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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澹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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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城的冬不似渭城,总要显得更温湿些。
虞楚齐少时曾随父兄在北方待过一阵,倒不觉得十分陌生。但表妹却是真真正正在水城长大的,不仅菜色吃不惯,气候也不适应。初上都京时还好,等要扶灵回时,才在路上轰轰烈烈闹了一阵。
虞楚齐带着满满当当的水城菜回去,并未直入屋内,而是问守在外头的人:“姑娘今日精神如何?”
守在门外的是粟芳,听得此问先是摇头,却又有点踟蹰似的,“比起昨日要好一些,却又……”
“又怎么?”
粟芳拧着眉头,“郎君还是自己进去看看吧。”
这话说得如此含糊,虞楚齐可不是什么好性子,直接掀了帘子提着食盒直入。
屋内点着炭火,雕花窗户支开了好几扇,虞楚齐先是一愣,后又探头去寻人。
裳叶自屏风后行出,手上端着水盆与毛巾,见虞楚齐询问地看向自己,微微侧头瞧了瞧身后的床榻,低声道:“姑娘,郎君来了。”
床榻上低低应了一声,看样子,人还未起身。
虞楚齐规规矩矩地在桌上等,顺手将食盒中的菜式一一摆开。屏风后头的人似乎精神有些倦怠,裳叶端着水盆出去了,便换粟芳进来伺候姑娘穿衣,有好一阵,这屋主人才移步现身。
虞楚齐的目光立即投过来。他总纳闷,不知表妹是生得像谁。姑姑眉宇的英气多些,而那个练大人的长相似乎亦不多忧,仅有表妹,眉眼生烟,澹月轻风。尤是现下病着,憔悴更似柳皱,恹恹冷看层雪。
练落梨的脸色白得发亮,眼下两弯淡青,身上披一件素色的长袄,像是外头雪堆里生出来的一般。
虞楚齐搭了把手,瞧她行走几步间眉心一直生皱,亦瞧出些不对,“阿梨,今日可好?”练落梨身上乏力,夜间又多梦,方醒不久,魂儿还没缓过来,似是没什么力气说话,她只轻轻摇了下头。粟芳立在练落梨身边,好让她的身子倚靠着,没那么吃力。
粟芳忧虑地垂头瞧着姑娘,那露出的一截脖颈落着些日光,更显得苍白近灵。
见虞楚齐看过来,粟芳道:“姑娘醒后便如此。虽不似前两日醒后惊怕,但如今这模样,似是更严重了。罗管家方才来把过脉,却说姑娘并非风寒。郎君,是不是真有妖异缠上了姑娘?”说到后头,粟芳的语调已是掩不住的担心。
虞楚齐看着粟芳,神色肃重着轻轻摇了摇头,又看着半合上眼的练落梨,轻声道:“阿梨,不必担心,家中已遣来两名道者,明日便到。今日的菜多少也用些,这才几日,瞧着你都清瘦了。”
练落梨缓了许久,才轻声道:“三表哥,我身上乏力得紧,晚些让我出去晒晒日头,兴许就好多了。”
虞楚齐却有些犹豫,转而去问粟芳:“罗树把脉如何?这真不是发热风寒吗?”
粟芳与裳叶是跟在练落梨身边长大的,身上不仅有些功夫,自然也学过些寻常医术。粟芳道:“罗管家是练大人的家仆,是有些医术在身的。我与裳叶也瞧过,姑娘的脉象瞧着只是气虚。”
提起罗管家,虞楚齐却凭空冒出一股火气似的,清俊面容上边本就不多的儒雅登时灰飞烟灭:“要不是那罗树说了一大堆狗屁的事,我们如今也差不离回到水城了。”
虞楚齐脾气上来时说话总有些粗莽,粟芳轻轻瞧了他一眼,虞楚齐亦反应过来,抿着唇去找筷子遮掩。
练落梨缓了些力气,端起瓷白的小碗,轻轻搅动着温热的米粥。她在阳光下升起的些微热气中开口:“罗叔也是因父亲所故。既是送灵,便要送回父亲乡地去。”
满桌子熟悉的水城菜色,虞楚齐却没什么心思要吃,只勉强压着火气,以免吓到了练落梨,声音沉沉地接她的话:“早不说晚不说,在郾城要上船了才说。况且,在郾城时你身上已有不适,他还让你挪到渭城来,如今见着越发严重了,我看他就是心存不轨!”
