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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魔宫避祸遇乌龙,红线缠出锁死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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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微被夜燎半护半拽着往魔宫偏殿走时,脑子里还裹着南天门的风,嗡嗡地响。
魔宫的石廊是青玄铁铸的,凉得像浸了三千年冰泉。
廊柱上刻的魔纹泛着淡紫微光,随着两人脚步轻轻晃。
她的朱红官服裙摆扫过廊下积的相思花瓣,软香混着魔界特有的雪松冷味,像把甜凉的糖块塞进了喉咙。
刚在南天门糊弄走天兵,她指尖还攥着官服下摆——那布料被夜燎的魔气蹭得有点凉,现在正随着脚步发颤。
“快找拆红线的法子!”她把怀里的罗盘掏出来,声音压得像蚊子哼。
罗盘滚在掌心,铜面磕着她的指节,“哗啦”翻开本卷边的破纸。
封皮写着“前任月老应急手册”,纸页泛黄,边角还沾着点桂花露的甜痕。
翻到最后一页,歪歪扭扭的红线画得像条蜷着的小蛇,下面写着“应急红线可临时转移姻缘,需双方自愿接触方可绑定”。
“自愿接触?”云微捏着那张纸,偷瞥夜燎。
他正靠在廊柱上,指尖绕着缕淡黑魔气,像捏了团软云,侧脸冷得能凝出霜。
她干笑两声,把破纸往他眼前递:“魔尊大人,您看……要不您行个方便?转完红线我立刻走,绝不耽误您拆天界角楼的大业!”
夜燎抬眼扫她,眼尾挑着点嘲讽,魔气在指尖转了个圈:“本魔尊的姻缘,你说转就转?天界的小仙娥,倒是会得寸进尺。”
罗盘在她掌心拱了拱,铜面蹭得她手痒:“新主子,他不自愿也没事!应急红线有漏洞,只要让他碰一下红线另一端,就算‘半自愿’,能强行绑转移对象!”
云微眼睛一亮,趁夜燎垂眼玩魔气的空当,偷偷从怀里摸出应急红线。
那线比天定姻缘线粗两倍,红得发亮,像根浸了蜜的糖葫芦签,攥在手里暖得发烫。
她攥紧线的一端,故意脚下一崴,“哎呀”一声往夜燎身上倒,手里的红线另一端就往他手腕凑。
结果夜燎眼疾手快,伸手就扣住了她的腰。
那力道不重,指尖却稳得像钉在石廊上的柱。
她撞进他怀里时,鼻尖先碰着他黑袍的暗金纹,冷香裹着软意,像把雪揉进了甜糕里。
手里的红线没凑到人,反而缠在了自己手腕上,还跟原本的天定姻缘线拧成了团,打了个死结。
“你干什么?”夜燎低头看她手腕,两团红线缠得像个红绒球,眉梢挑了挑,语气里漫开点玩味。
云微的脸“唰”地红透,指尖慌得去扯,越扯越乱——红线顺着她的手腕往上爬,缠到小臂时,活像套了个绣满红绳的护腕。
她急得眼尾泛湿:“不是故意的!这线自己缠上来的!”
就在这时,廊外传来轻快的脚步声,脆生生的喊声裹着甜香滚进来:“魔尊大人!厨房新做的魔糖糕好了!还冒热气呢!”
是魔宫的小魔仙,才两百岁,黑绒犄角顶在额前,像沾了团软云。
手里的描金托盘端着深棕糕点,甜香裹着热气,飘得满廊都是。
她刚拐进廊子,就撞见夜燎扣着云微的腰,两人手腕缠成团的红线红得刺眼。
云微的脸又红又急,连耳尖都泛着粉。
托盘“哐当”砸在青石板上。
魔糖糕滚了一地,沾着花瓣的软糕像团团深棕的云。
小魔仙指着他们,眼睛瞪得像颗圆葡萄:“哇!魔尊大人跟天界仙娥锁姻缘红线了!还抱在一起了!”
这喊声像扔了颗炸雷,在石廊里滚了三圈,连屋顶栖着的魔鸦都扑棱棱飞起来,黑羽落了她满肩。
云微慌得往夜燎怀里缩,额头“咚”地撞在他锁骨上——那骨头硬得像暖玉,撞得她眼尾瞬间飙出泪。
她捂着额头蹲在地上,疼得抽气:“你、你怎么不躲啊!”
