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抵达的雨季》余桥

24、未抵达的雨季第24章

　　阳光透过洁净的玻璃窗，在课桌上投下明亮的光。
　　艾雪站在讲台前，讲解着课文中的豁达与深邃。
　　她的声音平和，手写的粉笔灰簌簌的落下。
　　“咚咚咚——”
　　是主任张科。
　　他面色凝重，站在教室门口。
　　“艾老师，”张主任的声音比平时低沉，“麻烦出来一下，有紧急通知。”
　　一瞬间，所有学生的目光都从书本抬起。
　　课堂的宁静被无声地撕裂。
　　艾雪的心猛地一沉。
　　她维持着表面的镇定，对学生们道：
　　“大家先自习，默读下一段，思考作者在此处的心境变化。”
　　她走出教室，门在身后轻轻合上，隔绝了室内所有的视线和声响。
　　走廊里空无一人，阳光斜照，莫名清冷。
　　“张主任，什么事？”。
　　张科从文件夹里抽出一份盖着红头公章的文件，递给她：“校董事会刚下的决定，你先看看。”
　　白纸黑字，措辞严谨而冰冷。
　　“……鉴于近期高二（二）班校外冲突事件引发的广泛关注及不良影响，虽经查实教师艾雪在此事件中并无直接责任，但其作为现场主要带队教师，未能有效预见并阻止事态升级，存在一定的现场处置与风险预判不足……为平息舆论，严肃校纪，经董事会决议，给予艾雪老师停课一个月，配合学校进行深入反思与业务培训的处理决定。即日生效……”
　　廖校长被暂时停职调查的消息她已知晓，本以为风波将息，却没想到最终落下的铡刀，还是精准地砍在了她的身上。
　　甚至用了“平息舆论”和“风险预判不足”这样的理由。
　　“艾老师”张科顿了顿：“这是学校的决定。董事会那边压力很大。你先冷静一下，这一个月就当休息，培训也只是走个形式……”
　　走廊里的对话隐约可闻，但听不真切。
　　教师里学生们面面相觑，低声交换着猜测。
　　“怎么回事？张主任怎么突然来了？”
　　“不知道啊，看脸色好像不太对，会不会是前几天那件事……”
　　“我也听说了，可这事艾老师没有错啊。”
　　“真不公平……”
　　靠窗的位置，纪承楷的笔彻底停下了。
　　几分钟后，门再次被推开。
　　艾雪走了回来。沉默地开始收拾自己的教具和课本。
　　所有人心头都掠过一丝不安的预感。
　　“同学们，刚刚接到学校通知，接下来一个月，我的语文课将由一班的王老师暂时代课。”
　　突然换老师，学生们议论纷纷。
　　“为什么？”
　　“艾老师你要去哪？”
　　“出什么事了？”
　　课代表李雯猛地站起来，急切地问：“艾老师，为什么突然换老师？是……是因为打架的事吗？”。
　　艾雪看着她，眼神柔和了一瞬：“学校有学校的安排。大家要像平时一样，认真配合王老师，好好上课。”
　　“这一个月，希望大家……一切顺利。”
　　她说完，拿起收拾好的东西，微微颔首，算是与大家告别。
　　“艾老师！”张晓喊了一声。
　　同她一起受欺负的几个女生眼圈都红了。
　　林浩则是一脸愤懑，猛地踹了一下桌腿，低声骂了句粗话。
　　又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一样，对纪承楷道：“楷哥，你不是请你把帮忙了吗，怎么还是这样……？”
　　纪承楷始终没有说话。
　　他手中的笔，“啪”一声，笔尖猝然折断，墨水在指尖染开一小片墨蓝。
　　等在门外的张科看着艾雪走了出来：“里面的课我来安排，你先回办公室收拾一下，暂时……先不用来教室了。”
　　他拍了拍她的手臂，一切尽在不言中。
　　艾雪点点头，没有再看张主任。
　　等她推开办公室的门时，原本低声交谈的几位老师瞬间安静下来，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她。
　　空气凝固，静的出奇。
　　艾雪直走向自己的工位。
　　邻桌的李老师忍不住，凑过来小声问：“艾雪，真的……停课啊？”
