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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关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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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丧尸爆发还有246天
“要吃点什么?”
小卖部玻璃门开合了一下,番离在听到门外风铃响起时,下意识开口说了一句。
“啊......要一杯奶茶。”
番离熟练从柜子上取下一杯奶茶,“还要点别的吗?这一盘炸鸡和香肠都是刚出锅的。”
“那......再要一根香肠。”
“好,一共6块,要什么酱这边可以自己刷。”竹签插上香肠,番离将食物递出去时才后知后觉这人声音有些耳熟。他抬起头看了一眼。
番离惊喜地露出笑容,脸上点点雀斑都雀跃了起来,“陈祈!”
乍然被叫到名字还被这么看着,陈祈拿手去接食物的手惊慌失措地抖了一下,嗫嚅着小声回应:“嗯。”
番离:“好久不见,我听蒋志说你们最近有很多考试,压力很大吧。”
陈祈嘴角不自然地上扬了些,像是意识到自己笑得突兀,侧开头后眼睫毛快速扑朔了几下后乖巧作答:“是有点。”
“这样啊,”番离看了一眼陈祈手上的奶茶和香肠,“你拿去吃吧,不用付了。”
陈祈反应过来,赶紧往包里掏钱,“不行,得付的。”说完六块钱就整齐塞进了番离手上。
番离颇有点苦恼,他和陈祈同是孤儿院里出来的,只是陈祈后来被一对和蔼的夫妇领养走了,在没遇见余迹之前,他在孤儿院里亲近的人只有他,儿时长得一点不像的俩人,日常相处下来却跟亲兄弟一样,即便后来他被领养走了,番离在难过一阵之后也只剩下对他能够过上新生活的祝福了。
本来以为他跟着新的家人出岛了,没想到多年后又重新遇到,他一开始还没认出来,实在是没想到那个可可爱爱,脸颊圆圆的小孩变成了眼前这个一米八几,眉清目秀的少年。小时候不像,长大之后俩人更是天差地别,就算站在一起,旁人看来,估计也会觉得俩人无甚干系。
番离不知道的是,陈祈确实在儿时跟着父母离开了小岛,但他能自己做主后就要求独自回到小岛上学,而且在他们长大后第一次见面之前,陈祈就找到了番离,只是一直都在找合适的时机出现在自己童年最依赖的人面前。当然,他们第一次见面即使颇为仓促,番离也没多在意,只是感慨自己多年后还能见到陈祈而已。
再多推辞怕显得生分,番离收下钱后,继续忙起自己的工作,招呼下一个进来小卖部的人。
陈祈一手抓着奶茶,一手抓香肠,想要和番离聊天,却也不好打扰他工作,于是就在靠近番离最近的一桌空位下座,奶茶也不喝了,香肠也不吃了,一双眼直愣愣地盯着番离。
小卖部角落里的一桌位置上,余迹看完番离和陈祈相谈甚欢的一幕,手上抓握的动作不自觉收紧,装着奶茶的塑料杯都凹陷下去。
番离招呼完人后,会趁着空隙和一旁的陈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上几句,余迹的位置听不到他们具体聊天的内容,但是能听到从他们那儿传来的清晰笑声。
也不知道聊到什么,俩人笑声都低了下去,余迹甚至能看到番离有些发热发红的面庞。
正当余迹眉头皱起,想凑近看仔细点时,面前撒下阴影,来人挡住了他观察的视线。
“哟,今天这么早下班。”
江圆圆倒也没挡住余迹太久,她就近在余迹对面的位置坐下,没听到余迹回答,抬头看才发现余迹的目光直逼右边方向。
她朝同方向看去,这才看到货柜台前疑似“打情骂俏”的俩人。
惊得她一个站立,顺势收回了余迹的目光。
“咳咳。”余迹放下奶茶咳嗽了几声,小声劝道,“别站了,先坐下。”
江圆圆顶着天打雷劈般,活像自家秧苗被水淹了的表情缓缓落座,魂不守舍地嘟囔道:“是我近视又加深,还是我看错了,他那是脸红了吗?”
余迹不语,只是一味地咳嗽。
“别咳了大哥,你都被偷家了。”江圆圆伸手夺过余迹手上的奶茶,“都是这奶茶惹的祸,快别喝了,先想想对策吧!”
余迹无语地拿回奶茶,“说什么呢?关奶茶什么事。”
同时间陈祈说了一句,纳闷番离没有接话,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余迹和一个眼熟的女生在角落聊天。
陈祈转回目光,伸手扯了下番离的衣角。
番离回过神来,对着陈祈笑了一下,“对了,刚才聊到哪里来着?”
余迹早已转回头,视线和番离前后错开了。
他和江圆圆闲聊起来。
江圆圆:“很早之前我就想问了,他们到底什么关系?”
余迹:“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他们以前在孤儿院认识。”
江圆圆知道他们都是孤儿院的孩子,不免想多了些,闻言也就没再往这方向的话上说。
江圆圆:“我一看他的眼神,我的雷达就响,他是不是喜欢番离啊?”
余迹:“不会的,他们前不久才相认,满打满算也没见过几天。”
故作笃定的话语说出口,实际上余迹自己心里也没底。可他实际并不能做什么,陈祈毕竟是番离为数不多会主动亲近的人。
江圆圆向后靠在了椅背上,舒展身体打了个哈欠:“你说不会就不会吧。”
“啊——”
人群中爆发出一声惊响。
“同学你没事吧!”
