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形科事件簿》委鬼

47、第 47 章

　　“啊？”项珺以为自己幻听，下意识不确定的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谢辕回答说：“我说，我喜欢你。”
　　这个回答令项珺一时措手不及，她看了看窗外，阳光明媚……不是晚上，自己没做梦吧，不是，就算做梦也不应该是梦到谢辕跟自己表白呀！难道……难道不应该是王昱枫吗？
　　她脑袋里胡乱转着各种念头，隔着墙板，谢辕看不到她的反应，只是这么久没有得到回应让他对结果有了些不好的预感，他叹了口气，苦笑：“这话让你这么为难吗？”
　　“呃，不是……就……就是太突然了，我完全没想到……你……你怎么会……”项珺不知该怎么说，“我是说，我们……你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喜欢上你？”谢辕替她问出来。
　　项珺没说话，谢辕自管自地回答道：“我也说不上来具体什么时候，我不是那种会一见钟情的人，况且我们俩……当时以及后来的那些事情，说一见钟情也不太可能，但是，大概是简玦那事的时候，我觉得你这人挺圣母的，拿自己当救世主似的，不管人家乐不乐意，也不管能不能成功就找上门去……很傻很天真，后来，你用技术证明，你有天真的本钱……你是个出色的整形医生，也一直保持着医者的本心，也许就是这些吸引了我……我……我不会说话，我的意思……你能明白吗？”
　　项珺眨眨眼，半晌说：“我怎么觉得，这些话说得，跟我的教授给我的毕业致辞一样啊……哦，去掉关于感情的部分的话。”
　　谢辕叹了口气：“所以说，我是不是要收到好人卡了？”
　　项珺低头，想了想然后说：“抱歉，我有喜欢的人了，我想你也知道的，我以为我们只是好朋友。”
　　谢辕苦笑：“明明是我先遇到你的。”
　　“可是，我先喜欢上的是他。”项珺抬头望着天花板上的花纹，回想起那个人，或许每个女人内心都期盼自己的生命中会出现一个英雄，能拯救自己于生死之间，虽然中间误会重重，甚至险些错过，但幸好出现在自己生命中的那个英雄一直是他……轻声说道，“老谢，我们太相似了，只适合做朋友，做搭档，但是他，他和我们不一样，可能是因为太不一样了，所以才吸引我。”
　　“他回应你了吗？”
　　“没有……”突然被问到这个，项珺不禁有些失落，“我还没表白呢。”
　　“……”谢辕呆了呆，苦笑，“看来这一点上，我们也挺相似。”
　　“唉！”
　　“那，还是朋友吧。”
　　“嗯！”
　　“下午的手术，你来主刀吧。”
　　“哎？那不是你的手术吗？”
　　“你不是擅长颌面嘛？”
　　“老谢……”
　　“能者多劳，再说手术奖金算你的啊，我又不占你便宜。”
　　“那你干嘛去？”
　　“请允许我找个安静的角落，安慰一下刚刚失恋的自己。”
　　“喂！”
　　“好吧，其实是因为下午有个最新医学器材推广会议临时要开，院长让我陪她去参加。”
　　“老谢。”
　　“嗯？”
　　“皮这一下你很开心吗？”
　　“我正伤心着呢。”
　　“呵呵。”