　　艾雪“嗯”了一声，没有多余的话。
　　“太欺负人了！明明是你……”李老师愤愤不平。
　　“没事。”
　　她拉开抽屉，拿出自己的包，将几本私人的书慢慢放进去。
　　整个办公只有她收拾东西的细微声响。
　　就在她拉上背包拉链时，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
　　她下意识地拿出来看了一眼。
　　是纪承楷发来的消息。
　　只有简短的三个字：「为什么？」
　　隔着屏幕，她仿佛能看见他蹙起的眉头。
　　他是知道的，也或许是从其他老师或学生那里听到了。
　　锁上屏幕，拿起包，她对同事们点了点头：“我先走了。”
　　她的身影离办公室越来越远。
　　林爽爽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
　　她一把拉住艾雪的胳膊，脸上又是气又急。
　　“我都听说了！他们怎么能这样！你等着，我找我舅……”
　　“爽爽！”艾雪摇摇头安慰她：“别折腾了，没用的。”
　　林爽爽眼圈一红，用力抱了抱她：“那你怎么办啊？这一个月……”
　　“正好休息一下。”
　　艾雪笑了笑，“放心吧，我没事，这件事能处理了廖志国，我已经很满意了。别担心我，你快回去上课吧。”
　　林爽爽拗不过，只能再三叮嘱：“有事一定给我打电话！随时！听到没？”
　　看着艾雪认真的点点头，她这才匆匆离开赶着去上课。
　　艾雪收目送完林爽爽，又拿出那份皱巴巴的通知，看了一遍。
　　虽然早有准备，但停课通知像一块烙铁，烫在她的手心，也烫在她的心上。
　　阳光白晃晃的，刺得她眼睛发酸。
　　她快步走向停车场，拉开车门，将纸箱扔进后座，她略有疲惫地坐进驾驶位。
　　关上车门的瞬间，世界安静下来，她将额头抵在冰凉的方向盘上，获得了一丝清明。
　　副驾驶的车门被人拉开了。
　　艾雪猛地抬头。
　　蓝白的校服站在车外，安静地坐了进来。
　　“你……”
　　“纪承楷，你现在应该在上——。”
　　她的话没说完，因为纪承楷从车载纸巾盒里抽了两张纸巾，默默地递到她手里。
　　艾雪愣愣地接过纸巾，攥在手里，才发现自己额头和眼角都是水。
　　纪承侧过身，从自己校服口袋里拿出一个用干净手帕仔细包着的东西。
　　他一层层打开，里面是一个还温热的豆沙包和一小瓶温热的牛奶。
　　“食堂买的。”他将东西递过来：“早上就没见你怎么吃东西，先垫垫。”
　　艾雪看着他手心里的包子和牛奶，心有所触动，但不知为何嘴上却说着：
　　“我不爱吃豆沙包。”
　　纪承他极其自然地将豆沙包放到自己这边。然后，他从口袋里，又拿出了一个士力架递过来。
　　“太甜了。”
　　纪承楷又拿出了一根烤红薯。
　　“这个品种的不好吃。”
　　“没办法了。”
　　纪承楷如早有预料一般，从自己的斜挎包里略有些舍不得的拿出一样东西——一块看起来朴实无华、烤得微黄的老式鸡蛋糕。
　　“给，这你总不能拒绝了吧。”
　　他将温热的鸡蛋糕递到她面前：“你上次体育课后补充能量，吃的是这个。”
　　艾雪彻是挺喜欢这种类型的蛋糕的，但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过自己这种细微的偏好。
　　他保持着递送的姿势，目光沉静地看着她，仿佛在说：我知道，拿着。
　　接过蛋糕，小口地咬了一下。
　　鸡蛋糕蓬松香甜，温度正好，熨帖着空荡荡的胃，也仿佛温暖了有些发冷的心。
　　纪承楷看着她开始吃，自己则拿起那个被“嫌弃”的豆沙包和红薯，安静地吃了起来。
　　车厢内一时只剩下细微的咀嚼声和窗外模糊的嘈杂。
　　吃完鸡蛋糕，纪承楷将那瓶牛奶拧开盖子，再次递给她。这次艾雪没有拒绝，接过来喝了一小口。温热的牛奶带着淡淡的甜香。
　　“你怎么……”艾雪终于忍不住，想问他是怎么知道，又为什么不上课在这里。
