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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温府恶犬绕,中法融合菜驯服痴郎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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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透过窗纸渗进来,落在青砖地上,拉出一道斜斜的亮痕。风卷着院角的菊叶,擦过窗棂,发出细碎的响,像谁在耳边轻轻摩挲纸页。
姜珞妤坐起身时,温宴安还坐在桌边,手里捏着半块桂花糕,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晨光落在他苍白的侧脸,睫毛投下的浅影随着呼吸轻轻动,竟透出几分安静的柔和,冲淡了平日里的痴傻气。
“醒了就起来梳洗,该去给老夫人和柳氏请安了。”
姜珞妤开口,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微哑,刻意放得平缓——她清楚,这温府里到处是眼睛,一步行差踏错,就会被人抓了把柄。
温宴安像是没听见,依旧捏着那块桂花糕,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糕饼边缘,留下浅浅的指痕。
姜珞妤无奈,起身走到他身边,伸手抽走他手里的桂花糕,扔进旁边的纸篓里:“凉了,不能吃了。”
他猛地抬起头,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像被抢了糖的孩子,嘴里“啊啊”地叫着,伸手就要去够纸篓。
“想吃东西,先跟我去请安,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姜珞妤按住他的手,语气带着几分不容置疑。她记得书里写过,这痴郎嗜吃,尤其对甜食没有抵抗力,用食物拿捏他,应该是最省力的办法。
果然,听到“好吃的”,温宴安的眼睛亮了一下,停止了挣扎,乖乖地站起身,像跟屁虫似的跟在她身后,双手不安分地绞着衣角。
林小满早已在外间候着,见他们出来,连忙上前伺候:“娘子,三郎,热水已经备好了,梳洗后就去中院请安吧,别误了时辰。”
姜珞妤点头,任由小满替她梳理发髻。她没再用昨日那套繁复的头面,只插了一支简单的玉簪,穿着一身素色的襦裙,看起来低调内敛——刚嫁进来就张扬,只会成为众矢之的,她还没傻到那份上。
梳洗完毕,三人往中院走去。
温府的回廊蜿蜒,两侧的灯笼还没撤,昏黄的光与晨光交织,落在青砖上,明暗交错。偶尔有丫鬟家丁走过,见了他们,要么低头快步走开,要么投来鄙夷的目光,低声的议论像蚊子似的钻进耳朵。
“就是她,嫁了三郎那个下州来的丫头。”
“长得倒是清秀,可惜了,嫁了个傻子。”
“听说昨天左相大人都来了,不知道是不是看柳氏的面子。”
姜珞妤充耳不闻,挺直脊背往前走,指尖却悄悄攥紧了。心里吐槽:这宅斗剧的配置果然齐全,连路人甲的议论声都这么应景,生怕主角不知道自己处境艰难。
温宴安似乎察觉到她的紧绷,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不重,带着微凉的温度,像一道微弱的支撑,莫名让她心头的烦躁散了些。
她侧头看他,他依旧是那副痴傻模样,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仿佛只是本能地依赖。
“别乱动,规矩点。”
她压低声音,抽了抽手,没抽回来,只能任由他抓着。
走到中院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温子墨的声音,带着几分嚣张:“阿娘,您说那姜氏今天会不会迟到?我看她就是没规矩,下州来的丫头,哪懂咱们温府的规矩。”
“急什么,”
柳氏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她要是识相,自然会准时来;要是不识相,正好给她个下马威,让她知道在温府谁才是主子。”
姜珞妤脚步顿了顿,心里冷笑:这波刁难来得比早八专业课还准时,果然宅斗剧里的恶婆婆和恶兄控都是标配,没一个省心的。
她深吸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中院的正厅里,温老夫人坐在主位,手里捏着佛珠,眼皮半耷拉着;柳氏坐在下手,端着茶盏,眼神锐利地扫过来;温子墨站在柳氏身边,双手抱胸,嘴角噙着嘲讽的笑;温子然也在,穿着青色长衫,脸上带着温和的笑,眼底却没什么温度。
“儿媳给老夫人请安,给柳氏请安。”
姜珞妤拉着温宴安,微微屈膝行礼,动作标准,不卑不亢。
温宴安被她拉着,也跟着弯腰,动作笨拙,差点栽倒,引得温子墨低笑出声。
“哼,还知道来,没让我们等太久。”
温老夫人抬了抬眼皮,声音沙哑,带着几分不耐,“既然嫁进了温府,就要守温府的规矩,每日清晨请安,伺候好三郎,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管的别管,知道吗?”