　　对于谢辕的表白，项珺虽然没有接受，但内心却莫名的有些开心，这和从小在G国遇到的男孩们的表白不同，西方男孩对神秘东方女孩的兴趣往往只来自于好奇心，又或许是因为年少轻狂，新鲜感过去后便开始寻找新的目标，感情是及时行乐的……然而项珺想要的，却还是大多数东方女子所憧憬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厮守，所以，谢辕这样笨拙却真心的表白，极大地取悦了她的虚荣心。
　　同时，也令她有些不安，王昱枫至今没有向她表白的意向，即便他表现出来的维护与关心已然与男友没多大区别，但却一直恪守原则，再没有更进一步的亲昵举动。这男人到底在想什么呢？
　　项珺猜不透。
　　或许是事先心理上已经有所准备，谢辕虽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庆幸，项珺至少还愿意和自己做朋友，做搭档。
　　与导师一同去开会的路上，低落的情绪还是被细心的导师发现了：“怎么啦？有心事？”
　　“啊……不……嗯，是有点儿。”他在导师面前还是很坦率的。
　　“整形科最近业绩稳定上升，你应该不会是为了这个烦心，你家里那些事，听说也解决了，也不会是为了这个吧……那就只有……是恋爱了？还是失恋了呢？”丁院长饶有兴味的猜道。
　　“老师……”谢辕苦笑着，有些无奈，自家导师有点像半个妈妈一样，拿他当儿子似的，关心起他的终身大事来，丝毫不比亲妈少，不，是比亲妈还积极。
　　丁院长再打量他一眼，笑道：“啧啧！看你这样子，是失恋了吗？谁家的姑娘这么没眼光啊！”
　　“不是，她……有喜欢的人了。”谢辕叹气。
　　“宋玲？”丁院长有些惊讶的叫道。
　　“您怎么这么敏锐啊！”
　　“你跟宋玲，还有那个Jeep哥……不是全院都知道的三角关系了吗？”丁院长再次发出啧啧声，“想不到啊想不到，我猜你肯定近水楼台先得月，没想到你竟然输给了空降兵。”
　　“老师……您怎么也这么八卦起来了！”
　　“哎呀，你不懂，这是老年人的乐趣。”
　　“……您开心就好。”
　　最新医疗器材推广会议其实相对来说更像是个销售会议，产品厂商向客户近距离推销自己的产品，当然，医疗器材推广，请的客户当然也就是各大医院或是医药研究公司的负责人。
　　丁院长作为丁香医院的负责人被邀请，原本对这样的会议没多大兴趣的，不过因为知道有几位同行的老友会参加，为了给爱徒铺垫些人脉关系，丁院长还是带着谢辕来参加了。
　　丁院长在圈内也算是老一辈的女强人，人脉宽厚，带着爱徒一路介绍过来，谢辕一个一个老师前辈的叫过来，陪笑陪到脸抽筋，心里暗暗叫苦，还不如留在医院做手术。
　　“谢主任！”一个男人突然从旁插入，叫住他。
　　谢辕有些惊讶在这里怎么会遇到熟人，回头看时却发现叫他的这个男人，他并不认识。
　　“你是……”
　　“您好您好！我太太之前在您这里做过整形手术，我们对手术都相当满意，真是非常感谢您！”男人似乎并不意外他的惊讶，笑着解释道。
　　谢辕犹疑地应着，谦虚道：“哦……这个，没什么，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又问道，“尊夫人是？”他打量着这个男人，风度翩翩，举止谈吐间都有种精心算计好的尺度，有些刻意和不真实。
　　“哦，鄙姓郭，复康药业的医药销售总监。”男人微笑着说道，“郭申义。”
　　谢辕眉头微微一挑，看了一眼男人伸在自己面前的手，犹豫了一秒后轻轻握了上去，随即很快松开，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说：“复康药业吗……我听说过，近几年出了不少新药，还接了市保健工程项目。”
　　郭申义似乎没想到谢辕对复康药业的情况如此了解，愣了一下后笑说：“哪里，公司还在发展阶段，我们也是尽力。”
　　“尊夫人是叫宋茹香？”
　　“对，看来茹香跟主任提起过我？”郭申义笑说。
　　谢辕打量了他一眼，缓缓说：“提过一些。”
　　郭申义叹气说：“我工作比较忙，平时不太能陪她，所以她……女人嘛，总喜欢胡思乱想，不过整形之后我们之间的关系改善了许多，她一直跟我提起你们医院的那位叫宋玲的护士，说想找一天专程向她道谢。”
　　谢辕淡淡地说：“不用了，她已经不在护士组了。”
　　郭申义一愣，追问道：“是吗？怎么……”
　　谢辕笑笑：“人往高处走，她那么有能力的人，天高海阔，到哪儿都能过得很好的。”
　　“是啊是啊……可惜，我还想和茹香好好谢谢她的……”
　　“那恐怕是难了。”谢辕说。
　　郭申义点点头，转而找了个由头离开了。
　　谢辕看着男人的背影，深深皱眉，抽了个空档退到会场外，给发小打电话：“邢哥，你要有空，查一下复康药业一个叫郭申义的，这人有问题。”

