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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借令 ...

  •   郭粒,是东市最好的寻宅人。或者说,大半个渭城的空闲宅子,都在他手中。
      这些年朝中民邮盛行,亦有不少道者外游,做宅子买卖或是转租已是十足的油水生意。
      郭粒的宅子不小,在东市旁,连门户都有些张扬的气势,在渭城里,算个上是个大门户了。他今日并未在东市上,而是在家里陪着娘子。自娘子昨日诊出孕身后,郭粒觉得家中的仆从太少,不足以完完美美地照顾周全,既有心寻几个仆人来,又因着喜事昏了头绪,只知在屋内屋外转来转去,一会儿觉着屋外的台阶高了,不便娘子行走;一会儿又觉着屋内的摆件太多,要是月份大了,娘子在屋里头转两圈也受碍。
      这是阿知与郭粒的第一个孩子,二人虽已成亲一年半载,却还是第一次碰上这么大的喜事。眼看着郭粒在屋内转来转去,阿知心知,这是他极度欢喜的表现,当初她答应郭粒的求亲时,郭粒也同现在一般,足像只无头苍蝇似的乱转。
      只是眼瞧着郭粒竟开始挪动屋内的摆件,阿知连忙叫住他:“这是做什么?”
      郭粒停了手上的动作,直起身望到榻上来,“屋内摆的东西太多,娘子行走起来不方便。”
      阿知嗔他一眼,手轻轻抚在弧度不显的腹部,“郎中都说了月份还小,行动起来没什么不便的。再说了,平日里也不见你嫌这屋子摆的东西多?”
      郭粒三两步行到榻边来,抬着手,却又不敢落在她腹上,只好轻轻执起阿知的手:“这可不一样。郎中说了,没足三个月便要格外小心些。我已想好了,要先去多寻几个仆人来,最好寻个有经验的婆婆,还得将屋中多的摆件挪走,地上都要铺上毛垫子。”他摸摸榻边的被衾,有些忧虑似的,“被衾也换一换,要更柔软的。”
      阿知听得惊讶,不免想劝一劝,却又想到自己的母亲说过的话,陡然失笑:“我娘曾同我说过,要是哪日有了孩子,你定比我紧张万分。”
      郭粒坐在榻边,眼神从屋内转了一圈,听了这话,眼神重新落回阿知身上,连忙道:“对,还得将爹娘接来,娘懂的肯定要比我多。”
      阿知觉得这未免有些小题大做,可又想到,她是第一次做母亲,郭粒何尝又不是第一次做父亲呢。想到这,阿知便随他去了,只是道:“你早上未去铺子,晚些记得去看看,别将生意忘了。”
      郭粒正瞧着屋内的珠帘,预备要全换成轻帘,听得阿知的嘱咐,并未多放在心上,“少去一阵不妨事,我还想去街上散点钱呢。”
      阿知吓了一跳:“你散钱做什么?”
