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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温子然借势,假意示好探底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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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院的宴会厅里早已乱作一团。
烛火摇曳,映得满室人影晃动,左相府的那位贵客蜷缩在椅子上,双手按着腹部,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布满冷汗,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声音断断续续,听得人心里发紧。
几个小厮围在旁边,手足无措,府里的大夫正跪在地上,指尖搭在贵客腕上,眉头紧锁,神色凝重——温府虽为京畿官宦之家,却无资格调用宫廷太医,府中常设的不过是常年供奉的大夫,专司内眷与往来贵客的诊治。
柳氏站在主位旁,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眼神里满是阴鸷,死死地盯着刚进来的姜珞妤,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
“三娘子,你可知罪!”
姜珞妤拉着温宴安,站在宴会厅门口,神色平静,没有丝毫慌乱。
她扫了一眼混乱的场面,目光落在那位腹痛不止的贵客身上,又看向桌上剩下的菜肴,心里已然明了——柳氏定然是在菜里下了手脚,想嫁祸给她,让她身败名裂。
“主母说笑了,儿媳何罪之有?”
姜珞妤语气平淡,没有丝毫退让,“这些菜肴都是儿媳按规矩做的,各位长辈和贵客都品尝过,为何唯独这位贵客腹痛不止?说不定是贵客自身身体不适,与菜肴无关。”
“你还敢狡辩!”
柳氏厉声呵斥,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愤怒,“贵客明明说吃了你的菜才腹痛的,府里的人都听见了!你是不是故意在菜里下毒,想破坏温家的家宴,丢温家的脸!”
“主母无凭无据,怎能随意指控儿媳下毒?”
姜珞妤眼神锐利,直视着柳氏,“若是儿媳真的下毒,为何其他长辈和贵客都安然无恙,偏偏只有这位贵客出事?而且,菜肴是大家一起吃的,若是有毒,岂会只针对他一人?”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依儿媳之见,此事定然另有隐情,或许是有人故意在贵客的菜里动手脚,想嫁祸给儿媳,破坏家宴。还请主母让大夫仔细查验,找出真正的原因,还儿媳一个清白。”
柳氏被她怼得一时语塞,脸色更加难看。
她没想到,姜珞妤居然这么伶牙俐齿,临危不乱,丝毫没有被吓到。
就在这时,温子然走上前,语气温和,像是在调和:
“母亲,三娘子,事已至此,争吵也无济于事。当务之急是让大夫治好贵客,查明真相。三娘子刚嫁进来,想必不会做出这种糊涂事,或许真的是误会。”
他看似在为姜珞妤说话,实则是在暗示她可能“无心之失”,给她扣上一顶糊涂的帽子。
姜珞妤心里冷笑。
温子然这招真是高明,表面上调和,实则是在一步步引导众人怀疑她,既不得罪柳氏,又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大郎说得是。”
姜珞妤顺着他的话说道,“还请大夫尽快查验,找出贵客腹痛的原因,也好还儿媳一个清白。”
大夫闻言,点了点头,从随身的药箱里拿出银针,走到桌前,先是取了贵客面前那碟吃剩大半的红烧肉,用银针在肉里反复扎了数下,又分别在其余几道菜里各取了些许,一一用银针试探。银针始终保持银白,没有丝毫变黑的迹象。
他又取了一点红烧肉放在鼻尖仔细闻了闻,眉头皱得更紧,摇了摇头:
“回主母,温大郎,姜三娘子,这些菜肴里并无毒素。”
柳氏的脸色瞬间变了,像是不敢相信:
“不可能!贵客明明是吃了菜才腹痛的,怎么会没有毒?你再仔细查查!”