　　谢辕打完电话，再度看了一眼不远处正与人相谈甚欢的男人，目色微凉。
　　谢家的基业毁于谢父的嗜赌成性，而据谢辕所知，引诱谢父上赌桌、沾染赌瘾的，正是当年与谢氏竞争的复康医药的董事长，谢辕曾经托人多方打听过复康医药这名神秘的董事长是谁，什么来路，然而竟然查不到，至今他知道的也只是公众所知道的，复康药业是一家国外投资的药业公司，董事长是货真价实的老外，并且非常低调，公司的一切事物都交由中方管理层打理……
　　谢辕不是没想过复仇之类的事，然而，现实到底不是小说，凭他一个私立医院的医生想要去搞一家在业界小有名气的企业，简直是螳臂当车。所以，谢辕一直压着这念头不去想，但现在，看着复康药业的人在自己眼前晃，露出这么明显的破绽，他不下点绊子，那是绝对说不过去的。

　　郭申义与人谈了一会儿话，转身走出了会场，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茹香，我们约个地方谈谈好吗？”他柔声说。
　　宋茹香与郭申义并不在同一家公司工作，虽然同是从事医药行业的工作，宋茹香更偏向药品开发，因此毕业后加入了一家国企医药公司，离婚后，她将划分给她的别墅变卖，重新买了房独自居住，彻底从郭申义以及两家人的生活中消失了一段时间，但到底两家关系走得近，郭申义还是知道了她的联系方式。
　　郭申义是有些后悔的，小三固然年轻漂亮，还怀着他的孩子，然而，年纪轻轻不思进取，只想以色侍人换取优沃生活的女人又能有几分内涵？郭申义每每忙完回家，发现小三不是在窝在沙发里看肥皂剧，就是抱着电话跟她那些小姐妹们煲着电话粥，炫耀自己成功上位的经验，家里虽然是有保洁阿姨来打扫，饭菜也请了厨艺家政上门来做，小三是从来不会像宋茹香那般耐心地等他回家的，面对一桌残羹剩饭，郭申义也只能说服自己，孕妇要注意饮食什么的，毕竟孩子在她肚子里，她没病没痛，孩子才能平安落地。
　　至于所谓共同语言，那是更没有了，以前觉得宋茹香乏味的郭申义，如今又觉得，即便乏味，但宋茹香懂他远比这小三多……
　　人就是这么的不知足，得陇望蜀。

　　然而宋茹香却不是个蠢人，爱情早已消磨殆尽，回头再看自己当初的执着，俨然是一出笑话，自从离了婚，她卖了别墅，换了房，埋头工作，也不知是不是天意真有所谓的“情场失意，‘战场’得意”，短短数月间，她所在的研究小组研发的两款新药，顺利通过临床数据监控，得到了上市销售的许可，正是事业得意。
　　可是，这样的她在某些亲友的眼中却是莫名的凄凉，久而久之，家人们便听到了她因情伤难解，不得不投入工作来麻痹自己的消息，于是父母心疼之余，也委婉地劝她原谅这种“是个男人都难免会犯的错误”，她苦笑之余，无奈地解释却只被当成是打肿脸充胖子，几次之后，她连家人的电话都不想接了。
　　谁料，郭申义本人竟然打来电话要求见面，宋茹香冷笑，回答道：“还是算了吧，我研究室的事挺忙的，一直在加班，实在抽不出时间。”
　　“茹香，我只是想诚心诚意的向你道歉，夫妻一场，是我没有顾好这个家，对你我心有愧，你至少给我个机会……”他说得情真意切，甚至没有要求复合，卑微得如同泥里的蚯蚓求高岭之花倾颜一顾。
　　宋茹香愣了愣，还是硬起心肠来回绝：“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停了一下，又有些心软，说，“你知道错了，就更不该来找我了，好好跟你那位过吧，毕竟，我只是一个人，她还有孩子要你照顾。”
　　“茹香！”郭申义还要再说什么，对面已经挂断了电话，瞪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郭申义锁紧了眉头，忍无可忍地将那价值不菲的手机狠狠贯在地上，砸了个粉碎，牙缝里迸出阴狠的话语：“给脸不要脸！”

