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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一烛(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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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了,被香味香醒的。
长安端来一碗八宝粥,香味正是他手中的粥发出的。
“姐姐,你醒了?”长安把粥放在一边,坐在床边,手捞过枕头垫在我身后。我靠着枕头,偏头看粥,“我们出来了?”
“出来?”长安疑惑,皱眉,“可是姐姐,我们压根儿就没出去过呀。”
我一怔,碗里的粥轻微晃动。
“姐姐莫不是睡傻了?”长安伸手,手背抵着我的额头,低声嘀咕着,“不烫啊。”
梦?
可那个梦也太真实了吧。
喝完八宝粥,我沉沉睡去。
又是那座山,又是那条路,我发了懵,这真的是我的梦?
手被牵住,晃了晃,“姐姐,你刚刚怎么突然晕了?”
我……晕了?
我不自觉喃喃出声。
“对啊,姐姐刚刚突然晕了,吓坏长安了。”男孩眼中漫着水雾,小手紧紧抓着我的衣袖。
我感到一阵头晕,还是忙安慰他,朝他扬起笑容,“我们继续走吧。“
却没有拉动他,小孩低着头,指着来路,“姐姐,我们回去吧。”他糯糯说道,“长安发现你越往前走,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太好。”
我看着回路,皱眉,“我们是在往外面走啊?”
男孩愕然抬头,动了动嘴唇,又低下头,拉着我的手,默然前进。
看着愈来愈厚重的白雾,心里沉压压一片,喘不上气,步伐也越来越难,眼皮子跟挂重一样慢慢垂下来。
身子一歪,听到背后一声惊呼。
然后,什么也没有了。
再度睁眼,我躺在一片白雪中,脸上冰凉一片,抬手抹开,听到急喘的呼吸声。
站起来,向声音处看去,一个有我高的男孩手持血刃,穿着单薄,乌黑外衣上溅上大大小小血斑。
他等着他三米处外的野狼。
野狼一身黑亮的皮毛现在杂乱不堪,腹部滴血,而他们的周围倒着三四头狼。
孩子侧脸镇定,死死盯着对面受了重伤的头狼。头狼咬牙瞪眼,俯下前身蓄力,等会儿一个飞扑压在男孩身上,咬破男孩脖子。
我看出头狼的意图,也看到男孩隐在袖里连连发抖的手腕,他力竭了。
有些意外,有些惊叹,有些感动。
各种愉悦心情浮上,仿佛整个人泡进了蜜罐子里。
取下腰侧小刀,一个瞄准,丢了过去。
小刀半空快速旋转,直奔头狼的头,锋利尖锐一面逼近头部,头狼不及回避就被刺中,虚虚哀嚎一声匍匐在地。
男孩转过头,眼里惊喜放光看着我,他想向我扑来,可腿突然抽筋,小身板向我倒来。我几个跨步过去,她砸在我的怀里。
他颤着手抚向我的脸,笑着道:“长安终于有能力保护姐姐了。”明明他浑身是血,却笑得纯洁。然后他看到我胸口被染红的衣服,皱着眉,“弄脏姐姐衣服了……”
随后,他转头晕在我怀里。
我把他抱起,沿着迷雾中开拓出的一条道直走下去。
这次是真的走出去了。
就是从那日起,蔺阑病弱身体一改恢复,可以练武了。
……
我早早起来,看着外面还是一片墨黑的天空,双手托腮,静静凝望。
看着早起鸟儿振翅,看着天边擦出淡淡白光,看着大公鸡精神抖抖仰起脖子啼鸣。
侍者们醒来,开始新一天的忙碌。不一会儿,我的房门便被敲醒,外面侍女恭声问我有没有醒。
我如实回答,并允许她们进来。
进来两人,一人端盆,一人找衣。接着又回到我身边,接过侍女手中布巾擦脸,另一人服侍我穿衣,倒完洗脸水的那名递来首饰,两人站在我身后为我梳妆打扮。
“姐姐,起了吗?”
外面传来蔺阑的声音。
我不说话。
透过铜镜,我看到身后两位侍女动作一顿,然后接着替我绾发。
外面那道声音有些不依不饶起来,“姐姐,崔明焕想要见你。”
“不见。”
“好的,长安退下了。”
紧接着外面传来远走的脚步声。
“你们下去吧。”
“是。”两名侍女乖乖退下。
我惬意眯着眼,享受清晨的宁静。
很快就有人撞破了这份安详,白虎喜极而泣的抱住我,向我哭诉蔺阑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她一一指诉,强烈抨击,说自己以前看走了眼,错付一片心意。
然后满是复杂的看着我,低头感叹,她希望我离开这滩越搅越混的浑水,又担心我真的彻底走后无人能压制住日渐疯狂的蔺阑。
我拍着她的后背,告诉她:我不走。
她眼圈一红,竟是真的哭了出来,“青龙、玄武、朱雀他们有事在身,不能看你,我下午还要外出执行任务。”
我问她可否把任务说与我听。
白虎还真的说与我听,她说蔺阑也没拦着不让他们告诉我。她说完别扭了一会儿,一直迟疑怎么把话头引到这上面来,没想到我先开口问她。
我拄着下巴,还真的是跟阿尔哈有关的事件。
阿尔哈背后势力有心扶持北城王,挑拨北城和京城矛盾。古蝶入嫁是个幌子,但也没有人会想到真的假戏成真,北城王惹怒一个女人。
一个怒火中烧失去理智的女人,带来的危害将如骤雨降临,直到她怒火熄灭。
我的记忆渐渐复苏苏醒,不禁感叹一声。
这次,阿尔哈站到了我的对面。
不可思议。
但我很兴奋。
午饭晚饭都是我一个人用,没有看见蔺阑,我问着身边蔺阑的贴心小厮,“他呢?”小厮慌忙低下头,扑通跪下,头紧紧贴在地面,打着颤。
“主子躲在院里喝酒……”
借酒消愁?
他在愁什么?
我皱着眉。
小厮偷偷抬头盯我一眼,又快速趴下。
心情一乱,败坏我性质,暗暗吐槽蔺阑心思多,一个不注意,他就蘸醋吃、生气、伤心,问题是他表面正常,你还察觉不出来。除非他特别露出情绪,比如今天完全晾着我一个人。
我只不过早上拒绝他的求见,他就玻璃心了?
眉头皱得更紧,他真是奇怪。
偶尔坚强,偶尔脆弱。
坚强强到能天崩地裂面色不改,脆弱弱到一个拒绝就悲伤自弃。
真是矛盾!
我摇摇头。
他不愿出来,我还不乐意见到他呢!
小时候放低身子宠宠无所谓,现在小树长大,还长歪了,那后面可就不关我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