夜燎低头看她,她蹲在花瓣里,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小兽,耳朵尖红得要滴血。
他喉结动了动,伸手想扶又顿住,活了上千年,从来没人敢撞他还发脾气。
最后他憋出句:“是你自己撞上来的。”
顿了顿,又补了句,“……下次我躲。”
罗盘从她怀里滚出来,铜面磕在石板上“哐当”响,破锣嗓子喊得震耳:“新主子!先别管疼了!快躲!等会儿魔兵都搬小板凳来围观‘魔尊抱仙娥’了!上次魔将跟魔姬吵架,全魔宫都挤在廊子上看,这次是您跟魔尊,他们能把石廊踩塌!”
云微这才回神,爬起来就拽夜燎往偏殿跑——两根红线缠得太紧,她跑一步,夜燎就得被拽着跟一步,脚步乱得像踩在棉花上。
她的朱红官服下摆还勾住了他的黑袍,在殿门口绊了个趔趄。
夜燎伸手捞她时,指尖碰着她的耳尖,凉得像沾了晨露。
刚关上门,外面的脚步声就裹着议论滚过来:
“真的假的?魔尊抱了天界仙娥?”
“小桃仙亲眼见的!还锁了姻缘红线!难怪昨天魔尊把她带回来,厨房还做了甜点心!”
“天界仙娥是不是都这么软?刚才我看见她哭了,魔尊居然没冻她!换以前,谁敢哭,早成冰雕了!”
云微贴在门后,脸烫得能煎熟魔糖糕,恨不得把自己嵌进门板里。
她转身瞪夜燎:“都怪你!刚才为什么不拦着她!”
夜燎靠在门框上,双手抱胸,黑袍垂在地上像片墨云,嘴角藏着点笑:“本魔尊为什么要拦?他们说的是事实。”
“什么事实!”云微跳脚,手腕被红线拽得生疼,“是红线锁的!不是故意抱的!谁要跟你有意思啊!”
“哦?”夜燎往前走两步,红线被拽得绷紧,她被迫跟着挪,两人距离瞬间缩到能碰着鼻尖。
她能闻见他黑袍上的墨香,混着点魔糖糕的甜,还能看见他眼底的淡笑,像把碎星揉进了冰里。
他故意压低声音:“那你想跟谁有意思?刚才送魔叶茶的小魔仙?就是长着两个犄角,给你端茶时脸红的那个?”
“我才没有!”云微往后退,撞在八仙桌上,怀里的应急红线盒子“啪”地掉在地上——线撒了一地,像铺了层红地毯,缠得她的脚腕都发紧。
她蹲下去捡,指尖被线勒得发红,越扯越乱,最后把自己的手缠成了红粽子,连指尖都露不出来。
夜燎看着她蹲在地上跟红线较劲,小声嘀咕“破线烂线,早知道不听罗盘的鬼话”,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那笑声很低,带着胸腔的震动,像落雪砸在玉盘上,惊得罗盘都停了碎念。
“你还笑!快帮忙啊!”云微抬头瞪他,眼尾还沾着刚才的泪,像沾了露的牡丹瓣。
夜燎蹲下来,指尖碰着她的手腕——他的手修长,骨节分明,动作轻得像碰易碎的糖,慢慢解着缠成团的红线。
云微偷偷看他的手,想起昨天在南天门,他也是这样伸手护她,指尖的凉裹着点软意,像把冰糖塞进了掌心。
“别动,越动越乱。”他的声音在头顶,带着点无奈,“你这小仙娥,连根红线都搞不定,还当月老?”
“我本来就不是!”云微小声反驳,却乖乖不动了,任由他的指尖蹭过她的腕骨,暖得像浸了温泉。
“要不是前任月老渡劫劈歪了,要不是你在南天门……”
“要不是这些‘刚好’,你现在还在司香局浇牡丹,喝不上桃花醉。”夜燎打断她,指尖轻轻一挑,缠在她手上的线就松了,“好了,下次别这么毛躁。”
云微收回手,揉着发红的指尖,小声说“谢谢”时,罗盘又滚了出来,铜面闪着光:“新主子!有办法了!魔界万魔窟有解厄泉!能解天下法术束缚!说不定能拆红线!”
