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找信 ...
-
距离丧尸爆发还有314天
临近傍晚，从校内传来悠扬的放学铃，校门口陆陆续续走出身穿蓝色校服的背包学生，落日余晖的光透过小卖部贴满五花八门小广告的玻璃照进来。
小卖部内，油锅滋滋作响，油星子四处蹦跶，沾满面包糠的鸡排在澄黄的玉米油里翻滚，架子上正在解冻的鸡排往下淌水，架子旁一盘刚出锅没多久的油炸物散发出阵阵热气和香味。
番离戴着一次性手套抓起解冻好的鸡排，进行新一轮滚面包糠的动作。
滚好的鸡排一个个跳进油锅里，他滚鸡排的动作陡然一顿，手上沾一半面包糠的鸡排随着他发散的心思，暂时躲避下油锅的命运。
他突兀地回忆起自己今早在阳台刷牙时看到的画面。
余哥从楼下出现，如常跟坐在门口藤椅上打扇的房东问好。
房东的大嗓门传到阳台这，“起这么早，今天也去送货呀？”
余迹：“嗯。”
番离蹲下身子，凑近了听，才能听到这声模糊的简短回答。就好像很着急要去见什么人一样。
房东似乎看出了他的焦急，嗤嗤笑了几声，朝面前的年轻人摆摆蒲扇。
番离就看到余哥头也不回地朝货局相反方向离开。
手上动作一停，牙刷的毛扎到了牙龈，淡淡腥甜在口腔中扩散开来。
说谎。
骗子。
“你嘟嘟囔囔什么呢？什么骗子？”
“什么？”番离回过神来，手里翻滚一半的鸡排着急忙慌地补上另一半面包糠，最终摆脱不了和同伴一样的命运，哐当下入油锅。
激起的油星子吓得蒋志躲到他腿好了的哥们身后。
腿好哥：“今天鸡排炸得真香，我要锅里这个炸得焦黑的。”
蒋志手肘了一下腿好哥，“致癌物质你也吃，异食癖啊。”
骂完腿好哥，又回了句：“我也要一个焦的。”
番离用工具捞起两个焦黑的小鸡排，眨眼看他们：“炸得有点焦了，算你们便宜点吧。”
就是要焦的才好吃啊。反正便宜不占白不占。蒋志和腿好哥对视一眼，在心里一致肯定这个观点。
爽快地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上了一天课，回家即将对着作业奋战到凌晨的他们，现在美滋滋吃上鸡排，对番离刚才的发呆忘得那叫个一干二净，转眼就开启新的话题。
蒋志：“最近几天怎么都没瞧见余哥，他不来找你吗？”
番离手里攒着一块抹布，正在清理台面的脏污，闻言抬眼，有点生气道：“最近本来就是旺季，他很忙的，再说他来看我干什么。”
蒋志啃了一大块鸡排，含糊道：“也是。”
腿好哥三两下吃完手里的鸡排，也融入进话题：“欸，我上次跟我家里人去公园野餐时看到余哥和江圆圆了。”
番离擦桌子的手一顿，“江圆圆？”脑海里模模糊糊有个印象，却不是很清晰，只是感觉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蒋志的语气中充满吃瓜的激动：“江圆圆？我们班那个坐我前面两排的女生，她干嘛和余哥在公园见面？”
腿好哥：“她之前在这里给余哥情书，你们还在现场呢，这就给忘了？”谣言可怖，就连蒋志都有点摸不着头脑地看向番离，并闭上了嘴。
毕竟虽然一开始是交给番离的，但就当时的场景，却真的好像是给错情书一样。
小卖部老旧的玻璃门被推开，好几双脚踏进来。番离闻到若有若无的柑橘味，像刚从树上摘下的鲜橘子。
“蒋志！隔老远都能听到你的大嗓门，这么大声编排我们家圆圆，你是要上天啊。”
说话的是一个剪着干练短发的女生，她和身边其他女生一起对着蒋志皱眉，看他的眼神仿佛他是一只飞来飞去扰人的蚊虫，恨不得当场掏出六神花露水给他来一下，让他当场升天。
“体委，文委，班长，呀！你们怎么都来了，”蒋志从盘里顺起几根正放凉的香肠，狗腿地凑上去，“来来来，刚出锅的可香了。”
靠近番离的女生如往常一样付三人份的香肠和奶茶钱，番离从冰箱里拿出三杯准备好的奶茶递上，然后她们人手一杯奶茶，取着香肠蘸辣椒酱的蘸辣椒酱，蘸番茄酱的蘸番茄酱，干吃的干吃。
三个女孩子一边吃，一边在最靠近前台的一处四人桌落座，并加入进他们刚才的话题。
文委：“别扯开话题，你们刚才为什么聊到圆圆。”
腿好哥心虚地瞟了一眼蒋志。
蒋志咳嗽了几声，“都还没开始呢？哪有聊什么。”
体委从奶茶里吸出几个甜腻的珍珠，嚼了嚼，咽下去，说：“我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圆圆不可能谈恋爱的。”
谈恋爱？
番离看了一眼她们。一群人火热地聊起天来。
脑子里隐约浮现出几次短暂见面下那张模糊的脸。
他倒不是刻意记不住，只是单纯脸盲有点严重。结果只记得那副占据她半边脸的眼镜了。