“儿媳知道。”姜珞妤低头应道。
“知道就好。”
柳氏放下茶盏,语气带着命令,“今天起,你就负责打理汀兰小筑的事宜,另外,府里的小厨房归你管,每日的膳食要亲自过问,尤其是三郎的吃食,他痴傻,不能吃生冷油腻的,得仔细伺候着。”
姜珞妤心里一动。小厨房?这倒是个机会。她记得自己带来的嫁妆里有不少现代的食谱,改良一下,不仅能“驯服”这痴郎的胃,还能通过膳食在府里埋下眼线,毕竟厨房是消息流通最快的地方。
“是,儿媳遵命。”
她应道,语气平静,看不出情绪。
“还有,”
温子墨忽然开口,“阿娘身子弱,需要温补的药膳,你每日亲自做一份送来,不得有误。”
这分明是故意刁难。药膳讲究配伍,稍有不慎就会出问题,他就是想找个由头拿捏她。
姜珞妤抬起头,直视着温子墨,语气平静:“二郎放心,柳氏的药膳,儿媳自然会用心。只是药膳需对症,不知柳氏具体有何不适?不如请太医来诊脉,也好对症下药,免得弄错了方子,反而不妥。”
她这话堵得温子墨说不出话。他不过是随口刁难,哪里知道柳氏具体有什么不适,真要请太医,反而显得他们小题大做。
柳氏脸色微沉,瞪了温子墨一眼,开口打圆场:“不必麻烦太医,我只是偶感风寒,简单炖些红枣桂圆汤即可。”
“是,儿媳记下了。”
姜珞妤应道,没再纠缠。
请安的规矩走完,姜珞妤拉着温宴安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听见温子墨低声对柳氏说:“阿娘,您看她那得意的样子,肯定没安好心。”
“放心,”
柳氏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阴鸷,“一个下州来的丫头,翻不出什么浪,等她做错事,再好好收拾她。”
姜珞妤脚步没停,拉着温宴安走出中院,直到回到汀兰小筑,才松开手,揉了揉被抓得发疼的手腕。
“真是晦气,这娘俩跟牛皮糖似的,甩都甩不掉。”她低声吐槽,心里默念,“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越想越气,等姐站稳脚跟,看怎么收拾你们!”
温宴安站在一旁,看着她,嘴里“啊啊”地叫着,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袖,像是在安抚。
姜珞妤看了他一眼,心里的气消了些:“走,带你去厨房,给你做好吃的,顺便让温府的人看看,你媳妇不是好拿捏的。”
汀兰小筑有个小厨房,虽然不大,却一应俱全。姜珞妤走进厨房时,里面的两个厨娘正站在原地,眼神里带着几分轻视,显然没把这个“痴傻三郎娘子”放在眼里。
“见过三娘子。”
两人敷衍地行了个礼,语气冷淡。
“今天的早膳我来做,你们下去吧。”姜珞妤开口,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这……”一个厨娘犹豫了一下,“三娘子,厨房的活计我们来做就好,您身份尊贵,何必亲自动手。”
“我说我来做,听不懂吗?”姜珞妤抬眼,眼神扫过两人,带着几分锐利。这两个厨娘一看就是柳氏安插的人,留着她们在身边,只会处处受制。
两个厨娘被她眼神一慑,不敢再多说,悻悻地退了出去。
林小满跟着进来,有些担忧:“娘子,您从没做过这些活计,要不还是让奴婢来吧。”
“放心,你家娘子别的不行,做饭还是有点东西的。”
姜珞妤笑了笑,走到灶台前,打量着厨房里的食材。
米、面、红枣、桂圆、还有些新鲜的蔬菜和肉类,食材倒是齐全。她心里盘算着,做一道改良版的海鲜粥,再做些法式烤酥点,既符合古人的口味,又带着现代的精致,正好“驯服”这痴郎的胃。