　　纪承楷似乎知道她要问什么，没等她说完，便从校服另一个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展开，递到她眼前。
　　是一张标准的请假条。
　　事由栏里，少年力透纸背的字迹清晰地写着：“回家喂猫。”
　　下面有班主任于秀华的签名和鲜红的公章。
　　喂猫？
　　这个理由如此……别致。
　　“我请假，于老师一般都会给我批”他咽下口中的豆沙包：“毕竟上一次请假还是我妈带我去过户了一栋房。”
　　艾雪：“……”
　　纪承楷吃完豆沙包，啃起了烤红薯，状似安慰：“一个月而已。就当放个长假。学校这边，有我。”
　　艾雪噗嗤一声被他一本正经逗笑了：“学校这边有你？你倒是说说你要做什么？”
　　“帮你打扫工位，给你的小蜜蜂充电，督促他们背书，每天定时给你汇报……”
　　温暖的手掌覆盖在纪承楷的头顶。
　　艾雪像摸哈士奇一样用掌心在他的头顶揉了揉，带着她独有的香味。
　　“谢谢你啊纪承楷，老师好多了。”
　　对方没有说话，只是脸有些微红。
　　“但是，你该回去上课了，现在快高三了，每一节课都很重要。”
　　“前面地铁站，把我放下就行。”他看了眼窗外，说道：“我真得回去喂一下猫。”
　　艾雪笑笑，启动车子，驶出校园。
　　一到了地铁站，他利落地下车，关门前，停顿了一下，回头看了她一眼。
　　“艾老师，”他的声音透过车窗传来，面庞倒映在她的眼眸里。
　　“你上课时说过，有起伏的人生才完整。”
　　说完，他看着艾雪，然后笑笑，转身汇入人流。
　　艾雪坐在车里，看着他的背影消失。
　　她说过这话吗？可能她自己都不记得了。
　　但纪承楷知道，他记得她说过的很多很多话。
　　车里弥漫着豆沙的甜香，低头，她看了看腿上那份通知，又看了看旁边空座位上。
　　车子开到小区停车场的时候。
　　艾雪拿出手机看时间，有一条未读消息，是稍早前陈墨发来的：
　　「这两天忙，没来得及问。学校的事处理得还顺利吗？」
　　她想了想，回复道：
　　「谢谢关心。处理完了，结果是我停课一个月。算是暂时告一段落吧。」
　　信息很快回复过来：
　　「停课？理由是什么？你还好吗？」
　　紧接着又一条：
　　「如果需要聊聊，或者想出去透透气，我随时有空。」
　　她正要回复，手机再次震动，陈墨直接拨了电话过来。
　　他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温和而沉稳：“艾雪？我刚看到消息。你现在一个人？”
　　“嗯……”
　　“听起来很累。是晚饭没吃好吗？”
　　“嗯。”
　　“那就好。”
　　他顿了顿，“别想太多，有时候暂时的停顿未必是坏事。如果觉得闷，我就在附近，可以陪你散散步。”
　　这时，他那边似乎传来轻微的引擎声和停车声。
　　“呃，”他声音里带上一丝轻微的讶异和笑意。
　　“我好像…不知不觉把车开到你家附近的路口了。方便的话，下来走走？如果不想，就当我没说。”
　　这种恰到好处的“巧合”和尊重她选择的态度，让人无法拒绝。
　　艾雪开了车门。
　　楼下路灯旁，果然停着那辆熟悉的SUV，陈墨倚在车边，正拿着手机，抬头望向她的窗口。
　　看到她出现，高兴的挥挥手，脸上带着温和的鼓励。
　　她深吸一口气，对电话那头说：“好，你等我一下。”
　　她知道，未来的路注定坎坷，但在此刻，她愿意接受这份温暖的陪伴。
　　“想吃什么？”他系好安全带，侧头问她：
　　“我知道有家烧烤摊，味道不错，也安静。适合……聊聊天，或者什么都不说，只是吃点热乎的东西。”
　　“好，听你的。”
　　陈墨说的烧烤摊不在热闹的商圈，而是藏在一条老巷深处。
　　简易的棚子下摆着几张矮桌小凳，炭火的气息混合着烤肉的焦香，在夜晚的空气里弥漫开来。
　　老板是个嗓门洪亮的中年人，看到陈墨，熟稔地打着招呼：“来啦！老位置给你留着呢！”
　　两人在角落相对安静的位置坐下。
　　陈墨似乎对这里很熟，不用看菜单就利落地点了不少东西：
