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人见人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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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初一，陆子白从平泉回府，算是正式下班了。
十一月初三清晨，他便与陆子安、陆子盈，还有那个他始终记不住名字、貌似排行第十二的哥哥一同出发，启程前往衍牧宗进行访问学习。
十一月初三中午，一行人终于到达了衍牧宗首府：皇都
皇都地势开阔，四面皆草，天地之间几乎没有高楼，极目皆是青褐与灰绿交错的地色。人烟稀少，牛羊远远点点，零散散分布在草坡间。
来时，陆子白等人还经过了一处河流，河水清澈但流量稀少。陆子白不由得想起他曾在书里读过的句子：
衍牧之地，水为命，地为本，得河不争，得地不夺，牧者之仁。
到了牧家大门前，陆子白远远便看到门外立着两道挺直的身影。那大概就是牧丛和她的弟弟牧野了。
说实话……那位“牧野”，乍一看，还真有几分滕九皋的影子：挺拔、带点混不吝的傲气，肩线修长，连佩剑的位置都像得出奇。怪不得是堂兄弟。
但下一瞬，陆子白的目光凝住了。
那不是像，那是......
那剑，那外袍，那发簪，那欠揍的玉佩……
那就是滕九皋。
下了马车，陆子白刚站稳脚，便见远处一位女子大步迎来，笑意爽朗。
她一头乌发高束，穿着衍牧宗传统的金红窄袖圆领长袍，长身玉立，身形利落。明眸皓齿，桃花眼和柳叶眉带点天生的笑意，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自由与野气。
陆子白这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位牧家大姐。
面对这样一位英姿飒爽又艳丽逼人的姐姐，陆子白竟然……脸红了。
牧丛走近，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笑道：“你是……陆子什么来着？陆子白？”
陆子白连忙拱手，微微低头：“陆子白，初次见面……幸会。”
“幸会幸会！”，牧丛笑得爽快，眨了下眼，还顺势握住了他的手。
“长得真可爱，嘿嘿。”
陆子白耳根更红了，结结巴巴地回了一句：“谢……谢谢。你也……你也真的很漂亮。”
他笑得不太自然，手心里甚至还出了点汗。
牧丛还没来得及走远，滕九皋就一脸笑嘻嘻地凑了上来，动作熟稔得仿佛就是半个自家人。
“堂姐，他是我朋友”，他说着，一把拍上陆子白的肩膀，“性子腼腆点，怕生，你别见怪哈。其实他胆子大得很，不怕你。”
话音未落，只见一道红影闪过——
滕九皋整被牧丛狠狠拧住了耳朵
“为什么怕我？”，牧丛的声音瞬间变得阴狠。
“不是不是不是！”，滕九皋立刻求生欲拉满，“我是说，他怕被你身上的美貌、气质，还有修为吓到……主要是太漂亮了，容易晃眼。”
牧丛哼了一声，甩开手，拍拍陆子白的肩：“小子白，你别见怪哈，他这人就这样，欠打。我对别人可不这样哦！”
这时，陆家的其他兄弟也纷纷从车上跳下来。牧丛一眼扫过，立刻热情招呼，带着衍牧宗惯有的爽朗与直率。
等轮到陆子安，她只是远远挑了下下巴，算是打了个照面。
“丛儿近日可好？”陆子安声音温和。
“非常好，你呢你呢？”
“也好。”
随后牧丛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转身走到大门口。
陆子白转头问：“对了，滕淇，你堂哥呢？你小弟小妹也来吗？”
“我堂哥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滕九皋耸耸肩，“滕洵晚点来，其他几个太小，不折腾了。”
没过多久，众人正准备进门，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断了原本平静的气氛。
紧接着便是一声高喊：“抱歉！记错时间了！来迟了！大家好！”
