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语文考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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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的天气不算好，潘忘雨起了个大早，一拉开窗户，大片的凉意招呼在脸上，入目就是浓的化不开的雾，就连远处标志性的高中教学楼都只剩灯光若隐若现。
湖南的天气摇摆不定，尤其是秋天，前些日子的感冒也是拜这天气所赐。
5点半的天还没亮，宿舍楼便响起了若有若无的响声。
潘忘雨眼疾手快地拉上窗户，只穿了套内搭的他被冷的一哆嗦，反手抓起刚从衣柜里拿出的卫衣，就往身上套。
宿舍是四人床，由于开学那会儿，因为一些小插曲耽误了报名的时间，被分到了一个缺人的寝室，整个宿舍就只有三个人——
他，同学文超耀和一个混的哥，潘忘雨对这个混的哥印象挺深，姓龙，叫龙湘，又高又壮实，人做事挺霸气，就是老被别人叫成龙虾。
他道上混的，怎么能容忍别人这样打趣他，叫他龙虾的人几乎是说一句打一顿，之后挺多人见识了他手头上的厉害，老实叫他龙哥。
潘忘雨套卫衣的动作刚到一半，就听见靠右的上铺传来“咚”的一声闷响，是龙湘翻了个身，压得床板吱呀响动。
床帘依旧拉得密不透风，只从缝隙里透出点手机屏幕的白光，混着淡淡的烟草味飘下来——这位“龙哥”昨晚多半又是后半夜才翻墙回来。
“潘忘雨，你起这么早？”右下铺的文超耀揉着眼睛坐起来，头发睡得乱糟糟的，像是被动静吵醒了。
他抬头看见窗外白茫茫的一片，忍不住咋舌，“这雾也太吓人了，等会儿去教学楼不得跟摸瞎似的？”
潘忘雨嗯了一声，伸手去拿放在窗台上的刷牙杯，指尖刚碰到冰凉的塑料壳，就听见上铺的床帘“唰”地被拉开。龙湘顶着一头炸毛的黑卷发坐起来。
眼下带着熬夜的青黑，眼神还蒙着层睡意，却依旧透着股不好惹的劲儿。他扫了眼窗外的雾，眉头一皱，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操，这鬼天气，翻墙都得摸半天。”
文超耀吓得往被子里缩了缩，显然还记着开学时有人叫了声“龙虾”，被龙湘揪着领子按在走廊墙上的场景。
潘忘雨倒还算镇定，只是加快了收拾的动作，毕竟同住快一个月，他知道龙湘看着凶，却没真为难过他们俩。
“你们俩去食堂不？”龙湘突然开口，伸手抓过搭在床头的外套，动作利落地往下爬，“帮我带份热干面，多放辣，钱等会儿转你。”
文超耀愣了愣，没敢接话，偷偷瞥了眼潘忘雨。潘忘雨点点头，随口问：“不加酸豆角？”
他记得上次帮龙湘带早饭，对方把酸豆角挑出来扔了，说嫌味冲。
龙湘穿鞋的动作顿了顿，似乎没想到他会记得，“兄弟挺细节，嗯，不加。”
说完就往卫生间走，路过文超耀床边时，瞥见他手里攥着件薄毛衣，又补了句：“今天雾大，穿厚点，别冻感冒。”
文超耀眼睛一亮，连忙应声：“谢谢龙哥！”
潘忘雨已经收拾妥当，拉开宿舍门时，雾气瞬间涌了进来，带着湿漉漉的凉意。
楼道里零星有几个早起的同学，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响，谁也没说话，大概是被这浓雾压得没了兴致。
文超耀快步跟上潘忘雨，压低声音：“龙哥今天居然没发起床气，还提醒我穿衣服呢。”
潘忘雨望着前方被雾模糊的楼梯口，笑了笑：“他人不坏。”上次他感冒发烧，半夜咳得睡不着，是龙湘从枕头底下摸出盒退烧药扔给他，还骂了句“没用”，却转身给烧了壶热水。
两人往食堂走，雾越来越浓，脚下的路都看得不真切，只能凭着记忆往前走。
远处的食堂灯光像团昏黄的光晕，在雾里飘着。文超耀一边小心翼翼地抬脚，一边嘀咕：“龙哥今天不翻墙出去，难道要去上课？”
潘忘雨想起龙湘刚才收拾外套的样子，那外套是学校的校服，这龙湘向来只穿单衣，今天倒是破天荒。他接了话“你没发现龙哥的柜子里就那一件能看的外套吗？”
文超耀沉默了……
教室内
“潘哥，今天有语文和英语默写吗？”
徐皓坐在潘忘雨的椅子上，见人来了，立马下来。
他右手抱着英语书，左手抱着语文书，姿势像发传单的。
“没有，但有下午语文考试。”潘忘雨把纯黑书包甩到椅子上，语气随便。
徐皓:“啊！我去，我语文差的跟坨屎一样，潘哥，你借我点分吧，我可以临时抱你的脚吗？”
“滚。”这个字依旧果断无情。
徐皓夸张地哀嚎一声，抱着书本瘫在旁边的桌子上：“潘哥你也太绝情了！这语文考试要是挂了，我妈能把我零花钱全扣了，到时候连食堂的肉包都吃不起！”