“主母,老朽已经仔细查验过了,菜肴里确实没有毒素。”
大夫语气坚定,没有丝毫犹豫,他起身走到贵客身边,再次搭脉,片刻后继续说道,“依老朽判断,贵客腹痛,怕是因为自身脾胃虚弱,又过量食用了油腻甜腻之物,导致积食不化,气机阻滞,并非中毒。”
柳氏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显然没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心里既失望又不甘。
她精心策划的阴谋,居然就这么轻易被戳破了——她本想在贵客的菜里加少量泻药,剂量不足以伤及性命,却能让其腹痛难忍,正好嫁祸给负责膳食的姜珞妤,没想到被大夫一眼看穿是积食所致。
温子然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温和的神色,笑着说道:
“既然大夫都这么说了,那想必是一场误会。三娘子,让你受委屈了。”
“无妨,清者自清。”
姜珞妤语气平淡,没有丝毫动容。
左相府的管家见状,连忙走上前,对着柳氏和温子然躬身行礼:
“多谢主母和大郎关心,既然是小主身体不适,那我们便先带小主回去调养,不打扰温家的家宴了。”
“也好。”
柳氏强装镇定,挥了挥手,“让小厮送送你们。”
管家应道,带着几个小厮,小心翼翼地扶起那位贵客,慢慢走出了宴会厅。
宴会厅里的气氛渐渐恢复了平静,族里的长辈们看着姜珞棠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欣赏和敬佩。
他们没想到,姜珞棠一个下州来的女子,居然这么有胆识,临危不乱,还能巧妙地为自己辩解,真是不简单。
柳氏坐在主位上,脸色依旧难看,却再也找不到理由发难,只能强忍着心里的怒火,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既然是一场误会,那大家继续用餐吧,别让这点小事影响了兴致。”
众人应道,重新拿起筷子,却没了刚才的热烈气氛,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眼神时不时地瞟向姜珞妤,像是在议论什么。
姜珞妤拉着温宴安,找了个位置坐下,拿起筷子,慢慢吃着菜,像是刚才的事情从未发生过。
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雁纹玉佩,心里清楚,柳氏和温子然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他们肯定还会找机会刁难她,她必须时刻保持警惕。
温宴安坐在她身边,手里拿着一块荷花酥,小口小口地吃着,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像是对刚才的一切都毫不在意。
但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他的指尖微微蜷缩,藏在宽大的衣袖里,指节泛白——刚才柳氏厉声指控姜珞妤下毒时,他胸腔里翻涌的杀意几乎要冲破伪装,若不是顾忌场合,他早已忍不住要拆穿柳氏的伎俩。
家宴继续进行着,气氛却始终有些沉闷。
柳氏没再说话,只是偶尔拿起筷子,夹一口菜,却没什么胃口,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桌案的木纹。
温子然则时不时地看向姜珞妤,眼神里带着几分复杂,有不甘,有算计,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欣赏——他没想到,这个看似不起眼的下州女子,居然有这般心智和胆识。
吃过晚饭,族里的长辈们纷纷起身告辞。姜珞妤拉着温宴安,躬身行礼,送别各位长辈。
送走长辈们,宴会厅里只剩下温府的人。柳氏站起身,语气冰冷:
“三娘子,跟我来书房,我有话跟你说。”
姜珞妤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柳氏这个时候让她去书房,怕是没什么好事。但她不能拒绝,只能应道:
“是,主母。”
她转头看向温宴安,轻声说道:
“三郎,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温宴安看着她,对着她傻笑,点了点头,嘴里“啊啊”地叫着,像是在答应。
姜珞妤跟着柳氏,往书房走去。
温子然也跟了上来,像是要一起去。
书房里,烛火摇曳,映得满室昏暗。
柳氏坐在主位上,温子然站在她身边,两人的眼神都带着几分阴鸷,死死地盯着姜珞妤,像是在打量一件猎物。
“三娘子,今日之事,你真的以为是一场误会吗?”柳氏语气冰冷,没有丝毫客气。
“主母刚才不是已经听大夫说了吗,是一场误会。”姜珞妤语气平淡,没有丝毫退让。
“误会?”
柳氏冷笑一声,语气带着几分嘲讽,“我看你是故意的!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会在菜里动手脚,所以提前做了准备,让大夫查不出问题?”
“主母无凭无据,怎能随意揣测儿媳?”
姜珞妤眼神锐利,直视着柳氏,“儿媳一心想好好过日子,照顾好三郎,从未想过与主母为敌。若是主母总是这样无端猜忌,儿媳怕是很难在温府立足。”
“你想立足?”