她挽起衣袖,开始动手。先把米淘洗干净,用清水浸泡片刻,然后放进锅里,加入足量的水,大火烧开后转小火慢熬。
接着处理海鲜,虾仁去线,扇贝洗净,切成小块,用少许盐和料酒腌制片刻——这是现代的处理方法,既能去腥味,又能保持海鲜的鲜嫩。
温宴安站在厨房门口,盯着她的动作,眼睛亮闪闪的,像只等待投喂的小狗。
“别站在那里,过来帮忙。”
姜珞妤招呼他。
他像是听懂了,快步走过来,站在她身边,眼巴巴地看着她,手里的动作却不知道该做什么。
姜珞妤无奈,拿起一根胡萝卜,递给他:“把这个切成小块。”
他接过胡萝卜,又看了看案板上的刀,犹豫了一下,笨拙地拿起刀,慢慢切了起来。切出来的块大小不一,歪歪扭扭,却看得出来很认真。
姜珞妤看着他,心里忽然觉得有点好笑:这工具人虽然傻,倒是听话。
粥熬到黏稠时,她把腌制好的海鲜和切好的胡萝卜块放进去,搅拌均匀,再煮片刻,最后撒上少许葱花和盐调味。一股鲜香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来,比府里平时煮的白粥香得多。
接着做法式烤酥点。她用面粉、黄油、鸡蛋和糖,按照现代的配方揉成面团,醒发片刻后,擀成薄片,切成小块,放进烤炉里(古代的炭火烤箱)烘烤。烤好的酥点金黄酥脆,散发着浓郁的奶香味,在这满是烟火气的厨房里,格外诱人。
温宴安站在一旁,口水都快流下来了,时不时伸手想去抓,被姜珞妤拍开。
“等做好了再吃,急什么。”
他缩回手,委屈地瘪了瘪嘴,却还是乖乖地站着,眼睛死死地盯着烤炉。
早餐做好时,晨光已经洒满了厨房。姜珞妤把粥和酥点端到院子里的石桌上,温宴安立刻凑过去,拿起一块酥点,塞进嘴里,烫得他龇牙咧嘴,却舍不得吐出来,嚼得津津有味。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姜珞妤坐在他对面,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海鲜粥,吹了吹,递到他嘴边,“先喝点粥,别噎着。”
他张开嘴,乖乖地喝下粥,眼睛亮了起来,嘴里“啊啊”地叫着,像是在夸赞。
姜珞妤看着他,心里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似乎也不算太糟。至少,这工具人虽然傻,却不会算计她,还能被她用食物轻易拿捏。
正吃着,院门口传来脚步声,是之前退出去的两个厨娘,手里端着一碗白粥和一碟咸菜,显然是给他们准备的早膳。看到石桌上的海鲜粥和酥点,两人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了冷淡。
“三娘子,这是给您和三郎准备的早膳。”一个厨娘开口,语气依旧敷衍。
“不必了,我们已经吃过了。”
姜珞妤开口,语气平静,“这些剩下的,你们拿去吃吧。”
两个厨娘犹豫了一下,还是端起剩下的酥点和粥,退了出去。她们心里清楚,这三娘子不像看起来那么好拿捏,连做饭都这么讲究,以后怕是不能随意轻视。
吃过早膳,姜珞妤让林小满去库房清点她带来的嫁妆,尤其是那些食材和调料,准备接下来好好利用厨房这个阵地。她自己则拉着温宴安,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开始盘算接下来的计划。
