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后攻略指南》沐沐唧唧

5、第五章：偏爱月色动人…

　　曲霜楠在手机上打了辆车。
　　回去的一路上，车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导航冰冷的提示音在回响。
　　直到回到家，关上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江寒再也绷不住了，他靠在门上，高大的身体缓缓滑落，最终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将脸深深地埋在膝盖里，压抑许久的哭声终于爆发出来，变成了撕心裂肺的恸哭。
　　“我就是个傻缺，我就是个疯子……”他哽咽着，语无伦次，声音里充满了无助和委屈。
　　“我就是害怕，我害怕你哪天就不要我了……我每天都在害怕，怕你觉得我没意思，怕你又遇到更喜欢的人……今天晚上，你跟她笑的时候，我感觉天都要塌了……”
　　曲霜楠看着他蜷缩成一团，哭得像个孩子，心不由揪在一起，疼得无法呼吸。
　　她走过去，跪坐在他面前，轻轻地捧起他那张满是泪痕的脸，用指腹一点点擦去他的眼泪，然后俯下身，用一种带着无限怜惜和歉意的姿态，吻上了他的嘴唇。
　　“对不起…”她在吻的间隙，轻声呢喃着：“是我错了，江寒，对不起。别哭了，我们回家了。”
　　这个吻像是一剂镇定剂，缓慢而温柔地注入他混乱的世界。他那压抑不住的啜泣声渐渐平息，只剩下沉重而紊乱的呼吸。
　　他不再抗拒，而是被动地承受着她的安抚，长而湿润的睫毛在她靠近时微微颤抖。
　　曲霜楠耐心地，一遍又一遍地亲吻他，从他冰冷的嘴唇，到咸涩的眼角，再到他紧绷的下颌线，试图用自己的温度去融化他心中的寒冰。
　　良久，他终于抬起手臂，几乎是痉挛般地回抱住她，将脸深深埋进她的颈窝。温热的泪水浸湿了衣领，但这一次，不再是绝望的恸哭，而是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脆弱与依赖。
　　“霜楠，别离开我。”江寒沙哑的声音闷在曲霜楠的肩窝里，带着浓重的鼻音，像是在乞求一般，“你不能不要我，我不能再失去任何人了……”
　　那一瞬，曲霜楠感觉心脏最柔软的地方被这句话狠狠撞了一下，酸涩、疼痛。她收紧手臂，将他抱得更紧，仿佛要将他揉入自己的骨血。
　　“我不会的…”她一遍遍地在他耳边承诺，“我哪儿也不去，江寒，我就在这里。”她将他从冰冷的地板上拉起来，牵着他走进卧室。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城市的霓虹透过薄纱窗帘，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切割出明暗交界。
　　空气中依旧弥漫着争吵过后残留的紧张气息，他一言不发地将她推倒在柔软的大床上，高大的身影覆了上来，撬开齿关，狠狠地吻住她。
　　他的吻里没有丝毫情欲，只有未曾消散的委屈，泪水从眼角滑落，滴在她的脸上，然后汇入交缠的唇舌间。
　　曲霜楠没有反抗，顺从地承受着一切。她明白，这是他宣泄情绪的方式，他在用这种最原始的方式确认着爱人的存在。
　　“我爱你…”他说，“曲霜楠，我好爱你…”声音破碎，夹杂着粗重的喘息，从她锁骨处传来。
　　那些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恐惧，此刻都化作了这场狂风暴雨。
　　风暴过去后，日子又回到了往日的平静，却又仿佛被浸入了蜜糖里，缓慢地流淌着。
　　第二天清晨，江寒醒了过来。昨夜哭过的眼睛还有些微微发肿，但心却格外轻松。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他脸上投下一道明亮的光带。他侧躺着，静静看着枕边人的睡颜。
　　曲霜楠的呼吸轻浅而均匀，几缕碎发贴在脸颊，让他的心柔软得一塌糊涂。
　　他小心翼翼伸出手，指尖拂开那几缕发丝，动作虔诚得像是在触碰什么稀世珍宝。
　　她在睡梦中无意识地蹭了蹭他的指尖，模糊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弯起，一种饱胀的幸福感萦绕在空气里。
　　曲霜楠醒来时，映入眼帘的便是江寒带着笑意看着她的目光。
　　“早呀。”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早。”江寒凑过去，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睡得好吗？”
　　他没有立即起身，而是将她往怀里又紧了紧，下巴倚在她的发顶，满足地叹了口气。两人就这样在晨光中静静相拥，听着彼此的心跳，感受着岁月的安宁。
　　接下来的日子里，江寒身上那种似有若无的紧绷感消散了许多。他依旧黏人，但不再是那种带着恐慌的索取，而是变成了更踏实的依赖。
　　他会在她煮咖啡时，从身后环住她的腰，把脸埋进她的颈窝，像只大型犬一样嗅着她身上的气息，然后闷闷地说：“好香。”不知是在说咖啡香，还是她香。
　　她在琴房练歌时，他也会抱着一堆她的专业书籍进来，占据着沙发，美其名曰“好好学习，争取跨界”。