　　宋茹香并不知道自己的拒绝真的激怒了某人，她正和研究室里的同事们兴奋地庆祝，几年来的辛苦终于结出了硕果。
　　“这次的奖金发下来之后，你们打算干什么呀？”同组的小姑娘笑着问她。
　　“去旅行吧，我攒了快一个月的假期，正好一次玩个痛快！”一个同事笑道。
　　“我也要请假！不过我要宅在家里躺足一个月！！！哦对了，还有玩游戏！！”另一个“宅”同事则这样说话。
　　“噫！那下次看到你的时候，岂不是会变成一个球！”
　　“呸！别瞎说！”
　　“还是我最老实，我要在家陪老婆孩子好好聚聚，我家那小子都快不认得我这个爹了。”
　　“猝不及防一口狗粮！还是三人份的！好讨厌哦！”
　　“我也旅游，带我爸妈一起！”
　　“……”
　　“……”
　　“对了，宋姐，你呢？”有个同事问道。
　　“我？”宋茹香愣了一下，想了想，“大概也会出去散散心吧。”她这么说道，然而内心里，却并没有多少闲情逸致。
　　同事们都是知道宋茹香的事的，见她对这话题兴致缺缺，也知道她刚刚婚变，确实不太适合聊这个话题，便识趣的不再问她什么。
　　庆功宴是自助式的，大家边吃边聊，不知怎么又扯回了行业内的话题。
　　“话说，你们知道复康药业最近也申报了一款新药吧？”
　　“嗯？有吗？”
　　“我偶然听BOSS跟总监聊天说起的，说是他们的新药被打回去了，没报成功。”
　　“哈哈！活该！这几年他们挖人家的技术，偷人家的配方，抢注人家的品牌，什么事没干过，这算是终于踢到铁板了吗？”
　　“不是，听说复康摊上事了！哎，之前网上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个大学生碎尸案，记得吧……”
　　“我去！别说了，想到那个碎尸，我就恶心！”
　　“什么什么？求科普！”
　　“求别说！我当初不该手贱点开了案发现场的照片……到现在我看到肉糜都有阴影！”
　　“哎呦，你要死了！还说出来！”
　　“说重点行吗？”
　　“好好，我说，就是，那凶手其实是吸毒致幻，把好心送他回家的孩子当怪兽砍了……”
　　“啧啧啧！太可怜了，好好的一个孩子……”
　　众人唏嘘了一会儿之后，想起来问：“这跟复康有什么关系啊？难道这凶手是复康的？”
　　“你们这些人啊！想像力能不能再丰富一点！凶手要是复康的，新闻里会不报道吗？现在网络多发达，公众会不知道？”爆料小能手自然还有包袱没抖完，接着说，“这凶手服用的毒品是一种进口饮料，代理商是一家保健品公司，然后这公司现在当然是被查封了，人都被抓进去了，但是，圈子里有这么个说法，其实啊，这保健公司是复康名下的三产！然后现在复康的新药被打回……你们不觉得很微妙吗？”
　　“喂，你这只是传说吧，有没有证据啊！虽然是竞争对手，但是……要说复康搞毒品……我不太相信哎！”
　　“对啊……这……”
　　聊到这个话题，大家的声音都不由自主的小了许多，毕竟太多禁忌不足为外人道。

　　宋茹香轻抿着唇，没有加入这波聊天，前夫正是复康的销售总监，但是这些私事，她不说，同事们也大多不是好奇这类隐私的人，所以并没有人知道，否则大约也不会如此毫无顾忌的谈论复康的事，不过，宋茹香听在耳中，却不免有些别的想法。
　　想到郭申义一次次地否认有外遇，却又一次次彻夜不归，想到私家侦探所说的，郭申义出轨时间大约是在两年到三年期间，然而，说不清道不明的出差，加班，数日甚至数月不回家的情况却早在两三年之前就开始了！那么，那时还没有出轨的他在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