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后攻略指南》沐沐唧唧

6、第六章：裂痕、执念

　　曲霜楠带着昨日残留的甜蜜醒来，迷迷糊糊走到厨房，从身后抱住了正在做早餐的江寒。
　　“早啊，小懒虫。”他侧头，声音里满是温柔。
　　“早……”她含糊地回应着，把脸贴在了他宽阔的背上。
　　餐桌前，她捧着温热的碗，眼眸亮晶晶的，似是忽然想起什么。
　　“说起来真巧，我的启蒙声乐老师，生日居然只和我差一天。”她语气雀跃，“我猜她今天肯定会办生日聚会。”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手机里就收到了老师发来的生日聚会邀请。
　　两人相视一笑。吃过早饭，他便陪她去商场精心挑选了一条精美的丝巾作为礼物。
　　傍晚时分，江寒的车停在聚会餐厅楼下。
　　他俯身在她额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目光宠溺地叮嘱道：“见到老师和同学肯定开心，但记得，酒不能多喝，知道吗？”
　　“没关系啦，”她声音软软的，带着几分娇嗔，“反正你会来接我的嘛。”
　　他无奈一笑，帮她又理了理额前的碎发，“聚会快结束的时候，提前给我发信息，记住没？”
　　“记住啦！”曲霜楠亲昵蹭蹭他的脸颊，转身走进餐厅。
　　然而，几个小时过去，公寓里的江寒却迟迟没有等到那条本应收到的信息。墙上时钟的指针早已越过预估的时间。
　　他拨打她的电话，听筒里传来的只有冰冷机械的关机提示音。一股无法抑制的不安，死死缠住他的心脏。
　　他再也无法忍耐，猛地抓起茶几上的车钥匙，冲出了家门，一路风驰电擎地赶去。
　　江寒脸色铁青地冲进餐厅，里面已是人去楼空，只剩下一个戴眼镜的男生在收拾蛋糕盒子。
　　“曲霜楠呢？”
　　声音因急切而变得冷硬，吓了眼镜男生一跳。
　　“什…什么？”
　　“曲霜楠去哪了？”他几乎吼了出来。
　　“被…被一个女生接走了。”
　　心猛地一沉，一个他最不愿想起的名字瞬间击中脑海。
　　“靠！”他疯了一般冲向电梯，祈祷着她们还没走远。
　　当电梯门在负一层打开的瞬间，那个刺眼的背影赫然映入眼帘，宋泠正半拖半抱着意识不清的曲霜楠，试图将她塞进一辆白色轿车的后座。
　　“宋泠！”这声音在停车场里炸开。
　　江寒双目赤红，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几个大步冲上前，一把攥住了宋泠拉扯曲霜楠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宋泠吃痛，被迫松开了手。
　　江寒顺势将软倒的曲霜楠一把捞进自己怀里。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嗅到熟悉的气息后，便安心地在他怀里蹭了蹭。
　　“江寒…”她喃喃唤了一声他的名字，而就是这声呢喃彻底点燃了他所有的怒火。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瞪着宋泠。
　　曲霜楠似乎被这紧绷的气氛影响，清醒了些许，看清眼前人后，蹙起眉，“宋泠？你怎么在这？你跟踪我？”
　　“别说得这么难听，曲霜楠。”宋泠揉着发红的手腕，冷笑，“你忘了吗？你之前喝醉都是我照顾你的，你也只会念着我的名字……你以前对我那么好，为什么现在要这样对我？！”
　　“闭嘴！”江寒的声音冷得像冰，“你背叛她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她的好？”
　　宋泠讥笑，目光略过江寒宽厚的肩膀，直直地射向被他紧紧护在怀里的曲霜楠，声音充满了嘲讽：“曲霜楠，你还真是好骗！你知道他睡过多少女人吗？学生、老师、嫩模、白领，圣音谁不知道江寒是个多情种？你就这么没出息，从一个火坑跳进另一个，还把他当宝贝了？”
　　曲霜楠在江寒怀里不可控制地僵住了。宋泠的话像是一颗炸弹，在她脑海中轰然引爆，尽管她早就知道，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这些话语还是不受控制地钻进了耳朵。
　　她下意识地收紧手指，攥住了江寒胸前的衣料，指尖微微发白。
　　江寒清晰感受到她的僵硬和不安，环抱她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他低下头，用下巴轻轻蹭了蹭她的发顶，声音低沉而平稳，仿佛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别听她胡说，我回去跟你解释。”
　　说完，他不再给宋泠任何机会，弯腰利落地将曲霜楠打横抱起。
　　“啊！”她轻呼一声，下意识环住他的脖颈。他用自己的长款风衣将她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苍白的小脸。
　　就这样抱着她，目不斜视地从宋泠身边走过，仿佛她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障碍物。
　　“江寒！”宋泠在身后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吼，“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你敢说你跟她在一起是真心的吗？你不过是看她好控制，玩玩罢了，等你腻了，你就会像对之前那些女人一样对她！只有我！只有我才是真心爱她！”
　　江寒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径直拉开车门，小心翼翼地将曲霜楠安置在后座，自己也随之坐了进去，然后紧紧关上车门，将一切喧嚣隔绝在外。
　　狭小的车厢内，气氛压抑。他捧住她的脸，与她额头相抵，灼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对不起，我来晚了……有没有被吓到？她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曲霜楠垂着眼睫，宋泠那些尖锐的话仍在脑中盘旋不去，让她的心不断下沉。尽管江寒就在身边，尽管他怀抱的温度是那么真实而温暖。
　　她不是不知道他的过去，那些风流韵事在留学生圈子里早就传得沸沸扬扬。