      郭粒从怀中摸出一个钱袋,仔细数了数,道:“人逢喜事,不都要分些铜板散福嘛。”
      正在夫妻二人说话间,家里的仆从来报,说有人来敲宅门。阿知连忙赶他,“还说少去一阵不妨事,人家都找上门来了。”
      郭粒有些诧异:“难道真是寻宅子的?怎么都找上门来了。”可刚要出房门,他又不放心地回头,“娘子,你就好好歇着,我晚些就回来。”
      阿知点点头,用话哄他:“行,我就依你的,躺着不动,床榻都不下。”
      郭粒这才放心,随着仆从去门外迎客。来人自称是来寻宅子的,郭粒也算走南闯北过,一打眼,就能瞧出两位姑娘身上的衣裳算是有些讲究的料子,瞧着纹样,与阿知新买的两身有些相近,想来是不缺钱的主,身边还跟着一个年轻的随从,瞧起来不算是什么小阵仗。
      郭粒礼遇周到,先将人请到了屋中喝茶,又让人去铺子中取图纸。那着酪黄兔毛比甲的姑娘瞧着很是熟悉商市,一开口便是要东市街上的宅子,说自己带的人多,想要处宽敞的宅子。渭城的宅子价格虽比不上都京,但往来的民邮行商不少,尤其是临近东市的,在渭城中地段甚好,价格自然也不便宜。
      “买的?”郭粒让人奉上两杯茶,略有些诧异:“在东市边上买宅子,可没有租划算啊。”
      洪掷春悄悄瞥了一眼斐之何,斐之何则吹着热气饮茶,并没有搭话。这是她的主意,斐之何捞上她和肖谊来,自己如今不说话,明摆着就是让她开口。洪掷春眸子一转,道:“我们是做生意的,想着最好就在街巷里。”
      郭粒却有些为难似的,“东市街上的贵,也没有几间了,在街尾倒是还有。”
      斐之何借着茶杯遮掩,稍稍侧脸瞧了眼肖谊,肖谊微微地点头。肖谊一直是替斐程打理渭城铺面的,在东市上也算了解,郭粒说得确是实话。郭粒遣去取图纸的人回来了,渭城里空着的大大小小宅院尽数绘出,大的好比城西能装下那座玄楼的,小的也有仅藏身在一人宽小巷里的一方屋檐。
      洪掷春与斐之何一张张接来看,郭粒生意做得好,不仅是手上的宅子多,眼色也看得好,又会说话,看得久些的,他便在一旁仔细地说明白地段与价格;轻飘飘翻过去的,他就拿起叠好。
      “我们现在住着灵限客栈,看对面那巷子好像有空宅子?”斐之何翻过了一大半,决定委婉些切入正题。
      “暗红大门那家?那家是外租的,如今正有人租着,按一月来算的钱。”
      “那宅子位置很好。”斐之何说着,又将手上的图纸翻过两张,“但大门的位置,似乎是改过的?”
      郭粒记性很好,“是改过。那宅子的主人是行商的,时常在外头忙,便把宅子托到我这里。那位置和地段都是好的,价格自然也要贵上些,但……”他说着说着,忽然有些迟疑似的,忽然止住了话头。
      “但什么?”洪掷春立马抬眼瞧过来,“我们是真心想租,看里边的院子也大,我就喜欢这样式的。”
      “这……”郭粒面色有些为难,肖谊却忽然开了口:“我和周边铺子里的人打听过,他们虽知道些什么,但都说不上来。是我家姑娘实在喜欢,才想来找郭老板了解个清楚。”肖谊推过去一锭银子,指尖轻轻在上头点了点。
      郭粒看了眼肖谊,面色有些为难:“不是银子的事,要不是我们都在东市住,也不能知道这些。但若真要问个清楚,我也说不上来。我只能说,本来原主就没有想卖的心思,那宅子的租金也贵一些,要不是那郎君愿意给,我还不大想租出去呢。”
      这听起来里边的事可不小,斐之何与洪掷春对视一眼,前者轻轻舒出一口气,将手上的图纸撂下了。郭粒瞧过来,捏着自己的指头,以为这桩生意是做不下去了,连忙道:“街尾的宅子也好,院子亦不小,姑娘若是想要,现在就能上门去看。”
      斐之何抬手摸了摸眉梢,给了肖谊一个眼神。肖谊会意,从衣襟中取出一枚令牌,那是斐之何让肖谊去府衙取的斐程的手令。她将洪掷春的话听了进去,既然父亲是渭城的主事,那她这身份焉有不用之理?
      看清令牌的一瞬,郭粒立即从椅子上弹起身来,“这……这这这——这是府衙的令牌!?”