夜燎站起身,拍了拍衣摆上的花瓣:“解厄泉在万魔窟深处,里面有凶兽,不太好走。你要是怕,留在魔宫等我。”
他顿了顿,看着她发白的脸,补了句,“墨长老要是来了,我保不住你。”
云微想起那个白胡子老头的眼神——像把磨尖的刀,昨天差点用拐杖戳她的鼻尖。
她攥紧拳头,梗着脖子说:“我跟你去!司香局的仙雀啄人都不怕,凶兽算什么!”
夜燎看着她明明怕得发颤,却硬撑着的样子,眼底的笑又深了点。
他用魔气裹了层透明屏障,把廊外的议论都挡在外面:“走吧,趁墨长老没发现。”
魔宫的小路铺着青石板,路边的魔灯草泛着淡绿光,像撒了一地碎星。
云微跟着夜燎走,屏障里只有两人的脚步声,草叶晃得光在他黑袍上跳,像落了片会动的星。
“这草能驱蚊虫。”夜燎突然开口,“魔界的蚊子比天界仙蚁大,被咬一口肿三天。”
云微往他身边靠了靠,小声说:“比天界的荧光草亮多了。”
“嗯,”夜燎应着,指尖绕着缕魔气,“前面有会喷火的蝙蝠,怕水,遇到了我浇它们。”
走了一个时辰,万魔窟的入口出现在眼前——像张漆黑的嘴,吼声从里面滚出来,震得石板都簌簌掉渣。
云微抓紧夜燎的衣角,指节发白,他却从怀里掏出颗黑珠,递到她掌心:“避魔珠,戴在手上,凶兽不会碰你。”
那珠子凉得像冰,刻着细小的魔纹,戴在腕上时,夜燎的指尖碰着她的皮肤,软得像云。
进了万魔窟,里面黑得像浸了墨,只有夜燎指尖的魔焰泛着紫光,照亮前方的路。
没走几步,一只三眼红狼探出头,血瞳盯着他们,云微吓得屏住呼吸。
夜燎却只是抬了抬指尖——魔焰晃了晃,红狼闻了闻她腕上的避魔珠,呜咽一声缩了回去。
“没事。”夜燎回头看她,眼神里带着点安抚,“它们胆子小,不惹就不伤人。”
一路上遇到不少凶兽:全身覆着亮鳞的巨蛇,吐着分叉的舌,却绕着他们走;长翅膀的魔熊,站起来比夜燎还高,只是闻了闻她的官服,就转身拍了拍爪子。
云微渐渐放松下来,甚至指着巨蛇的鳞说:“这鳞比天界的龙鳞亮。”
夜燎看了眼那蛇,语气轻得像风:“等出去了,让魔匠给你做个鳞片书签。”
走了半个时辰,解厄泉终于出现在眼前——泉池像块淡蓝的玉,冒着暖雾,周围的魔草泛着光,水珠挂在叶尖,像串会亮的糖。
云微蹲在池边,把缠着红线的手腕浸进去,泉水暖得像泡在温泉里,软得能裹住指尖。
等了片刻,红线没动,反而更亮了。
夜燎也把手浸进去,下一秒,两道红线突然爆发出红光,泉水“咕嘟”沸腾起来,像煮了锅甜汤。
云微慌忙抽手,却发现红线缠得更紧,在腕上凝成个同心结的印,暖得发烫。
“是姻缘锁。”夜燎看着腕上的印,眼神沉了沉,“天定线和应急线融合了,三界最牢的锁,除非仙骨尽毁,否则解不开。”
罗盘“扑通”掉进泉里,浮上来时铜面沾着水,哭腔裹着甜雾:“完了!新主子,你得跟魔尊过一辈子了!学做魔糖糕,跟墨长老斗,再也喝不到桃花醉了!”
云微捡起罗盘,擦着上面的水,眼尾又泛了湿——她看着腕上的同心结,甜香混着冷味裹着她。
夜燎的影子落在泉池里,跟她的叠在一起,像被红线缠成了团的云。
夜燎却突然伸手,碰了碰她腕上的印,指尖的凉裹着点软意:“桃花醉,我让魔厨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