柳氏语气带着几分阴鸷,“除非你乖乖听话,按我说的做,否则,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在温府待不下去!”
“主母想让儿媳做什么?”
姜珞妤语气平静,心里却在盘算着柳氏的意图。
柳氏顿了顿,像是在斟酌词句,缓缓说道:“我知道,你娘家是下州的刺史之家,令尊在任上颇有建树,积累了不少财富。左相大人有意提拔令尊,只是担心令尊的贪腐问题影响自己。若是你能拿出令尊清廉的证据,帮令尊打消左相大人的疑虑,我可以保证,以后不再为难你,还会让你在温府过得顺顺利利。”
姜珞妤心里冷笑。
柳氏果然是为了姜承业的贪腐之事而来。她想让自己拿出证据,一方面是想确认姜承业是否真的贪腐,另一方面也是想通过自己,掌握姜家的把柄,以便日后要挟。她才不会上这个当。
“主母说笑了,家父为官清廉,从未有过贪腐之事,这些传闻定然是有人故意造谣,想败坏家父的名声。”
姜珞妤语气坚定,没有丝毫退让,“若是左相大人真的赏识家父,自然会相信家父的为人;若是仅凭几句谣言就怀疑家父,那这样的提拔,不要也罢。”
“你!”
柳氏被她怼得一时语塞,脸色更加难看。
温子然连忙打圆场,笑着说道:
“三娘子,母亲也是为了你好,为了姜家好。令尊若是能得到左相大人的提拔,对你和姜家都有好处,你何必这么固执呢?”
“大郎说笑了,儿媳并非固执,只是不想让家父受委屈。”
姜珞妤语气平淡,“家父的为人,我比谁都清楚,他绝不会做出贪腐之事。若是左相大人真的想提拔家父,自然会派人调查,用不着儿媳拿出什么证据。”
温子然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像是在思考什么,随即又恢复了温和的神色,笑着说道:
“既然三娘子这么说,那我们也不再强求。只是,你要想清楚,这可是一个难得的机会,错过了,可就再也没有了。”
“儿媳已经想清楚了。”
姜珞妤语气坚定,没有丝毫动摇。
柳氏看着她,心里的怒火再也忍不住,厉声说道:
“好!既然你这么不识好歹,那以后在温府遇到什么难处,可别怪我不客气!”
“儿媳拭目以待。”
姜珞妤语气平淡,没有丝毫畏惧。
说完,她转身,快步走出了书房,没有再看柳氏和温子然一眼。
走出书房,姜珞妤才松了口气,手心已经沁出了薄汗。
刚才在书房里,她真是捏了一把汗,生怕柳氏和温子然会用强硬的手段逼迫她,还好她坚持住了,没有上他们的当。
“娘子,您没事吧?”
李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语气带着担忧。
“我没事。”
姜珞妤摇了摇头,“我们回汀兰小筑吧。”
“是。”
李氏应道,跟在姜珞妤身后,往汀兰小筑走去。
温宴安还在宴会厅外等着,看到姜珞妤出来,立刻快步跑了过去,紧紧拉着她的衣袖,嘴里“啊啊”地叫着,像是在担心她。
姜珞妤看着他,心里微微一暖,拍了拍他的手:
“我没事,我们回去了。”
温宴安乖乖地跟着她,脚步踉跄,却很听话。
他的手微凉,紧紧地攥着她的手,像是怕她突然消失。
回到汀兰小筑,庭院里的灯火已经亮起,昏黄的光映在青砖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姜珞妤拉着温宴安,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看着天上的月亮,心里思绪万千。
她知道,经过今日之事,柳氏和温子然会更加忌惮她,也会更加变本加厉地刁难她。
她必须尽快收集柳氏和温子然的把柄,找到他们与左相勾结的证据,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在温府立足,保护好自己和身边的人。
温宴安坐在她身边,手里拿着一块桂花糕,小口小口地吃着,眼神空洞地望着远方,像是在发呆,又像是在琢磨什么。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糕饼的边缘,动作缓慢而重复,像是在做某种仪式。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温子然的声音响起:
“三娘子,三郎,我可以进来吗?”