陆子白下意识转头望去，只见一匹棕马疾驰而来，马上的人一身戎装，气势非凡。那人发束高束，头戴金色发冠，身穿红边米色窄袖高领外袍，腰间左佩剑、右挂马刀，再加一柄流星锤，右手还握着一根骨朵，肩上斜背长弓，左手稳稳控马，风尘仆仆神采奕奕，自有一种意气昂然的潇洒感，像是精神上自给自足，天地间唯他独行，从不在乎耳旁之风。
“这是你堂哥？”，陆子白悄悄问，还忍不住补了一句，“会得好多，好厉害。”
还没等滕九皋开口，那人已经利落地翻身下马，他把骨朵往侍卫手里一丢，转头便笑着一路挥手打招呼。
“恒二哥，好久不见！”
“陆子*，哎呀，久违了久违了！”
“哎呦，陆子盈！好久不见啊！”
等他走到陆子白面前，微微顿了一下，目光在他脸上打量一圈，忽然笑开了：“你是陆子白！？真可爱！你好你好！在下牧野！幸会幸会！长得真可爱！”
这就是传说中的那位血弦吗？
“幸会幸会……”，陆子白下意识学着那牧家姐弟的口气，也跟着拱了拱手。
牧野见状哈哈一笑，随手一挥，大大咧咧地将众人引进府中。
半路上，滕九皋忽然伸手扯了扯牧野腰间的马刀，把人顺势拽到了一旁。
他凑过去，语气轻快得像是顺口一问，却偏偏让人觉得藏着坏心思：“堂哥，人给你带来了，一会儿咱就办事去？”
陆子白听得右眼皮一跳，整个人警觉地僵住了几分。
……办、办什么事？
他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滕九皋是疯的，牧野又把自己打扮的跟军火库一样……这俩人要是真合伙整点什么，陆子白会不会哪天就被捆了卖到猪市？他才十七···怎么能这样···
陆子白下意识往后缩了半步，眼神在两人之间飞快扫了一圈，心中满是我是不是被卖了的疑惑。
“小陆子白，咱们走这边”，牧野左手拽着滕九皋，右手说着就要上来扯陆子白。
“去干什么？”
陆子白狐疑地问。他的身子已悄悄往陆子安和十二哥中间挪了挪，随时准备逃命。
滕九皋一脸神秘地笑了笑，忽然伸出两手，拇指相扣，摊开四指，比了个翅膀的形状，还左右扇了扇，扇得有模有样。
陆子白看懂了，顿时翻了个白眼：原来是去查那鸟的事。
能不能一次说人话？
三人继续朝前走，方向却愈发偏僻。滕九皋一边走一边还嘱咐道：“这事我只同我堂哥说过，你那边你二哥也知道，别声张，越少人知道越好。”
“哦”
一路走着，陆子白悄悄打量起身旁那对堂兄弟。
虽说是堂兄弟，可陆子白总觉得两人有些相似，相似的莫名其妙。
五官嘛，牧野鼻梁高了点，眼窝深了点，眉毛粗了不少；体型嘛，牧野比滕九皋整整大了一圈，走路都能晃出风；发型嘛，一个盘发及冠一个散发，风格天差地别；
性格嘛——算了，不好说。
整体来说，滕九皋是俊秀，牧野是俊。
可就是这样两个人，陆子白越看越觉得像。
他们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不过模子可能疯了。
他想了半天，只得胡乱归结道：
……可能是牙长得一样？不知道。
又走了几刻钟，三人终于在一处老旧石塔前停下了脚步。
“就在这儿了。”，牧野指着塔底，“全在里面，不过咱们得先想法子进去。”
“这是什么？什么都在这里？”，陆子白问。
“哦哦，就是很多饲养灵禽的记录，打猎的记录还有书。那些书种类可多，有什么小说、小人书、诗集、游记······都是市面上买不到的。”，牧野道。
“走大门能进吗？”，陆子白扫了一眼高塔前的厚重大门，语气不冷不热地问。
谁知牧野闻言，顿时摸了摸后脑勺，一脸心虚地咧嘴笑了笑：“嘿……你说这事儿闹的······我昨天太忙，忘了问我爹要钥匙了。”
他顿了顿，又小声补了一句：“不过就算问也不太合适……我爹疑心重，要是知道咱要查这些，八成得追着问到底，咱的秘密肯定藏不住。”
说到这儿，他的眼神悄悄往滕九皋那边一飘，声音也压低了几分：
“所以……咱们要不……试试别的法子？翻个墙、撬个窗什么的？你们看行不？”
这牧野怎么也不靠谱，他不是血弦吗？血弦怎么连进个破塔都搞不定？
“这塔压根儿没窗户，你想撬哪？”，陆子白凉凉地吐出一句，满脸嘲讽。
谁知滕九皋不慌不忙，抬手一指塔顶：“那儿有一个。”
陆子白顺着指向望去——果然，在塔尖的位置有个黑黢黢的小窗，勉强能看见一点光透出来。
他沉默了三息。
……那玩意顶多伸进去一条胳膊，头伸进去怕是都会直接卡死在上面。
他瞟了瞟身边的两个大高个，语气不善：“那你们谁先进？先给我演示一下。卡窗里动不了可别来求我。”
“你比我瘦，你上。”，牧野一脸理所当然地推了滕九皋一把。