      斐之何执手行了个礼,“我知此事让郭老板为难,只是这宅子在府衙当中备案不明,思来想去,还是来问您最为妥当。”
      郭粒连忙起身作揖,“是我冒犯姑娘了,若是府衙来查,直接唤我便是,何须二位亲自上门。”
      斐之何摆摆手,示意他坐下,“此事还请郭老板不要外传。”
      郭粒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好,好。那我便将我知道的都说与二位。”
      各城之中,尤以通江流者为先,行商运货往来便捷。而渭城居于西北端,水流亦为分支而已,因而本地商往与南边诸城相比,算不上繁茂。也因此,在朝中开放民邮后,渭城中多有外出行商走邮者,留下的空宅子便不少。
      斐之何要查的这间,原是个姓林的商人所有。这宅子初建时大门朝南,是面东市街而开。后东市繁华起来,这姓林的商人请了人来改过宅子布局,大门改而朝西,隐在巷中。这请的人据说是个道者,不仅改了大门朝向,宅子里头的院落什么的也一并给改了。这商人后因生意在外忙碌,不在渭城扎根,却不转卖宅子,托给郭粒的仅是转租而已。郭粒自然也问过缘故,商人说是当初的道者留过嘱托,此宅不可轻易易主。
      斐之何眉心生皱,不知在思量什么,洪掷春觑着斐之何的脸色,转向郭粒要那宅子的图纸。郭粒手上确实有,先看了一眼令牌,才将图纸递了过来。
      “姑娘,虽不知您查这宅子是为了什么,但宅子确实是有些奇怪。”见斐之何看过来,郭粒接着往下说,“只是有些租住的人似乎会碰到些东西。我也找过那宅子的主人,那原主说是宅子改动的缘故,说有什么气啊风啊的,我听不懂,也不想多事,后来就抬高了租金。”
      仅看图纸并瞧不出来什么,斐之何只发现这宅子的布局确实有些不一样:宅子本身算不上大,改了大门朝向,东西两侧的厢房都要挪动,将后院扩大,又要将前院缩减一些。洪掷春瞧得仔细,“还真是没见过这么改动院子的,半边都是院落,剩下半边才是厢房。”本身宅子在东市街上就算不得大,这么一改,显得厢房逼仄许多。斐之何扶着额角看着,既然是道者改动的,兴许得拿回去瞧瞧,兴许能从中看出什么。
      “碰到东西?”肖谊见两人正认真瞧着图纸,便主动问清楚:“是什么东西?”
      “倒不是什么妖魔鬼怪,像是做了梦而已,但梦里都困在同一个地方。”
      这听起来可不是什么寻常事,洪掷春也听过些民间传说,当即抬起眼来,“住的人都梦到同一个地方?“
      郭粒却有些踟蹰,“并非全然如此,有的人会梦见,有的人却无事。曾有租客来找过我,我也去那宅子里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古怪的地方,只是入梦的租客都说梦中之地和那处后院有些相似。”
      洪掷春却疑惑不解,追问道:“既然是梦,怎么能确定就是那处后院呢?”
      郭粒神色不太自然,似乎有些畏惧似的瞧了瞧四下,这才低声道:“那后院平常是空的,到了春日梦醒后,地上凭空现出一地的花瓣,与他们在梦中遇到的一模一样。”
      斐之何眼神一凛:“知道是什么花吗?”
      郭粒摇摇头:“似乎只有入梦的人能看见。”
      肖谊拧眉,“这么古怪,怎么不请道者来瞧瞧?”
      郭粒面色发愁,“不是我不想请,我做这个生意自然也怕出事,但那原主坚持不允,甚至还给客人赔钱。我原本也想不租了,但……并非所有租客都会如此。”见肖谊看过来,郭粒面色也有些赧然,洪掷春也瞥了郭粒一眼,没说什么。郭粒是商人,这宅子地段好,东市也算繁华,总有人付得起那租金。
      斐之何没什么反应,心里正想着事情,虽是疑心宅子有问题,但没想过还和道者有牵连。如若不是妖异作怪,仅因改动了宅院布局就能如此,她倒真没听过。她正欲收起图纸,又忽地止住,一双眼瞧向郭粒,“郭老板,这个我先借走,改日归还。”
      郭粒连忙应下来:“好。几位若还有什么要问的,可随时找我。”
      斐之何微微笑了笑,将图纸收入袖中。洪掷春亦起身,朝郭粒颔首告别。郭粒亲自送了三人出门,才行至庭中,洪掷春瞧了眼通往后边正房的回廊,眉眼放得轻软,“对了,我见郭老板出门来时面带喜色,想必是家中有喜,还未祝贺。”
      郭粒面色呆了呆,随即笑了起来:“是,娘子有孕,我高兴得很,就忘了铺子的事,才麻烦二位姑娘上门来寻,实在不妥。”
      斐之何笑了笑,也道:“这可是大喜事,贺郭老板喜了。今日之事,郭老板不必记挂在心,却也不能外传,拜托了。”
      见她们面色庄肃,郭粒也隐隐觉察这其中的要紧,端正地朝二人抱拳行了一礼。几人很快行过转角,瞧着是去了东市街上,郭粒远远瞧着,忽然发觉身上有些不对,往腰带上一摸,是一锭银子,他讶然抬头,却没见那三人的身影,不知是什么时候放的?