姜珞妤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温子然怎么又来了?他这个时候到访,怕是没什么好事。
“大郎请进。”
姜珞妤语气平淡,没有丝毫热情。
温子然走进庭院,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衫,腰间束着一条墨色玉带,身姿挺拔,面容温和,嘴角噙着恰到好处的笑意,看起来温文尔雅,像是一位谦谦君子。
他身后跟着一个小厮,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
“今日家宴,让三娘子受委屈了。”
温子然走进庭院,语气亲和,像是专程来安慰她,“我特意带了些府里刚做的点心和上好的茶叶,给三娘子和三郎尝尝,算是赔罪。”
姜珞妤心里冷笑。
温子然这演技,真是越来越好了,表面上关怀备至,背地里指不定在打什么坏主意。
她能猜到,温子然今日来,大概率是为了打探消息,要么是打探她的底细,要么是打探姜家的情况,毕竟柳氏和左相走得近,而姜家又想攀附左相,这里面的牵扯,怕是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
“大郎客气了,今日之事,不过是一场误会,谈不上受委屈。”
姜珞妤语气平淡,没有丝毫动容,“这些东西太过贵重,我们不能收,还请大郎带回去吧。”
温子然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她会拒绝得如此干脆,随即又恢复了温和的神色:
“三娘子这是哪里话,不过是些寻常物件,谈不上贵重,只是我的一点心意。你我是兄嫂,照顾你们本就是应该的,若是三娘子这般见外,倒显得我这个做兄长的不近人情了。”
他挥了挥手,让小厮把食盒放在石桌上,打开食盒,里面是精致的点心和一罐包装精美的茶叶,香气扑鼻,看起来价值不菲。
“这些点心是府里大厨刚做的,软糯香甜,适合三郎吃;这茶叶是上好的雨前龙井,清热明目,三娘子平日里操劳,喝点茶也好解乏。”
温子然介绍道,语气真诚,若是不知情的人,怕是真会被他这副和善的模样欺骗。
“大郎的心意,我们心领了,但这些东西,我们真的不能收。”
姜珞妤语气坚定,没有丝毫退让,“三郎平日里吃惯了粗茶淡饭,这般精致的点心,怕是吃不惯;我一个妇人,也不懂什么好茶,还是请大郎带回去吧。”
她知道,一旦收下这些东西,往后温子然若是有什么要求,她便不好拒绝,到时候只会被他牵着鼻子走,落入他设下的圈套。
温子然见她态度坚决,也不再强求,只是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无奈:
“既然三娘子执意如此,那我便不勉强了。只是往后有什么难处,一定要告诉我,千万别客气。”
他话锋一转,像是随口问道:
“对了,三娘子,听母亲说,你娘家是下州的刺史之家,想必家境殷实吧?我听说下州的丝绸和茶叶都很有名,不知道三娘子娘家是否经营这些产业?”
姜珞妤心里一动。
来了,果然是为了打探姜家的情况。她早就猜到,温子然和柳氏与左相勾结,而姜家想攀附左相,温子然定然是想通过她,了解姜家的产业和实力,看看姜家是否有利用价值。
“娘家只是寻常官宦之家,谈不上殷实。”姜珞妤语气平淡,避重就轻,“下州的丝绸和茶叶确实有名,但我娘家并未经营这些产业,只是偶尔会收到一些作为礼物罢了。”
温子然眼神闪烁,显然不信她的话,继续追问道:
“三娘子说笑了,下州刺史手握一方大权,怎么会是寻常官宦之家?我听说令尊在任上颇有建树,积累了不少财富,想必三娘子的嫁妆也很丰厚吧?”