　　“羊肉串、牛肉筋、烤茄子、馒头片……嗯，再来份炒方便面吧，她可能晚饭没吃饱。”
　　他看向艾雪，“有什么忌口吗？辣度怎么样？”
　　“微辣就好。”艾雪心里微微一暖。
　　等待的间隙，陈墨用热水烫好了两人的杯筷，动作熟练。
　　他聊起了这家烧烤摊：
　　“老板以前是厂里的厨师，下岗后支了这个摊子，一干就是十几年。他家的秘制酱料是一绝，好多人大老远跑来吃。”
　　炭火噼啪作响，肉串在火上滋滋冒油，香气诱人。
　　当热腾腾的烧烤端上来时，艾雪确实感到饿了。
　　陈墨将烤得恰到好处的肉串递给她，又帮她倒了一杯温热的豆奶。
　　“尝尝看，小心烫。”
　　艾雪咬了一口，羊肉外焦里嫩，酱香浓郁，微辣的口感恰到好处地刺激着味蕾。
　　热乎乎的食物下肚，仿佛真的将一些冰冷的东西融化了。
　　这时，旁边一桌来了几个明显刚加班结束的年轻人，点了一大堆吃的和啤酒，开始大声吐槽各自的牛马生活和难伺候的老板客户，很快就笑作一团。
　　另一桌是一对老夫妻，安静地吃着，老爷子细心地帮老伴把肉从签子上捋下来，动作缓慢而默契。
　　艾雪紧绷的神经不知不觉放松下来。
　　陈墨看着她渐渐舒展的眉头：
　　“有时候觉得，这种地方比那些高级餐厅更能治愈人。你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但坐下来，吃顿热乎的，好像就能续上点力气，明天再继续。”
　　艾雪深有感触地点点头。
　　几串烧烤下肚，身体暖和了，话也多了起来。
　　她开始断断续续地讲述这几天的事情，从学生打架到廖校长的刁难，再到那份冰冷的停课通知。
　　陈墨一直认真听着，偶尔插一句“后来呢？”或者“他怎么能这样？”。
　　故事讲完了，他没有立刻评价，而是拿起一串烤得金黄的馒头片，递给她：
　　“尝尝这个，烤馒头片，蘸点炼乳，是这里的隐藏吃法。我小时候心情不好，我妈就给我烤这个吃。”
　　艾雪依言蘸了点炼乳，咬了一口，外皮酥脆，内里绵软，混合着奶香和甜味，是一种简单而直接的慰藉。
　　“有时候，不公平就像这炭火溅出来的火星，”陈墨看着跳跃的炭火，声音平和。
　　“烫一下很疼，但挪开就好了，没必要一直盯着那个红点看。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正好可以停下来，看看别的风景。你是个好老师，这一点，不会因为一纸通知改变。”
　　艾雪点点头，笑道：“嗯，我也认为我是个好老师。”
　　两人默契的笑笑。
　　就在这时，一只胖乎乎、毛色油光水滑的大橘猫，像个巡视领地的威严领主，迈着从容不迫的步子，从昏暗的巷角溜达了出来。
　　它似乎对这里的喧嚣和人声早已习以为常，对弥漫的烤肉香气也见怪不怪，只是慢悠悠地在各桌脚下穿梭，偶尔抬起圆圆的脑袋，用那双琥珀色的大眼睛懒洋洋地扫视一圈，仿佛在检阅它的“臣民”和进贡的“贡品”。
　　它一路踱步，最终在艾雪他们的桌边停了下来。
　　它没有看桌上香气四溢的烤串，反而仰起毛茸茸的大脸，用那双清澈又带着一丝神秘感的眼睛，专注地看向了情绪有些低落的艾雪。
　　轻轻地、带着点撒娇意味地“喵呜~”了一声，尾巴尖优雅地卷起，在空中晃了晃。
　　艾雪的心瞬间就被这柔软的小生命触动了。她下意识地放缓了呼吸，生怕惊扰了它。
　　“它好像很喜欢你。”陈墨压低声音，带着笑意轻声说，“这家伙是这里的‘摊宠’，平时傲得很，可不是谁都会主动靠近的。”
　　艾雪有些受宠若惊，她小心翼翼地弯下腰，试探着伸出手指，想要摸摸它的头顶。
　　橘猫非但没有躲开，反而主动往前凑了凑，用自己温暖毛茸的脑袋顶，轻轻地蹭了蹭她的指尖，喉咙里发出了一阵极其满足和响亮的“咕噜咕噜”声。
　　“它…它好暖和。”
　　艾雪惊喜地小声说，指尖传来的温暖和柔软的触感，以及那治愈的呼噜声，让她紧绷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扬起。
