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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神君她命犯桃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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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个月往云锦宫走了一遭,谁曾仙衣定制的排期早从年末排到了年尾。
挑回来的几件还算合体的成衣,与几匹不用预定的料子,质量倒是不差,但从品阶来看可远远配不上自家神君!
阿芜边做修改点缀边止不住的埋怨,掌管云霞的仙子们多订些彩衣也就罢了,怎么月亮上的宫娥每日都有三百件仙裙的订量?
这天界第一烂漫、第一好脾气,第一不谙世事的应龙神君自然是不在意这些,天塌下来也左不过一句:“不妨事。”
“衣服嘛,自己喜欢就好。”
兴许是命盘属水,前月挑回来的这些浅色布料里,神君最喜欢蓝色。
即便她这张脸穿什么都能惊艳四座,阿芜也不禁跟着赞同:深浅得当的蓝色最是适宜。
“玉环绶带就免了,太庄重。”
身为龙族,出席凰鸟一族的宴请,弄得太喧宾夺主可不好。说来也是一桩奇闻,自古凤凰都是属火,今时今日偏偏出了只玄冰凤凰。
听天界万事通(第一摸鱼八卦通)司命讲,这当初还是一出麟求凰的佳话。
昔年凰族的少主煌羽在对抗魔族入侵时不慎遭卧底暗算,重伤落入下界,恰遇一只因吐不出火而不得族人待见、离群索居的玉麒麟。
麒麟生于火,本是五行之兽。玉麒麟是先天变异之兽,并非血统不纯。
只可惜彼时麒麟一族封建顽固的长老颇多,坚信非血统不纯不会吐不出火,如此一来,便形成了用于维护血统、排除异己的迂腐定论。
像玉麒麟这样的异类不在少数,要么一生碌碌至死含冤,要么无法忍受排挤与歧视选择远离族群,又因找不到合适的修炼之法不得出头。
长此以往,谬误自然而然也就成了正统。
玉麒麟有幸遇到一只正统之正统的火凤凰,悉心照料只为救醒奄奄一息的凤凰拜师学艺。
一是救命之恩二是授艺之恩,再是旭日战场之上交付后背,如此你来我往暗生情愫…又同为瑞兽,称得上门当户对,战争一结束就早早的珠联璧合,择吉日结成了仙侣。
天界众神都指望凤凰和麒麟能生出个四不像出来,结果破壳而出的还是只凤凰……
“你们那是什么表情?凤凰当然生凤凰了!”
这凰主可不是好惹的,巢是一凰一麟一同衔枝建造的,蛋是煌羽所生,霖沨辛辛苦苦孵了九九八十一日才破壳。
女儿出生之日,一大群神仙围在文玉树前看热闹…这算什么事?
众仙如此期待的原因之一,自然是好攒局的司命星君攒了赌局。
甲是凤凰,乙是麒麟,丙是合成新神兽,不攒局不知道,一攒局就有仙君因为赌上全副身家输得倾家荡产。
不过是只冰凤凰,也算未有先例的罕事。
有小仙好奇问道:“司命大人你笑什么?”
“我笑有神仙白活了这么多年,竟不知道规避风险,小仙不才,三头下注,怎么都不亏~”
司命不用剑,可这天界第一剑的名头,的确有段时间落到了她老人家头上。
不过天界这些奇葩票选榜单都是她自己开的,应龙觉得这第一剑未必,第一闲散第一怕寂寞才是实至名归。
凰族发出清璇两百岁成年礼请柬的这段时间,不仅凰、麟两边的族人忙着落实典礼各项事宜,各路神仙也是想破了脑袋准备贺礼。
司命此仙颇为无赖,但她精明、点子多,送礼一事总有高招。
只是若想找她帮忙,她必要中间赚一笔报酬,这又让不少与她有过节,不待见她却有求于她的神仙恨得牙痒痒。
那日出了玉京殿不远,应龙隔着数丈就听到莲池旁观云亭中几位仙君正在谈话,便下意识敛起周身气息,恐有叨扰。
结果便是想从众仙面前路过的应龙被眼尖的司命喊住了:“应龙君可也是有求于我?”
蓝袍神官面带微笑:“不是,恰好路过而已。”
“都说应龙君造化不同寻常,破壳即飞升、飞升即化形,因此通神性却不通人性…”
这话听起来情商颇为感人,但司命知道,应龙君作为天界第一好脾气的神官,绝不会生自己的气,于是她就放心打趣了。
应龙知道她在揶揄自己还懂怎么送礼,但也只是点点头:“投其所好即可。”
龙不可貌相,司命还以为应龙表里如一,全身上下只有一条筋呢。
于是应龙神君无意间呛了司命星君一嘴之事不知怎么传到了瑶池,天界众仙又有热闹可看了。
凰女清璇的成年礼当日,在诸位礼宾的见证之下,由凰主用扶桑叶与昆仑玉泉水为她洗礼。
待煌羽念完祝词,为她戴上凤凰五彩之羽衔成的凰冠,即为礼成。
凰与麟所生之子,必有特殊之处。
清璇头戴的凰冠除了凰羽之外,中央还缀着一片扇形的玉鳞。质地似水晶又似贝母,极具光泽,两侧的麟角虚影虽不是真角,其间涌动着的灵力却不假。
“两股灵力竟能如此交融合一…”
煌羽和霖沨已经连续百年入选天界模范仙侣前三了,自古红蓝出什么来着…两位不但相貌般配,性情也互补合宜得很。
接下来便是送礼环节了,原本是按礼簿名单的先后,不知是哪个小仙起哄,大声喊了一句:“应龙君身份最为尊贵,自然要当第一!”