“你说,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她对着温宴安开口,像是在自言自语,“柳氏和温二郎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找机会刁难咱们。厨房是个好地方,既能抓住你的胃,又能收集消息,还能收买人心,一举三得。”
温宴安坐在一旁,手里拿着一块酥点,慢慢吃着,像是没听懂,却时不时点头,嘴里“啊啊”地叫着,像是在附和。
姜珞妤看着他,忽然觉得有点好笑:“跟你说这些,你也听不懂,罢了,你只要乖乖听话,跟着我混,保你有吃有喝,没人敢欺负你。”
他抬起头,对着她傻笑,眼睛里像是盛满了光,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
姜珞妤别开眼,心里莫名有些不自在。她总觉得,这痴郎的眼神,有时候干净得过分,有时候又会闪过一丝她看不懂的东西,像深不见底的湖,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别傻笑了,跟我来。”
她站起身,拉着他走进房间,从嫁妆箱里翻出一本她带来的食谱,里面记录了不少「汀兰集」的招牌菜,有中式的,也有法式的,都是她熟悉的菜式。
她翻开食谱,指着一道“奶油蘑菇汤”的做法,心里盘算:这道菜用古代的食材改良一下,用羊奶代替奶油,用干蘑菇代替新鲜蘑菇,应该能做出类似的味道,既新奇,又符合古人的口味,正好用来试探温府的人,也能进一步“驯服”这痴郎。
温宴安凑过来看,眼神空洞地扫过书页,像是看不懂,却伸出手,指着食谱上的图画,嘴里“啊啊”地叫着。
“你也想吃这个?”姜珞妤问道。
他立刻点头,眼睛亮了起来。
“行,晚上就给你做。”
姜珞妤合上食谱,心里默念,“先从食物入手,一步步在温府立足,收集柳氏和姜承业的罪证,为卢氏报仇,顺便看看这痴郎到底是不是真傻,这穿书剧情到底还有多少偏差。”
下午,姜珞妤带着温宴安去了府里的大厨房。她要亲自挑选食材,顺便熟悉一下大厨房的环境,看看里面的人到底是什么底细。
大厨房比汀兰小筑的小厨房大得多,十几个厨娘和厨子忙忙碌碌,看到姜珞妤进来,都停下手里的活计,眼神复杂地看着她,有轻视,有好奇,还有几分警惕。
负责大厨房的是王厨头,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见了姜珞妤,敷衍地行了个礼:“见过三娘子。”
“王厨头不必多礼,我来挑选些食材,晚上给三郎做些吃的。”姜珞妤开口,语气平静。
“三娘子请便。”
王厨头侧身让开,眼神里却带着几分轻视,显然没把她放在眼里。
姜珞妤没理会他的态度,走到食材架前,仔细挑选起来。她选了些新鲜的羊肉、蘑菇、羊奶,还有些蔬菜和面粉,都是做奶油蘑菇汤和改良版羊肉饼的食材。
挑选食材时,听到几个厨娘在低声议论:“听说了吗?这三娘子早上在小厨房自己做饭,还做了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我看就是故作姿态,一个下州来的丫头,能做出什么好东西。”
“别这么说,听说三郎吃得可香了,说不定真有两手。”
姜珞妤充耳不闻,选好食材,让跟着的小厮帮忙提着,拉着温宴安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王厨头忽然开口:“三娘子,府里的食材都是有定数的,若是随意取用,怕是不妥。”
姜珞妤停下脚步,转过身,直视着王厨头,语气平静:“我取用的食材,都是汀兰小筑份例内的,若是王厨头觉得不妥,不如去问问柳氏,是不是汀兰小筑的份例,也需要王厨头批准?”