练落梨喝了小半碗粥,身上的气力总算缓过来一些,半恹的眉眼好似吸饱了水似的,忽地便嫽俏起来。她抬头瞧了眼粟芳,粟芳便登时会意,将玉著递过来。练落梨为虞楚齐夹了一筷子的山药木耳片,道:“三表哥,这道菜脆嫩,你这几日奔忙,也多吃些。”
虞楚齐那阵熊熊烈火立马便被抛之脑后,连忙抬起碗去接。见虞楚齐忙着吃自己碗里堆出的一座小山,练落梨这才道:“我们做得本就不对,在都京守灵时就该同罗叔说清楚的。大伯既然让我来了,就该让我一同扶灵回南境去,哪能在水城换人呢。”
她的语调放得轻而缓,虞楚齐正要放下碗理论,可一对上练落梨苍白的脸色,尤其是那双含着弱态的眉眼,他便又默默埋头碗里听着。反正平时也说不过表妹,现在表妹身上不好,让一让也无妨。
“表哥之前也不与我讲。家中长辈若有安排,又何必瞒我?”练落梨叹一口气,看起来有些低落似的。
“可不是我不说,是我爹不让我说!”虞楚齐也顾不得还有大半碗的菜,连忙带着筷子一同搁在桌上,为自己辩明清白,“其实,到底是谁的意思我也不知道,但其中应该有姑姑的意思。”
“是母亲的意思?”练落梨吃了一惊。
虞楚齐一脸纠结,先是看了粟芳一眼。粟芳会意,见练落梨点头后,便退出屋外,留出二人说话的余地。
虞楚齐这才道:“练大人病重的信是我爹先收到了一份。练大人觉察命数将尽,亲手写明病况之重,希望能见你一面。可病重如此,水城到都京又去途甚远,指不定还没走多久,练大人便……所以练大人也写清楚了,请虞家同行,若真见不上这一面,也好护你回水城。练大人未曾养育过你,甚至不曾见过你,哪里知道你的性子。若真天人相隔,你定会亲自扶灵。可南境偏远、坎坷难行,我爹他们的意思,便是让我送到水城,再由我爹亲自扶送至南境,也算是尽了亲家的情分。”他觑着练落梨的脸色,接着往下说,“这里头肯定问过了姑姑的意思。毕竟当年姑姑归家,我爹与叔叔们险些要闹上都京去,若姑姑不允,我爹又怎会顾及这名存实亡的亲家之情呢。”
练落梨怔怔出神,母亲这些年时常远行,十几年里也不曾与她言说过父亲之事,虞家之中更因大伯嘱咐,无人敢随意提起。若不是收到了父亲病重的信,大伯让她自己抉择去或不去,练落梨恐怕一生都见不得父亲一面。
可是,仅差一日,她与父亲已天人永隔。十七年未曾见过面,未曾通过信,甚至连过往也无人同她说过,她对父亲的记忆,也许便是母亲对着梨花出神的那瞬。
入都京后,她见了父亲的遗容,发现除自己的唇鼻与父亲相似外,其余都很陌生。说来也奇怪,赴往都京的时日漫长,她却从未想过,若与父亲生时见是何场景。
也许是早就注定的事。连那宅子里的梨花,也不到时节让她得见一面。
如今,仅有满心空寂。
她缓缓地眨动眼睫,却瞧向窗外。
外头不似初来时凛寒,今日更是晴朗,透过窗,正能瞧见院里的枯枝,只是不知何时会生出新叶。
练落梨轻声道:“表哥,我想出去晒晒日头。”
虞楚齐出乎意料地看着她,却又不太意外于她的反应。他起身,叫外头的粟芳和裳叶:“扶姑娘到外头吧,记得让人把吃食温着,姑娘若饿了,可随时用。”裳叶应下来,粟芳则给练落梨取斗篷。
练落梨只在屋前坐着,身上落着泛暖的日光。不知是她生得白净,抑或是一身素衣的缘故,此情此景,与她的名字正有几分相合。
白锦无纹,风前轻寒,无月无泪。深院无惧掩。
虞楚齐没有多留,大步往外头走。
罗树是练家的管家,听说是伴在练大人身边长大的,情谊深重。姑姑与练大人情深,曾随练大人上京赴考,亦有罗树同行。进士及第后,练大人便留在了都京为官,由罗树置办了京中的宅子。只是一年又半个年头,姑姑便带着出生不久的表妹千里迢迢回了水城。
这些都是他爹说与他听的。在虞家这些年,姑姑不常待在家中,与表妹之间既不算亲密,也谈不上生疏。虞家里头的孩子多,叔伯长辈也多,大家多少都照顾着练落梨。只是逢年过节的时候,练落梨总是孤零零的那个,上拜不了父亲,身侧亦无母亲作伴,更遑论平日里家宴往来,见旁人都是一家亲热,仅有自己一树孤枝。
前往都京的路上有好一段时日,虞楚齐没见表妹露出过担虑期盼的神色;在都京守灵时,亦不曾有暗自垂泪的伤怀。说到底,练大人对表妹而言,也不过一个生人而已。