应龙自然不会推脱,她落落大方从席间起身,行至宴席中央。
“今日众仙齐聚是为恭贺凰女成年之喜,承蒙诸位抬爱,只是本神准备的贺礼并不足挂齿,便做抛砖引玉之用。”
按照天界礼制,应龙君身为古神可免去一切俗礼。
她左右环顾向在场的众仙颔首示意后,望向了立于凤凰台上的清璇,款款吟道:“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菶菶萋萋,雍雍喈喈。”
“凤栖梧桐,我本想为凰女生辰寻来这天地间第一棵向阳而生的青桐。”
此言一出,众仙屏息。
“可惜前些日子访遍古老树灵,却得知最初的那棵梧桐,恐怕未能撑过千年寿数。”
此言一出,在座的众仙又松了口气。
“于是我为凰女找来了它留下的枯叶与种子,以吾灵力复苏,若是择良地种下种子,假以时日,它必会长成足以承栖凤凰的大树。”
应龙拂袖,被柔和的银色光圈包裹着的梧桐枯叶与种子缓缓飘到了清璇手中。
枯叶在触碰到清璇手心的那一刻逢春生绿,应龙以幻术为她展示枯叶之中的记忆,从种子生根破土,到迎着朝阳挺拔而立,不过一息之间。
“凤凰性高洁,非晨露不饮。”
应龙又拿出一只秀气的玉瓶:“庚辰宫地处玉京中央,灵力最是充盈,适合仙花灵草生长。”
“这瓶晨露是我每日拂晓之前亲自在府中各处收集而来,至今日恰好满一月,也算圆满。此物于修炼大有裨益,今一并赠予凰女,祝愿凰女今后每日都似生辰,有所得、有所进,所愿成真,长乐无忧。”
此言一出,不仅四座无声,站在玉阶上的小凤凰也悄悄红了耳朵。
尚时年少,母亲教导说,外头都是些伪君子,定要小心,谁曾想,第一个就是这样温柔明亮似朝阳的。
——不是,这还怎么比?刚才谁起哄叫她第一个上去的?
司命认栽了。
果然,真诚在实力面前只是加分项,一般人装装真诚就能抱得美人归了,她这又有真诚又有实力…甚至还有在遍地美人的天界仍旧拔群的美貌!这是来送礼的吗?这是来攀凤凰吧?
等等!可应龙神君是太古神邸啊,真是乱了辈分了…怎么也该是凤凰攀她吧!
应龙对司命攀龙附凤的脑内活动全然不知,宴饮过后,她向煌羽讨了一大枝如火的凤凰花,便自行离场了。
“凰族的玉露,要不要尝尝?”
竹筒作为盛酒之器看似普通,但以竹酿酒,酒液能兼有竹子的清香与醴泉的甘甜,口感与天界常见的百花酿大有不同。
阿芜接过那半壶玉露后又捧起嗅了嗅:“好香…”
“神君可知今日所为,整个天界都传遍了?”
“嗯?我举止可有不妥?”
“不不不!神君做得很好。”
阿芜边为应龙宽衣边做解释道:“神君应该还不知道,司命星君和红鸾星君事前就有赌约,红鸾仙也不知为何,竟慧眼识珠,认为神君必会拔得此次‘最佳贺礼’的头筹!”
“红鸾星君…是管姻缘的神吧?”
“神君有所不知,红鸾星君乃西王母之女,若说整个天界,有谁能与司命大人私交甚好,又针锋相对,便唯有这蕊宫的红鸾仙了。”
天府宫,有仙亭。
“真是气煞我也!梧桐种子便罢了,哪儿有好好的…把自己亲手收集的晨露当做生辰礼送出去的?也不怕天界仙多口杂,坏了名声!”
“谁叫我们司命大人当时一起兴起应了赌约,早料到有今日!”
陪坐在旁的是潇湘水神,她青翠的袍服上绣有明暗两种水云纹,如水流动的礼冠乃湘江水化成,即便身在天庭仍可知辖地江水平静与否。
“阿潇你有所不知~”头戴一弧月冠的仙子为湘水神斟了酒,道:“她若赌的是旁的便罢了,眼下可是把未来三百年的命簿决策权都让给蕊宫那位了。”
“且不说南斗余下五神有无意见,日后在天君面前述职,纵使她巧舌如簧,也免不了渎职之罚!”
湘水神将杯中玉露送到嘴边,又忍不住轻笑出声:“司命大人岂不知蕊宫仙近年来韬光养晦,非瑶池宴不赴,她多年未来天府宫走动,赌的便是你这份毫无戒心!”
“喝酒喝酒!如今既已成定局,还提那个女人做什么!”司命玉腕轻动,为自己斟满了酒:“只是这么一出风头,庚辰宫那位主神也没讨到什么好。”
司命颇有些幸灾乐祸,心情也好了不少:“现下天界闹得沸沸扬扬…要么说应龙君心悦于凰女才送出如此珍重之礼,要么就是以天君御诏为她开脱的:应龙君心若稚子,待人真诚待事严谨,想来无心之举,并非有意轻薄。”
湘水神难掩笑意:“司命大人难道不知,应龙神君飞升一月,就已在你那‘最想与之结为仙侣’的榜单上位居前十了。天界最不缺的就是单身仙子,应龙君若意不在这朵凤凰花,那才有好戏可看呢。”
“哦?阿湘这么一说,莫非,她姿容无双 ?”月神被勾起了兴致。
“何止姿容无双,简直白圭无玷呐。”
向来游离于天宫众仙日常交际之外的神女难得心生好奇:“那我一定要见一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