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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魔宫传疯“绯闻”,笨手笨脚拆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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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宫偏殿的窗棂浸着暮色时,云微正蹲在案几旁,指尖戳着腕间的同心结印发呆。
那印子红得发亮,像枚浸了蜜的朱砂痣,裹着解厄泉的暖意在皮肤下轻轻发烫——连指尖碰上去,都能触到细碎的软热,像把糖块融在了骨血里。
案几上摆着半盘没吃完的魔糖糕,深棕的糕体沾着魔界特有的赤血桃花粉。
甜香裹着温雾漫在空气里,像给整间殿都盖了层软云。
云微捏起块糕塞进嘴里,酥松的口感裹着麦芽的甜,突然想起小桃仙今早托灵鸽送来的信。
信笺是用司香局的桂花纸写的,边角沾着点露痕,字里行间都是“桃花醉埋在桃林第三棵老树下,谁偷喝我就啄秃他的发”。
她把脸埋进臂弯,声音闷得像含了块糖:“也不知道小桃仙有没有把我的桃花醉藏好,那可是我攒了三年的露酿的。”
夜燎正靠在廊柱上擦避魔珠,听见这话,指尖顿了顿。
那珠子是用魔界万魔窟的玄铁芯磨的,凉得像浸了三千年冰泉,此刻被他的指尖裹着,泛着淡黑的光。
他活了上千年,从没关心过“谁藏了酒”这种琐碎事,此刻却顺着她的话接:“等过几日,我让魔厨按你的法子酿。”
顿了顿,又补了句:“魔界的赤血桃比天界的甜三倍,瓣红得像朱砂,酿出来的醉能挂杯。”
云微猛地抬起头,眼尾还沾着点没擦干净的泪,眼睛亮得像浸了星的泉:“真的?赤血桃的瓣是不是摸起来软乎乎的?司香局的仙娥说,魔界的花都是硬的,像铁片子。”
“不是。”夜燎把避魔珠放在案几上,珠子滚了半圈,磕着糖糕盘发出轻响。
“赤血桃的瓣是绒的,沾了露能粘在手上。等墨长老消了气,我带你去西境桃林摘。”
话音刚落,偏殿的门突然被“砰”地推开。
风裹着魔界的雪松冷味滚进来,吹得案几上的糖糕屑飘了满地,连烛火都晃得像要灭。
墨长老的白胡子翘得像根弯针,手里攥着卷明黄的帛书,皱纹里都裹着怒气,脚步重得能震得青石板发颤:“魔尊!你看看这是什么!天界的‘降魔令’!指名道姓要你把这仙娥交出去!否则三日后天兵围魔宫!”
帛书“哗啦”摊在案几上,明黄的绢布绣着金线“天帝御笔”。
字里行间裹着凌人的仙力威压,像把冰刃悬在了头顶。
云微的指尖瞬间凉透——降魔令是天界对付魔界的最高指令,一旦应了,她就得被押回天界。
最轻也是罚守南天门三百年,司香局那株她浇了三百年的牡丹,恐怕真要被拔了炼香灰了。
“交出去?”夜燎的指尖碰着帛书,魔气裹着的指腹刚挨到绢布,那明黄的料子就泛了层淡黑。
“本魔尊的人,天帝也没资格要。”
墨长老急得跺脚,白胡子抖得像团被风吹的雪,拐杖戳得青石板“咔嚓”响:“魔尊!你糊涂啊!三百年前天界抢镇魔晶,魔界的血浸了三个月的石廊!你忘了自己是怎么用魔元护着万魔窟的?为了个天界仙娥,要让魔界再遭一次祸吗?”
“祸?”夜燎的眼神突然冷下来,袖角的魔纹泛着刺目的紫。
“三百年前的祸,是天界先挑的。现在本魔尊护个人,也算祸?”