      阿知半倚在床榻边看话本,瞧见郭粒面带沉思地进来,不免问道:“有客人来了?”
      “啊,是。”郭粒将银子放在桌上,忽地叹一口气:“原本是我想散散财,没成想人家先散钱给我了。”
      阿知听不懂他的话,却看到了那锭银子,“那生意是成了没成?”
      郭粒拧眉一想:“算成了吧。”
      --
      午间最暖和的时辰过去,日光便慢慢浅淡下来,偶尔还刮起一阵风。
      东市大街宽敞,冬日里的布匹铺子不比夏日,从二层窗沿搭的架子空荡荡的,没再披一身轻透的纱布起浪。
      信鸽在窗边落了好几只,洪掷春瞧了眼窗框,那原有斐之何留下的道术,但她只是个寻常人,并瞧不见,但心却安了几分。看到最后一封传信,洪掷春才稍稍坐直了身子。
      成江穿郾城而过,东南而下,至水城入海,因而成江流通的各城中商船航运极为繁荣。这繁荣中,自然有民邮的一份。芭蕉楼有一队行邮在郾城碰上了练姑娘一行,因扶灵柩回乡的阵仗不小,为首的郎君与姑娘瞧来又非富即贵的模样,路遇之人皆有几分印象。
      信上称,当时练姑娘已定好船,但在登船之时,有一上了年纪的男子出来阻拦,一行人便转而改道渭城。
      洪掷春细细看着信,靠在小榻上翻了个身,斐之何正小憩,腿蜷在小榻上,被她一碰一时竟未醒,只是洪掷春一个不察,将二人一同披盖着的薄被掀了下去。这下就醒了,炭盆离得近,斐之何伸了下腿,懒洋洋地看了眼窗外,“什么时辰了?”
      洪掷春探身将薄被扯回来,“睡了不多久,还没过半个时辰呢。”
      芭蕉楼是行邮的,洪掷春为少东家几年,自然也清楚各城各江的布局流向。按她收来的消息,练家是南境出身,走成江水路,怎么也到不了地方,反而还绕了远路,总不能是要一路扶回水城去吧。
      洪掷春曲着指节抵在上唇,可练大人并非入赘虞家啊……传信后边还细细写明,那阻拦的男子虽有些年纪,但并不像是话事的,顶多是个管家。洪掷春想,那定当是练大人的家仆了,可扶灵回乡既然是虞郎君陪着练姑娘,说到底还是由亲家来办,兴许虞家有自己的安排也说不准,怎么在郾城就让一个管家给占了话头。
      洪掷春接着往下看,信末提及虞郎君曾请过郎中。郎中?那应当是练姑娘身上有恙。若真有不适,理应留在郾城调养才是,渭城之中没听说过什么名医,且她在灵限客栈这两日也未曾瞧见那宅子请过郎中,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缘由?
