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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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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婴天劫,威压赫赫,乌云翻墨,电蛇在云层中凝聚着毁灭的力量。
第一道粗壮的紫色劫雷,如同天罚之鞭,撕裂长空,朝着废墟中央的云疏猛劈而下!
也正在此时,一道白色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不远处的山崖之上。寒渊负手而立,静静地注视着雷光中心那个渺小却挺直的身影。
他来了。
比他预想的更快。并非因为愤怒,而是因为……一丝被挑起的、前所未有的好奇。
【不过短短时日,竟已引动元婴天劫。】寒渊的蛇瞳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看来,本座还是小瞧了你。】
他看着云疏在雷光中悍然迎击,被劈得身形踉跄,血染衣袍,却依旧咬着牙,再次站直。那双向来会伪装出乖巧或委屈的眸子里,此刻燃烧着近乎疯狂的执拗与不屈。
寒渊的心弦,被微妙地拨动了。
他想起云疏离去时那声带笑的“夫君”,想起他此刻宁愿硬抗天劫也不向近在咫尺的自己求助的倔强。
【若他此刻出声求救,本座或许会出手。】寒渊淡漠地想,【但那样的他,与那些匍匐在地祈求力量的蝼蚁,又有何区别?不过是一件精致却易碎的玩具,随手便可丢弃。】
他期待的,从来不是一个只会依附的弱者。
“轰——!”
第二道、第三道劫雷接连落下,一道比一道凶猛。云疏的奇石剑引动着新生的混沌之气,与天雷悍然相撞!他一次次被击倒,皮开肉绽,骨骼嗡鸣,又一次次凭借顽强的意志力爬起来。他甚至不再去看寒渊所在的方向,将所有心神都投入到与天劫的对抗中。
他在用行动告诉寒渊:我的路,我自己走!即便你在旁,我的劫,也我自己渡!
寒渊静静地看完了他扛过第六道劫雷的全过程。此刻的云疏,几乎成了一个血人,单膝跪地,用剑支撑着身体,剧烈地喘息,唯有那双眼睛,亮得惊人。
第七道酝酿着毁灭气息的血色雷龙,在云层中探出了头颅。
寒渊终于动了。
他并非出手阻挡天劫,而是一步踏出,身影如幻,下一瞬,便已立于云疏身前。
他背对着那毁天灭地的雷龙,仿佛那只是无关紧要的背景。他微微俯身,冰冷的指尖轻轻抬起云疏染血的下巴,强迫那双燃烧着不屈火焰的眸子与自己对视。
“疏儿,”寒渊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与玩味,“你这副狼狈不堪,却又死不低头的模样……”
他顿了顿,蛇瞳中折射出狩猎般的光芒,缓缓吐出后半句:
“……倒是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让为师……心痒难耐。”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道血色雷龙咆哮着,同时将两人吞没!
雷光如瀑,将两人的身影彻底吞没。
在足以令天地失色的炽白光芒中,寒渊清晰地看到了云疏的眼神——没有惊慌,没有恐惧,只有一丝计谋得逞后的、虚弱却明亮的狡黠。
“师尊,”云疏的声音在震耳欲聋的雷鸣中显得又轻又飘,却精准地钻入寒渊耳中,“你怎么进来了?”
他问得天真,仿佛只是不解。但那微微勾起的唇角,却像最柔软的钩子。
寒渊周身的灵压自然撑开一道无形的屏障,将那毁灭性的雷力隔绝大半。他垂眸,看着怀中这只得意的、遍体鳞伤的小猫儿,蛇瞳中暗流汹涌。
他没有回答那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冰凉的指尖,轻轻拂过云疏颈侧被雷罡划出的细微血痕。
“疼么?”他问。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不等云疏回答,他便俯身,靠近那渗血的伤痕。没有触碰,只是极近地停在那里,冰冷的吐息与温热的血气交织。
“若此刻求我,”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蛊惑的哑,“我便帮你……都挡了去。”
这是一个试探,也是一个诱惑。他想看看,这只猫儿为了心中的骄傲,究竟能忍到何种地步。
云疏低垂的睫羽轻轻颤动,再抬眼时,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那双眸子亮得惊人,仿佛有火焰在其中燃烧,直直地看向寒渊。
“师尊,你觉得……”他刻意停顿了半响,任由劫雷的轰鸣填补这刻意的留白,眼眸中流转着近乎挑衅的笑意,“……徒儿会吗?”
会求你吗?会低头吗?