墨长老的脸瞬间白了。
三百年前的那场战,夜燎的玄袍被仙力劈出七道口子,魔元散得连站都站不稳,最后是靠着万魔窟的泉才捡回条命——这是魔宫所有人的忌讳,没人敢提。
他张了张嘴,终于没再说话,只是狠狠瞪了云微一眼,甩着袖子走了。
门被摔得“哐当”响,震得廊柱上的魔纹都暗了半分。
偏殿里静得只剩烛火的“噼啪”声,糖糕的甜香裹着冷味,像把冰碴子塞进了喉咙。
云微攥着衣角,指节泛得发白,连声音都发颤:“都怪我……要是我没把红线缠上你,要是我没跟着你来魔宫,就不会有这些事了。”
夜燎看着她的发顶——她的发簪是根细竹枝,还是司香局的小仙娥用桃枝削的,此刻正颤得像被风吹的草。
他伸手想碰,又怕吓着她,最后只是把案几上的避魔珠推到她手边,指尖的凉裹着点软意:“不是你的错。”
罗盘从云微的口袋里滚出来,铜面磕着案几的角,发出“哐当”的响,破锣嗓子带着哭腔:“新主子!要不你跟魔尊‘假决裂’吧!上次魔将跟魔姬就这么骗过魔宫的长老!装吵架闹分手,等天兵走了再偷偷把红线接上!魔兵最爱看这个了!”
“假决裂?”云微的眼尾泛了湿,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砸在青石板上,晕开小小的湿痕。
“怎么决裂?把红线剪断吗?会遭天谴的……”
罗盘的指针转得像疯陀螺,铜面蹭得案几发亮:“不用剪!装吵架就行!动静越大越好!上次魔将跟魔姬在廊子上吵‘谁吃了最后一块魔糖糕’,全魔宫都挤着看,连万魔窟的凶兽都扒着洞口听,没人管天兵的事!”
夜燎看着罗盘在案几上蹦,突然笑出了声。
这笑声不像平时的嘲讽,是真的弯了眼尾,连眉峰的冷都化了,像落雪砸在了温玉上,清冽又软。
云微的脸瞬间红透——她还没见过他这样笑,连眼尾的淡红都裹着暖意,让她想起司香局春日的晨雾,软得能把人裹进去。
“就按它说的做。”夜燎的指尖碰着云微的腕,同心结印的暖顺着指腹传过来,像把温玉贴在了皮肤上。
“等会儿去主廊‘吵’,动静越大越好。”
魔宫的主廊是青玄铁铸的,晚风吹得廊柱上的魔纹泛着淡紫的光,像撒了一地碎星。
云微攥着应急红线的线头,站在廊子中央,夜燎的玄袍就在三步外。
墨发被风吹得扫过肩颈,侧脸冷得像浸了冰,却又裹着点说不清的软。
她深吸一口气,掐了把自己的大腿,眼泪“唰”地掉下来,声音带着哭腔:“你根本就不想帮我解红线!你就是想把我困在魔宫!你嫌我没用!”
夜燎的眉峰挑了挑,配合着冷了语气,魔气在指尖转了个圈:“本魔尊困你做什么?你连魔糖糕都不会做,连浇牡丹都能把露撒在天帝靴上。”
云微的眼泪掉得更凶,脚边的魔草都沾了湿,应急红线的线头被她攥得发皱:“我会酿桃花醉!会给仙雀喂谷子!你就是嫌我麻烦!你就是想让墨长老赶我走!”
“是麻烦。”夜燎往前走了一步,魔气裹着的袖角扫过她的发,软得像云。
“连根红线都缠不好,还总往我身上倒。”
这“吵架”的动静像扔了颗炸雷,廊子两侧的魔兵瞬间挤了过来。
魔将扛着狼牙棒,魔姬扒着廊柱,连刚才送糖糕的小魔仙都踮着脚,黑绒犄角顶在前面魔兵的背上,眼睛瞪得像颗圆葡萄。
他们的眼神里裹着“终于等到瓜”的兴奋,连呼吸都放轻了,廊子上的魔灯草都晃得更亮了。
云微偷偷抬眼,看见小魔仙正举着块没吃完的魔糖糕,嘴张得能塞下颗赤血桃核。
她咬着唇憋笑,眼泪却掉得更凶——这场景太像司香局的仙娥们挤在桃林看“仙雀抢谷子”,闹哄哄的,却暖得像裹了层云。
夜燎的指尖碰了碰她的耳尖,凉得像浸了泉的玉,声音压得很低:“差不多了。”
云微心领神会,抓起案几上的魔糖糕就往他身上砸——深棕的糕体沾着他的玄袍,像落了块软云。
甜香裹着冷味,在风里散得满廊都是。
她转身就跑,应急红线的线头拽得夜燎往前踉跄了一步。
魔兵们的惊呼声裹着笑滚了满廊:
“仙娥居然敢砸魔尊!她是不是不要命了!”
