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闹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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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走多久了，5小时，10小时，还是一天。
揣在口袋里的仓鼠壳手机重启过一次，刚开机马上又跳关机。脖子上挂着的那条外强中干的怀表没办法告知他确切的时间。遍布雾霾的天能给他的信息，只有天黑过，天又亮了两点。
从车站一路走来，不是黑乎乎的马路就是空旷的水泥地。此前在小岛生活的日子里，被拥挤的石路和五颜六色的建筑包围才是常态，跟岛外广阔的世界一比较，小岛真是小得可怜。
偶尔擦肩而过遇到的几个丧尸，对身为同类的番离和余迹完全不敢兴趣。
番离都不需要主动让路，那些陌生的丧尸就会绕路走。除非他发出较大的声音。或是继续对着余迹不自觉地自言自语，说些不着调地话。
就会引来丧尸遥遥相望的一眼。
搞得番离觉得，自己在丧尸的群体里也算令人望而却步的神经病。是人时格格不入，变成丧尸了也还是格格不入。
没有时间的体感，只是估计自己又在迷雾中走了很久。
番离和余迹在听到前面发出的砰响时都停住了脚步。
抬头一看。
马路的尽头有一棵孤零零的树，树下有一辆黑色的车。
番离的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拉着余迹就往车的位置赶。
等到擦了擦车窗上的水雾，看清里面的状况后。他眼中的亮光像是烛台上颤颤巍巍的火，吹一下就熄灭了。
车内，一个满脸血污，披头散发的丧尸正拿头敲着车窗玻璃。
番离定定看了一会，似曾相识的场景一下连接起他的记忆。
拿头敲车窗的丧尸和余迹重叠。
在他变成丧尸醒来后的第一眼，就是余迹拿头敲小卖部门窗的场景。
一想到这，明明现在最应该做的是继续赶路，找到疑似还有人类存在的居住圈。
可他怎么都抬不动腿，没法干脆地转身离去。
他捏了捏自己的皮肤，又捏了捏余迹的皮肤。
变成丧失后身体不仅发青，还变得梆硬。可即便如此，自己也不能直接扛着余哥就往车窗上砸吧。
番离甩了甩自己越来越笨的脑子。
打算到处绕绕，找找有什么东西能用。
他们绕到了车的后面，后备箱开着一条小缝，可能是本来就没有关严实，也可能是车撞到树上，给撞开了。不管怎样，这都不重要，总之，他向上掀开了车后备箱的盖子。
后备箱里放着一些杂物，一堆破碎的渣玻璃，弯弧的玻璃块里盛着些不明液体。
一束干枯的花，依稀能玫瑰的样子。
一块干瘪变质的奶油蛋糕被关在精美蝴蝶结包装的塑料盒子里。
不明液体，枯花，变质蛋糕，汽油。混杂起来是极度难闻的气味。
他找不到能派上用场的工具，正准备走时偶然发现一条黑色的小径从蛋糕盒子上蜿蜒而下。
凑近仔细一看，一堆黑色的小蚂蚁顶着蛋糕的碎屑勤勤恳恳地接力运输着。
没想到它们活得还挺好，而且好像丧尸爆发后的世界对它们来说几乎没有一点影响。
番离心里泛起一点羡慕的情绪。
这要换几天前，有人告诉他，他未来会羡慕蚂蚁，他一定不会相信的。
可现在......