姜珞妤心里的警惕更甚。
温子然不仅想打探姜家的产业,还想打探她的嫁妆,其心可诛。
她的嫁妆是卢氏留下的私产,里面不仅有金银珠宝,还有一些卢氏生前交往的人脉和信件,若是被温子然知晓,怕是会引来更多的麻烦。
“嫁妆只是母亲留下的一些念想,算不上丰厚。”
姜珞妤语气依旧平静,眼神却多了几分锐利,“大郎今日突然问起这些,怕是有什么要事吧?若是有话,不妨直说,不必拐弯抹角。”
温子然被她戳破,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却依旧强装镇定:
“三娘子误会了,我只是随口问问,没有别的意思。毕竟你刚嫁进来,我这个做兄长的,也该多关心关心你。”
他顿了顿,像是下定了决心,压低声音说道:
“实不相瞒,近日左相府的人来过府里,母亲与左相大人相谈甚欢,左相大人对令尊的才干颇为赏识,有意提拔令尊。只是左相大人也说了,令尊在任上似乎有些贪腐的传闻,若是这些传闻属实,怕是会影响提拔。”
姜珞妤的眼神沉了下来。
果然,温子然是为了姜承业的贪腐之事而来。
左相想提拔姜承业,却又担心他的贪腐问题影响自己,所以让温子然来打探虚实,看看姜承业的贪腐是否属实,以及贪腐的程度。
“大郎说笑了,家父为官清廉,从未有过贪腐之事,这些传闻定然是有人故意造谣,想败坏家父的名声。”
姜珞妤语气坚定,没有丝毫退让,“若是左相大人不信,大可派人调查,家父身正不怕影子斜,经得起任何考验。”
温子然笑了笑,语气带着几分深意:
“三娘子自然是相信令尊的,只是空口无凭,左相大人想要的是证据。若是三娘子能拿出令尊清廉的证据,或许能帮令尊打消左相大人的疑虑,对令尊的提拔大有好处。”
姜珞妤心里冷笑。温子然这是想让她拿出证据,一方面是想确认姜承业是否真的贪腐,另一方面也是想通过她,掌握姜家的把柄,以便日后要挟。
她才不会上这个当。
“证据自然是有的,只是家父为官多年,清廉之名远扬,无需特意拿出证据来证明。”
姜珞妤语气平淡,“若是左相大人真的赏识家父,自然会相信家父的为人;若是仅凭几句谣言就怀疑家父,那这样的提拔,不要也罢。”
温子然没想到她会这般强硬,一时语塞,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眼神里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阴鸷。
他原本以为,姜珞妤只是个下州来的女子,没什么见识,容易拿捏,没想到她这般伶牙俐齿,心思缜密,居然一点都不上当。
“三娘子说得是。”
温子然收敛了神色,语气恢复了温和,“是我唐突了,不该提起这些不愉快的事情。不说这些了,今日家宴,三娘子的厨艺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往后府里的宴席,怕是都要劳烦三娘子了。”
“大郎客气了,这是儿媳应该做的。”
姜珞妤语气依旧平淡,没有丝毫领情的意思。
温子然见打探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也不再停留,起身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便不打扰三娘子和三郎休息了,改日再来看望你们。”
“大郎慢走。”
姜珞妤微微躬身行礼,没有起身相送。
温子然转身走出庭院,脚步沉稳,只是走到院门口时,回头看了一眼姜珞妤和温宴安,眼神里带着几分复杂,有不甘,有阴鸷,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算计,随即转身离开了。
看着温子然的背影消失在回廊尽头,姜珞妤才松了口气,手心已经沁出了薄汗。
温子然果然不好对付,伪善的面具下藏着一颗狠毒的心,今日若是稍有不慎,怕是就要落入他的圈套。
“娘子,这大郎今日来,定是没安好心。”
李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语气带着担忧,“他肯定是受了主母的指使,来打探您和姜家的情况,想抓住您的把柄。”
“我知道。”
姜珞妤点了点头,语气沉重,“他是为了家父的贪腐传闻而来,想让我拿出证据,一方面是想确认虚实,另一方面也是想拿捏姜家的把柄。还好我没有上当,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看来,姜家的贪腐之事,怕是已经传到左相的耳朵里了。左相想提拔姜承业,却又担心他的贪腐问题影响自己,所以让温子然来打探虚实。一旦姜承业的贪腐之事被证实,左相不仅不会提拔他,反而会借机打压姜家,甚至可能牵连到温府。”
李氏的脸色一变:
“那可怎么办?若是姜家真的出事,会不会连累到您?”