      早半天在楼下用饭的时候,斐之何接了一封传信,瞧起来还是术法传的,只看了几眼,连饭都顾不上吃几口,便匆匆去寻她师兄……她忽然心头一动,难不成真是闹鬼了?不对,洪掷春摇摇头,他们不叫闹鬼,应当说有妖异作祟。
      斐之何靠在她身上呆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顺便倚着她肩头将那传信看完了,还略有些诧异:“你这消息可真灵通。”
      “要看是什么样的消息了。”洪掷春脸上隐隐带着自得,忽然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肚子,感受到一阵轻微的饿意。
      斐之何大大地打了个哈欠,站起身来伸懒腰。从郭粒宅上出来后,两人在东市上转了一会儿,曾想过扮个什么名头能混进宅子里看看,但一时半会儿且青天白日的,洪掷春出了一堆主意,还不如斐之何晚上潜进去来得实在。
      洪掷春早有些饿了,方才便在挚友和吃食里犹豫了一阵,如今斐之何既然醒了,正好就在楼下边吃边说。她想定了,便立即翻身起来套斗篷,将斐之何的也一同裹上,便拉着人噔噔噔噔地下楼去。
      此时的时辰说早不晚,刚刚过了申初,外头东市街上亦有行人小贩。
      灵限客栈一楼大堂内的人并不多,斐之何没她饿得快,只是陪她下来坐坐。洪掷春转了一圈,瞧见后厨正在为傍晚的餐食做准备,便与掌柜说了一声,想要进去瞧瞧。
      因着早半天时斐之何来瞧过,方掌柜还以为洪掷春是为着水城菜来的,连忙自柜台里钻出来,急急忙忙去给给洪掷春指路,一边道:“洪姑娘是为水城菜来的?几个时辰前阿胭姑娘就曾问过,这菜还未曾备上多的,明日才能给二位姑娘做上。”
      洪掷春反应过来,偏过脸悄悄说了斐之何一嘴,继而转过脸来笑:“方掌柜误会了。我只是饿得快,想下来找点吃的。”
      方掌柜也笑:“洪姑娘的胃口好,是福气。我家的小姑娘就没这么好吃食,总得哄着逗着。”他给洪掷春挑开后厨门前的帘子,迎她进门,“不过现在才开始忙活,只有些小食和凉菜,洪姑娘若是不嫌弃,就随意挑一些。”
      洪掷春点点头,目光在各色的凉菜里游了一遭,随手点了一份。方掌柜忙让人盛好送到大堂去,又体贴地道:“街上有些吃食店倒是热闹的,姑娘想吃些什么,我让小二给买来。”
      洪掷春进了一趟后厨,更经不住肚子里的馋虫一番打闹,只略想了想,她道:“我记得离得不远有家烧饼,对面还有家羊肉汤,闻起来都香得很。”
      方掌柜对东市熟得很,一听就知道是哪两家,一下答应下来,“那行,姑娘便等着,很快便给您买回来。”
      洪掷春笑得真心实意:“那就多谢方掌柜。”
      洪掷春选的凉菜是一道脆腌萝卜,萝卜切成小方,上头缀着几粒红椒,口味倒是清爽。方掌柜还给她加了一道炸丸子,外酥内软,蘸一点香浓的酱汁,更是味美非常。她正要回大堂去,忽然瞧见个围着襜衣的师傅抱着个大篓子出来,那师傅体形圆润,面色也和善,瞧着似是在理菜。
      洪掷春正嫌没趣,想给自己找些乐子。她来渭城本就是因着斐之何有求,本以为冰妖的事完了,兴许能和斐之何寻些趣事,虽说妖异古怪于她而言也是一类趣事,但非她本心,她只是想和斐之何一齐寻常玩闹而已。
      老申正分着里头的汤料,余光里瞧见一个人影靠近,是个姑娘,还是个面善的姑娘。他瞧清了这姑娘的面容,面上讶异,这不是那位道者姑娘的同伴嘛!他连忙起身,动作间却不慎将桌上的篓子带动,险些将里头刚分出来的几撮汤料给带到地上。
      洪掷春眼疾手快,连忙扶了一把篓子,“师傅小心!莫不是我吓到你了吧?”
      老申连忙摇头,辩明得有些焦急:“没有!姑娘是阿胭姑娘的好友,若是要些什么尽管开口就是。”
      洪掷春狐疑地打量了老申几眼。老申被她打量得有些紧张,不知想到些什么,面上爬起些心虚的细纹。洪掷春看着他在自己面前忽然打了个颤,面色不由得惊异起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怕她。
      这么一打岔,洪掷春才觉着老申的脸隐隐有些熟悉,用午饭时送汤的不就是此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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