周围几个早到的同学被他逗笑，前排的女生回头递过来一张写满古诗文的便利贴：“徐皓，我这有重点归纳，借你抄抄？”
“救星啊！”徐皓立马精神起来，扑过去接便利贴，还不忘回头冲潘忘雨挤眉弄眼，“还是女同学善良，潘哥你学学人家！”
潘忘雨没理他，拉开椅子坐下，从书包里掏出语文课本。窗外的雾还没散，天空竟下起了雨，教室里靠灯光照明，显得有些昏暗。他翻到古诗文单元，指尖刚碰到书页，就听见教室后门传来一阵不小的动静。
原本闹哄哄的教室瞬间安静了大半，同学们纷纷回头——龙湘居然站在门口。
身上那件被撑的有点小的校服拉链拉到顶。衬得他宽肩窄腰的身形更显眼，只是头发依旧乱糟糟的，脸上还带着没睡醒的倦意。
“我操，龙哥居然来上课了？”有同学压低声音嘀咕，语气里满是惊讶。要知道，龙哥自从开学以来，语文课十节有八节缺席，剩下两节也是踩着下课铃溜进来的。
龙湘没管教室里的目光，扫了眼座位表，径直走向最后一排的空座——那是他名义上的位置，平时堆满了杂物，今天居然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他把胳膊一搭，脑袋往桌上一搁，看样子是打算补觉。
徐皓凑到潘忘雨耳边，用气音说：“潘哥，龙哥这是转性了？还是大雾又下雨天没地方去，来教室躲清净？”
潘忘雨目光落在龙湘的背影上，想起宿舍里他柜子里只有这一件校服，还有上次发烧时那盒退烧药，心里莫名有点不是滋味。他把作业交到课代表那，转头对徐皓开口:“后者。”
事实也确实这样，整个早自习只看见龙湘趴在桌子上睡觉，到了中午，雨退了，龙湘便不见了踪影。
伊沐阳把语文考试的事记在了心里，一整个上午都在背文言文翻译，连中午去吃饭也抱着书，用他自己的话来陈述，就是记忆力比较差怕翻译记不住。
午饭时，一个星期的相处，让潘忘雨和伊沐阳之间的关系又缓和了一些，伊沐阳很自然的坐在了潘忘雨旁边。
而徐皓身边空出来了一个位置。
让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文超耀竟主动找他们拼桌。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他的声音有些忐忑。
“当然可以呀，同班就是同哥们！来，坐我旁边。”徐皓热情招呼着他。
伊沐阳夹了一筷子青菜，抬眼看向文超耀，点头示意了下：“坐吧。”他的语气依旧温柔。
潘忘雨正低头啃着馒头，搭话：“文超耀，你也来食堂了？要不要尝尝这个糖醋排骨，今天做得挺入味。”说着就想把自己餐盘里的排骨往他那边推。
文超耀受宠若惊地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打了菜，谢谢。”
他面前的餐盘里只有一份清炒时蔬和半碗米饭，看得徐皓忍不住皱眉：
“兄弟，你这也太素了吧？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肉啊！”
潘忘雨没说话，只是默默夹了块自己餐盘里的红烧肉，放进文超耀碗里：“吃吧，补充点能量。”
文超耀愣了愣，看着碗里油光锃亮的红烧肉，说了句：“谢谢潘哥，可我不吃重口味的。”说着把筷子反过来，又夹回潘忘雨盘里。
“这样啊……哦哦，那行。”潘忘雨有点尴尬，瞬间想把自己那份替别人担心的热情扔掉。
潘忘雨喝了口汤，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看向伊沐阳：“伊沐阳，听老师说这次还要摸我们初三的底子，那篇《岳阳楼记》，我已经忘的差不多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那个，大师你能给我讲讲不？”
伊沐阳咽下嘴里的饭，他没想到年级第一的潘忘雨也会问他问题，忙不迭回答：“这句话是说，不因为外物的好坏和自己的得失而或喜或悲。重点在‘不以’，表否定，强调一种豁达的心境。”
他的声音不高，却条理清晰，“结合上下文，范仲淹是在写古仁人的胸襟，和迁客骚人的悲喜形成对比。”
潘忘雨听得很专注，眉头微微蹙着：“你行啊，我之前总把‘以’的意思搞混，现在明白了。”他抬眼看伊沐阳，这里难得蹦出一句夸他的话:“你语文真的好，一年前的知识还能记得住，比老师讲得还清楚，还说自己记性差。”
徐皓在旁边插了一嘴：“那可不！大师可是语文单科王。”
文超耀:“是的，完全能看的出来伊沐阳对语文这门科目的用心程度。”……
四人就这样嘻嘻哈哈的度过了午餐时间。
中自习和下午第一节都是语文课，第二节课的体育被语文老师占了，给他们考试。班里面听到这个消息，哀嚎声一片，唯独伊沐阳眼里没有波澜。
