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形科事件簿》委鬼

46、第 46 章

　　唐笑薇的双眼睑手术花费的时间并不长，对项珺来说这不过是个小手术。
　　术后眼睑还有些充血，但眼睛已经看起来比先前张开了许多，仅仅是这样的变化，就已经令唐笑薇激动不已。
　　“我……会变漂亮的是吗？”女孩惊喜，又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项珺笑道：“你本来就很漂亮，现在只是更漂亮些罢了。”
　　“谢谢你！宋医生！”唐笑薇由衷的说道。
　　“你做的是切开术，伤口要注意保养，防止发炎，好在现在天气比较冷，饮食上也注意一下，不要吃发物或过分刺激的食物，等消了肿，淤血完全散掉恢复正常，大约需要一到两周时间，这要看个人体质，总之最久也就是再等两周了，到时候，你会满意的。”项珺自信地说道。
　　“嗯！”

　　唐笑薇回到宿舍，动过手术的眼睛把一向当她隐形人的室友们吓了一跳，纷纷好奇的凑上来问东问西。
　　“你的眼睛怎么了？”
　　“什么你去割了双眼皮？！怎么样怎么样？疼吗？”
　　“怎么肿得这么厉害啊！会不会有问题啊……”
　　唐笑薇看着这些女孩，想了想，笑着一一回答：“嗯，去做了个双眼皮手术，挺快的，医生人好技术也好，疼是有些疼的啦，不过还能忍受……现在肿是很正常的，医生说一两周后消了肿了就好了……”被同学主动搭话的感觉真好啊……
　　“天呐！没想到笑薇你胆子这么大！不过，这样看起来你眼睛好看了好多哟！”
　　“是呀是呀！消肿以后应该更好看了！”
　　“对了，手术之后是不是要多休息呀？你赶紧躺着去！小季去食堂打饭了，我发消息让她帮你也带一份回来！有忌口吗？！”
　　原来，室友们也可以是这么温暖的啊……
　　“笑薇？你怎么啦？”
　　“你们……突然对我这么好……我有点……”
　　几个室友面面相觑：“平时你健健康康，成绩好，又有男朋友陪着，简直就是人生赢家的模样，我们想对你好，还怕你瞧不上呢！”
　　“那现在……”
　　“你现在不是刚手术过，需要照顾嘛。”
　　“是……是这样吗？”
　　原来在她们眼里，高高在上的人是我吗？！所以，一直以来都是我误会了吗……
　　……
　　人生如常，只是偶尔在转角会遇到惊喜。

　　项珺遇到的不是惊喜，而是惊吓。
　　下班走出医院，就看到那辆熟悉的黑色大Jeep趴在医院的正门口，项珺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却靠进了一个温热的胸膛里。
　　“我们谈谈。”王昱枫的声音里有些无奈和祈求，项珺不再注视着他的日子里，似乎过得也并无不同，顺风顺水，反而王昱枫自己却莫名的开始悲春伤秋起来，搞得办公室里人人都笑话他失恋了……老子恋都没恋上！失个鬼啊！王昱枫同志的内心是崩溃的，于是他最终还是决定找项珺好好谈一谈。
　　项珺此刻却没这个心情，这男人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给她原本已经混乱的人生搅得更加暧昧不清，他有那么多的秘密，自己一无所知，凭什么呢？凭什么自己非要在这样一个人身上倾注那么多的关注和情感？他说谈谈就谈谈？怎么能自负到这种地步？
　　“放开我！”项珺在王昱枫握住自己手腕的时候用力挣扎着叫道，“你不放手，我要叫了！”
　　王昱枫下意识的松开了手，看着她飞奔出医院，可是医院门口就是车站，下班高峰车站旁站满了人，项珺挤在人群里，速度快不到哪里去……王昱枫迈开长腿，几步赶上她，伸手将她搂进怀里，隔开了行人：“行了，别跑了，上车去，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项珺觉得自己全身有汗毛都竖了起来，但是在这种全身都被“控制”的状态下，她深藏在心底对男性的恐惧感顿时满溢，项珺一直知道自己在那场劫持后留下的心理阴影，却没想到在此刻被激发了出来，紧张得全身僵硬地她只能遵从了“劫持者”的“命令”，乖乖的上了Jeep车，任由王昱枫踩下油门，开上高速。