“你更瘦。”，滕九皋丝毫不让，也把陆子白往前一戳。
陆子白见状，也顺势推了把牧野：“这是你家，你去。”
三人互相推了几轮，最后谁也没赢。牧野只好认命，搓着手走到大门口。
他站定后，开始对着门口两名侍卫露出一副赔笑脸：
“侍卫大哥，中午好啊……哈哈，那个……我爹今天刚好不在家……家里来了点客人……这俩小孩嘛，年纪小，特别喜欢看书，非要进来……”
他一边说一边尴尬笑，语气飘忽。这窝囊劲···没有一点世家公子的样子，完全就是做贼心虚的引路人。
陆子白实在听不下去了，皱着眉一上前，抬头望着两位侍卫，语气一秒切换：“我们能进去吗？我超想看书的～让我们进去呗～～～”
他一开口，原本面无表情的侍卫瞬间笑开了：“哎呀，这是谁啊？大公子，这位小公子是哪家的？说话真好听！长得也真是可爱！”
“这是陆子白”，牧野补充道。
“原来你就是陆子白！久仰久仰！难得来做客，来来来，进来吧！”
进塔后，侍卫格外热情，亲自将三人领上二楼，还特地吩咐下人送来三杯热奶茶，连杯垫都是绣花的。
侍卫一走，滕九皋就坐在榻上抱着奶茶吹了吹，一边眯眼享受一边慢悠悠道：
“陆子白，我觉得你这名字该改一改……不如叫路子野，更贴切。”
陆子白刚要张口骂人，却被牧野一脸认真的声音打断：
“陆子烨？哎哎哎，他们家真有人叫陆子烨！你十二哥就是！”
滕九皋一愣，开始回忆：“哪个十二哥？今天跟你们一起来的那个？”
“对对对，就是他！”牧野点得飞快，“但他挺温柔的，也不野。”
滕九皋一脸惋惜地叹了口气：“唉，那太可惜了——已经有陆子ye了，你不能再改叫路子野，占名失败。”
陆子白满脸写着“无语”，刚想怼人，结果牧野像跟滕九皋对了词一样，突然又跳出来补刀：
“不是，他十二哥叫烨！火华烨！不过，我记得···他们家好像真有个陆子野···好像是，他五哥！”
滕九皋吹了口奶茶，刚想说点什么结果······
“你闭嘴。”陆子白的太阳穴猛跳了一下。
“你们有完没完？！”，陆子白终于拍案而起，“能不能闭嘴？！能不能干点正事？！野什么野？你们俩才野！你们俩整个就是疯马野驴成精了！”
屋里一静。
滕九皋小声说了句抱歉，随后拿了本书，假模假式地读了起来。
陆子白：“……”
随后，陆子白深吸一口气，抄起一本《灵禽统计录》砸在桌上，咬牙切齿：“一个字都不许说了。”
“等等！等等！等等！”，牧野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猛地一拍大腿，急匆匆打断两人，“我突然想起来有个东西！你们等我一下，我这就找来给你们看！”
说完，他冲到书架边翻翻找找，片刻后抱回来三本厚厚的狩猎记录，啪一下摊在桌上。
差不多三年前，陆子衿遇害的前几个月，卢武倾的狩猎记录是百余只灵禽，无数普通野兽。
“你们看这个。”，他翻开其中一本，指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道：“这是差不多三年前的记录，也就是······”
“我大哥遇害的前三个月。”，陆子白低声补了一句。
“对。”，牧野点头，又指了指其中一栏，“你看这，卢武倾那个月，猎了上百只灵禽，普通野兽更是数都数不清，记录里直接写了个无数。”
“霍！”，滕九皋瞪圆了眼，“他那会儿是杀疯了吗？！！？”
牧野没说话，又把书往回翻了一年。随后，牧野指了指更早的记录，道：“你看，一年前他只猎到了三十余只灵禽，五十头普通野兽。这···不觉得很诡异吗？一年内，一个人的修为竟可以提升的如此之快！”
滕九皋一下愣住，目光在两页之间来回扫，眼神瞬间凝住。
“……这也太悬殊了吧？一年时间，猎杀数量暴增三倍不止？修为涨这么快，简直不正常。”
牧野点点头，声音低了几分：“我觉得很诡异。不仅正常修炼提上去的速度……而且还有捉捕灵兽灵禽的数量，能捕猎那么多，那必须得有非常高阶的灵识和反应力。而且，凭卢武倾之前的修为，他根本就近不了你大哥的身，更别提杀他。”
陆子白不语，只是死死盯住卢武倾的名字。
滕九皋皱着眉想了想，忽然道：“……他会不会，想尽快达成某种目标，所以用了某种特殊法子，在短时间内把修为拔高了？”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人见人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