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牵引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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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某百货内，母婴专区。
番离站在展示柜台前，抬头愣怔地看了一会儿台后架子上一排排儿童专用牵引绳。
想起变成丧尸后余哥的种种行为，和印象里低龄儿童的行为也没什么两样。
关于房东的部分记忆逐渐苏醒。
房东家的孙子是个不折不扣的小混蛋，曾经偷拿大人打火机烧同班女孩子的辫子，拿水桶泼过同住出租屋的倒霉邻居，连自家狗都不放过，有一次他去给房东交租，一进门就看见趴在地上生无可恋，满脸被蜡笔画得五颜六色，各种星形，圆形，线条图案往脸上招呼的大黄狗。
然后第二天，他就看见被制裁的小学生右手手腕戴着早不应该他戴的儿童牵引绳，绳子一端系他，一端系他爸。
他爸去忙工作，也不忘把绳子交接给房东。
房东躺院子里的竹椅上摇扇纳凉，脚边躺着一只打呼酣睡的大黄狗，手边牵着一个气得龇牙咧嘴的小男孩，整个一副岁月静好的画面。
余哥即便是理智尽失，举动也比房东家那小子乖多了。
“砰——”是重物被撞到的声音。
番离转头，深深地忘了一眼在旁边僵硬踱步，到处撞倒东西的余迹。
番离：“......”
他钩住余迹的围巾，把丧尸推到架子面前，“余哥，我觉得这个也可以试试，要不你挑一挑喜欢的款式。”
余迹听不懂话的意思，他只是生硬地往架子上一撞。
“啪唧”一声，从柜子上掉下来一个红色基础款牵引绳。
番离上前果断一把捡起掉落在地的牵引绳塞进身后的背包里。
“余哥，走吧。”
一天东凑西凑下来，收获满满。
番离带着余迹在回去的路上一直走。
在街上偶尔看到掉落在地的手机，他按惯例拿起来检查能不能开机。
这把手机的屏幕摔得四分五裂，破碎的玻璃渣随着拾起的动作滑落。
虽然勉强开机了，可没有获取到他想要的信息，没有一通电话打进来。
但他还是会照样捡起带回。
这几天，他到处收集这些无主的手机，试图和上次拿到手机那样，祈祷有人能打电话过来。
可是随着日子久了，他也明白这又笨又蠢的法子能实现的概率有多低。
他想了许久，想了很多，得出的结论或许比任何办法都蠢，但已经是他所想出来的其中一个最能让自己接受的了。
不知道怎么办，那我就先这么做吧。
为了不被这几日叠加起的失望困住，他这么告诉自己。
他找了一处地方暂住，打算以这个城市为坐标，不断向外搜寻，直到找到人类的踪迹。
这么大的地方够他找个一个半月了，至少在还没想到其他办法之前，他觉得自己只能这么做。
走过一段不是很远的路途，他们来到了一处建筑稍少的地方，这片地区没了高大华丽的大楼，反而和他以前在小岛上住的地方有略微相似之处。
有繁华的地方就会有萧条的地方，身旁有疯长没人管的杂草刺到他的手背上，抬起头看过去，就是一个居民自建房。
番离想，自己还是太过念旧，才会找了这么一个地方蜗居。
屋子里有一个大的塑料袋子，里面堆满了手机，番离走过去把包里搜集到的东西都倒出来。
几把或完好或碎屏但总归还能开机的手机丢进袋子里。
在他继续规整其他零零碎碎的物件时，被放置在角落里的东西不可避免地入了他的眼。
那是前几天搜回来的，为了让自己和余迹不再因意外失散而带回的道具。
一对玩具手铐，一根麻绳，一根和狗狗项圈配套的狗链。
一看到这些东西，尴尬，气恼各种复杂的情绪就跟吃了一道厨师突发奇想创新出来的特色料理一样让他无语。
开始想的很好，他就做计划去搜罗脑子里浮现出来的道具。
在找到真正的手铐之前，在某个地方捡到了玩具手铐。
玩具手铐实际使用起来却也一样强硬，固定在俩丧尸青色的手腕上，距离太近无法分开，离开远一点，冷冰冰的金属就会透过皮肤传来禁锢感。变成丧尸后的余迹又因为力气变大，愣是要扯开时，差点把自己的手外加番离的手一起折断，最后又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成功让手铐钥匙扣进锁孔里拧开。
麻绳是在一个建材厂拿的，浅褐色的粗麻拧成一股，够长，可支持远距离，但是他高估了自己的绑绳技术，草草圈了一个结在余哥的手上，出去没一会儿绑结就松掉了。他拖着麻绳另一头在茫茫丧尸堆里又找了一次余迹。