　　王昱枫闷声不响的开着车，车开上高速之后，提到了120码，飞快地往前冲着……
　　项珺坐在副驾座上，努力深呼吸了十几次，拼命让自己从紧张僵硬中渐渐缓了过来，看了一眼窗外疯狂倒退的路灯，再一次被吓到：“你要去哪儿？你疯了吗？放我下车！王昱枫你这样违法！犯法你知道吗？！”
　　“超速驾驶吗？回头我会交罚单。”王昱枫闷闷地回答。
　　找项珺之前他想好好谈谈，找到之后，他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于是只能使劲踩着油门狂奔……眼角偷摸看了一眼坐在身旁的女人，只见她已经吓得面如土色，才意识到自己貌似车开得有点离谱，赶紧松了松油门，放慢了速度。
　　“我说的不是这个！”项珺叫道，“你监视我，从一开始就是，对不对？你为谁做事？毒贩吗？你知不知道这些人做了什么？！你还有没有一点良知？！”她再也不想憋着，一句句的逼问着，并紧紧地盯着紧握着方向盘的男人。
　　解释啊！说你跟那些人一点关系也没有！说你有苦衷……或者……别的什么都可以……

　　“闭嘴！”王昱枫沉声喝道，一股闷火烧上心头，搞了半天自己一心想要保护的人居然以为自己是毒贩那边的？！我长得像坏人吗？
　　然后……竟然对方就真的这样闭了嘴，车子里陷入一阵尴尬的沉默。
　　王昱枫突然有些不安，侧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女人，发现项珺正用一种莫名热切和难以置信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得他甚至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怎……怎么了？”他问。
　　“是你。”项珺盯着他，心中涌上一股说不清的情感，是欣喜，是爱慕，甚至是感恩，“我们见过，在休斯曼医疗中心。”她肯定地说道。
　　第一次见面，她在被迫替毒贩整形，这个东方男人的闯入给了她一线求生的希望；第二次见面，她身上被绑着定时炸弹，在绝望中，这个男人为她拆除了炸弹，彼时他们，一个戴着手术口罩，一个满脸野战油彩，看不清彼此的真面目，但是项珺永远记得男人坚定的打断她悲观的话语，他只是简短的用汉语说了两个字：“闭嘴。”就好像把所有的不安和绝望都拦截，并最终拯救了她。

　　“所以，你是警察？”
　　“如假包换。”
　　“证件。”
　　王昱枫递上了自己的警官证。
　　项珺仔细打量了两眼，嘟囔了一句：“什么红旗公关公司，什么销售员都是假的，你从一开始就是被派来保护我的，是吗？”
　　“是。”王警官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回答得有点虚。
　　“所以，所以你有我的资料，有马尔夫的资料，还有……我的行李，也一直在你那里，对吗？”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是……是啊……”王昱枫觉得跟太聪明的女人说话真的有点慌。
　　突然，项珺举起两手握着拳头猛锤在他身上，一边砸一边带着哭腔叫道：“你是不是有病！你是警察早点说会死吗？！你知道我吓得几天吃不下睡不着，这样会短命的，你知不知道啊！呜——”锤着锤着，她彻底哭起来，一直以来压抑着的恐惧和紧张终于释放出来。
　　王昱枫左手控制着方向盘，右手放下来任由拳头雨点般的落在手臂，肩上，不怎么疼，甚至有些酥酥痒痒的感觉……惬意得让他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有受虐倾向，然后，看着哭得毫无形象的女医生，忍不住说了句：“好了，别哭了，丑……”
　　然后他被锤成了饼……在项珺的意念中。