“你才是,手都红了。”
“对不起,对不起。”
人群往货柜台前靠近,将那儿围堵得水泄不通。
江圆圆只觉得身前一阵风刮起,还没看清人群中的糟乱,坐在对面的人早就消失不见,首当其冲地冲入人群了。
“让一下。”余迹抬手拨开围堵在前面的人。
地板喷溅上了点滚烫的油渍,番离面前一个学生在接连不断地道歉,他自己则朝学生不停摆手。
番离:“没事,没事,同学你呢,你没受伤吧。”
摆手说话的同时,他的另一只手窝在身前,被巧妙地挡住了,仔细看才能发现藏在皮肤里溃烂的红。
余迹也是从旁人的七嘴八舌里将事情了解个大概。
不断道歉的学生一个没注意不小心打到了锅的把手,番离手快地扶稳锅的同时,被锅里喷溅出的热油烫伤了手。
番离还在笑眯眯地闭眼摆手,没受伤的好手被一股力气向上攥去。他原本是蹲着的,现在整个人都被拉起来,却也不会很用力,因为他感到有另一只坚实有力的手扶助了他的侧腰让他能够保持平衡。
一睁眼看到是余迹,他也不意外,还笑哈哈地和余迹谈笑,“余哥,你怎么来啦!”
直到被拉着往后厨方向走才反应过来,被攥住的手腕不安分地挣扎几下,“怎么了余哥,你要干嘛呀?”
说完这句,后厨的铁门被打开了。
余迹扭头喊了声。
“蒋志。”
人群里凑热闹的蒋志站出来,心领神会地来到货柜台顶班。
“知道!”说这句话时,他嘴角沾着吃香肠留下的番茄酱渍,朝后厨位置摆了个ok的手势,驾轻就熟地遣散围堵在前台的人,顺口地对新进小卖部的人喊话,“看下吃点什么。”
番离睁圆了眼看眼前这一幕,然后被余迹一气呵成推进后厨,铁门砰地一声合上。
陈祈直到番离被余迹拉走之前都没反应过来,狰狞的烫伤在面前掠过,他紧握成拳的手在铁门彻底合上时慢慢松开了。
江圆圆则在铁门合上后,终于艰难地从人群里挤出来,探头在台前问话。
她在人堆里挤了一遭,活像被人打了一顿,两根呆毛自头顶翘起,仿佛连接地球与宇宙的天线,她扶了一把眼镜的架框:“什么情况,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来得太晚,太阳都要打西边出来了。”蒋志从锅里夹出一根香肠用竹签插上,“吃吗?”
“吃......不对,这话是这么用的吗?”江圆圆顺手接过香肠,刚咬一口又补充了一句,“再要一杯奶茶。”
后厨内,沉重的铁门隔绝了两个空间,门后嘈杂的话语失真地播放着。
番离烫伤红肿的手被放在水龙头正下方,开关拧开,一股水流冲下,烫手处被凉水浇灌的地方,灼烧感稍稍减退。
一时间,后厨内显得格外安静。头顶扇叶呼呼往同一方向转动,流水落下在布满水痕的池底溅起水花。在这样的环境下,番离听见相隔极尽的呼吸声格外粗重。
奇怪,我没感觉自己有很紧张啊?番离调整了几番呼吸,没察觉什么问题,可耳边呼吸声还是很快,渐渐地,他甚至能听到心脏咚咚砸动的声音。
嗯?
他刚要转身确认,自己的伤手被轻放下。余迹转身去了后面,沉重的呼吸声和心跳声相继远去,好像他刚才听到的一切不过是幻觉。
也不知道余哥在拿什么,两条强健的手臂抬到架子上,悉悉索索声中有重物落到地上,一个白色的塑料箱子被取下。
余迹拿着箱子一步步靠近了,番离才看清了白色塑料箱子中间印着的红十字图案,那是个简易的医药箱。
余迹叩开医药箱,从里面掏出棉签和烫伤膏。捞过番离的伤手给他上药。
端坐着被抹药的人却是越看医药箱越觉得眼熟。
番离瞧了一眼伤口,再瞧了一眼余迹,最后扭头看后厨窗外:“余哥,这箱子原来不是在你房间里吗?什么时候搬到这儿了?”
余迹没有回话,自顾自地涂抹药膏。
不过就算不说,也能猜到医药箱是谁放的。
番离没有就这个问题纠结太久。
俩人一个抹药,一个哼着歌被抹药。
抹完药膏,余迹全神贯注地给伤口处缠纱布。
额头上忽然传来温软的触感。
手上动作一顿,眼皮向上抬起。
长了厚茧的指尖搭在余迹的前额。
番离戳了戳余迹额头上微微皱起的眉毛。
余迹看到他笑起来眯成两条缝的眼,雀斑脸上有一个不起眼的酒窝。
番离:“余哥,你怎么天天皱眉啊?”
余迹感觉自己眉毛被碰到的地方莫名很痒,但他还是继续低头仔细包扎伤处。
番离很快垂下手,仍由余迹帮他包扎,自己则继续哼刚才没哼完的歌。
断断续续的曲调带着伤口处灼烧的疼痛感从后厨的窗口飞走,只留下被关心的温暖在小小的空间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