王厨头脸色一僵,没想到这个看似温顺的三娘子这么伶牙俐齿,只能讪讪地说道:“三娘子说笑了,属下只是随口提醒。”
“提醒就不必了,王厨头还是管好自己的事吧。”姜珞妤说完,拉着温宴安,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大厨房。
回到汀兰小筑,姜珞妤立刻钻进小厨房,开始准备晚餐。她先把羊肉洗净,切成小块,用盐、料酒和少许香料腌制片刻,然后做成肉饼,放进锅里煎至金黄,外酥里嫩——这是法式煎肉饼的改良版,用古代的香料代替现代的调料,保留了肉质的鲜嫩。
接着做奶油蘑菇汤,用羊奶熬煮,加入切碎的蘑菇和少许面粉勾芡,煮到浓稠,散发着浓郁的奶香味和蘑菇的鲜香,与古代常见的清汤寡水截然不同。
温宴安全程站在厨房门口,眼巴巴地看着,时不时探头探脑,像只馋猫。
“再等一会儿,马上就好。”
姜珞妤无奈地说道。
晚餐做好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姜珞妤把煎肉饼和蘑菇汤端到房间里的桌上,温宴安立刻凑过去,拿起一块肉饼,塞进嘴里,吃得满嘴流油,眼睛亮得像星星。
“慢点吃,还有汤。”
姜珞妤拿起勺子,舀了一勺蘑菇汤,递到他嘴边。
他张开嘴,喝下汤,满足地眯起眼睛,嘴里“啊啊”地叫着,像是在夸赞。
姜珞妤看着他,心里忽然觉得,这工具人虽然傻,却也有可爱的地方。至少,他不会像温家的人那样算计她,只会用最纯粹的方式表达喜欢。
正吃着,门外传来敲门声,是林小满:“娘子,老夫人身边的张嬷嬷来了,说请您和三郎去中院赴晚膳。”
姜珞妤眉头微蹙。又是赴膳,肯定没好事。但她不能拒绝,只能应道:“知道了,马上就来。”
她放下勺子,看着温宴安,语气严肃:“待会儿去了中院,别乱说话,别乱跑,跟着我,知道吗?”
温宴安看着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手里还抓着半块肉饼,舍不得放下。
姜珞妤无奈,只能让他拿着,拉着他走出汀兰小筑,往中院走去。
中院的正厅里,温崇也回来了,坐在主位上,面色严肃;温老夫人和柳氏坐在下手;温子然和温子墨坐在两侧,看到姜珞妤和温宴安进来,眼神各异。
“见过温公,见过老夫人,见过柳氏。”姜珞妤拉着温宴安行礼。
温崇抬了抬眼皮,语气平淡:“坐吧。”
两人坐下后,丫鬟们开始上菜,都是些常见的菜式,没什么新意。温宴安坐在那里,手里还抓着那块肉饼,时不时咬一口,完全不顾及场合。
温子墨嗤笑一声:“看看他那副样子,真是丢温家的脸。”
温崇脸色一沉,瞪了温宴安一眼:“成何体统!把东西扔了!”
温宴安被他一吼,身体一抖,手里的肉饼掉在地上,眼眶瞬间红了,像是要哭了。
姜珞妤心里一紧,下意识地握住他的手,抬起头,直视着温崇,语气平静:“温公息怒,三郎只是饿了,不懂规矩,还请温公恕罪。”
“不懂规矩就要教!”温崇语气严厉,“嫁进来这么久,连自己的丈夫都教不好,你这个媳妇怎么当的?”
“温公教训的是,”
姜珞妤低下头,语气依旧平静,“只是三郎心智不全,不能用常人的规矩要求他,儿媳会慢慢教他,只是需要时间。”
柳氏适时开口,语气带着几分嘲讽:“我看啊,不是需要时间,是有些人根本没用心教,只顾着自己享乐,哪里把温府的规矩放在眼里。”
“柳氏说笑了,”姜珞妤抬起头,眼神清澈,“儿媳既然嫁进温府,自然会用心照顾三郎,只是每个人的教法不同,儿媳觉得,与其用规矩束缚他,不如用他喜欢的东西引导他,效果或许更好。”
“哦?”温崇挑眉,“你倒是说说,你用什么引导他?”
“回温公,是食物。”
姜珞妤开口,“三郎嗜吃,儿媳便用食物引导他,让他知道,听话就能吃到好吃的,不听话就没有,这几日下来,他已经乖巧了不少。”
她这话半真半假,既解释了温宴安刚才的举动,又不动声色地展示了自己的能力。
温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再说话。柳氏脸色微沉,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说,一时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晚膳的气氛很压抑,没人说话,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温宴安坐在那里,低着头,像是受了委屈,时不时偷偷看姜珞妤一眼,眼神里带着依赖。
姜珞妤握着他的手,轻轻捏了捏,像是在安抚。她能感觉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显然是被温崇刚才的吼声吓到了。
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保护欲。不管这痴郎是真傻还是假傻,现在都是她的丈夫,是她在温府唯一能暂时依靠的人,她不能让他被人随意欺负。
晚膳结束后,姜珞妤拉着温宴安起身告辞。走到门口时,温崇忽然开口:“明日起,让三郎跟着大郎读书,学学规矩。”
姜珞妤心里一惊。让温宴安跟着温子然读书?温子然心思深沉,假惺惺的,让他教温宴安,说不定会暗中欺负他。
“温公,三郎心智不全,怕是学不会读书识字,不如让他跟着儿媳,学学简单的规矩就好。”她开口,语气带着几分恳求。
“不行!”