　　等到项珺的情绪终于平静下来，才发现王昱枫不知道什么时候将车开到了医院宿舍楼下——在环城高速上猛飙了一整圈之后。
　　“一开始，我发现你坐的出租车发生了车祸，赶到医院时他们告诉我你已经死了，我当时还以为这任务就此中断了，但是我发现尸体上，这里……”他比了比脖子的一处，“你有一个疤痕，宋玲没有，所以我确定，你没死。当我再次找到你的时候，你已经以宋玲自居，顶替她进了丁香医院，我琢磨着，这样也不失为一个隐藏身份的好办法，也就没有说明身份，只以房东的身份跟你往来，这样也不会让人关注到我们之间的关联。”
　　“可是……为什么后来……”
　　“信用卡。”
　　“嗯？”
　　“你的补办了你的G国信用卡，并且还用它在国内消费过了。”
　　“呃……所以呢？”
　　“对方追踪到了你的位置，你的伪装对他们来说已经毫无意义了。”
　　项珺倒抽了一口冷气，想了想说：“这里可是中国。”
　　王昱枫呵呵了一声：“三次。从你离开我家，到巴瑞果茶事件结束后，住进你们医院宿舍到现在，四个月里，试图绑架甚至暗杀你的人，光我一人就已经解决了三波，损失了这么多人还不死心，看来你的命他们是要定了，你该庆幸这里是中国，枪支管制严格，否则，人家只需要一把远程狙击枪，在你上班的时候给你来上一发，呯！就结束了。”
　　“为……为什么……”
　　“马尔夫·寇森在G国被捕了，确切说，是他们破了个大案，被捕的嫌疑人中据说有他，但是，他整容之后的模样，没有人知道。你现在是唯一的证人，公诉方需要你出面指证，否则……无法给他实质性定罪。”王昱枫说完之后，补充道：“从我们这边来说，打击国际贩毒有必要性，更何况，骷髅现在已经把手伸进国内，巴瑞果茶就是他们的手笔。给他们一个重创，对我们有益无害。”
　　项珺震惊着，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存在竟然这么重要。
　　“我现在应该回去，指证他！”她说。

　　“我们在着手准备与G国的交接，春节之后，他们那边会派人过来接你回去。”王昱枫说。
　　“我会配合的！”项珺说道，“现在我应该做什么？”
　　“回家，安心睡觉，安心上班，等我们把一切都安排好。”王昱枫平静的说道。
　　“你呢？会继续保护我吗？”项珺下了车，忽然又回过头来看着他问。
　　“会。”王昱枫下意识的回答。
　　“谢谢。”项珺低下头去，轻轻地说，“我……我其实……”
　　“不早了，回去吧，好好休息。”王昱枫突然打断她，摇上了车窗。
　　项珺张着嘴，将到了唇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从未有过的失落感涌上心头，在他心里，自己只是个被保护的证人吗？

　　手术后半个月。
　　唐笑薇抱着书本准备离开教室，被教授叫住：“小唐啊，刚刚的回答很精彩，你最近也精神多了，我就说，只要你提起精神来上课，学业肯定会有所进步……BALABALA”
　　“是呀！谢谢教授！”唐笑薇笑着应声，巧妙地截断了老教授欣慰的唠叨，就让这个误会保留下去吧，往日已矣。
　　教室的走廊上，三两好友在朝她招手：“笑薇！走，一起去图书馆！”
　　“好，一起！”
　　“笑薇，你的双眼皮看起来好自然啊！”
　　“是呀，要不是见过你以前的样子，乍看根本看不出来呢！”
　　“嗯，那个医生的技术是真的很好呀！”
　　“我也想整……我妈总嫌我鼻子塌不好看！”
　　“我也想……”
　　“我……我想减肥……”
　　突然发现，其实每个人都对自己有着这样那样的不满意，原来谁都不完美，只是当初的自己执念太深。

　　图书馆里，早有关系好的同学帮忙占了座，几个姑娘们正准备坐下，就见一个男生从旁插入，拦住了去路。
　　“笑薇！”张毅温柔的唤着她的名字，满面忏悔，“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在网红身上花那么多钱……你别生我气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看别的妹子了，一心一意对你好！”
　　场面一度尴尬，周遭的目光凝聚过来，所有人都屏息等着唐笑薇的反应。
　　“笑薇，别理他！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典型的渣男，要来何用？”
　　“就是！男人都是大猪蹄子！根本不能信！他今天能往网红身上砸那么多钱，改天就能往别的女人身上砸更多钱！你还等着替他守护青青大草原吗？”
　　女孩子们聚在一起，七嘴八舌说着的话句句令张毅心惊肉跳，这年头的女人真是不能惹啊！再看一眼唐笑薇，双眼皮将她永远仿佛睡眼朦胧的眼睛提起来，不夸张但却明媚的弧度恰恰好的将那眼星眸含在其中。有人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唐笑薇似乎就是这样敞开了一扇门窗，将自己清纯干净的展露出来，他终于看清这个女孩，却已经离她如同万重山。