“目前来看,应该不会。”
姜珞妤摇了摇头,“我已经明确表示家父清廉,没有拿出任何证据,温子然也抓不到什么把柄。而且,柳氏和温子然与左相勾结,他们需要姜家这个棋子,暂时不会对姜家怎么样。但长远来看,姜承业的贪腐之事迟早会暴露,到时候怕是会引来不小的麻烦,我们必须提前做好准备。”
她转头看向温宴安,只见他依旧坐在石凳上,手里捏着那块没吃完的桂花糕,眼神空洞地望着远方,像是对刚才发生的一切毫不在意。
但姜珞妤却注意到,在温子然离开的那一刻,他的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藏在宽大的衣袖里,指节泛白,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三郎,你怎么了?”
姜珞妤走到他身边,轻声问道。
温宴安抬起头,对着她傻笑,嘴里“啊啊”地叫着,把手里的桂花糕递到她嘴边,像是在让她吃。
姜珞妤无奈地笑了笑,张嘴咬了一口,甜腻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却莫名地让她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些。
她知道,温宴安虽然痴傻,但偶尔的反应却很奇怪,像是能察觉到危险,又像是在默默守护着她。
“好了,我们回屋吧,外面风大。”
姜珞妤拉起他的手,往正房走去。
温宴安乖乖地跟着她,脚步踉跄,却很听话。
他的手微凉,紧紧地攥着她的手,像是怕她突然消失。
回到正房,姜珞妤让李氏去准备晚饭,自己则坐在桌边,开始琢磨温子然今日的到访。
温子然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打探姜家的情况,尤其是姜承业的贪腐之事。
这说明,左相已经开始关注姜家,而柳氏和温子然想借着左相的势力,掌控姜家,为他们的阴谋服务。
她想起了李氏之前说的,温子然经常去城外的别院,与江湖人来往密切,怕是在秘密训练人手,囤积物资,准备做什么大事。
而左相,很可能就是他们的靠山,他们想借着左相的势力,在朝堂上谋夺更大的权力,甚至可能有谋反之心。
“看来,这场宅斗,已经不仅仅是府里的争斗,还牵扯到了朝堂上的权力斗争。”
姜珞妤在心里默念,眼神坚定,“我必须尽快收集柳氏和温子然的把柄,找到他们与左相勾结的证据,不仅是为了自保,也是为了阻止他们的阴谋,保护姜家,保护更多的人。”
温宴安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她沉思的模样,嘴里“啊啊”地叫着,像是在安慰她。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眼神深处,偶尔闪过一丝清明,却转瞬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他知道,姜珞妤已经察觉到了危险,也知道了柳氏和温子然的阴谋。
但他不能告诉她真相,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只能默默地守护着她,在她遇到危险时,暗中相助。
夜色渐渐笼罩大地,庭院里的灯火被点亮,昏黄的光映在青砖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李氏端来晚饭,三菜一汤,简单却精致,香气扑鼻。
姜珞妤和温宴安坐在桌边吃饭,温宴安依旧是狼吞虎咽的模样,嘴角沾着饭菜,却浑然不觉。姜珞妤看着他,心里忽然觉得,有这么一个痴傻的夫君在身边,或许也是一种幸运,至少他不会算计她,不会背叛她,只会用最纯粹的方式依赖她,陪伴她。
吃过晚饭,姜珞妤让李氏收拾碗筷,自己则拉着温宴安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看着天上的月亮。
月亮很圆,像一个银盘,挂在深蓝色的天空中,洒下清冷的月光,把庭院里的一切都染成银白。
“三郎,明日起,我们要更加小心了。”
姜珞妤轻声说道,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温宴安倾诉,“柳氏和温子然不会轻易放过我们,他们肯定还会找机会刁难我们,我们必须时刻保持警惕。”
温宴安看着她,对着她傻笑,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袖,像是在安慰她。
姜珞妤笑了笑,拍了拍他的手:
“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她不知道,这句话,像是一颗石子,投进了温宴安的心湖,激起了圈圈涟漪。
他的指尖微微颤抖,紧紧地攥着她的手,像是在承诺什么,又像是在压抑什么。
夜深了,风越来越凉,姜珞妤拉着温宴安回屋休息。躺在床上,姜珞妤却毫无睡意,脑子里全是温子然今日的到访和柳氏的阴谋。
她知道,接下来的日子,将会更加艰难,她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各种突发情况。
而温宴安,躺在她身边,呼吸均匀,像是已经睡着了。但他的眼睛却微微睁着,看着天花板,眼神清明,没有丝毫睡意。
他的心里,也在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他知道,柳氏和温子然肯定会变本加厉地刁难姜珞妤,他必须做好更充分的准备,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会保护好她,哪怕是以痴傻的模样,哪怕要暴露自己的身份,他也绝不会让她受到丝毫伤害。
窗外的月亮渐渐西斜,洒下的月光越来越淡,庭院里的铜铃依旧在轻响,像是在无声地守护着这片刻的安宁。
而这安宁之下,暗流涌动,一场关于人心和权谋的较量,还在继续。
姜珞妤翻了个身,看着身边熟睡的温宴安,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勇气。无论前路多么艰难,无论敌人多么强大,她都不会退缩,她要在这深宅大院里,杀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保护好自己和身边的人,揭开所有的阴谋和秘密。
她不知道,这场较量,将会把她推向更深的漩涡,让她离真相越来越近,也让她和温宴安之间的羁绊,越来越深。
而这一切,都只是开始,更大的危险和挑战,还在后面等着她。
“三郎,你说,我们能在这温府,平安地活下去吗?”
姜珞妤轻声问道,语气带着几分迷茫。
温宴安没有回答,只是伸出手,紧紧地攥着她的手,像是在给她力量。
姜珞妤笑了笑,闭上眼睛,心里默念:一定会的,我们一定会平安地活下去。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在走动,却很快又消失了。
姜珞妤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睁开眼睛,警惕地看向窗外。
她知道,肯定是柳氏或温子然派来的人,在暗中监视着他们。
她必须更加小心,不能让他们抓住任何把柄。
夜色越来越浓,庭院里的灯火渐渐熄灭,只剩下天上的月亮,依旧挂在深蓝色的天空中,洒下清冷的月光,照亮着这深宅大院里的一切。
而这深宅大院里的阴谋和算计,还在继续,没有丝毫停歇的迹象。
“往后的路,怕是更难走了。”
姜珞妤在心里默念,眼神坚定,“但我不会怕,我会一步一步地走下去,直到揭开所有的真相。”
温宴安像是察觉到了她的不安,紧紧地攥着她的手,手心微微出汗,像是在承诺什么。
姜珞妤看着他,心里忽然觉得,有他在身边,或许真的可以无所畏惧。
“三郎,谢谢你。”
姜珞妤轻声说道,闭上眼睛,渐渐进入了梦乡。
而温宴安,依旧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眼神清明,没有丝毫睡意。
他知道,明天,又将是不平静的一天,他必须做好准备,迎接新的挑战。
窗外的风,依旧在吹,庭院里的铜铃,依旧在响,像是在预示着什么。而这深宅大院里的故事,还在继续,没有尽头。
“不管是谁,只要敢伤害你,我定不饶他。”
温宴安在心里默念,眼神冷冽,像是在许下一个沉重的承诺。
夜色深沉,月光如水,笼罩着整个温府,也笼罩着这对身处漩涡中心的男女。
他们的命运,早已交织在一起,无论前路多么艰难,他们都只能携手并肩,共同面对。
“你说,他们明日,还会来吗?”
姜珞妤在梦中轻声问道。
温宴安没有回答,只是紧紧地攥着她的手,像是在说:别怕,有我在。
这一夜,注定无眠。而明天,又将是一场新的较量。
“三娘子,往后的日子,你可得多保重。”
温子然离开汀兰小筑后,站在回廊上,对着身边的小厮低声说道,眼神阴鸷。
“是,大郎。”
小厮应道,躬身行礼。
温子然挥了挥手,转身往自己的院子走去,脚步沉稳,眼神里满是算计。
他知道,姜珞妤不好对付,但他不会轻易放弃,他一定要找到姜珞妤和姜家的把柄,让他们付出代价。
而汀兰小筑里,姜珞妤和温宴安,还在各自的思绪里,等待着明天的到来。
“你说,我们能赢吗?”