不对，怎么变成丧尸后，自己脑子真的越来越笨了呢。
他撒开步子，撤离后备箱的位置，紧急朝余迹的位置靠近，然后贴在余迹后背上。
仿佛只要靠近余迹，就能回复自己的智商。
“余哥，你在看什么?”余迹没有理他，只是眼神一直没有离开车窗，一定是对敲头丧尸的遭遇感同身受了吧，番离脑补着，双眼也一起望向车窗的位置，“欸？”
这一望，他不太好了。
侧面车窗下面一点的位置，有一个镶嵌在内的车把手。
而有时候思来想去没招的事，往往用最简单的办法就能解决。
番离扣动了下车把手，门很轻松地打开了。
门开的一瞬间，里面的丧尸像是食堂开饭一样冲出来，从他和余迹中间狠狠撞过去。
番离回头看，丧尸嘴里嘶吼着，骂骂咧咧地越跑越远。
他有点尴尬，尴尬中又有点好奇，这个丧尸后备箱里那么多东西，也不知道他生前是不是正要去做些什么。
黑蒙蒙的车内。
番离在后排车座的位子上找到了一个黑色的双肩包，重要的是包内有一根白色的充电线，插头正好能和仓鼠壳的手机对上。
他手里抓着充电线和手机，环顾车内。
看样子光有充电线不行，还是得找地方充电。
可是光靠双脚不靠任何交通工具，会花很长时间。
番离的脑子估计是彻底没救了。
因为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驾驶位置的圆形方向盘上。
车外，余迹正在绕树打转。
不一会儿，原本停在树下的车发动起引擎，从余迹的身旁擦过。车歪着身子远远开出一段距离，在迷雾中缩成一个小点徜徉而去，结果没消失多久，又冲破浓雾逐渐地朝余迹开来，然后在快要撞上余迹的前一秒猛打弯，撞上了那棵孤零零的树。
车前盖掀开，车轮在地里深陷出车辙的纹路，冒出的浓烟和雾气融在一起。
车门从严丝合缝的框里掉下来，从里面出来一个被撞得迷迷糊糊又脚步虚浮的番离。
缓过一阵，搀扶着余迹重新上路的番离想。
果然还是脚踏实地好，我这辈子都不要再开车上路了。
一场兵荒马乱的闹剧匆匆结束。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他们在到达高楼建筑前找到了一座民房。
这座民房的墙面漆上了天蓝色。这里的其他房子和岛上是差不多的样式，五颜六色的，让他很有熟悉感。
他在房子的墙上找到了插座。
取出充电线，一头连接插座，一头连接仓鼠手机。
番离放下手机让它充电，然后抬起手搓了搓脸，“余哥啊，你说怎么变成丧尸后一点困意都没有呢？”
余迹迈着僵硬的双腿在房子里乱走，番离问话的时候正被地上一块黄色的榻榻米绊了一下。
番离赶紧从沙发上弹射起步，扑过去接住了余迹。
“余哥，咱可不可以消停会儿，别那么有精力行吗？”
番离将他们所处的屋子里通向外面的通道，有门的关上，没门的用挡板封住，再把地上散落的榻榻米收起来叠起，确认地板上再没有什么能绊倒余迹的东西后，就放任余迹在空间里到处瞎走。
番离回到手机充电的地方，开机，手机弹出密码。
随便点了几个数字。
手机已锁定，30秒后再尝试。
番离：“......”
30秒过去了，番离不再尝试解锁，而是留在开屏界面探索能用的功能。
开屏的照片是一只正在啃瓜子的棕毛仓鼠，番离看了照片上的肥仓鼠几眼，又把手机翻过来看了壳上的塑胶仓鼠几眼。
看来手机的原主人很喜欢仓鼠。不仅手机壳是仓鼠，也真的养了仓鼠，还养得很肥......健康。
番离手指不是很灵活地在屏幕上瞎点瞎滑，略长的手指差点在屏幕上划出痕迹，还好这是一把贴了膜的手机。
界面的下方有两个小小的白色标识，左边是手电筒，右边是照相机。
经历一番毫无用处的纠结后，他先点了左边的标识。
一束明亮的激光在灰暗的屋子里照亮了屋子地板上的一小个圈。
嗯？怎么？就......就这样？
手机又被翻过来，小小的圆孔对准了番离的脸，光亮集中在他的眼球上。
番离被刺激得眨了下眼皮。
原来大部分光都被仓鼠壳子挡住了。
手机还没来得及翻回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靠近，番离被一股巨大的力推倒，发懵地倒塌在铺着花纹毛毯的沙发上。
“......余哥？你压到我了？”
番离伸出手掌抵住余迹下压的胸膛，变成丧尸的他不复以前瘦弱的身体。他往上推的力气加大点，挣扎中手机脱落。
软壳的仓鼠在地上弹动几下，光束照向了墙面。
身上压着的力猝然撤走。番离向上推的手，猛地推了把空气。
嗯?
番离起身，歪头看向余迹。
余迹追着墙上的光圈直溜地撞。
番离：“余哥？
难道变成丧尸后还会有趋光性？
番离抓起地板上的仓鼠手机，手机晃动的过程中，光圈在移动。
光圈一移动，余迹也跟着动。
番离的视线在几样事物中流转。
他开始用起缺大德的操作。
把以前房东拿蒲扇逗小猫那一套，用到了余迹身上。
光圈鬼影一样缓缓飘到墙上。
余哥跟上去了。
光圈飙车一样甩到另一面墙上。
余哥也跟上去了。
番离：“噗......咳咳”
番离拿着手里的电子逗猫棒，专注地逗猫。没注意到大拇指在屏幕上往右边偏移。
等他停下手中的动作，光圈不再大幅度偏移，在光洁的墙面上凝聚出一点。
接着他看向手机屏幕。
......
......
......
几秒钟的呆滞后。
屏幕里一个淡光笼罩下，抽象又模糊的重影在有丝分裂。
他刚才按到了手机的拍照功能。
照得第一张相是鬼模鬼样的丧尸余迹。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闹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