除了语文，潘忘雨就没什么理由去找伊沐阳了，可伊沐阳不一样，那个口口声声说对自己有兴趣的人，一整个午休都在吵着他要不要押题？
“潘同学，要压作文吗？”
“潘同学，这种阅读理解题型很重要。”
“潘同学，我帮你画几个古诗词，重点吧。”
“潘……”
直到中自习老师要第一排传试卷的时候，伊沐阳还在对潘忘雨喋喋不休。
“伊沐阳别说话了，考试要开始了。”他们班的语文老师叫杨蜀芳，长发扎着，看着温和的面容，声音冷冰冰的提醒了伊沐阳一句，又厉声接到“我上午有没有说要把桌子先分开！你们现在才分桌子，有什么用？”
教室里的哀嚎声瞬间消了大半，同学们面面相觑，赶紧手忙脚乱地挪动桌子。桌椅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混着细碎的嘟囔，在安静的中自习室里格外明显。
潘忘雨刚把桌子往旁边挪了半尺，就见伊沐阳还维持着前倾的姿势，手里攥着支红笔，语文书摊在膝盖上，上面画满了密密麻麻的横线，显然是被老师突如其来的厉声吓懵了。
他愣了两秒，才飞快地把书塞进抽屉，低头挪桌子时还不忘用胳膊肘碰了碰潘忘雨，用气音说：“等会儿阅读理解第三题，大概率考概括主旨，记得抓首尾段关键词。”
潘忘雨没忍住勾了勾嘴角，指尖在桌肚里敲了敲，回了句：“知道了，语文大师。”
试卷顺着第一排往后传，纸张翻动的沙沙声渐渐取代了桌椅碰撞声。杨蜀芳抱着隔壁班的卷子坐在讲台前批阅，看到无法理解的作文，就小声啧两声。
她也时不时抬头，目光扫过全班，原本温和的眉眼透着股严肃：“考试时间150分钟，快上下午第三节课的时候交。不许交头接耳，不许传纸条，作弊的按零分处理，听见没有？”
“听见了——”全班齐声应答。
潘忘雨接过试卷，先快速浏览了一遍。
前面的古诗文默写、文言文翻译都中规中矩，果然有《岳阳楼记》的句子翻译和赏析，他瞥了眼旁边的伊沐阳，对方正低头奋笔疾书，笔尖在答题卡上划过的速度飞快，显然对这些基础题胸有成竹。
到了阅读理解部分，题型和伊沐阳提醒的果然差不多。
潘忘雨一边做题，一边想起伊沐阳趴在桌上给他画重点的样子，明明自己说记性差，却把知识点记得比谁都牢，连可能考的题型都摸得门清。
作文题是《那一刻，我读懂了____》，半命题作文。
潘忘雨笔尖顿了顿，脑海里闪过中午文超耀把红烧肉夹回来时的尴尬，闪过伊沐阳絮絮叨叨押题的模样，还有龙湘扔给他退烧药时那句不耐烦的“没用”。他沉吟片刻，在横线上填了“真诚”二字，低头开始构思。
教室里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偶尔有同学翻动试卷的声响。
杨蜀芳批完那点作文，就在他们的课桌间慢慢踱步，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发出轻响，每到一处，周围的同学都会下意识地挺直腰背，加快做题速度。
伊沐阳写完作文时，还剩十五分钟。他回头检查，瞥见潘忘雨正皱着眉盯着最后一道阅读理解题，手指在答题卡上轻轻敲着，像是在纠结答案。
伊沐阳趁老师转身走向后排的空隙，用指尖在自己的试卷上点了点对应的段落，又悄悄抬眼看向潘忘雨。
潘忘雨刚好抬头，捕捉到他的目光，又顺着他的指尖看到试卷上的标记，眼睛亮了亮，立刻低下头重新审题。
等他确定答案落笔时，还不忘偷偷朝伊沐阳比了个“OK”的手势，嘴角带着点小得意。
伊沐阳收回目光，嘴角的笑意藏不住。
“还有五分钟，没写完的抓紧时间，写完的检查一下姓名学号。”杨蜀芳的声音再次响起。
潘忘雨放下笔，长舒了一口气，转头看向伊沐阳，回形像是在问“考得怎么样”。伊沐阳冲他点了点头。
铃响的瞬间，杨蜀芳一声“收卷”，前排同学立刻起身往后传试卷。伊沐阳把试卷叠得整整齐齐，递出去的时候还不忘跟潘忘雨嘀咕：“作文我写的《那一刻，我读懂了生命》，你写的什么？”
“秘密，你没必要知道。”潘忘雨收拾着笔袋，故意卖了个关子。
徐皓从后面凑过来，一脸生无可恋：“完了完了，翻译题错了俩，作文还没写完，这下零花钱彻底没了！”
伊沐阳拍了拍他的肩膀，认真安慰：“没事，下次我提前帮你划重点，肯定能过。”
远处的文超耀看着两人一愁一喜的模样，也跑上前报喜。
文超耀:“我感觉我考的也不错翻译题和阅读理解都手拿把掐。”
听到这，徐皓转头望向潘忘雨，潘忘雨朝他微微一笑。
徐皓彻底崩溃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语文考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