温崇语气坚决,“他是温家的三郎,就算心智不全,也不能一无所知,必须读书学规矩!”
姜珞妤还想再说,柳氏开口了:“温公说得对,三郎是该学学规矩,大郎是兄长,由他教,最合适不过。”
事已至此,姜珞妤无法反驳,只能应道:“是,儿媳遵命。”
拉着温宴安走出中院,夜色已经浓了,灯笼的光映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温宴安走得很慢,像是还在害怕,紧紧地抓着姜珞妤的手,力道很大。
“别怕,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
姜珞妤低声安抚,心里却盘算着,明天一定要想办法跟着,不能让温子然有机可乘。
回到汀兰小筑,姜珞妤让林小满端来热水,给温宴安洗手洗脸。他坐在那里,乖乖地任由小满伺候,眼神里还带着几分委屈,像只受了惊的小动物。
“好了,别委屈了,”
姜珞妤拿起一块刚做好的点心,递到他嘴边,“给你吃这个,吃完就睡觉,明天我陪你一起去读书,好不好?”
他张开嘴,咬住点心,眼睛亮了起来,用力点头,嘴里“啊啊”地叫着,像是在答应。
姜珞妤看着他,心里叹了口气。这温府就像一个龙潭虎穴,到处是算计和刁难,她不仅要保护好自己,还要保护好这个痴傻的丈夫,真是任重道远。
夜深了,风卷着寒意,吹过汀兰小筑的院子。姜珞妤躺在床铺上,身边的温宴安已经睡着了,呼吸均匀。
她却毫无睡意,脑子里盘算着明天的计划,想着如何应对温子然的刁难,如何利用食物进一步“驯服”温宴安,如何在温府收集消息,一步步立足。
她想起书里从未提及的复杂人际,想起温宴安偶尔反常的反应,心里的疑惑又冒了出来。这穿书剧情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实际遇到的刁难比书里更密集?温宴安真的是痴傻吗?
这些问题像一团迷雾,笼罩在她心头,让她看不清方向。
“不管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姐可是从现代内卷社会走出来的,还怕了你们这些古代人不成?”她在心里默念,给自己打气。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纸,洒在床铺上,照亮了她的侧脸,也照亮了身边熟睡的温宴安。
他的眉头微微蹙着,像是在做什么不好的梦,嘴里偶尔发出“啊啊”的轻响,带着几分不安。
姜珞妤伸出手,轻轻抚平他皱起的眉头。指尖触到他的皮肤,带着微凉的温度,他像是感觉到了,身体放松了些,眉头舒展开来。
她看着他的睡颜,心里忽然觉得,或许这场穿书,也不全是坏事。至少,她遇到了一个虽然痴傻,却能让她放下防备的人。
只是她不知道,身边这个看似痴傻的丈夫,在她睡着后,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神里没有了白天的混沌,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冷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牵引。他看着她的侧脸,指尖轻轻划过她的发丝,动作轻柔,带着无尽的隐忍。
雁门关的风雪,刑台的血痕,禁林军全营覆灭的惨状,太傅满门抄斩的冤屈,在他脑海里交替闪过。他紧紧地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却依旧保持着平稳的呼吸,生怕惊醒身边的人。
他知道,他不能暴露,只能继续伪装。
这个女人身上有股莫名的熟悉气息,像黑暗里的一点暖,让他本能地想靠近,想保护。他要借着这副痴傻的模样,在温府这个龙潭虎穴里蛰伏,收集证据,等待时机,为自己、为死去的旧部和太傅复仇,除此之外,他暂时说不清对她的异样情愫,只知道不能让她受到伤害。
夜色渐深,月光如水,笼罩着整个汀兰小筑,也笼罩着这对各怀心事的“夫妻”,藏着未说出口的隐秘和暗藏的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