余哥和人谈恋爱了吗？是因为那封情书？
难怪这么忙。
他的手指扣了扣心口的位置，觉得自己心上出现一只小虫，自己的心像是长得好好的菜叶被一点一点啃噬，细碎碎又破破烂烂的。
班长瞄了一眼发呆的番离，把手上剩下的竹签投进垃圾篓，拍了拍手，站起身，几步来到番离跟前，隔着架起锅的桌台要跟他说话。
番离被突然凑近的强烈柑橘香气呛到，反应强烈地咳了几下，发散的眼神聚焦在面前长得清秀的人身上。
“有这么呛？”面前的人侧过脖子，低头嗅自己的校服领，暗声嘀咕一句，“早知道让圆圆给我少喷点了。”
番离站得近，恰巧听到了，手上动作大了点，锅里溅起的油星子剐蹭到手上，刚好是旧伤口的位置，前几天刚好没多久。他嘶了一声，对手上的伤口倒也没多在意，更在意蒋志班上的班长找他有什么事。
她怕香水的味道熏到他，便友善地后退几步。
班长：“你是不是和余迹住一起。”
番离思考了一下，斟酌着回答：“也算住在一起吧，我住他的隔壁。”
她手指点了几下桌面，“那你能不能拿到信。”
“信？”番离歪头，明净的眸中闪现些许疑惑。
“呃，江圆圆给出的......”班长语气生硬地转了一下，“情书。”
......
番离翻出钥匙开了自己的家门，进去之前往隔壁门看了好几眼。
不一会从自己屋里走出来，手里拿着扫把和簸箕，干巴巴地立在隔壁门前。
不知道为什么，经过在小卖部的一番讨论，他们莫名其妙地组成调查小组，而他则成为深入敌营的调查员。
好吧。
他承认，自己是有那么一点点点的小心思，想看看那封让余哥结束多年单身，步入初恋殿堂的情书。
可能就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微微躬身，左腿抬起，踮脚迈入的动作有多像登堂入室的小偷。要是用围个头巾，再背个布袋，那就更像了。
他下意识翻出另一把钥匙要开门，停顿了一下，放下钥匙直接去扭门把手。
果然，门丝滑地打开了，钥匙根本用不上。
余哥又不锁门，本来脑子里要过一遍安全不安全的问题，又想到他们住的这片治安不错。转而心疼起白打的一把钥匙。
推开门进去，室内光线昏暗，仅有的一线摇摆不定的光是从拉开的窗帘缝隙透进来的。
一张床，几张矮的塑料椅，可折叠桌子耷靠在脱落墙皮的白墙上。黑色的霉斑附着在四方墙角。简陋是简陋了点，但也能住，就是容易受潮。
他们房间版型，规格一样，就连摆饰都差不多。
番离将簸箕放在门口，手里握着一把炸毛的扫把象征性地扫一扫。
论说藏东西和找东西，十岁以前在孤儿院，他也算结结实实练过，孤儿院里小孩多，稀少的好衣物，偶尔发下来舍不得吃的糖球。余迹能抢到，但不习惯藏，也不善于藏。这方面基本上都是他出马。
每次他将东西藏好，再找出来献宝一样交给余迹时，那时的他才认为自己还算能顶点用。
当然番离不会知道，每次看他藏东西又找东西时灰头土脸的样子，余迹都觉得他像刚从土里滚过一圈后新鲜出炉的小狗。
擅长找东西的小狗在麻雀小的屋子里找过一圈后，将最后的目光落向床头柜。
床头柜上垂着一个小锁，而他并没有找到与之相匹配的钥匙。
当然他也不可能找到，因为钥匙早就被毫不在意的余迹丢到不知道哪个荒郊野岭去了。
番离最后看了一眼上锁的柜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算了，来都来了，帮余哥认真打扫下屋子吧。
没想到自己这项找东西的技艺已经不如当年。虽然找不到，但想来他们也不会把这件事这么当真。自己不必在这里瞎认真。
是的，本来。
本来是这么想的。
直到他发现一张黏在地板上，轻易可以撕下来的心形贴纸。
直到他用扫把从从床底下勾出一份沾了灰的信封。
他看了看信封。心里迟疑着，这算是他找东西的功力不减吗？还是算瞎猫碰上死耗子啊？
站起身，一手提溜起扫把头，一手捏着信封角。
这就完成任务了？我要不要先看？还是等明天跟他们一起看？
喉咙咕咚一下，他咽了一口水，仔细盯着信封，企图透过信封看到里面信纸的内容。
又没有透视眼，看清楚是不可能的。
他最终还是没抵住诱惑，自认罪孽深重地从信封里抽出信纸的一角。
“祝......百年好合？”信是倒着放在里面的，首先看到的是结尾的话。
他太专注，没有注意到门口的动静。
等他反应过来，门已经敞开了，余迹提着沉甸甸的塑料袋，犹疑的目光直直朝他探来。
“你在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找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