当在商场宠物用品区找到自己要找的东西时他还是很开心的，还兴高采烈地挑选款式和颜色。丝毫没意识到任何不对劲，等实际要在余迹身上做尝试时才反应过来。
给余哥带狗项圈岂不是侮辱了余哥，大概没有人会想要戴狗项圈的，即便他有一套冠冕堂皇为了防走丢的理由。
那怎么办呢，只好自己戴了。
当他将洋红色的项圈套上自己青灰色的脖颈，再把铁扣扣好，脑子里红配绿赛狗屁的顺口溜不停响起时。已经被他用绳子打结好绑在手腕上的余迹突然发难，往店门外跑，于是乎他真的当了一回狗，双手抻着项圈被迫倒腾了一段路。后来又费力一次，解决了项圈。
做了一堆无用功后，他双手撑着下巴反思自己的愚蠢，认为自己在变成丧尸前并没有这么蠢，是变成丧尸后智商才直线下跌的，惊呼变丧尸实在是太恐怖了，并祈祷余哥变回来时不要和他一样智商受损。
番离将这些糟心的道具拨到看不见的位置，眼不见为净。
接着就把自己今天从百货带回来的牵引绳套在了余迹的手腕上。
手腕上可粘贴的布料覆盖在手腕处，一根可拉伸的螺旋塑料绳子垂在他们中间，随着牵动微微摇晃。
番离抬起自己的手看了一眼又转头去看余迹，“终于有个能用的了，这下就不会那么容易走丢了。”
不管是余哥还是自己都不会再那么容易走丢了。
多小的一件事啊，他看得还挺重要，这么多天以来，操这幼稚的心。
没办法，谁叫他不敢跟余哥分开呢。
番离晃了晃自己的手，牵引绳摇摆的幅度变大，甚至拍到余迹垂下的手臂，他被引起注意，黑洞洞的眼对准扰乱他的绳子。
看余迹发出几声被骚扰的嘶吼，番离哈哈笑了几声，空气里的静默一瞬间被打散，可笑声停下，他们正对着窗子，暖光能照透他们站的这块地，却有种萧瑟的冷寂在房间里渗透开来。
只要不发出声音，变成丧尸后的他连自己的呼吸都感受不清。
随意地坐在身后的桌子上，几节螺旋状的塑料绳子绕着手，番离吸了下鼻子，“余哥，我还以为百货会有人去呢，那里毕竟资源充足，人毕竟是要吃喝的嘛。”
又有一节绳子绕在手腕，他继续喋喋不休地说话，也不知道在说给谁听。
“余哥，会不会其实有人去，只是我刚好错过了。”
“这附近这么大，我一个人找总归慢点，是不是不应该这么心急？”
可番离想，说是心急，到现在也没那么急了，放眼望去，没有人潮人海，只有丧尸潮丧尸海。一口气堵着，再怎么着急也先泻下去了。
“余哥，你说我们变回去之后还能是正常人吗？”
番离突兀地问了这句。
每天他都能在镜子里看到自己和余迹的样子，本身长相和之前没什么差异，就是皮肤青点，牙齿和指甲也更锋利些，每次外出探索时间久了，染上什么灰尘血迹，番离回来第一时间就给自己和余迹冲澡，洗刷干净后又是干干净净的两只丧尸。
可既然他每天都出去就不可避免地能看到许许多多陌生的丧尸，而这些所谓陌生的丧尸之前都是活生生的人。
今天在街上走着，一个丧尸撞在他身上。
那个丧尸几乎一半都没了，居然还在走路。
那他到底是死是活吗?等危机过去，他还能恢复成人吗？
现在是丧尸时他还会动，一旦恢复成人是不是就彻底死了。
此类糟糕的情况，他这几天走下来随处可见。
断臂残腿不说，五官不全也时有，像他和余哥这样至今还算完整的丧尸到底还有几个。
看过许多丧尸触目惊心的伤势后，他也越发担忧起余哥。
他好歹还有理智，知道规避一些伤害，余哥和普通的丧尸没两样，被噪声或是大点的动静吸引直接就冲上去了，变成丧尸后的身体再经造，也不能不管不顾到处撞吧。
而这些也是他这几天操心找栓丧尸小道具的原因。
番离手腕上还绑着牵引绳的一端，他撒开圈在臂上的塑料绳索，双手捧着对面余迹的脸，努力做出认真的表情，“余哥，你可千万不能再乱跑了，要是摔在哪里，缺胳膊少腿的，问题大点，影响变回人类，问题小点，变回人类也可能没法在短期内适应好。”
余迹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幽深，身为普通丧尸的他只是似懂非懂地发出嘶吼声，对于番离而言这已经是现如今最好的回答了。
他换下浸满担忧的目光，盛了点笑意在眼里。
“余哥啊，别再拿这张帅脸撞墙了，再撞你的脸就平了。”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牵引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