姜珞妤轻声问道。
温宴安看着她,对着她傻笑,像是在说:能。
姜珞妤笑了笑,心里的不安渐渐散去。她知道,只要有温宴安在身边,她就有勇气面对一切。
这深宅大院里的阴谋和算计,还在继续。而姜珞妤和温宴安,也在这场较量中,一步步地成长,一步步地靠近真相。
“不管未来如何,我都会陪着你。”姜珞妤轻声说道,语气坚定。
温宴安没有回答,只是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像是在回应她的承诺。
夜色越来越浓,这场关于人心和权谋的较量,还在继续,没有丝毫停歇的迹象。而姜珞妤和温宴安的故事,也在这深宅大院里,徐徐展开。
“明日,又会是怎样的一天呢?”
姜珞妤在心里默念,眼神里满是期待和警惕。
“准备好了吗?”
姜珞妤轻声问道。
温宴安对着她傻笑,点了点头,像是在说:准备好了。
姜珞妤笑了笑,闭上眼睛,心里默念:来吧,我不怕。
这一夜,注定是漫长的。而明天,又将是不平静的一天。但姜珞妤和温宴安,已经做好了准备,迎接新的挑战。
“不管遇到什么,我们都要一起面对。”姜珞妤轻声说道,语气坚定。
温宴安没有回答,只是紧紧地攥着她的手,像是在给她力量。
夜色深沉,月光如水,笼罩着整个温府。而这深宅大院里的故事,还在继续,没有尽头。
“三郎,你说,我们会有出路吗?”姜珞妤轻声问道。
温宴安看着她,眼神里闪过一丝清明,像是在说:会的。
姜珞妤笑了笑,心里的迷茫渐渐散去。
她知道,只要他们携手并肩,就一定能找到出路,揭开所有的阴谋和秘密,在这深宅大院里,平安地活下去。
这一夜,就在这样的沉默和期待中,慢慢过去。
“明日见。”
姜珞妤轻声说道。
温宴安对着她傻笑,像是在说:明日见。
夜色越来越淡,天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
新的一天,即将开始。而姜珞妤和温宴安,也将迎来新的挑战和机遇。
“准备好了,就出发吧。”
姜珞妤在心里默念,眼神坚定。
她知道,这场较量,还在继续,而她,必须赢。
晨光微亮时,姜珞妤被院门外的脚步声吵醒,她推了推身边的温宴安,轻声说:
“三郎,该起了。”
温宴安揉了揉眼睛,对着她傻笑,嘴里“啊啊”地叫着,伸手想拉她的衣袖。
就在这时,李氏匆匆跑了进来,脸色慌张:
“娘子,不好了,主母让您立刻去正院,说左相府派人来了!”
姜珞妤的心猛地一沉,抬头看向温宴安,他的眼神里,似乎也闪过一丝凝重。
她深吸一口气,起身说道:
“知道了,我们走。”
温宴安紧紧跟着她,走出汀兰小筑时,晨光正好穿过回廊,照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带着一丝暖意,却驱不散即将到来的阴云。
左相府的人突然到访,是为了昨日的“积食”之事,还是另有所图?姜珞妤不知道,但她清楚,一场新的风暴,已经在路上了。
“不管是什么,我都接着。”姜珞妤在心里默念,脚步坚定地往正院走去。
温宴安的手紧紧攥着她,手心的温度,成了她此刻唯一的慰藉。
走到正院门口,她听到里面传来柳氏谄媚的笑声,还有一个陌生的、带着威严的男声,心里的警惕,瞬间提到了顶点。
她停住脚步,转头对温宴安说:
“待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跟在我身边,别乱跑。”
温宴安对着她点了点头,眼神里,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正院的大门。
里面的人闻声看来,柳氏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那个陌生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玄色锦袍,腰间挂着左相府的令牌,眼神锐利地落在她身上,缓缓开口:
“你就是温三郎的娘子,姜珞棠?”