“魔尊没生气!他刚才还笑了!嘴角都弯了!”
“这哪是吵架!明明是小两口闹别扭!魔尊肯定舍不得她走!”
云微跑回偏殿时,脸烫得能煎熟糖糕。
她靠在门后,听见廊子上的魔兵还在议论,连“魔尊什么时候娶仙娥”“魔宫喜宴要摆多少桌魔糖糕”的话都冒出来了。
连万魔窟方向都传来凶兽的低吼声,像在凑热闹。
夜燎推门进来时,玄袍上的糖糕屑还没拍干净,深棕的印子沾在暗金纹上,像撒了点碎星。
他看着云微红透的脸,突然抬手,指腹擦过她的唇角——那里沾着点糖糕的甜,被他的指尖裹走时,云微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连呼吸都发紧。
“天界的天兵不会来。”夜燎的声音沉得像浸了雾的泉,指尖还沾着糖糕的甜。
“降魔令是墨长老仿的,天帝的御笔没这么歪,他的字是正楷,这是行书。”
云微的眼睛瞪得像颗圆葡萄,连眼泪都忘了擦:“仿的?那你刚才怎么不说?还配合着跟他吵?”
“说了,墨长老还能演这么像吗?”夜燎的指尖碰着她腕间的同心结,印子的暖裹着两人的温度,像把锁。
“他就是想逼你自己走,又舍不得跟我撕破脸。”
原来从一开始,夜燎就看穿了墨长老的把戏——仿降魔令、故意闹到主廊,都是想让云微“识趣离开”,又不想真的惹怒他。
云微的鼻子突然酸了,她蹲在地上,指尖划着青石板的纹,声音软得像浸了露的花:“你为什么要护着我啊?我们本来就是被红线缠上的,又不是真的有缘分。”
夜燎蹲在她对面,魔纹泛着的紫裹着软光。
他活了上千年,见过太多“趋利避害”的人,仙也好,魔也罢,都在算计里活着,连笑都是假的。
可眼前的小仙娥,会为了“半坛桃花醉”难过,会因为“砸了他的袍”脸红,连生气都像只炸毛的小兽,软得让人没法放手。
“因为你是第一个,”他的指尖碰着她的发顶,动作轻得像碰易碎的糖,连语气都裹着软意,“敢撞我锁骨还发脾气,敢往我身上砸糖糕,还会为了仙雀和牡丹掉眼泪的人。”
廊外的魔鸦又扑棱棱飞起来,黑羽落了满窗,连烛火都晃得像裹了层暖。
云微的指尖碰着腕间的同心结,暖热的温度裹着他的话,突然觉得——被红线缠上,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
至少,这魔宫的冷里,终于有了点甜,像把温了千年的锁,终于找到了该锁的人。
罗盘滚到两人中间,铜面沾着糖糕屑,破锣嗓子裹着笑:“新主子!要不你们直接拜堂吧!魔宫的喜宴能摆三天三夜!魔厨说他会做‘红线糖糕’,红得像你的姻缘线!”
云微的脸瞬间红透,抓起案几上的糖糕就砸过去,糖糕屑溅得满案都是:“闭嘴!再乱说,我把你熔了做糖糕模子!”
夜燎看着她炸毛的样子,眼底的笑像浸了蜜的星,连指尖都裹着软意。
偏殿的烛火晃着,把两人的影子缠成了团。
腕间的同心结印红得发亮,像枚烙在骨血里的痣,再也摘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