虞楚齐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顺着抄手游廊走到了后院里头。这处宅子不算大,后边却有一处宽阔的院落。只是里头的景致不似水城多姿,除几处花坛外,便仅有几株眠冬的树,只有枝干露出赤褐树皮,瞧上去是许久不曾有人打理的模样。
他正要转身顺着来路回去,却瞧见有个身影,走近一瞧,罗树正孤零零一个立在院落里头。
要不是罗树闹得厉害,说练落梨是被冲撞了,他才不愿折腾来渭城,且一行人的阵仗不便住客栈,只好住上这处旧宅子。宅子里头没什么风光就不说,花的租金不太便宜才是真的。若非他是练大人的老仆,再有练落梨的敬重,前边一路随他们来时也没曾闹过什么事,不然凭着虞楚齐的脾气,早就一刀劈了他。
虞楚齐三两步走上庭中的石板路,恶声恶气地开口:“你先前说阿梨被冲撞了,我虽然是不大信,但虞家里头是有人能瞧的,且来人也就这两日到。你别以为阿梨敬重你,你就能再做些乱七八糟的事。粟芳说你这两日一直在这院子里转悠,前边阿梨在郾城的醒不过来的时候你还那么着急,现在又有心思莳花弄草了。总之,我可不管你有什么心思,只要阿梨没事就行。”
他一口气说了一大箩筐,罗树却没什么反应,只静静瞧着面前的空地。与罗树说话,大多时候对面都是憋不出一句回话来的,但紧要的却从不退让,虞楚齐简直恼死他了。
“我方才说的你听见没有?”虞楚齐感觉自己又在冒气,也不想再与他多话,反正他只是怕罗树不顾阿梨的身体,因耽搁了回乡而强行赶路而已。
“那汤,没再要了吧。”
罗树转过头来。他是个长相寻常的男子,两鬓都已生白,身形似乎还有些佝偻,自面相上看,倒还算过得去,能瞧出点老实,但骨子里却犟得不行:说不能行船,就不行;说要来渭城,就必须得来;说要找宅子,定了这处就是这处。
虞楚齐摇摇头:“没要。”提到汤的事,他脸上萦着一大团犹疑,“那汤到底有什么问题?你又怎么看出来的?”
罗树神色未变:“我自小学过医术,大人病后,我也随郎中服侍床畔。之所以不要汤,是这家客栈的汤中有一味催梦的药材,姑娘喝了再多梦。”
虞楚齐半信半疑。到渭城后,因他们自东南城门而入,便在东市寻了落脚的地方——虽然是罗树定下的。正好宅子外头对过去,便有一家吃食甚好的客栈,虞楚齐上门一问,居然还有做水城菜的厨子,便一直从灵限客栈中订吃食回来,也好让吃不惯北边菜的练落梨舒服些。
原本来了渭城,练落梨的身上似是好了些,但吃上了熟悉的味道,练落梨却再度久睡不醒,就算醒了,精神并不多好。原本在郾城时,练落梨就曾梦魇不醒,请郎中看过,却不曾看出些什么,虞楚齐心急如焚,只好信了罗树的说法,随他的意思来渭城。若真的是那汤有问题,今日不饮,明日练落梨总该好些了。
“也指望不上你,家里的人可比你有本事多了。”
罗树没应话,又转回身去,对着空落落的院落继续出神。虞楚齐奇怪地盯着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可又说不上来,他只好多问了一句:“你在这做什么?”
罗树没动,许久才道:“这后院空旷,很适合种花。”
“种什么花,哪有这个闲情。”虞楚齐嗤了一声,也没再理他,转身走了。
许久,屋檐上扫过一阵寒凉的风,院落中空荡荒寂,连落叶的踪影也无。寒意扫过罗树衣襟,他叹了口气:“这么大的后院,荒废了岂不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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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院中的院落亦是宽敞,若是常人来瞧,看不见那玄楼,只会觉着这处宅子的主人实在豪横,竟辟出这么大一处庭院。院中空辽,冬日晴空,时辰正好,竟一改前几日的寒意。
斐之何手上捻着两张符纸,虽在出神,但脚程却不慢,杜去江急匆匆追下去时,才发现她已行至院中空地。“……仅在上边改做了一点警示的转联。初学时,摹画注气兴许会堵滞,是因此误落的两点印记?”斐之何喃喃自语,正对着自己手上的符咒深思。
见状,杜去江放缓了脚步走近,道:“说起符术,唯通联符咒者而已。寻常道者,皆不过摹画与耗用。之何,你这是看出什么来了?”
斐之何稍稍回过神来,却还有些困惑似的,“师兄,我思来想去,唯有一个可能。”
“什么?”