不会。
这三个字他甚至不必说出口,那燃烧的眼神,那即便破碎也依旧挺直的脊梁,已然昭示了全部答案。他宁愿在这雷劫中被劈得粉身碎骨,也绝不会在寒渊面前弯下他的膝盖。
寒渊凝视着这双眼睛,这团火焰。他周身的空间因他情绪的波动而微微扭曲,将那狂暴的雷力都排斥在外。
他忽然也笑了。那笑容不再仅仅是玩味,更带上了一种发现稀世珍宝般的、纯粹的欣赏与……兴奋。
“好,很好。”
他非但没有因被忤逆而恼怒,反而松开了钳制的手,甚至稍稍后退了半步,为云疏留出了直面天劫的空间。
“那便让为师看看……”他的声音融入雷鸣,带着一种庄严而残酷的期待,“你的骨头,究竟能硬到何种程度。”
他将选择权,交还给了云疏。而这,正是对云疏风骨最高的认可,也是最无情的考验。
偏偏云疏依旧笑着。
寒渊能清晰地感知到,通过某种玄妙的神魂联系,雷劫那撕裂经脉、灼烧神魂的痛楚正一丝不漏地传递过来。这猫儿明明在承受着极刑,唇边的笑意却愈发灿烂夺目,仿佛在享受着这种极致的痛苦,又或是享受着与他共同承受的这一刻。
那笑容,比周遭任何一道雷光都要刺眼。
随即,他便听见这猫儿气若游丝,又带着得逞般的快意,在他耳边轻轻喃道:
“师尊,你看……你也栽在其中了。”
寒渊低低一笑,那笑声在震耳欲聋的雷声中,带着一种磨碎理智的磁性。
他并未动怒,反而伸手,用一种不容抗拒却又不会弄疼他的力道,轻轻束起了云疏因抵抗雷劫而微微颤抖的双手。
随即俯身,附在云疏耳畔,温热的吐息几乎要烙进他的耳骨:
“但谁输谁赢,未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他的话语是冰冷的宣战,姿态却是极致的亲密。最后那声拖长了尾音的“我的乖徒儿,嗯?”,更是将掌控与暧昧搅拌成了最烈的酒。
当他微微退开,与云疏四目相对时,那双蛇瞳中,同样燃起了灼人的火焰——那是被彻底挑起兴致的狩猎者的光芒,带着毫无掩饰的、势在必得的疯狂。
劫雷在他们周围炸开绚烂而恐怖的光弧,却仿佛成了只为这两人加冕的烟火。
就在最后一道心魔劫雷即将劈下时,云疏周身澎湃的气息忽然剧烈地波动起来,新生的元婴在丹田内明灭不定,仿佛风中残烛。他闷哼一声,唇角溢出一缕鲜红的血线,衬得他苍白的脸有一种易碎的俊美。
他紧闭双眼,纤长的睫毛因痛苦而剧烈颤抖,可他的脊背,却依旧在雷霆万钧的压力下,倔强地挺得笔直。
这种极致的“破碎”与极致的“坚韧”在他身上矛盾地交织,形成了一种惊心动魄的吸引力。
寒渊的蛇瞳骤然缩紧。
他清晰地“看”到,云疏体内那前所未见的混沌双脉,正因为力量增长过快而濒临失控。一种极其罕见的、混合着担忧与极致兴奋的情绪攫住了他。
【此等惊世骇俗的根基,若就此毁去,未免太过可惜。】
这个念头升起的瞬间,寒渊已不由自主地出手。他并指如剑,一缕精纯至极的本源灵力,温和却不容抗拒地探入云疏体内,如同最精准的向导,试图梳理那狂暴的力量。
就在他的灵力与云疏的混沌道基接触的刹那——
一种浩瀚、古老、仿佛蕴含宇宙初开之秘的道韵,瞬间反扑过来,几乎将他的神识吞没!
寒渊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这不是简单的走火入魔,这是他所未知的、更高层次的大道正在这具身体里艰难诞生!
他非但没有撤回手,反而加大了灵力的输出,如同一个发现了绝世矿脉的工匠,兴奋地想要稳住这块璞玉,亲眼见证它绽放光华。
“静守灵台,散功于虚……”
寒渊低沉而威严的声音,穿透隆隆雷声,直接响在云疏的识海深处。他竟毫无保留地,开始口述一段上古时期用于在绝境中稳固根基、凝练元婴的无上秘诀。
他心甘情愿地,为这只狡猾的猫儿,铺就了最后一道也是最关键的一道台阶。
一切皆如云疏所料。他展现出的破碎与坚韧,果然成了最诱人的饵。当寒渊低沉而威严的声音,将那段稳固元婴的无上秘诀一字一句渡入他识海时,云疏的唇角,难以自抑地勾起一丝微不可查的弧度。
成了。
然而,他万万没算到,寒渊的“相助”会如此彻底。一股磅礴而温顺的神识,竟毫无预兆地涌入他体内,如最高明的工匠,开始亲自为他梳理那濒临崩溃的灵魔双脉。
云疏猛地抬眸看向寒渊,眼中是无法掩饰的惊讶。这远超了他的预期。但他反应极快,立刻敛下所有外露的情绪,顺势而为,全身心地沉浸其中,引导着这股外力与自身汹涌的力量融合,向着元婴之境发起最后的冲击。
就在那新生的、与他容貌别无二致的元婴即将彻底凝实的刹那——
云疏浑身猛地一颤。
他清晰地“感觉”到,那股属于寒渊的神识,竟如一只无形的手,带着十足的玩味与狎昵,在他那脆弱而敏感的初生元婴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
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神魂最深处的战栗与酥麻感瞬间席卷全身!
“呃……”云疏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闷哼,蓦地睁眼,又惊又怒地瞪向寒渊,耳根不受控制地染上一片绯色。
却见对方正低低笑着,蛇瞳中满是得趣的愉悦,仿佛只是随手逗弄了一下自家不听话的猫儿。
此刻正值稳固修为的最关键时分,云疏纵有滔天怒火,也只能强行压下,狠狠地剜了寒渊一眼,重新闭目,全力稳固那因这番“骚扰”而微微波动的元婴。
然而,在他垂眸敛去所有视线的那一瞬间,那双向来狡黠的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远比方才的羞恼更为真实的情绪——
那是一闪而逝的、计谋全面得逞的畅快光芒。
仿佛在说:你以为你在把玩所有物,却不知你早已是我网中,最心甘情愿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