　　只是从前他们是同学，是朋友，她抱着旁观者的心态听着那些传闻，从未真正放在心上。可现在不一样了，他是她的男朋友，是那个说要和她共度未来的人。
　　当这些话从宋泠，这个最懂得如何伤害她的人口中说出时，杀伤力被放大了数倍。她这才发现，自己远比想象中更在意他的从前。
　　“霜楠，看着我。”声音沉缓，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感。
　　她缓缓抬起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眸，那里面没有了刚才的暴怒，只剩下复杂而深沉的情绪，以及……她从未见过的脆弱。
　　“宋泠说的那些，你信了多少？”他直截了当地提问，不容她逃避。
　　曲霜楠咬住下唇，避开他灼热的视线，手指无意识地绞着他外套的衣角。她的沉默，已是无声的回答。
　　车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彼此压抑的呼吸声。
　　许久，他发出一声近乎叹息的轻笑，那笑声里充满了无奈和自嘲。
　　“我以前是混蛋，这点我不否认。”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但没有她说的那么不堪。所谓的睡过很多人，其实就正经交往过一个，一个同专业的学姐。后来分手了，就被传成我玩弄感情，把人肚子搞大了又始乱终弃的版本。”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忆那段并不愉快的过往。昏暗的光线下，他侧脸线条紧绷，眼神里流露出一丝疲惫。
　　“一开始我还试着解释，但没人信。你知道的，人们永远更愿意相信更具戏剧性的故事。后来我也懒得说了，破罐子破摔吧，他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反正我也不在乎。”
　　他转过头，重新看向她，目光真诚，像是要将自己的灵魂剖开给她看，“可现在不一样了。霜楠，我在乎你怎么想。那些乱七八糟的过去，在我决定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就已经彻底结束了。我江寒，不是他们说的那样。”
　　他把所有都摊开在她面前，不再多做辩解，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等待着审判。
　　曲霜楠望着他眼中毫无掩饰的坦诚与紧张，心底某个地方忽然就软了。那些怀疑、不安，在这一刻仿佛都变得不重要了。
　　她伸出手，轻轻抚上他紧锁的眉心，用指腹慢慢将其抚平，声音虽轻却坚定，“我相信你。”
　　那一刻，仿佛一个开关被打开，所有的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她只想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诉他，自己的选择。
　　于是，她倾身向前，主动凑了过去，将自己冰凉的嘴唇印上了他同样微凉的薄唇。
　　这个吻起初是试探性的，带着安抚意味。但很快，积压在两人心底的所有情绪被点燃，以燎原之势席卷了整个狭小的车内。
　　江寒显然没料到她会如此主动，他先是愣了一瞬，随即反客为主，用一种近乎凶狠的姿态加深了这个吻。
　　曲霜楠被他突如其来的激烈吻得措手不及，氧气似乎都被掠夺，只能从喉间溢出细碎的呜咽。
　　她攀附着他肩膀的手无力地下滑，又被他紧紧握住，十指交缠。他的吻开始变得湿热，从唇瓣蔓延向下，滚烫的掌心紧贴她腰际细腻的肌肤，激起她一阵阵无法抑制的战栗。
　　“江寒…等……”她在他换气的间隙艰难出声，却被他以更深的吻堵了回去。
　　车内的温度急速上升，空气变得黏稠而暧昧。他将她更紧地压向椅背，身体的热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而来，危险却诱惑着。
　　就在两人意乱情迷，几乎要失控时。一阵尖锐急促的手机铃声，骤然刺破了车内炽热黏腻的空气。
　　曲霜楠猛地回过神，轻轻推了推他。江寒动作一顿，眼底的情潮尚未退散。
　　她喘息着，勉强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屏幕上跳动着的，是“宋泠”。
　　她没敢直视江寒的眼睛，只犹豫了一瞬，便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呼啸的风声，混着宋泠带着哭腔的嘶喊，“曲霜楠……你一点也不在乎我了是吗？你心里只有江寒了是吗？！”
　　江寒猛地将手机夺过去，声音冷厉：“宋泠，你还有完没完？”
　　“曲霜楠！”宋泠几乎是在尖叫，“我在南口码头……你不来见我，我就从这儿跳下去！”电话那端隐约传来河水流动的声响，“我说到做到！”
　　电话被猛地挂断。
　　“喂？！”曲霜楠脸色惨白，朝着已断线的听筒急喊，但回应她的只有一串冰冷的忙音。
　　她声音发颤，慌乱地去拉车门，“我必须去找她……不能让她做傻事！”
　　“不准去！”江寒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眉眼阴沉得骇人，“她就是在威胁你！你这次妥协，她只会变本加厉！我们报警，让警察处理。”
　　“不行的江寒！你不了解她！如果警察来了，她真的会跳下去的！”
　　她用力想挣开他的手，“我知道她这样不对……可她要是因为我出了事，我一辈子都没法原谅自己！”
　　“她就是个疯子！你去了能做什么？陪她一起跳吗？”江寒低吼出声，“她刚才还想把你带走！你忘了她是怎么挑拨我们的了？你现在还要为了她跟我吵？”
　　“我不是为了她！我是为了我自己能心安！”曲霜楠尖声反驳，“江寒，你放手！”
　　她眼神里的冰冷让他一怔，手指不自觉地松了。
　　趁他失神的刹那，曲霜楠猛地挣脱，推开车门，踉跄着冲向电梯。
　　电梯门恰好在此时打开，又在她身后缓缓闭合，将她决绝的身影从他视野里彻底隔绝。
　　江寒看着关闭的电梯门，怔在原地足足十分钟，才猛地回神，狠狠一拳砸在身旁的车座上，发出一声压抑而沉闷的巨响。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将他彻底吞没。
　　他重重摔上车门，回到驾驶座，发动引擎将车子开出停车场，朝着南口码头的方向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