　　陈墨见状，从还没动过的一串烤鱼片上，仔细地撕下一小块完全没有调料、雪白的鱼肉，递给艾雪：
　　“试试这个？它应该会喜欢。”
　　艾雪接过那小块鱼肉，摊在掌心，递到橘猫面前。
　　橘猫先是凑近闻了闻，然后用粉嫩的鼻尖轻轻碰了碰，最后才优雅地张开嘴，小口地叼走了鱼肉，慢条斯理地咀嚼起来。
　　吃完后，它意犹未尽地舔了舔艾雪的掌心，那粗糙而温热的触感让她痒得轻笑出声。
　　艾雪小心翼翼地、极轻极慢地弯下腰，试探着伸出双手，轻声问：“小家伙，可以抱抱你吗？”
　　橘猫竟然没有抗拒，反而调整了一下姿势，像是默许了。
　　艾雪心中一喜，屏住呼吸，轻柔地将这团温暖的“毛球”整个抱了起来，搂在怀里。
　　橘猫出乎意料地温顺，它在她臂弯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把头靠在她胸前。
　　她低下头，脸颊轻轻蹭了蹭猫咪毛茸茸的头顶。
　　陈墨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眼神温和，嘴角也带着浅浅的笑意。
　　然而，猫咪的心思总是难以预测。旁边桌上一根烤肠“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那是它最爱吃的。
　　怀里的橘猫耳朵瞬间竖立，身体猛地绷紧，作为一只资深“摊宠”对食物的本能渴望瞬间压倒了对温柔怀抱的留恋。
　　它毫无征兆地、用力一蹬后腿，从艾雪的臂弯里猛地向外窜去！
　　艾雪只觉得怀里一空，一股巨大的力道推得她重心瞬间向后倒去，脚下一个踉跄，眼看就要向后摔倒在地！
　　陈墨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瞬间起身，长腿一跨，一步就绕到了艾雪身侧。
　　他的动作迅捷而稳健，一只手迅速揽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稳稳地扶住了她的腰背，用一个恰到好处的力道，将她失衡的身体牢牢地圈住，带回了平衡。
　　“小心！”
　　艾雪惊魂未定，下意识地紧紧抓住了陈墨的手臂。
　　她的后背撞进了一个结实而温暖的胸膛与他平日里沉稳的气质不同，此刻这气息里带着一丝急促和不容置疑的保护意味。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秒。
　　艾雪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揽在她肩背和腰间的手臂传来的力量和热度，隔着薄薄的夏衣，熨帖着她的皮肤。
　　陈墨确认她站稳后，手臂立刻礼貌地松开，后退了半步，但一只手仍虚扶在她的肘部，确保她完全恢复平衡。
　　“没事吧？”。
　　“没事……”艾雪慌忙站直身体，目光下意识地去寻找“罪魁祸首”。
　　只见那只橘猫早已轻盈落地，正蹲在不远处，淡定地舔着爪子，仿佛刚才那场小小的骚乱与它毫无关系，甚至还歪着头，用那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他们。
　　这一幕让艾雪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刚才的惊吓和尴尬也瞬间消散了大半。
　　陈墨也看到了猫咪那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忍不住低笑出声，摇了摇头：
　　“看来‘治愈’也是要付出点代价的。”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拍了拍胸口：
　　“吓死我了……不过，它真的好软好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