　　“笑薇，我真的知道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张毅说道。
　　沉默良久，唐笑薇动了，她慢慢走向张毅，这让同伴们有些紧张，莫非要原谅这个渣男吗？
　　唐笑薇在张毅面前站定，看着他，忽然笑了起来，以前为什么会觉得这个男人帅？其实也不过如此嘛！她低头，从文件夹里拿出一页纸来递给对方。
　　“喏。”
　　张毅下意识的接过来，却发现那不过是一张成绩单，上面是唐笑薇上半学年专业考试的所有成绩，做为学霸姑娘，唐笑薇的成绩自然全部都是优秀的。
　　“这是……”张毅犹疑地开口想问个究竟，唐笑薇先开口了……
　　“这是你喜欢我的理由，我现在把它给你了，祝你们幸福。”唐笑薇淡淡地笑着说，“哦，或许你还需要请一个保姆，才算圆满，当然那是你的事了，再见。”说完，看了一眼同伴们，“不如我们换个地方吧。”
　　“好！”
　　“好呀好呀！”
　　于是，一群妹子们叽叽喳喳的跑开，留下拿着成绩单的男人在旁人戏谑的目光中悔不当初。

　　项珺本着最后的谨慎，还真没有轻易地完全相信王昱枫，她专程给邢涛打电话确认了王昱枫的身份后，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一颗心终于落回肚子里。
　　对于邢涛难得的没有在这件事上给自己使绊子，王昱枫表示这人情他记下了，但很快，得到G国派人交接一事由邢涛全权负责后，王先生表示人情什么的，跟自己有关系吗？没有！
　　“人还没来呢，你紧张个屁啊！你是不是没事可做了？这儿有个新线索，你拿去琢磨琢磨。”卢尚瑜揉着额角，骂道，随手甩给王昱枫一叠厚厚的资料。
　　王昱枫一边接过来翻看，一边还在吱哇：“我这不是替人证安全着想吗？这段时间要不是我在一旁盯着，项珺都不知道死几回了，他们市局的人啥都不知道！老邢这几年也跟着没血性了，这种事，也不派个人看着点，万一要是临到要紧关头出点什么事怎么办，卢队你说是不是……”
　　“关你屁事啊！市局怎么安排是市局的事，咱们先管手里的案子！你给我认真看资料！”卢尚瑜气得抡起餐巾纸盒砸了过去。
　　王昱枫轻巧躲开，接住纸盒，放回原处，陪上笑脸：“我看，我看着呢……”翻了几页之后，皱眉，“又是网红毒饮？能不能换点新花样啊！这些人也太没新意了。”
　　卢尚瑜摇头：“看来这次巴瑞果茶的事只是个试探，他们憋着大招在后头，咱们得做好准备了。”
　　“嗯，我会好好调查的。”王昱枫正色说道，带着案件，他也不再嬉皮笑脸。
　　“下个月，小娟要回来了，到时候这案子你带着她一起，给她增加些实调经验。”
　　“不是，卢队……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小娟怎么了就不好？”
　　“没有……没哪儿不好……卢队我先走了啊……”
　　“去吧去吧。”

　　谢辕时隔数月，再次看到王昱枫的大黑Jeep出现在医院门口时，内心是无比的卧槽的，当看到项珺大大方方地上车，扬长而去，谢先生觉得自己的人生无比灰暗，于是他去找发小一诉衷肠。
　　邢涛从来是个不嫌事大的，一听发小喜欢的是王昱枫喜欢的妹子，便不遗余力的游说发小去表白。
　　“你说你，别老是自卑，你家是没以前那么风光了，也是还欠着些钱，可是，你想啊，以你赚钱的能力，还有你妈那铺子，将来小辙毕业了一起努力，还钱不是迟早的事嘛？你担心什么？你再看看王昱枫那货，就一光棍，除了他奶奶留给他那套房，其他要啥没啥，跟你不能比，再说了，你别说你这样的自卑，你看看人老王，他是干什么的？你知道不？没准哪天人就没了，连尸首都见不着的那种！他都敢追人妹子，你顾忌啥？”
　　谢辕琢磨了半天，大概唯一弄明白的就是王昱枫的工作危险性相当高，高到随时可能死得尸骨无存的那种……
　　说什么“真正的喜欢是成全”这种神经病才会做的事，谢辕是做不到的，再加上知道了王昱枫这样性质的身份，谢辕更耐不住了，于是他去找项珺表白了。

　　那是一个很普通的午后，吃完饭，休息着，两个人坐在隔着一堵薄墙的两个隔间里，谢辕扣了扣墙板，说了句：“哎，项珺。”
　　“嗯？”
　　“那什么，我有个事想跟你说。”
　　“说。”
　　“那我可真说了啊？”
　　“说啊。”
　　“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