表情，眼里的气愤迅速消退了下去，
她的眼神变了，变成了一种专注，锐利，并且充满了探究欲的眼神，像一个经验丰富的猎手，在观察自己的猎物，
在那一瞬间，周雪安不是那个会为了两万五千块工资而傻笑的“财迷”，也不是那个躲在会议室角落里瑟瑟发抖的“河道蟹”，
她变成了一个他看不懂，但却感到一丝熟悉的物种。
“厉总，财报我还没看完，但是目前为止，我有一个感觉。”周雪安看着厉恒，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在蓄力。”
那四个字像是一把没有任何预兆的，却又无比锋利的利刃，精准地剖向了厉恒内心深处那个未曾对任何人说过的领域。
他所有的表情都在听到那句话的瞬间彻底凝固了，
连他嘴角那抹若有似无的嘲讽也连带着消失了。
整个办公室里陷入了一片死寂，只剩下他们二人之间，那根因为她这句话而瞬间绷紧到极致的，无形的弦。
厉恒沉默了很久，久到时间的流逝几乎变得浓稠，他才转过身，走到会客区的一张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
“蓄力？”他重复着她的词，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危险的质感，“这是一个非常有趣的......文学性用词。”
周雪安上前一步，“是，蓄力，你现在确实做了很多。可你想要的，不止这些。”
厉恒看着周雪安，他的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戏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冰冷的探究，“周助理，你要知道，在我的世界里，任何结论都需要数据的支持。”
“所以告诉我，你是从哪一页的哪一个数字，哪一次的资产剥离，或者哪一宗看似无关紧要的收购案里得出了这个结论？”
周雪安看着厉恒脸上认真的表情，心里那股怨气消散了大半，随之升起一股恶趣味的念头，
她学着厉恒挑了挑眉，一脸无辜地说道：“没有数据支持，只是我的‘超能力’，或者用厉总的话来说，是‘异常敏锐的洞察能力和推理能力’，给我带来的一种感觉。”
他眯了眯眼，眼神中那点兴味和探究迅速冷却，最终只剩下一片冰冷的漠然，
厉恒缓缓地从沙发上站起身，恢复了那种居高临下的姿态，他们之间刚刚才建立起来的，那种近乎于博弈的，平等的张力，随着这个动作而烟消云散。
“一个纯粹的，毫无根据的感觉。”
他的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这次会面到此为止，我承认，这比我想象中的，要更有戏剧性一点。”
厉恒用“戏剧性”这个词，将周雪安那惊人的直觉和不知真假的“超能力”，归类为了不切实际的胡言乱语。
“你可以下班了，”他转身看着窗外，头也不回地给她下达了最后的指令，“周五下午五点，我依然需要一份书面的认知报告。我不在乎它有多长，观点有多少。我只要一个，一个你能用那些数据和事实，来支撑你结论的观点。”
“哪怕只有一个。只要你能证明它，就算你合格。”
“现在，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