　　他安静地看着她在自己的专业领域发光，觉得安心极了。有时她累了，一低头，就会发现他正看着自己，两人目光相接，相视一笑，空气中都弥漫着甜腻的味道。
　　周末，他们一起去超市采购。江寒推着购物车，曲霜楠在一旁挑选商品。路过零食区时，江寒悄悄往车里塞了好几包她最爱吃的青柠味薯片和橘子果冻。
　　她瞥见，故意板起脸，“谁让你拿这么多零食的？”
　　江寒立刻露出委屈的表情，眼神湿漉漉地看着她：“这不都是给你买的……”
　　曲霜楠瞬间破功，笑着摇头说：“你就装可怜吧。”
　　江寒也笑起来，趁没人注意，飞快地在她脸上亲了一下，然后得意地继续推车向前走。
　　晚饭后，两人常常挤在沙发上看电影。
　　他固执地一定要让她靠在怀里，用他的手臂当枕头，另一只手则与她十指紧扣。看到无聊处，他会低头玩她的手指，或者用嘴唇摩挲她的发丝。看到紧张的情节，她会下意识地往他怀里缩，而他便会收拢手臂，轻轻拍抚。
　　日子，在每一个相依的瞬间里，踏实而温暖地延续。
　　一个月后是曲霜楠的生日。这天两人正靠在一起，漫无目的地刷着手机。
　　“霜楠，”江寒倚在沙发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捏着她的脸颊，“最近有《摇滚红与黑》的巡演，想不想看？想看我订票。”
　　曲霜楠窝在他怀里犯困，闻声懒洋洋地睁开眼，在听到“摇滚红与黑”几个字的瞬间，眼睛里顿时亮起一丝光彩。
　　“好啊！”她几乎是从他怀里弹起来的，声音里满是抑制不住的雀跃，“我想看好久了！”
　　江寒轻笑，将她再次拉入怀中，指尖悄悄滑入她柔软的发丝，轻轻揉了揉，“就知道你期待很久了。”语气里的宠溺几乎要溢出来。
　　一个月后，两人准时出现在了剧院门口。
　　夜幕下的剧院灯火辉煌，排队入场的观众都低声交谈着，空气中弥漫着期待的气息。
　　曲霜楠紧紧握着门票，手臂微微颤抖。
　　“怎么还紧张了？”江寒自然地牵起她的手，穿过旋转门。
　　厅内，暗红色丝绒座椅层层叠叠，金色栏杆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他们的座位在正中间，视线极佳。
　　刚落座，曲霜楠就迫不及待地翻开节目册，指尖轻抚过演员名单，期待着接下来的这一百五十分钟。
　　灯光渐暗，最后一道铃声响过，喧嚣如潮水般退去。
　　舞台中央，一束光亮起。
　　幕布缓缓拉开，熟悉的序曲以全新的摇滚编曲炸响整个剧场。电吉他的轰鸣与鼓点像是直接敲在了心脏上，曲霜楠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舞台。
　　当于连·索雷尔穿着那身标志性的黑色外套出场，唱起第一句“Dans mon esprit tout se confond（在我的脑海中，一切都混杂在一起。）”时，她倒吸一口气，下意识地攥紧了江寒的手。
　　他侧头看她，在舞台反射的变幻光影里，看到了她眼角有细微的水光闪烁。
　　中场休息时，她依旧沉浸在剧情里，激动地比划着：“这个于连的愤怒和野心，比官摄版本展现的还要强烈！还有这个编曲的金属感，太震撼了！我差一点就哭出来了……”
　　江寒将一杯热饮递到她手里，含笑听着她滔滔不绝的分析。他其实对音乐剧本身没有太多执念，但看着她此刻全身心投入的兴奋模样，他认为今天的一切都物超所值。
　　下半场，最后一首《Le ceur est vainqueur（心之所向）》响起，整个剧场的气氛被推至最高潮。
　　曲霜楠完全忘记了周遭的存在，跟着节奏微微晃动身体，无声地跟着哼唱。直到落幕时，她随着全场观众一起起身，用力鼓掌，掌心拍得通红。
　　返场曲结束。两人走出剧院，夜风带着凉意拂面，她却觉得浑身滚烫。
　　“太完美了……”她的声音因激动而有些沙哑，依然沉浸在巨大的震撼与满足中，“江寒，你之前也喜欢这部音乐剧吗？”
　　江寒为她拉开车门，夜色中他的目光温柔，“其实，我之前只听过《荣耀向我俯首》这一个片段，但你的社交媒体曾经转发过巡演资讯，我就猜到了你一定会喜欢。”
　　车子汇入都市的车流，曲霜楠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流转的灯火，脑海里依然回响着剧中的旋律。
　　这一夜，于连的野心与挣扎，爱情的炽烈与毁灭，与摇滚澎湃的力量交汇在一起，在她心中刻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
　　她知道，这份震撼的体验，因身边这个人的陪伴，才变得更加完整。
　　“江寒，这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礼物。”
　　眼底笑意浮动，却故意拖长了语调，“那…还有个‘不太好’的礼物，你还要不要？”
　　“还有？”曲霜楠睁大眼睛，好奇心瞬间被点燃。
　　“嗯，你念叨了很久的那只需要配货的包，还有配的手链、丝巾、垃圾桶，都在后备箱。”
　　曲霜楠不禁笑出了声，“怎么还有垃圾桶啊？”
　　“我也想问啊！”江寒手握方向盘，无奈地摇头，“好了，一会儿去看看，是不是你想要的那款。”
　　“谢谢你，江寒。”她轻声说，笑意盈满眼眶。
　　“能让你这么开心，就都值得。”
　　“生日快乐，霜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