斐之何抬头,像是尚不能确定,但又是离得最近的一种猜测:“兴许,几个小孩里头已有人能通联符咒了。”
这猜测来得猝不及防,杜去江亦陡然一惊,却恍然想起幼年时,斐之何时常爱翻阅符术书卷。书卷上头尽是道家所载的符咒,且各载明符画。也不知是哪位道者于符术一道走得精深,竟拆解简化,将符咒化用,以致凡入道者不论资质,皆可学用。
斐之何学道术的悟性也高,却不似杜去江一般时常练用,只一门心思地跟着符书写写画画。凡入道者,通习符书所载,因斐之何脾性便是如此,对喜爱者便一门心思深入,因而师父并未放在心上。直至小小年纪的斐之何甩着自己的符咒周山跑,将所遇的山石都尽数炸开,师父这才发觉不对。
虽说将山中的石矿给炸了出来,但行事实在恶劣。师父将她的符咒尽数没收,发现上边的符画并非符书所载,继而才知晓斐之何已入符术一道、通联符咒。那炸毁山石的,便是斐之何的聚灵符,也是前几日炸得易微灰头土脸的主凶。
“他们的符画皆写得不怎么样,实际效用却还算过得去。”斐之何沉沉呼一口气,像是钻进死胡同去,一定要想个清楚似的,“可若不是通联符咒,又怎会如此凑巧,正改到了这两处呢?”杜去江在这上头可帮不到她,只好揣着手在一边看她来来回回地踱步。
“不对。”斐之何低声道,“师兄,你且站远些,让我试试这符。”还没等杜去江动作,斐之何便已站定角落,朝着几丈开外的月亮门摆开架势。火属悄然游走于符纸之上,携着她指间飞出的力道驱动符咒。
此符咒原身为阻灵符,意为隔绝灵力者;她改动后,则在隔绝外加了一点防护的用效,贴于物件之上,可防此物受灵力侵扰,若灵力势强,则脱落示警。她凝聚心神,瞧着那飞出的符纸。晴空正好的时辰,院落上忽地袭来一阵寒风。斐之何眼也不眨,任由寒风扑面,却见那符纸上的丹砂瞬间淡去,现出一阵强劲的灵力直直扑向月亮门——若击中,那定当落个门毁石开的下场。
在灵力呼啸着要撞上月亮门时,水属漫无声息,以柔劲化去了这股强势,只有月亮门边上的几株草木飘动几下身姿。符纸早已消弥,斐之何却若有所感看向墙头。方才的寒风已去,好似一阵错觉。她拉开衣袖,方才凉风拂过,她却觉着腕上似乎有些暖意,但手绳上边的青石却灰暗着,瞧起来与平日并无差异。
见杜去江看过来,斐之何将袖子拉下去,道:“看来是这张符纸起的祸。此处改动了两处紧要的转联,我原本觉得是改动,可当下驱用,却像是毁符。”
符咒不可轻易而就,亦不可轻易毁去,若沾水、墨,并不碍用,可若为丹砂,则为毁符,效用无功,反以强劲灵力反噬。然毁符亦非易事,寻常涂画亦不作数,唯有落毁符画紧要之处。此符二落于符画转联之处,方为此列。
杜去江的水属在墙头寻了一遭,却什么也没找到,仿若那阵寒风仅是凑巧而已。他蹙眉:“前朝覆灭之际,曾有一群毁符自弃的道者。后清尊现,各家山门便严查杜绝,如今已不再有了。”斐之何懂他的意思,兴许只是巧合而已。她低低应了一声,继而取出邓正思的那张符咒来。
用高阶阻灵符作定阵的主意,是杜去江出的。原本他们手中有更适宜的灵物,只是遗在都京国师府上,并未带来,因而便想着以符作替,若出了事,也是最后一层防护,以免灵力伤到邓正思。
“若是易微无意用了方才那符,正好撞在了正思身上,倒也说得过去。”只是嘴上虽然这么说,她却并未松懈眉头。
杜去江又扫了一眼院落周边墙头,微压着眉收回目光,“符术的事你懂得多,若真有可疑,尽管去查。”
斐之何却摇摇头,“不是可疑。我通联其中,分明不是毁用的气息,注气运转间,分明是有其余的效用,只是不知何处差错,才落个毁符的下场。”她正了脸色,“师兄,你需得问清他们,这两张符到底是无心沾上的,还是……”
余下的话尽在不言中,杜去江拧眉应下来:“好。你要去东市?”
斐之何点头,“需得查查那间宅子,我总觉得古怪。或许不是妖异生乱,而是宅子本身有古怪,就像玄楼设址的宅院一概会留匿形阵作隐一般。”
听得此言,杜去江神色微微一变,“真有匿形阵的印迹?”
斐之何指节抵着下唇,却不敢确定,“只是隐隐有感,我特地在灵限客栈处留了个提醒。师兄,今夜酉时初,街头铺子见。”
杜去江点头,看她揣上那张阻灵符匆匆离开。
他沉着脸色,先是查验了一番宅中的匿形阵,确认并无什么异象,继而才转身大步朝玄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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